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春季

春季

江姜舒正從包裏面掏出鑰匙，門卻在此時被打開了。

循聲望去，江之姜斜靠在門框處，左腳曲起，右手揣在褲兜裏，慵懶的詢問，眼眸盯着她，帶有一絲玩味，“姐，戶口本呢？”

“哦！”她伸手在包包裏面翻了又翻，“啊！”她故作驚訝，“我放在單位忘記拿了。”

浮誇的演技，江之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輕哼一聲，“姐，你就騙爸媽吧！根本就沒有結婚，我看你戶口本能藏多久。”

江姜舒推開他，将包包放在玄關處，“結不結婚這周末你不就知道了嗎？”換上拖鞋，往裏面走去，“我工作了一天，累都累死了，你一個做弟弟的，不給我倒杯水就算了，那就請我們江家少爺能不能不管閑事。”

江之姜擡手，門口被關上，緩緩起唇，一字一句，看着她的反應，“我同學相親，碰到你了。”

江姜舒佯裝淡定，拿着水杯的手不自覺捏緊，“你同學高三去相親？你确定？說不定看錯人了。”

他搖頭，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我同學相親是為了叫人幫些作業。”

回憶湧上心頭，她意識到了，難道是那天遇到的18歲小弟弟。無言回答他，斜靠在沙發上。

“姐，我聽爸說你和姐夫談了一年，怎麽還背着姐夫偷偷出去相親，這未免太不厚道了。”

這小子，鬼精鬼精的，不知道心裏面又要悶着什麽屁。

臉色随即沉了幾分，本就心煩，江姜舒不耐煩的回了句，“你想幹什麽？”

“我不想幹什麽，也不問你要錢。”

喲呵，江姜舒挑眉，像是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話語，他吭自己的可不少。

他聳肩，悠然道，“給你打一個預防針，到時候家庭矛盾爆發的時候，只需要你站在我這一邊就行了。”

“那我昨天家庭矛盾爆發的時候，怎麽不見你站在我這邊，還悠哉悠哉的吃着飯，一點手足情誼都沒有。”

“姐，我們的手足情誼在互坑的時候都給消耗光了，況且我也想問問，姐，你是怎麽敢撒這個彌天大謊的。”

狠狠瞪了他一眼，江姜舒別開臉。

氣氛凝滞，她又問，“你先告訴我，你怎麽了，什麽叫站在你那邊，犯法了？”

他眼眸下沉，轉身離去，門口被狠狠關上。

江姜舒：.......

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煩心事湊在心頭，堵着她胸口煩悶，剛才吃飯時，兩人還特意提醒了自己，這周六不要忘記了一件大事。

打開手機，她很快就翻到了顧煜的微信，點進對話框，遲遲不打字，江姜舒滿腦子都是今天和顧煜的對話。

“顧煜，你這是什麽意思？是當年我對你最後一次表白時，想要回答你欠我的答應嘛？”

“嗯。”他一如既往冷淡的語氣，靜默片刻，他啓唇，語氣放軟了一些，“江姜舒，我不知道你想不想嫁人，但我想娶妻。”

無頭無腦的這一句，江将舒不知他想表達什麽。

良久，她惡狠狠回了一句，“你娶就娶，關我屁事。”

顧煜沉默，臉上神情淡然，看不出情緒，周身冰涼的氣息一瞬而熄。

江姜舒擡眼，有些好笑，眼睛彎如月牙，“顧煜，難道你還指望我再跟你表白一次嘛？”

“可以嘛？”他語氣平靜。

輕輕柔柔的語調落在她心底，塵封已久的記憶匣子被打開，像是羽毛撓了撓心底，良久，江姜舒憋出三個字，“你做夢。”

.......

早上，江姜舒頂着熊貓眼到科室時，桌面上擺放了一份早餐，是段穎準備的，專為她卡點人士而準備的愛心早餐。

“姜舒，小道消息以及可靠消息，我們和煜桉科技公司達成合作了，會選擇一些中醫師參與項目，一個是黃醫師不會錯，但其他的人選可能會在我們這些小輩裏面選擇。”

黃醫師是春艾堂的老牌資深專家，很多人來這也是沖着她而來，是活字招牌。

而他們小輩可就多了，優秀的也不少。

春艾館不是小的中醫館，裏面的中醫師也是卧虎藏龍。

江姜舒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段穎回過頭望了望，走廊空無一人，想到隔牆有耳，隔壁挨着的兩個科室都是一同進來的中醫師，便稍稍湊近，壓低了聲音，“咱們院裏面除了我們兩個，都确定參與競選了，我呢？家庭方面有些力不從心，就不摻和了，也沒那個精力，就想着目前狀态挺好的。不過，姜舒，你去試一下呗！”

江姜舒頗有些懷疑，剛才看到了手機上的信息，是今天上午達成的合作，不過消息傳播得未免也太快了，她啧嘆一聲，“這消息靠譜嘛，才過了多久呀？”

“呂醫師是黃醫師的侄女，她親口說的，總不會錯的，嗯哼，不過我是上廁所時，在衛生間聽到他們聊天說的。”

衆所周知，廁所的八卦半真半假。

競選，江姜舒一向不喜歡競選，擡眼看到段穎期待的眼神，不忍心直接拒絕，“消息出來時再考慮吧！”

“姜舒，我的親姐們，你要是慢了一步，就被甩到尾尾了，現在開始做功課，暗戳戳參與競争，範醫師，你不能讓她再翹着尾巴看不起我們倆了。”

“她關我們什麽事？”

段穎抿唇，“這不是給你一個動力。”

談此，江姜舒曾經也和段穎讨論過，範佳絲和兩人不對勁的，奇奇怪怪的暗中較量的背後的原因是什麽。

起初的結果是，大學時，他們三是一個宿舍的，江姜舒和她第一眼便是相互看不順眼，她看不上江姜舒的假清高，好似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很令人讨厭，連帶着跟她玩得好的段穎也被看不順眼，覺得她很多時候被江姜舒潛移默化，也有點假清高。江姜舒則是看不上她矯揉造作的公主病。

本以為畢業後逃過了，沒想到在醫院卻是遇見了，為了這五險一金，不得不面對這尴尬無奈。

“知道了知道了，姐們，你容我想一想。”

煜桉科技公司。

顧煜回到公司時，就見到椅子上坐着人。

門口傳來腳步聲，椅子轉過來，陳默桉對他輕眨眼睛，“兄弟，我哄好女朋友了，今天高興，特來慰問你。”

他将外套脫下，黑色外套被扔在沙發上，他喝了口水，“回你自己辦公室去。”

他起身，繞到他旁邊，看到了那張放在桌面上的就診膽子“你去醫院看病了？看腎，上次我給你談的意見聽進去了。”

顧煜一副看傻子的神情，那天在醫院，他還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意識到他的眼神，陳默桉恍然大悟，心中的疑問也跟着問出口，“顧煜，看着我眼睛，真誠的回答我，我怎麽覺得在醫院看到的那個醫師和你之間的氛圍有些不對勁，難道是因為你們兩都太白，太亮了，好似兩個LED燈走在路上，莫名的般配。”

顧煜斜睨他一眼，冷冷的嘲諷，“你去重修小學語文。”

“真的，我是覺得這醫師好熟悉，好像見過。”

顧煜看他一眼，再次冷不丁嘲諷，“你見過的美女熟悉的多了去。”

“滾，在我心中，美女就一個，就是我家挽挽。”

“你們這是第幾次破鏡重圓了？還是你單方面跪求複合？”

“圓了，什麽都圓了，你嫉妒？你一個禁欲多年的神秘男人先讓我們吃一回你的喜酒吧。”他後面一句話時明顯帶着調侃。

他從大學到現在，一直處于單身狀态，舍友都離了兩回了，他還是孤身一人，于是也被他們經常調侃，但也為他操心，時不時幫忙介紹，但都被拒絕。

顧煜沉默了很久的問題，卻在今天有了回複，“快了。”

陳默桉雙手撐在桌面上，傾身 “真的？”

又站直身子，“我這就發消息告訴他們該準備份子錢了。”

“假的。”

陳默桉手停在發送鍵上，又轉下，将輸入的文字給删掉了，無語的眼神射向他。

從會議室裏面出來，兩人手捧着文件。

段穎偏頭，“你看我說的吧！這下子黃醫師發話了，你到底參不參加嗎？”

“不參加，我現在的生活節奏挺好的，就不讓自己那麽累了。”

剛剛開會，黃醫師大概講解了與煜桉科技公司的關于養生APP的開發，也鼓勵大家踴躍競争。

“其實吧，不去也好，每天要看的病人那麽多，我現在能每天湊出時間碼字都很難了。”

“以前你上學時就經常碼字到半夜，現在你還是多注意自己身體，至少也要熬到當婆婆吧！”

“一定會的。”拉住她的手，“姜舒，是範醫師。要不我們等會在過去。”

“怕啥，不搭理便是了。”江姜舒雖如此說，但也是停下了腳步。

“不用了，我們以後能躲就躲，不要發生沖突，你別忘了在大學時我們和她的豐功偉績。”

“江醫師！”

熟悉的聲音喚着她的名字，江姜舒和段穎目視前方。

範佳絲踩着高跟鞋噠噠噠向兩人緩步而來，眼神微微俯視着兩人，穿着平底鞋的兩人恰好到她的鼻子。

“江醫師，有沒有興趣與我一同競争一下名額，我們也可以互相切磋一下嘛”她抿唇微笑，等着她的回答。

江姜舒擡起眼皮，眼中透露出笑意，“沒有興趣。”

“怎麽，害怕又像在大學時候一樣，又比不過我，獎學金又被我拿到手了。”

江姜舒大學四年，從未參與過獎學金的競選，但在她眼中，便成為了不敢參加，甚至于被她嘲諷沒有資格參加。

段穎出聲，“我們姜舒向來是随緣，大學四年總是該學就學，該玩就玩，對這種看得不重。”

範佳絲視線依舊落在江姜舒身上，下巴揚起，眼神居高臨下，“也該努力一下吧，不要總是得過且過，畢竟我們倆可是差點成為妯娌，他下個月就要回來了，聽我先生說，至今單身，考不考慮破鏡重圓，我可是挺希望能成為你的嫂子的，畢竟和你競争我覺得很有趣。”

無聲哀嘆一聲，江姜舒覺得她可能是狼性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