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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祝淮躲進房間,心髒還在繼續狂跳。

他緩了緩,走進浴室裏用冷水洗了把臉。

怎麽就稀裏糊塗地在一起了?

祝淮思考的能力被周則笙一個吻親成了漿糊,這會滿腦子“練習與接吻”以及“我和周則笙”,四者在他的腦海排列組合了一番,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他嘆出一口氣,擡頭,和鏡子中的自己對視。

鏡中人額發微濕,臉頰微紅,一滴水滑落下來,最後緩緩停在被咬破的嘴唇上。

祝淮看着自己的嘴唇發怔。

接吻時的酥麻觸感似乎還在,腦海裏瞬間回放剛才接吻的場景。

祝淮心頭一跳,剛消下去的臉紅又要冒上來,他低頭又接了一捧水拍在臉上,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走進淋浴間裏洗漱一番,然後鑽進了被窩裏,試圖入睡。

半個小時過去,祝淮還是一絲困意都沒有。

他睜眼擁抱,閉眼接吻,腦海裏周則笙的臉浮一直現在眼前,他的心率就跟過山車一樣起起起落,然後又起起起,沒完沒了地狂跳着。

他從床的一頭滾到另一頭,然後又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在重複這一系列動作之後,他終于打開了微信,給周則笙發了一句“晚安”。

祝淮原以為周則笙已經休息了,沒想到對面瞬間回複了自己。

【周則笙:晚安,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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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淮“噌”地一下将手機丢開,然後縮進被窩裏将自己裹成一團。

半晌,他伸手拍了拍自己不自覺翹起的嘴角,心中唾棄自己可真沒出息。

第二天,祝淮是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中醒來,坐起身,伸手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10:23。

他懵了一會,然後才緩緩地反應過來,開始回想今天的安排:下午要回學校一趟,拍畢業照。

祝淮起床,洗漱,換衣服,然後像往常一樣開門走出房間,開始找周則笙的身影。

等等。

祝淮邁出去步子猛地頓住,睡懵的大腦開始記憶複蘇,前一夜兩人相擁而吻的細節開始在眼前回放,驚得祝淮的困意瞬間消散。

他呆在原地,開始思考之前看的影片中相戀的人是如何相處的——一般會有一個早安吻,或者擁抱一下,或者就幹脆是從同一張床上醒來。

他飛速運轉的大腦還沒能想出個所以然,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這以上種種都不是他這種別扭的人能趕出來的。

“阿淮早上好啊。”

祝淮一愣,轉頭看見正在陽臺上澆花的周則笙。

周則笙跟往常一樣早起澆花,但似乎心情格外地好,見祝淮出了房間,就提着個水壺對着他眉眼彎彎地笑。

祝淮的嘴唇動了動,啞巴了,分明已經到嘴邊的“早”字怎麽也吐不出來。

周則笙就像是沒看出他的局促一樣,自顧自地問道:“今早做早餐做多了,阿淮要不要吃點墊墊肚子?”

祝淮看着周則笙,沒說話。

這人總是能找到很多理由:早餐做多了、早起習慣了、順手的事情、習慣關心人。每次都變着法地讓祝淮接受他的好。

可即便他給出的理由總是像在騙小孩,配上那雙看過來的眼睛,祝淮又每次都會不由自主的相信。

包括這次。

周則笙同往常沒有差別的态度讓祝淮松了口氣,他輕聲回答:“好。”

然後就跟平常一樣,跟着來到廚房,想幫着端碗。

周則笙往一旁側身,躲過了祝淮伸過來的手,笑着道:“燙。”

祝淮一怔,對方确實戴着防燙手套。

“阿淮去坐着吧。”

祝淮聽話地回到了餐桌邊坐下。

只要不忙,周則笙一日三餐很是講究,他說到随手做多了,其實是根據祝淮的口味和食量做出的不同菜品,又多以滋養脾胃為主,很是用心。

祝淮和餐桌上精致的食物大眼瞪小眼,忽然之間不知該如何面對周則笙的貼心。

“是它們長得不好看嗎?”周則笙見他發呆,沒忍住打趣道。

祝淮回過神來:“沒有。”

随後他擡頭看向周則笙,露出一個淺淺的笑,說:“謝謝。”

“不客氣。”周則笙坐在餐桌對面,心情似乎很愉悅,“哦,對了。”

說着,他想起了什麽,忽然從座位上起來,繞到了餐桌另一頭。

“嗯?”祝淮疑惑地看着他走近,“有什麽——”

他的話被周則笙的唇堵住了,熟悉的觸感又重新出現,讓祝淮花了一晚上才降下來的心率又飙升回來。

他雙目圓睜地看着周則笙吻上來,又雙目圓睜地看着人退回去,大腦和舌頭驚得都打了結:“幹,幹什麽?”

周則笙的嘴角挂着一絲得逞的笑,見祝淮發問,他裝出一副恍然大悟地表情,說:“早安吻,我看電視上都這樣,不可以嗎?”

他說完,眼神真摯地看着祝淮,似乎真的為自己的冒犯感到懊悔。

“真的,”周則笙又說,“而且《第三視角》的劇本裏也有一幕吻戲,就是在家中用早餐時發生的,我想着提前練習一下。”

祝淮低頭戳着碗裏的食物,仔細回憶了一下劇本的內容,好像确實有這樣一幕。

他擡眼瞥了一眼周則笙,想确保這人是否在說謊。

周則笙接觸到祝淮看過來的那一眼,又說:“不過阿淮,我覺得我們确實需要多加練習,我昨天晚上翻看了一下劇本,因為許岸和餘賢是多年的戀人,所以接吻的時候很自然熟練,但是不論是你還是我,好像都有些太過僵硬了。”

——雖然僵硬的只有祝淮一人,但他的臉皮大概厚過了城牆,所以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出這番荒謬的話。

祝淮覺得荒謬,但是又覺得合理,總覺得這話乍一聽很有道理,但仔細一想好像有些奇怪。

他還在皺着眉頭想是哪裏出了問題,就聽周則笙說出最後的結論:“所以,我想申請重新接吻,望陛下批準!”

聽到前世的稱呼,祝淮心中的怪異更濃了,他轉過頭看向周則笙,想知道這人是怎麽說出這麽讓人羞恥的稱呼的。

而周則笙的字典裏似乎沒寫“羞恥”兩個字,這會兒正眨巴着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祝淮看——也或許是在使用某種魔法,隔空給祝淮下蠱。

被蠱住的祝淮一眼跌進了周則笙的目光中,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周則笙得到準許,立即傾身下來。

他的手輕柔地撫上祝淮的臉頰,略略偏頭吻上了祝淮的唇。

和祝淮接吻時,他總是會閉着眼,身體會出現他自己都沒能察覺的輕顫,動作總是輕柔、虔誠,就像是在對待一枚碎掉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捧起,又屏住呼吸去觸碰,就像是害怕自己稍有不慎,這本就殘缺的玉玦會再次破碎。

祝淮睜着眼,感受到吻的逐漸深入,也感受到了周則笙的顫抖。

他緩緩地擡起手,掌心覆上正捧着自己臉的手,安撫似的将人握緊。

周則笙對祝淮突然的動作感到驚訝,他呼吸一滞,正欲睜開眼看看祝淮,卻感受到對方的唇|舌正在回應自己。

原本的驚訝和緊張被欣喜蓋過,他調整呼吸,往更深處吻去。

兩人閉着眼接吻,試探地深入,最後一人牽動着另一人情緒,祝淮在恍惚中擡起手,雙臂搭上周則笙的肩,摟住對方的脖頸,投入進漩渦般的情動中。

“哐啷”一聲脆響,打破了兩人沉浸的情緒。

情至深|處的吻忽然被打斷,兩人的神色都有些茫然。

祝淮劇烈地喘|息着,試圖平複接吻帶來的窒息感,散焦的瞳孔盯着周則笙,半晌才重新看清勉強人的模樣。

接着,他才意識到了自己此刻的處境。

祝淮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再睜眼時就發現自己靠在了餐桌一角,周則笙的雙臂将自己牢牢地圈在其中,兩人幾乎緊貼着對方。

周圍都籠罩着周則笙的氣息,他幾乎是被困在了小小的一塊空間裏,目光所及除了周則笙還是周則笙,一時間慌張和驚訝瘋狂地從他不清醒的大腦中冒出來。

周則笙似乎也有些訝異,這次的訝異到不是裝的,是真的。

他看見呆住的祝淮,意識到自己這次太過得寸進尺,很有可能把人吓到了。

他老實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拉開了一點兩人之間的距離,遲疑地開口:“啊,抱歉……”

周則笙一開口,将祝淮震驚到渙散的神智拉了回來,他支支吾吾地吐出幾個“你”字,半晌才吐出一句:“流氓。”

周則笙失笑,又湊近問他:“沒名沒份的人才是流氓,我在阿淮這兒是無名氏嗎?”

祝淮偏過頭:“沒有。”

周則笙一副不聽他辯解的樣子,說:“沒頭沒尾地被阿淮罵流氓,真傷人心呢。”

祝淮飛快地看了他一眼,想确定是不是又在假裝。

只聽周則笙又說:“這樣,阿淮再親我一口。”

祝淮疑惑地看向他,覺得這人得寸進尺的本領日漸增長,回道:“不。”

周則笙像一個皮球一樣漏氣了,沒骨頭地賴在祝淮身上,嘀咕道:“好冷漠,我要離家出走,我今天晚上睡不着了嗚嗚嗚。”

祝淮腦補了一下周則笙半夜咬着被角默默流淚的場景,沒忍住笑了出來。

然後,他帶着笑意低下頭,在周則笙的耳尖上輕輕落下一吻。

周則笙滿意地擡起頭,在祝淮的額心、眉眼、鼻尖上的痣和嘴唇處回以許多個吻,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大門那邊傳來動靜。

“嘀——門鎖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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