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chapter 31

chapter 31

事後回想起來, 對于那一天,秦咿的印象很模糊。

她想不起來其他人都說了什麽,做些什麽, 表情如何, 只記得光影一晃, 梁柯也逆着衆人的視線走到她面前。

秦咿有點反應不過來, 下意識的,她擡眸去看他,睫毛順勢舒展, 弧度卷翹,末梢随着呼吸的頻率輕輕翕動,猶如碎金散落。

梁柯也眸光很深,細長的手指先碰到秦咿的臉頰, 貼着她的皮膚揉了揉, 像撥弄一株帶着露水的玫瑰, 之後,他指腹緩慢下滑, 到她唇角那兒,堪堪停住。

他垂着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時間似乎變得很輕, 他聲音也是, 低聲問:“跟我走嗎?”

秦咿幾乎沒有思考, 她也無法思考, 立即點頭, 眼角眉梢都流露對他的眷戀,小聲說:“要跟你走。”

去哪都行。

她乖得過頭, 梁柯也眸光深了點,輕笑了下。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一面笑,一面往蔣驿臣那兒看了眼,很漫不經心的那種,透着股挑釁和傲慢的勁兒。

蔣驿臣的目光和梁柯也的稍稍觸碰了下,便匆忙移開,他臉色和姿态都有些僵,眉頭也緊皺着。梁柯也卻在笑,神色散漫,下一秒,他忽然俯身,掌心搭在秦咿腰後,将她橫抱起來。

雙腿驟然懸空,秦咿毫無防備,下意識地伸手攬住梁柯也的脖頸。

做這個動作時,她臉頰不小心蹭到他,也不知是蹭到他的脖子,還是鎖骨,總之,體溫有了一次近乎滾燙的交換。

秦咿愣了愣,緊接着,她耳根幾乎紅透,連指尖都浮起淡淡的薄粉色。

梁柯也清晰地看到秦咿的每一寸反應,也很喜歡她的反應,他低頭,貼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摟緊我。”

秦咿很聽話,真的摟緊了他,額頭軟軟地挨在他肩膀那兒,任由他将她帶走,任由他對她一切事。

直到兩人走出餐廳,背影從樓梯口那兒徹底消失,其餘的人才開始說話,就像冬眠狀态下陸續蘇醒的小動物。

“秦咿談戀愛了麽,什麽時候的事啊,”有個女生抵了抵章以佟,“怎麽都沒聽說?那男的不錯啊,又高又帥,衣品好,還特別寵,看得我都要嫉妒了!”

“你們覺不覺得男的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是梁柯也——”章以佟手指抓着圓桌的邊角,小聲說,“竺音的梁柯也。我看過好多他的視頻,不會認錯。”

“壞藤樂隊——橋王家族的人啊——”有人睜大眼睛,忍不住驚呼,“我天,這來頭也太大了吧!”

自從梁柯也出現,羅溪兮的臉色就有些複雜,她瞥了眼神色更加複雜的蔣驿臣,又笑了,譏諷道:“秦咿真會挑男人,專找有錢的,某些人白白獻了半天殷勤,結果,竹籃打水!”

蔣驿臣沒說話,也沒看她,起身離開餐廳。

其他人轉而聊起橋王家族的八卦,那些真假不明的小道消息,議論聲躁得壓不住。

羅溪兮聽了會兒,莫名氣悶,篤定道:“男人都是賤骨頭,越有錢越不老實,更何況,還是那種有顏有身材的。走着瞧吧,秦咿難受的日子在後頭,梁柯也能渣到她懷疑人生!”

音落,圓桌的另一側傳來聲輕笑,羅溪兮很敏感,立即扭頭看過去。

塗映單手撐着下巴,笑吟吟地說:“小姐姐,你咬牙切齒的樣子真可愛!”

-

秦咿不記得那一段路是怎麽走過來的,再有意識時,她已經進入房間,被放到床上。

房間是大床房,梁柯也開的,臨街的窗子窗簾垂下來,擋住光線。昏暗的環境下,一切都變得好模糊,也好熱,仿佛充斥着濃郁的水汽。

秦咿穿了條半身裙,裙擺略長,坐下時,露出腳踝和一截小腿,能看到纏在上頭的白色紗布。

房間實在太靜,也暗,顯得呼吸聲過分清晰,好像有人按耐不住。

梁柯也半跪在床邊的地板上,似乎不太敢碰她,遲疑了會兒,他雙手撐着床沿,壓在秦咿身體兩側,半攏半圈地将她困在兩臂之間。

秦咿稍稍退了下,手心反撐在身後的床單上,看似要與梁柯也拉開距離,實際上并沒什麽變化。

她頭發很長,沿脊背垂下去,顯得腰很細,不盈一握。微卷的發梢在空調氣流裏搖搖晃晃,時不時碰到皮膚,細微的癢意和酥麻感讓秦咿回憶起夢裏的場景——

那場關于梁柯也的旖夢。

他的襯衫,他的手指,他t汗濕的額發,以及欲落未落的唇。

如今都清晰而真實地在她眼前。

好像那句歌詞——

醒不來的夢,被軟禁的紅。

貼得近了,不可避免的,梁柯也身上的氣息入侵到秦咿的呼吸裏,很淡的東方香調,前調是佛手柑和茉莉。秦咿心跳漏了一拍,目光淩亂晃了晃,不知該落向哪裏,卻沒将他推開。

梁柯也如同得了默許,他盯着她,慢慢直起身,兩人間的距離随之拉得更近,高度也格外契合,額頭挨着額頭,鼻尖碰着鼻尖。

再近一點,一點點,就會有一個吻。

暧昧濃到泛潮,在房間裏肆意生長。

秦咿有很多話想問他,偏偏這會兒腦子昏沉,什麽都想不起來,她試探着發出些聲音:“梁——”

話沒說完,手機亮了,提示音接連不斷地響,好幾條消息。

秦咿逃避似的扭頭拿起扔在床單上的手機,打開屏幕時她沒避着梁柯也,所以,兩個人同時看見蔣驿臣的名字。

蔣驿臣說傍晚時主任要帶大家去山坡上畫夕陽,還要點評作業,要秦咿別亂跑,免得找不到人主任又發火。

微信頭像蔣驿臣用的是本人照片,很清晰地正面照,也很好認。梁柯也不知道這人叫什麽,但是,在視頻通話裏,他親眼看見這人抱過秦咿,很親密的公主抱。

就在梁柯也有點壓不住情緒的時候,蔣驿臣又發來一條。

蔣驿臣:【帶你走的那個人是你男朋友嗎?】

秦咿呼吸一緊,不等她說什麽,消息消失,被撤回了。與此同時,她下意識地按住鎖屏,屏幕瞬間變黑。

梁柯也眯了下眼睛,将她的手機拿走,丢到一邊,手指捏着秦咿的下巴,強迫她仰頭,“掩耳盜鈴——你的同學好像有點心虛。”

秦咿目光晃了下,睫毛也在顫,不怎麽敢看他。

梁柯也指腹挪過去,貼在秦咿唇邊蹭了蹭,故意說:“你猜,他在心虛什麽?”

他這個動作有點壞,存心磨人似的,秦咿被他搞得心神不寧,小腹也莫名其妙地繃緊了,她賭氣似的說:“你從竺州過來就是為了欺負我嗎?”

她聲音軟,帶了點小小的傲嬌,特別好聽。

梁柯也喉結滑動着,許是背光的關系,他眼眸變得更暗,低聲說:“我看見他抱你了。”

秦咿愣了下,“誰?蔣驿臣嗎?”

梁柯也皺眉,有點兇地說:“別叫他名字!”

秦咿“啊”了聲,有點反應不過來,“你怎麽會看到?”

“你有個同學叫塗映吧?她是我朋友的女朋友,”梁柯也說,“昨天晚上他們視頻通話時,我就在旁邊,都看見了。”

看見她不小心給自己摔出滿身的傷,也看見她被其他人抱着。

秦咿眨了下眼睛,看向他,“你是一早就過來了嗎?”

響水村位置偏僻,從竺州到這兒,開車也要将近六個小時,算算時間,他應該是天不亮就出發了。

梁柯也用手背蹭了下秦咿的臉頰,低聲說:“我昨晚動身的,路上車出問題,耽誤了些時間,不然,今早就能讓你見到我。”

竟然是連夜過來的……

秦咿忽然覺得心跳好軟,除了看着他,什麽事都不想做。

梁柯也幾乎要被秦咿眼神裏的那股專注勁兒融化,他松開她的下巴,額頭貼過去與她互相抵着,聲音更低地說:“我怕村子裏的小診所買不到好用的藥,就帶了一些過來,尤其是祛疤藥,就算是疤痕體質,也能恢複得很好。”

梅奧診所那支自研藥到底派上了用場,梁柯也懶得給自己塗,卻開了幾個小時的車,專程趕過來拿給秦咿用。

腳踝處的紗布白得刺眼,梁柯也垂眸看過去,問她:“還疼嗎?”

光線那麽暗,他身上的味道卻格外清晰,秦咿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手心軟軟綿綿。她想說不疼,話到嘴邊卻頓住,莫名轉了個音調,低聲說:“疼。”

梁柯也皺了皺眉,“疼得厲害嗎?我帶你……”

話沒說完,秦咿忽然擡手,指尖碰到他凸起的喉結。

梁柯也膚色冷白,可能是吹了太久空調,體溫略低,涼絲絲的。他挨着喉結的皮膚那兒,有一顆顏色很的小痣,不太明顯,要離得很近才能發現,有種潔淨的禁欲感。

秦咿的目光停在那顆痣上,手指無意識地磨了磨,感受到皮膚下脈搏清淺的跳動。

梁柯也沒動,任由她摸,身形卻逐漸緊繃,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啞聲問:“怎麽了?”

秦咿歪了歪頭,眼睛看着他的喉結,小聲說:“剛剛那個問題——如果別人問我,傷口疼不疼,嚴不嚴重,我會告訴他,不疼的,沒關系。”

頓了頓,她擡眸,找到他的眼睛,深深看進去,“換成是你來問我,我就想說好疼啊。”

梁柯也呼吸停滞了下,含糊地發出點聲音,“為什麽?”

為什麽單單對他不一樣?

從最開始,她對他,就是不一樣的……

秦咿明顯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在變化,有點兇,好像心意很亂。

她一點都不怕,輕聲說:“因為,體面的樣子可以被別人看到,任何人都可以,但是,軟弱不行——”

沿着脖頸的線條,秦咿的手指滑到他襯衫衣領那兒,她似乎意識不到自己在做多危險的事,指腹蹭了蹭,很輕易地就解開他領口處的第一顆扣子。

與此同時,她繼續說——

“丢盔棄甲的軟弱,只有最特殊的人才能看見。”

話音尚未消失,秦咿眼前光影一變,像是被什麽東西擋住,梁柯也高大的身形覆過來,他低着頭,一手扣在她腦後,從最适合接吻的那個角度,重重地吻住了她。

他似乎克制得太久,侵略性尤為強烈,他迫使秦咿擡高下颚,細細密密貼進去,深到難以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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