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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 風枕眠心裏已經沒什麽波瀾了。
可能是太多人說過他就是風不渡,此刻風枕眠居然有些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不過這個念頭只在腦海中閃過了一瞬間,就被其他話題帶過了。
“說起來, 這幾年好像越來越亂了。前幾天我有個朋友旅游了一圈回來。”盧迪克說:“說最近很多地方都有邪祟出沒。”
邪祟出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起初很多人都不在意。
直到最近大規模邪祟出沒, 導致很多普通人慘死, 才終于引起了重視。
“這幾年做亂的邪祟确實很多。”伊洛手裏握着風枕眠給的茶葉,慢騰騰給自己泡了杯茶, “以前教廷幾乎人去求助,現在已經快忙不過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總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盧迪克嘆氣。
凱娅不覺奇怪, 朝人看了一眼, “你慌什麽,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着。”
要真出了什麽事,也是那些聖階, 高級的修士頂在前面。
他們這種中階修士,自然是躲在後面當後勤保障。
“我這不是感慨一下嘛。”盧迪克看了眼正在揉捏晏清的風枕眠, 問:“風哥,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風枕眠昨天才出去給晏清采購了一大堆東西, 還發現了一套親子裝。
他現在穿着一套白金色的古希臘風服飾,褶皺從肩膀處連到腰間,層層疊疊的懸挂着,很有層次感。
腰間是一條金色的細鏈,還有些綴飾,添了幾分華貴。
這還是風枕眠頭一次嘗試西方的衣服, 有點怪,但想到是和晏清的“親子裝”, 他又欣然接受了。
純正的東方面孔與西方服飾碰撞,也別有一番韻味。
至少,今天風枕眠在學院的回頭率格外高。
“什麽?”風枕眠剛剛忙着和晏清玩耍,根本沒聽他們在聊什麽。
好在盧迪克已經習慣了風枕眠和晏清之間的特殊結界,好脾氣重複了一變,“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是有點。”這幾年邪祟出沒的頻率的确越來越高了。
風枕眠說着,又想起了一件事,“而且,你們不覺得現在人心越來越浮躁了嗎?”
現在的人似乎很喜歡争吵,哪怕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都能升級成罵戰。
“成神路斷,對人間似乎造成了很多影響。”風枕眠說:“那些邪祟,是成神路斷後才出現的。”
這也是抛開功利,還有那麽多人追尋成神路的原因。
“是哦!”盧迪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我就說前幾天去吃飯的時候,那群人為了個吃甜的還是吃鹹的吵得不可開交,我都不明白這有什麽好吵得。”
他撐着下巴,咕哝說:“口味不同很正常啊,喜歡吃什麽就吃什麽呗。”
幹嘛非要拉踩別人喜歡的口味,以此擡高自己呢?
“人心浮躁……”伊洛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忽然說:“這會不會也是邪祟增多的原因?”
作為教廷聖子,伊洛和斯狄安一樣,也有着守護人類的責任感。
“我記得有些邪祟是以人類的負面情緒為食。”
“不排除這種可能。”風枕眠看着昏昏欲睡的晏清,輕手輕腳将小精靈放回虛空戒中。
凱娅攪了下咖啡,提出不同的想法,“我倒覺得是有人在背後搗鬼。”
“沒發現嗎?這段時間的邪祟和之前的越來越不像了,不僅長得更醜了,實力也強了不少。”
很像是人類電影中那些哥斯拉。
幾人憂國憂民了一陣,發現并不能給出什麽建設性意見後,再次換了話題。
“你們,還打算接任務單嗎?”已經快到期末了,他們才做了一個任務單。
貝利特的那單性質特殊,雖然學院默許了,但并沒有将它納入任務單的範疇。
一學期,最少要做3個任務單才行。
“接啊。”風枕眠懶洋洋道:“等會就去接個初級任務單。”
學院要求的3個任務單裏,只規定了至少有一個中級任務單。
像他這種愛摸魚的,肯定是選最輕松的方法。
“嘶,好主意。”盧迪克朝人豎了個大拇指,“等會我也去看看。”
“等什麽等。”凱娅起身,“擇日不如撞日,反正咱們最近也沒什麽課,幹脆把剩下的倆任務單都刷了算了。”
初級任務單過于簡單,而且也沒有什麽生命危險,所以一向都是單人任務。
風枕眠沒什麽意見,早做完早結束也一貫是他的作風,于是跟了上去。
只有盧迪克苦着臉,“不是,你們要不要這麽卷啊?”
他就随口提了一句,怎麽這些人就要去接任務了!他都還沒休息幾天呢!
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盧迪克秉持着一個team就要整整齊齊的信念,邁着沉重的步伐一起去了教務處。
上一次風枕眠他們來這的時候,初級任務單領取處排滿了人,而這一次,那裏卻門可羅雀。
反倒是中級任務的窗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約瑟維學長?”風枕眠看了看約瑟維,又看了看他旁邊的米利爾,“你們這是?”
“快期末了,學長學姐們也是要趕作業的。”米利爾搶在約瑟維前,懶洋洋開了口,“你也知道的,學院要求一學期要做一個中級任務。”
他們當考核官的那些任務單不計入成績,所以到了期末還得刷題。
“這些人都是嗎?”盧迪克看着那長長的隊伍,“這也太多人沒完成作業了吧?”
“拖延症這種東西,是很常見的。”約瑟維溫和開口,“所以等你們當考核官的時候,最好還是合理協調一下時間,不要把這些事堆到期末。”
這還真是個難以做到的要求。
盧迪克作為一個拖延症晚期患者,十分沒有分寸感地拍了拍伊洛的肩膀,“放心吧,咱們伊洛做事最有條理了。”
伊洛:……
關他什麽事?
雖然人不多,但初級任務單還是挺搶手的。幾人寒暄了一會就去了各自的窗口挑選任務單。
“要求和報酬都在上面。”今天值班的老師看上去像是沒睡好,眼下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眼睛幾乎睜不開。
說這話的時候,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我看看我看看!”盧迪克第一個撲了上去。
凱娅看着他這模樣,非常想不通,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到底是怎麽和這個智障相談甚歡的。
風枕眠對這種宛如打工一般的任務單并沒有多少興趣,但看到那些任務單的內容時,又忽然有了興趣。
“幫忙召回故去小貓的靈魂,酬金100金幣。”風枕眠往下翻了一頁,“夢到死去的老公出軌了。能不能幫我把他的魂魄召喚出來揍一頓?酬金,500金幣。”
風枕眠一連翻了好幾頁,全是這種離譜的任務。
他不免有些懷疑,為什麽這種任務還有那麽多人搶着做。
完全提升不了一點實力啊!
已經擠入有錢人行列的風枕眠自動忘記了做初級任務是為了賺錢這件事。
“你還沒選好?”盧迪克拿着張任務單走了過來,“你選妃呢?”
風枕眠扔給他一個白眼,幸虧晏清不在這,不然聽到又該鬧脾氣了。
遲鈍如風枕眠,終于是後知後覺發現了晏清對自己過于強盛的占有欲。
換做別人可能會反感厭惡,然後把小精靈丢掉,從此天涯陌路人。
但風枕眠對此甘之若饴。
畢竟,他對晏清的占有欲也不遑多讓。
“這些任務太簡單了。”風枕眠抱着胳膊,用裝逼的語氣開口,“我覺得接它們,是在侮辱我。”
盧迪克:……
有些時候一個人和風枕眠對話也挺無助的。
他試圖和風枕眠捋捋,“可我們跑來接初級任務,不就是為了以最快的時間刷完那項課程任務嗎?”
風枕眠頓時反應了過來,但逼已經裝出去了,他只能硬着頭皮繼續道:“省不省時不重要,主要是我想做點有意義的任務。”
他在窗口站了七八分鐘,原本還在打瞌睡的老師都醒了,他還沒選好。
見狀,老師又給他抽出了一張任務單,“要有意義是吧?你看看這個。”
風枕眠接過那張任務單看了一眼,還真被吸引了目光。
任務單的訴求依舊簡潔明了:
【我的女兒玩鬼屋時被奪舍,從此性情大變,勞煩将那只強占我女兒身體的厲鬼趕走。酬金:50萬金幣】
“這麽多錢?”風枕眠驚訝,他才剛晉級成有錢人,還沒習慣這種數以萬計的計量單位,“不應該啊,怎麽會沒人接?”
任務單的發布時間是7天前。
這種金額的任務單,按理說剛發出來就會被搶走。
“已經有好幾個人接過單子了。”老師打了個哈欠,再次露出那副睡眼朦胧的模樣,“不過他們去看了以後,都說那個女兒的身體裏沒有厲鬼,無從驅趕。”
“但單主堅持說現在的女兒不是以前的女兒,然後,這個任務單就輪空了。”
一個人看不出來,可能是那個人學藝不精。可真多人都沒看出來,其中還不乏很多艾爾尼斯的高材生。
都沒看出來,肯定是那個女兒有問題。
“他們找不出原因,本來說今天過了就把這個任務挂成中級任務。沒想到你們來了。”老師看着風枕眠,“怎麽樣,要不要考慮一下?”
風枕眠盯着那張任務單猶豫了一會,他還真挺感興趣的。
“接。”風枕眠不想違背自己的內心,在任務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老師對此毫不意外,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站起了身,“那個單主今天剛好來了艾爾尼斯,我帶你去看看。”
風枕眠跟着老師離開,往前走時,還不忘朝盧迪克看一眼,意味不明地開口,“看見了嗎?這種初級任務,有意義,簡單,還錢多,性價比超高。”
盧迪克:……
盧迪克看着自己手裏的任務單,“誰的不簡單一樣!我又不缺錢!”
一百個金幣怎麽了?
一百個金幣也是他用雙手掙來的。
盧迪克憤怒離開,轉頭抱着伊洛委屈哭訴,而風枕眠則是跟着老師進了會客廳。
那是專門為單主準備的休息室,風枕眠一進去,就感覺到了一股陰寒之氣。
他擡眸,看見一個美婦人坐在沙發上。
那人看上去三十多歲,長得很漂亮,微長卷曲的金色頭發上帶着個一看就很貴的鑽石夾子。
而她的氣質也很出衆,是那種在金錢中養出來的獨特氣質。
“羅爾夫人。”老師叫了美婦人一聲,那人擡頭,如翡翠般的綠色眸子裏閃爍着淚光。
她拭去眼角的淚,柔着嗓子開口道:“我和羅爾已經離婚了,大人還是叫我優彌娅吧。”
“好的,優彌娅女士。”老師十分上道,将風枕眠推向優彌娅,“您的任務單又有人接了,他想向你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除非是高級任務,否則學院的老師一般是不會參與任務單的。
而且艾爾尼斯的學生都很優秀,他們接下的任務單,一般來說也是沒有完不成的。
這次,也算是意外。
優彌娅看了風枕眠一眼,大概是前幾次那些接任務單的學生的失敗結果作祟,她并沒有什麽情緒波動。
“優彌娅女士。”風枕眠看着優彌娅發黑的印堂,嘆了口氣,“您最近是不是一直覺得很冷,怎麽也睡不好?”
風枕眠開始詢問以後,老師就退了出去。如今會客廳只剩下了風枕眠和優彌娅,看上去有些空蕩。
聽到這話,優彌娅終于是認認真真朝風枕眠看了過去,“你怎麽知道?”
“您印堂發黑,眉宇之間被陰寒之氣填滿。”風枕眠皺眉,“看上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種陰寒之氣對身體的傷害很大。如果在晚一些,您就該被耗空了。”
優彌娅臉色微變,眸子裏終于是多了幾分情緒。
“你倒是有幾分本事。”優彌娅嘆了口氣,“大概是半個月前,我就時常覺得冷,晚上怎麽也睡不好,迷迷糊糊間,總覺得有人在我耳邊說話……”
可一睜眼,什麽都沒有。
“本來我沒把這當回事,找醫生開了些藥也就過去了。”優彌娅蹙眉,“直到那天,我的女兒克蘿爾吵着要和同學去玩密室,我犟不過她,只能由着她去了……”
“回來以後,她就像是變了個人。”
說起這個優彌娅就頭疼,曾經乖巧可愛的女兒忽然變成了叛逆少女,對哪個母親來說都是沉重的打擊。
“克蘿爾膽子很小的,她連一個人呆在黑暗裏都不敢,怎麽可能會去玩密室。都怪我,當時忙着因為公司上的事焦頭爛額,忽略了她……”優彌娅說着,眼淚湧了出來,“一定是那些不幹淨的東西盯上了我的克蘿爾,她才十歲,她還那麽小……”
優彌娅一邊說,一邊擦拭眼淚,随後又擡起頭看向風枕眠,情緒有些激動,“這位大人,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兒,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風枕眠也不知道這些有錢人是怎麽回事,雖然沒有錢的确是萬萬不能的,但錢也确實不是萬能的。
“優彌娅女士,您別激動。”風枕眠嘆氣,“我既然接了這個任務,肯定會好好處理的,您先告訴我一些具體的細節。”
優彌娅穩定了一下情緒,“你想知道什麽?”
“克蘿爾以前是個什麽樣的人?”風枕眠問。
“她是個很乖巧的孩子。”優彌娅說:“我和羅爾是商業聯姻,他對我還算不錯,但我們之間并沒有什麽感情。生下克蘿爾後,我的重心偏向女兒,他不喜歡小孩,也就不經常回家。”
小孩子在這方面總是很敏感的,克蘿爾見別的小孩都有父親來接,自己卻沒有,心底難免失落。
“我知道,很多時候她都想問我,為什麽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就她沒有……”優彌娅哽咽,“可她聽到過我和羅爾的争吵,怕提起羅爾我會傷心,所以從來不提。”
甚至因為怕她傷心,總是乖乖巧巧,從來讓優彌娅操心。
“克蘿爾膽子很小,她很怕黑,也不敢一個人睡覺,但她怕我擔心,從來不說。”優彌娅還是後來無意間發現的,後來不管忙到多晚她都會回來陪克蘿爾,“每次忙完回來,看到床上小小的克蘿爾,我都覺得那些疲憊不算什麽。”
即使是到了現代社會,女性的處境也依舊困難。優彌娅是個有野心的女人,但架不住那些男人總是用“你一個女人能幹出什麽事”去綁架她。
優彌娅知道公司裏沒有人會幫自己,所以那些委屈只能打碎牙往肚裏咽。
可她還有一個乖巧的女兒。
下班回家後,漂亮可愛的女兒捧着杯熱牛奶朝自己跑來時,那些委屈頓時煙消雲散。
“後來克蘿爾長大了些,我的重心也逐漸偏向工作,以至于有些時候忽略了她……我這麽努力,就是為了讓克蘿爾能過上更好的生活……”優彌娅又哭了出來,“那殺千刀的厲鬼,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風枕眠沒接話,只是在腦海中勾勒出來一個乖巧懂事,還有些膽小的小女孩形象。
随後,他又問道:“那現在呢?克蘿爾成什麽模樣了?”
優彌娅似乎很不想提起現在的克蘿爾,眉頭又一次擰了起來,“她現在變得很陌生,但有些時候又很像原來的克蘿爾……”
就好像一個人突然被分成了兩份,而且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優彌娅的描述有些語無倫次,風枕眠聽了半天,總結出了一點,這個附身克蘿爾的髒東西,是個有反社會人格的社會敗類。
但這個反社會傾向,只針對于優彌娅。
“這情況,以前沒見過啊。”風枕眠摸了摸下巴,“優彌娅女士,我需要去見見克蘿爾。”
還得看見人以後他才能對症下藥。
“沒問題。”優彌娅說:“不過之前你的同學們弄出的動靜太大了,我怕她到時候可能會傷害你……”
艾爾尼斯的實力在聖亞帝國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之前優彌娅想也沒想就把他們帶回了家。
可沒想到那些學生全都說克蘿爾并沒有被髒東西附身。
優彌娅才不相信他們的說辭,要是沒有被髒東西奪舍,她乖巧可愛的女兒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想到這,優彌娅朝風枕眠看了一眼。
希望眼前這個是個靠譜的,不然她很難想象,如果激怒了克蘿爾身體裏的那個髒東西,她可憐的女兒會遭遇什麽。
“你,能否易容?”優彌娅輕聲開口,“那個髒東西已經有了警惕心,我有個弟弟,要不你易容成他的模樣,和我回去?”
這要求還挺難為人。
風枕眠是個有職業道德的人,他看着優彌娅給出的那張照片,艱難點頭。
誰能告訴他,為什麽優彌娅長得這麽好看,結果他弟弟長得……長得勉強像個人。
“我弟弟叫阿弗斯。”優彌娅說:“克蘿爾之前只見過他兩次,應該不會發現問題。”
風枕眠覺得這五十萬只能當他的精神損失費。他又看了手裏那個看上去有兩百斤的男人,痛苦閉上了眼睛,“知道了。”
為了不頂着這張臉,他一定會盡快完成任務的。
-
迷霧之森。
“又失敗了。”09看着眼前的實驗體,捏了捏眉心,“最近的失敗品好像越來越多了。”
07剛好路過,聽見這話嗤了一聲,“這個月總共就回收了7組實驗體,就出現了6組失敗品。09,你是真不怕被大人活剮了啊。”
07能力不行還喜歡争強好勝,遇見誰都喜歡嘴一下。
以至于暴脾氣的06總是和他打架。
但09只是個沉默研究的實驗狂魔,聽見這話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後又繼續處理下一組實驗體了。
07讨了個沒趣,皺着眉在心裏問候了09好幾遍,給他記下了一筆。
他最近都沒有逮到适合實驗的好苗子,之前還被艾爾尼斯那些人追殺,導致任務進度落後了一大截。
要是再這樣下去,他的排名就該往後掉了。
“之前投出去的失敗品似乎闖了點禍。”往前走時,他聽到了03和新任05的交談,“最近處理這些東西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要被發現了。”
05應了一聲,又說了句什麽。
“實驗體33號?”03聽着他的話,皺了皺眉,“她不是在十幾年前就實驗失敗了嗎?”
兩人的交談還在繼續,絲毫沒發現身後有個在偷聽的07。
“已經失敗的實驗體,沒有回收的價值。”03淡淡開口,“任務對象發現就發現吧,你去做一下收尾,別讓他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05應了一聲,不放心地問:“真的要繼續用那個東西做實驗嗎?我們的失敗率越來越高了。”
“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03回頭看了一眼,那是宛如監控一樣的水鏡,上面播放着所有實驗體的畫面,“大人讓怎麽做,就怎麽做。”
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選擇的權利。
05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嘆了口氣,繼續去處理着自己的動作。
只有偷聽的07還縮在原處,思考着他們剛剛說的話,“實驗體33號?任務對象?”
他嘴角一勾,露出個笑容,“正愁沒地方報仇呢,沒想到自己送上門來了。”
“風枕眠,遇上我算你倒黴。”
-
風枕眠和優彌娅到家的時候,克蘿爾還沒回來。
優彌娅領着他去了客房,簡單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啧。”風枕眠打量了一下這個客房,挺大,裝修也挺不錯。
他最近接的單子,似乎都是有錢人的單子。
“還好我現在也是有錢人。”風枕眠坐在床上,“我一點都不嫉妒。”
赫爾斯的“遺産”加上貝利特的酬勞,讓曾經10個金幣都不舍得花的風枕眠,現在也能說出區區五十萬這種話來。
“堕落了啊。”風枕眠嘆了口氣。
他之前進來的時候就發現這屋子裏處處充滿了陰寒之氣,正準備去看看,晏清忽然在這時冒出了頭。
“小阿晏。”風枕眠還沒見到克蘿爾,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什麽情況,“你……”
本來他是想說,讓晏清注意一點,不要随随便便飛出來。
精靈一族避世不出,在人類的認知中,也被添上了神秘色彩。
而越神秘的東西,就越有人想要去挖掘。
風枕眠很怕晏清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
可話還沒說完,風枕眠同晏清四目相對的瞬間,他清晰看到了小精靈的瞳孔地震。
晏清似乎是看到了什麽髒東西,猛地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風枕眠伸過來的手。
随後,不等風枕眠說話,他用手使勁揉了揉眼睛,看看風枕眠,又繼續揉揉眼睛。
最後發現真的不自己的幻覺,晏清沉默了。
誰能告訴他,他不過就睡了一會,風枕眠怎麽就變成這個鬼樣子了?
精靈一族很是顏控,風枕眠原本的模樣生的很好看,俊朗深邃的五官很像現在那些人口中的建模臉。
再加上他身上那股少年氣,自帶清爽,晏清怎麽看都看不膩。
可阿弗斯這張臉,對顏控來說是災難性的打擊。
晏清有種眼睛被冒犯的感覺,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些什麽樣的表情,表情嚴肅得像是正在面對什麽生死難題。
“小阿晏?”風枕眠被晏清這模樣整懵了,“你怎麽了?”
聲音還是原本的聲音,清朗幹淨的聲線配上這樣一張臉,晏清更痛苦了。
所以這人到底為什麽易容成這幅鬼樣子?
晏清想不明白,只能努力轉動他的小腦瓜,難不成,是為了檢驗一下他愛的是風枕眠這個人還是那張臉?
這個問題格外沉重,晏清還真思考了起來。
他肯定是喜歡風枕眠這個人的,雖然風枕眠不記得,但他們已經認識很久了。
晏清也一直覺得他對風枕眠的愛跨越了世俗,是靈魂上的相愛。
可現在,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也有點俗。
至少對着風枕眠現在這張臉,他很難說出喜歡這兩個字。
我居然是這麽膚淺的精靈!
晏清深深唾棄了自己一番,在心裏教育了自己很久。
然而那道心理防線在看見風枕眠臉的瞬間又瞬間轟塌。
好吧,他真的是那麽膚淺的精靈。
風枕眠沒有讀心術,就看見晏清的臉一會紅,一會白,表情一會自閉一會又我想開了,很是茫然。
他家小精靈居然還有面部表情這麽豐富的時候?
“小阿晏。”風枕眠又叫了他一聲,“你在想什麽?”
表情這麽豐富,真的很難讓人不好奇啊。
晏清身體一僵,慢吞吞轉頭看着風枕眠,又迅速移開了目光。
腦海中兩個小人還在為了靈魂重要還是外貌重要打架,本來代表靈魂的那個小人占據了上風,結果因為晏清的這一眼,直接被顏值小人揍趴下了。
“呀……”晏清更覺得自己是只膚淺的精靈,委屈巴巴朝風枕眠飛了過去。
可看着那張臉,他更委屈了。
風枕眠又一次懊惱,這世上為什麽沒有精靈語學習教程,搞得他現在根本不知道晏清在說什麽。
眼看着小精靈陷入深深的自閉,風枕眠只得先壓下那些好奇,好聲好氣安慰晏清。
不過他并不知道晏清為什麽自閉,只能胡亂猜測一通。
“是不是做噩夢了?那些都是假的,不怕不怕哦。”風枕眠是真在用哄孩子的語氣哄晏清,語氣溫柔得不像話,“咱們小阿晏是最勇敢的精靈……”
然而風枕眠越哄晏清就越自閉。
看吧,即使沒有記憶,語言不通,這人依舊會耐心哄他。
可他呢!僅僅因為風枕眠有了一張不好看的臉,就開始嫌棄風枕眠。
晏清再次對自己唾棄了一番,而後握着小拳頭,一臉堅定地擡起頭。
話還沒說出口,風枕眠餘光瞥見鏡子裏的自己,被醜得眼睛疼。
“卧槽。”風枕眠以前也不知道自己有顏控的毛病,看到這張臉時直接帶上了痛苦面具。
這臉頓時就更醜了。
風枕眠受不了,想着現在克蘿爾也還沒回來,擡手卸下了易容,“這臉看着也太遭罪了。”
有了阿弗斯那張臉的沖擊,風枕眠覺得自己帥了不少。
他記得精靈一族都很顏控,于是揉了揉晏清的小腦袋,“剛剛被吓到了吧?別怕,哥哥只是接了個任務。”
看到熟悉的臉,晏清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理防線徹底垮了。
這次他毫不猶豫地朝風枕眠撲了過去,埋在人頸間“呀呀呀”了一大堆。
“怎麽了?”風枕眠不覺好笑,将晏清拎起來放在掌心,“小阿晏最近很情緒化啊。”
晏清沒理他,還在看這張臉洗眼睛。
他就是只膚淺的精靈,喜歡好看的東西。
不過他也很喜歡風枕眠。
要是未來風枕眠真的變醜了……那他就努努力,給風枕眠換一張好看的臉!
想通以後,晏清腦袋上的陰雲瞬間消失,又一次明媚了起來。
風枕眠不明所以,只在心裏感慨了一句小精靈的心思真難猜。
“對了小阿晏。”風枕眠将這個任務單簡單和晏清說了說,“現在還不太清楚克蘿爾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等會我出去見她的時候,你好好呆在虛空戒裏,知不知道?”
晏清聞言有些不開心。
“乖,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險。”風枕眠垂眸,那雙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直直看着晏清,給小精靈迷得五迷三道的。
晏清挪開視線,慢吞吞點了下頭,“呀。”
他還有說些什麽,但風枕眠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腳步聲,迅速将晏清收回了虛空戒中。
随後,再次易容成了阿弗斯的模樣,推開門走了出去。
據優彌娅所說,阿弗斯因為自己肥胖的身材十分自卑,是個腼腆的胖子。
風枕眠學着社恐的伊洛,迅速進入了角色。他站在二樓往下望,剛好看見一個和優彌娅長得有七分相似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她的眸色随了父親,是很深的藍色,一眼看去像一片不見底的汪洋。
兩人隔着些距離目光交接,克蘿爾盯着他看了會,又淡淡收回了目光,朝優彌娅說了句“我餓了”。
這模樣看上去還挺乖巧,優彌娅只當是自己的克蘿爾掌控着身體,急忙應了一聲,又急急忙忙進了廚房。
克蘿爾說完餓了以後也沒做什麽,坐在椅子上望着某處,似乎是在發呆。
風枕眠看了一會,想了想還是下了樓。
雖然有打草驚蛇的風險,但不接觸一下他還真不能判斷克蘿爾到底經歷了什麽。
“克蘿爾。”風枕眠叫了她一聲,小姑娘像是沒聽見,眼睛都沒眨一下。
風枕眠也不知道阿弗斯和克蘿爾是什麽相處模式,但優彌娅說他倆沒怎麽見過面,應該是可以自由發揮的意思。
于是風枕眠從兜裏掏出塊波板糖,試圖以此和克蘿爾拉進距離,“舅舅這裏有糖,想吃嗎?”
克蘿爾終于是擡起了頭,朝他看了一眼。
那雙眸子裏,是深深的厭惡。
“你又想做什麽?”克蘿爾的聲音很冷,雖然還是那個十歲小孩的臉,但語氣和神态都不像個小朋友。
“沒什麽。”風枕眠看着她,“這麽久不見,表達一下舅舅對侄女的關心罷了。”
這話一出,克蘿爾眸子裏的厭惡更深了幾分。
“你——”她正想說些什麽,但優彌娅已經端着炒好的菜走了出來。
“寶貝是不是餓壞了?”優彌娅将炒好的兩盤菜放在桌上,“你先吃着,湯馬上就好,”
其實她們家是有保姆的,但因為克蘿爾被不幹淨的東西纏上,優彌娅就給保姆放了假。
熬湯并沒有花太多時間,優彌娅在克蘿爾身邊坐下,給人夾着菜,“缇娜阿姨這幾天家裏有事,媽媽做的飯不好吃,寶貝将就一下。”
風枕眠聽着這話,總覺得優彌娅是個溺愛孩子的老母親。
“哦。”克蘿爾冷淡應了一聲,夾了塊肉開始刨飯。
她看上去是真的餓了,吃飯的動作就沒停過。
優彌娅則是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說,偶爾想起還有風枕眠的存在,回頭招呼了兩聲,又繼續和克蘿爾念叨。
“寶貝,不要嫌媽媽唠叨。”優彌娅嘆氣,“你膽子那麽小,平常都不敢一個人睡覺,那些叫你去玩密室的同學肯定是不安好心。你在學校的時候得和她們保持距離,那些人會把你帶……”
話還沒說完,克蘿爾忽然将手裏的碗摔在了地上。
清脆的聲響讓優彌娅的話音戛然而止,空氣出現了一瞬間的寂靜。
“你煩不煩。”克蘿爾冷眼看着優彌娅,“吃飯就吃飯,說這麽多話是誠心倒我胃口嗎?”
優彌娅的嘴還張着,好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不吃了。”克蘿爾将筷子拍在桌上,跳下椅子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客廳裏依舊寂靜,風枕眠看了眼臉色慘白的優彌娅,輕輕開口,“優彌娅女士,你還好嗎?”
這人眼眶中蓄滿了淚水,聽見風枕眠的聲音,眨了眨眼睛,淚水頓時落了下來。
美人落淚,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
奈何風枕眠絲毫沒察覺,“你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
“沒事。”優彌娅急忙擦了擦眼角的淚,“就是克蘿爾忽然變成這樣,我有些不習慣。”
說着,她又哽咽了起來,“都怪我,都怪我……”
如果當時克蘿爾說要去密室玩的時候,她能注意一點,肯定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風枕眠問過優彌娅那個密室的細節,是當地口碑很高的密室,據說還采用了一些真實的通靈手段,特別吓人。
所以,也不排除克蘿爾是被厲鬼奪了舍。
只是方才他一直在觀察克蘿爾,同之前的那些同學一樣,他也沒在克蘿爾身上看到任何厲鬼奪舍的痕跡。
看來,這個任務不能速戰速決了。
風枕眠貫徹着自己不會安慰人的人設,潦草說了幾句,起身上了樓。
他還得仔細看看。
屋子裏的陰寒之氣在克蘿爾回來的那一刻迅速高漲,黑壓壓的一片,看着就壓抑。
“也不知道優彌娅是怎麽做到面不改色和克蘿爾靠那麽近的。”難道這就是母愛的力量?
風枕眠搓搓胳膊,敲了下克蘿爾的房門,“克蘿爾?”
房門打開的瞬間,黑壓壓的陰寒之氣撲面而來,風枕眠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一擡頭,再次和克蘿爾四目相對。
“你不是阿弗斯。”克蘿爾盯着他,面無表情開口,“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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