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chapter 36

chapter 36

以“石拱橋”為主景的寫生進行了将近五個小時, 在光線發生明顯改變之前,秦咿順利完成整幅作品,她放下畫筆, 舒了口氣。

有個叫歆竹的女生畫架緊挨着秦咿, 她注意到秦咿的動作, 探頭看了眼, “哇”的一聲。

“真漂亮啊,色塊的概括和過度也很自然,”歆竹贊了一句, 轉念又有點失落,“主任總說我概括能力不夠,突兀還顯髒。”

“別着急,慢慢練, ”秦咿笑笑, 溫聲說, “我也是練了好久才摸索出一點門道。”

秦咿和歆竹聊了幾句,給她講了點過渡方面的小技巧, 之後拎着小水桶去河邊打水。

畫凳太矮,她又坐了太久,脊背有些僵,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手機在這時震了幾下, 不用看就知道, 準是梁柯也。

梁柯也沒有老實地呆在糖水鋪, 他在村子裏亂晃, 見到什麽好看的好玩的,就拍下來發給秦咿, 半小時的功夫,對話框裏攢了将近二十張照片。

秦咿逐張看過去,拍照方面,梁柯也是有天賦在的,他很會留白,顏色把控也細膩,能感受到張力和層次。其中一張,他拍了幹農活的小女孩,小姑娘帶着草帽,朝氣蓬勃,笑起來時眉眼彎成月牙,牙齒雪白。

這是一張能讓人心情變好的照片。

秦咿覺得風裏都透着暖,她想了想,拍下一叢開在河邊的粉色小花,連同那張“給你發發”的可愛表情包,一并發給梁柯也。

玩手機有點分神,秦咿腳下忽然一滑,眼看要摔倒時,有人伸手扶了她一下。

“謝……”

道謝的話說到一半,猝不及防的,秦咿的視線和蔣驿臣正對上。

蔣驿臣收回手,控制不住地說了句:“你很少這樣不專心。”

秦咿腦袋裏閃過幾幀畫面,在民宿餐廳發生的事,尴尬的感覺湧上來,她避開蔣驿臣的視線,俯身去拎掉在腳邊的小水桶。

蔣驿臣看出她的退縮,逼近一步:“梁柯也那種人,真的值得你喜歡嗎?”

秦咿一頓,眼睛擡起來,“喜歡誰不喜歡誰,是我的隐私,跟你有什麽關系?”

蔣驿臣噎了下,情緒反而更重,“梁柯也和那幾個有名的玩咖男明星是死黨,整天在夜店泡通宵,各種角度的偶遇圖,微博上多得數不t清!跟那種人在一起,你早晚會後悔!”

口袋裏,手機又震了下,秦咿以為是梁柯也,低頭去看。

塗映發來一句:【你倆秀恩愛還是猜字謎呢?】

秦咿沒懂:【?】

塗映發來張截圖。

模模糊糊的,秦咿看到梁柯也的名字,她下意識地點開,幾分鐘前梁柯也将她随手拍的那叢小野花發在了朋友圈。

梁柯也:【是時候拿着鮮花。】

接着,塗映又甩來一張歌詞的截圖。

《我的宣言》——周柏豪

“只知道是時候拿着鮮花,将心愛預留在誓盟之下。”

塗映:【這歌號稱‘告白金曲’,梁柯也小心思蠻多啊!】

秦咿呼吸有點重,立即切換到朋友圈。她列表上好友不多,動态更新的頻率也不高,梁柯也幾分鐘前發布的內容,還停在頁面的最頂端,一眼就能看到。

除了塗映,秦咿和梁柯也還有一個共友,就是捷琨。塗映截屏的時候,梁柯也的動态下是沒有評論的,這會兒,秦咿卻看見捷琨評論了句——

捷琨:【呦呦呦,需要我幫你@女主角嗎?】

梁柯也回了這一條:【不用@,圖是她拍的。】

秦咿頭皮麻了下。

她沒心思再理會蔣驿臣,草草說了句:“喜歡誰是我的事,會不會後悔,也是我的事,與你無關,別再自以為是地來我面前裝理中客,很煩!”

蔣驿臣第一次直面秦咿的尖銳,表情有點不自然,嘴上卻緊緊咬着同一句話——

“你早晚會後悔!”

秦咿被糾纏得耐心耗盡,也帶了些脾氣:“既然你這麽篤定,猜準了我會後悔,為什麽不多一點耐心,再等等呢?”

蔣驿臣皺着眉,一時沒懂她話裏的含義。

秦咿笑笑,有點諷刺的:“等我後悔得痛不欲生,你再來嘲笑我,用一種掌控全局、高高在上的姿态,這樣豈不是更過瘾?”

蔣驿臣心口起伏着,難纏勁兒更重,緊接着遞來一句——

“你知道梁柯也的媽媽是誰嗎?”

秦咿腦袋裏嗡的一聲。

說不清到底有幾分刻意,幾分無心,總之,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那些往事了,久到連那些人的名字都覺得陌生。

可是,蔣驿臣偏要當着她的面重新提起——

“他媽媽叫梁慕織,大名鼎鼎的橋王千金,也是港島人盡皆知的‘花邊名媛’——下嫁‘鳳凰男’、出軌、同朋友的丈夫有染,将情人收為義子……這些料,網上早就曝爛了,別告訴我,你從來沒有關注過……”

梁慕織——梁柯也的媽媽——

盡管早有準備,親耳聽到這個名字,還是帶給了秦咿不小的沖擊。這份沖擊,并非源于那些真假難辨的花邊消息,而是秦咿意識到了一件事——

一件早就注定好的、逃避不開的事——

她和梁柯也是沒有未來的。

“相愛”這兩個字,讀起來仿若千斤重,價值連城,堪比無價寶。實際上呢,放在生活裏,鴻毛都不如。就像初冬時節蒙在玻璃窗上的霧,不必經受冷風吹,手指随便一抹,就會壞得不成樣子。

方瀛一條命、尤峥一條命,以及,謝如潇毀掉的半個人生。

這些羁絆,荒唐又深刻,山脈一般橫亘着,長久存在。

她無法忽視梁慕織的存在,牽着梁柯也的手,為方瀛擦掉墓碑上經年覆蓋的塵埃;更不可能背叛方瀛,在梁慕織的注視下,與梁柯也許下攜手一生的諾言。

如同采用了倒敘手法的電影,結局早已寫在相遇之前,不是麽?

做壞人,行壞事,讓耀眼的少年腐朽——

這是她最初的思量。

可是,為什麽,還未走到分別的時刻,她卻先遺憾起來——

遺憾她與梁柯也一場相識,如煙花灼燙,亦如煙花短暫。

短短一瞬,秦咿想了很多,頭都疼了。

蔣驿臣不知她內心煙塵翻滾,已經亂作一團,還執着于說些叫人無奈的話——

“人不會在一天內突然變爛,但是,一定會在長年累月中逐步腐朽!梁柯也在那種環境下長大,莺莺燕燕,耳濡目染,他知道什麽是真心嗎?知道真心多寶貴?一個慣于作弄感情的纨绔,最擅長的就是騙小女孩,他從你身上占盡便宜,你還當他情深義重!”

挺長一段話,蔣驿臣說得還算流暢,不曉得打了多久的腹稿。

秦咿安靜地聽他說,全程沒有打斷,只在話音全部落下時,很輕地反問了句——

“那你呢——”

“你又算什麽好東西?”

蔣驿臣驚訝地眨着眼睛,簡直懷疑自己聽錯。

秦咿眼眸垂下來,看向腳邊一叢粉色的野花。小花纖細稚弱,瓣蕊薄薄的,被風吹得搖曳晃蕩。

也許,她和梁柯也注定是要分開的,但是,在真正走散之前,在徹底告別之前,她聽不慣任何污蔑他的話。

“梁柯也是好是壞,我自會判斷。”秦咿聲音很靜,不疾不徐,“你跟他相處過,還是跟他交往過,憑什麽對他的人品妄下斷言?你說他慣于作弄感情,欺騙女孩子,證據呢,受害者呢?”

蔣驿臣臉色有點發白,深吸口氣。

秦咿的目光離開那叢野花,擡起來,看向蔣驿臣,“人都有私心,七情六欲,這很正常,但是,不能因為自己得不到好吃的蛋糕,就去把別人的餐桌砸爛!被議論、被诋毀,明明什麽壞事都沒做,卻落得一身髒水,這樣的經歷有多難受,你……”

話沒說完,秦咿忽然頓住,她搖搖頭,有些悵然地說:“算了,跟你講這些毫無意義,你不會懂。”

風軟軟吹過去,氣氛莫名安靜下來。秦咿将碎發拂到耳後,露出側臉,她皮膚白潤,睫毛投映下薄薄的陰影,看上去特別溫婉,很漂亮。

蔣驿臣看着她,目光很深,喉結滑動得也有些艱澀。

半晌,他突兀地說了句:“你能信他多久,一輩子?”

一輩子——

秦咿頓了下,呼吸有些輕。

好漫長的詞啊,又莫名溫暖,仿佛有時光流逝的痕跡藏在裏頭。

明知這是不可實現的,秦咿卻不受控制地點頭,她不知看向哪裏,也不知是在對誰,聲音很輕地說——

“我信他。”

頓了頓,她更輕的——

“不管多久,我都信。”

蔣驿臣嗤笑了下,像自嘲,又像在嘲諷秦咿不可救藥。

秦咿沒心思再同他糾纏,想離開,轉身的一瞬,她恍惚看到什麽,強烈的不真實感籠罩下來,她整個人都僵住。

那會兒,天空藍得透明,岸邊青草茂盛,夾雜着不知名的野花。風吹過河面,波紋裏仿佛有碎金搖曳,很美,很清。

安安靜靜的世界,歡歡喜喜的世界。

朝着某個方向,秦咿擡起眼眸,動作格外輕緩,像是怕驚擾什麽——

她看到河堤傾斜着向上鋪展,有一趟石砌的臺階,也看到梁柯也坐在那兒,白衣黑發,幹淨得近乎耀眼,璀璨明亮,意氣風發。

他手肘抵着膝蓋,更顯腿長,手機捏在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轉。他不知道來了多久,又聽到多少,淺金色的陽光落在他發頂,眼睛被照耀得漆黑透亮,像昂貴的琥珀。

風還在吹,草葉搖晃着,簌簌作響。

隔着段距離,秦咿看到梁柯也将放在耳邊,下一秒,她口袋裏傳來震動聲,清晰得過分。

心跳似乎更快了,亂成一團。

雖然秦咿不太明白已經是面對面的狀态了,為什麽要打這通電話,但她還是很乖地接了起來。

信號接通的一瞬,秦咿牙齒微微咬唇,莫名心悸

起先兩個人都沒說話,聽筒裏很靜,似有若無的電流聲。

秦咿眨了下眼睛,忽然想到什麽,有些煞風景地說:“梁柯也,你不可以打人,再生氣也不行!”

不等梁柯也開口,秦咿緊跟着解釋一句:“你現在正在逃課,是違反校規的,如果再跟人動手,鬧到學校,罪加一等,我怕你畢不了業。”

梁柯也聽完,簡直哭笑不得,但是,小姑娘一心為他着想的勁兒,又讓他感動,心很軟。

他一旦心軟,就什麽脾氣都沒了。

梁柯也嘆氣:“我不打人,但是,你要過來,到我這兒來,別和他站一起。”

秦咿慢吞吞地哦了一聲。

她還是不懂,到底為什麽要打這通電話啊。

梁柯也似乎猜到她的想法,尾音下壓,抱怨似的:“我講給你聽的話,哪怕是最尋常的話,也不想被讨厭的人聽到,一句也不t行。”

秦咿用手指整理着被風吹亂的發絲,呼吸很輕,她想,梁柯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幼稚的,她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覺得他連幼稚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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