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無人之境

第48章 無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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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全然漆黑, 無日也無月。四周一片幽暗。

在這一片幽暗之中，石桌之上擺放着一顆夜明珠。滾圓的夜明珠照亮方寸之地。

只見幽幽光亮之下，不遠處立着一個青年。青年穿着一身暗紅衣袍, 雙臂、肩胛、腹部、雙腿皆被漆黑長釘貫穿，死死釘在身後的石牆之上。

空氣之中飄散着濃郁的血腥味。

血液從暗紅衣角落下, 似乎浸染透徹了所有布料, 慢慢地溢出滴落。

一滴又一滴。

貫穿身體的長釘由太陰寒鐵制成, 寒意深入骨髓。寒鐵死死地壓制着內力，讓他只能成為一個沒有任何武功的尋常人。

眼前之人穿着一身白色長袍, 腰間纓帶深藍。他長發霜白，五官平凡無奇。然而他那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膚色與獨特的氣質沖淡了這份平凡, 使得那面容變得清秀俊美起來。

對上那雙藍灰色的雙瞳。陸風惑克制不住從骨髓之內生出一股寒意, 渾身畏懼到無意識顫抖起來。

就是眼前的這個人，将他釘在石牆之上。随後用那蒼白到近乎透明的雙手, 一寸寸将他大半個身體的骨頭捏碎。

渾身都是劇烈到難以忍受的疼痛。身體再也不能移動分毫，像是一灘爛肉, 被釘在石牆之上。

陸風惑唇角血跡已然微微幹涸。他微微張口，聲音帶着幾分嘶啞，“你我素未謀面, 為什麽這樣對我？”

風樂人仿佛聽到什麽笑話一般，猛然大笑起來, “沒有為什麽。”

随即聲音沉冷，“你的存在就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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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

渾身骨頭盡碎，經脈盡斷。就算能夠被救回去，恐怕身體也不能動彈分毫, 餘生都要在床榻之上度過。

成為一個廢人。

陸風惑開口。因為渾身尚且劇痛, 而且實在沒有任何力氣的緣故, 那聲音十分虛弱，卻又很是真誠，似乎那就是他的真實想法。

“殺了我。”他說。

與其這樣折磨我，不如直接給我一個痛快。

殺了我。

然而風樂人聞言搖頭，唇角帶笑，“你還不能死。你應該死于……五年之後。”

此話一出，陸風惑瞳孔驟縮。

五年之後……那是原著之中陸絕死去的時間節點。

風樂人這話是什麽意思？他知道原著劇情？！

仔細一想，風樂人既然知道他不是陸絕，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那麽他知道陸風惑若是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會發生什麽，也就是原著劇情，也就不足為奇。

風樂人要他死于五年之後，死于原著劇情發生的那個節點。顯而易見，風樂人在維護原著劇情。

最關鍵的部分被找到，此前所有的一切被串連起來。

十九年前，天機閣建立。

十七年前，傅雲明父母在天機閣的引導下，被正道所殺。

天機閣由逍遙劍尊建成。逍遙劍尊此人悲天憫人，胸懷大義。就算傅雲明的父母該死，他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所以，傅雲明父母之事不是逍遙劍尊所做，而是有其他人瞞着逍遙劍尊做成。

天機閣之內，擁有這個實力的只有七位閣老。

這件事情是七位閣老所做。

然而為什麽？七位閣老與傅雲明父母應該毫不相識才對。

——原著之中，傅雲明父母死于那一年，此後傅雲明被白蓮寺寺主收養，最終成為江湖血僧。

七位閣老在維護原著劇情。

他們是風樂人的人。

再從其他方面驗證。

元真山人曾經說過，他們十年前之所以會殺了逍遙劍尊，那是因為逍遙劍尊迂腐，不懂變通，認為天機閣會落入有心之人手中。

這個有心之人是誰？

風樂人。

七位閣老之前所做的事情敗露，被逍遙劍尊發現了。或許是傅雲明父母之事，又或許是其他維護劇情之事，這讓逍遙劍尊發現了風樂人的存在。

七位閣老為了維護劇情，借刀殺人。逍遙劍尊眼裏容不得沙子，自此與七位閣老決裂。

風樂人的存在暴露，逍遙劍尊為了不讓天機閣成為他人手中的工具，決定推翻天機閣。

七位閣老進入天機閣，皆是為了利用天機閣維護劇情。然而逍遙劍尊決心推翻天機閣，七位閣老便決定先行殺死逍遙劍尊。

逍遙劍尊練成了天陽劍訣，難以殺死。正巧七位閣老之中，曾經有人翻看過天陽宗禁陣。于是七位閣老利用禁陣，将逍遙劍尊殺死。

禁陣除了殺死陣中之人與陣引之外，還有一個作用。那便是獻祭生機給核心之人。

七位閣老只想殺死逍遙劍尊，并未考慮獻祭之事。但是宰父映誤入陣中核心，意外成為被獻祭之人，獲得特殊的能力。

七位閣老既然能夠成功布置這個禁陣，并且此後這麽多年完全可以再次布下這個陣法，為什麽他們不将獻祭之力用在自己身上？假死複生的能力，這應該十分讓人觊觎。

天機閣建成至今十九年，逍遙劍尊逝去至今十年。這麽長的時間，為什麽七位閣老從未用天機閣獲利？

——因為他們是風樂人的人。

他們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維護劇情。除此之外，一切都不重要。

——原著之中，逍遙劍尊便是死在那一年。因此遵循劇情，可殺。

——原著之中，宰父映也差不多是那時候獲得的假死複生能力。況且宰父映此人還有部分劇情要走，于是七位閣老放過宰父映，沒有将他徹底殺死。

所有的一切互相印證，一切線索畫上完美的閉環。

這便是當年的真相。

事情回到風樂人身上。

風樂人為什麽要維護劇情？或者說，維護劇情對他來說有什麽好處？

以及，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哪裏？”陸風惑聲音喑啞。

四周全然是黑色，這裏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很難察覺時間的流逝。學過地理的陸風惑第一反應是這裏是極夜之地，然而極夜現象出現在南極圈和北極圈，并且氣溫應該極度寒冷才是。

再者來說，南北極圈距離大齊極遠。風樂人再厲害，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帶他跨越八分之一個地球。

風樂人聞言似乎覺得這點不重要，輕易便給出了答案，“無人之境。”

陸風惑聞言微愣。

這不是他其他小說的設定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無人之境。那是最靠近世界核心所在的地方。在修真世界中，無人之境甚至能夠誕生出微弱的世界意識。

所以說，風樂人之所以會知道劇情，是因為來到了無人之境？

無人之境增長人的通感，能使人的星象預測更為準确。這也是風樂人能夠得知他所在馬車的原因。

并非是風樂人精通測算，知道了原著劇情。

而是風樂人來到無人之境，知道原著劇情，随後增長的測算能力。

因果關系不能搞錯。

而為什麽風樂人想要維護劇情，卻不在陸風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便将他幹趴下，處理掉他這個禍患？這個世界上，理應只有他一個穿越者才是。一切劇情因他而變，只要處理掉他，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天機閣七位閣老可以對逍遙劍尊出手，這說明他們可以做出不符合原著的事情。然而此前他們明明可以直接出手殺死傅雲明的父母，以正道的身份除魔衛道。但是為什麽他們要繞一個大彎子，借刀殺人？

——逍遙劍尊是背景板。

傅雲明父母不是。陸絕也不是。

所以原因是，風樂人等人可以對背景板動手，不能直接對劇情主要人物動手。否則的話，可能會付出某種代價。

也是因為如此，在陸風惑與宋孤陽在江湖上做出一系列舉動，毀了天機閣，差點就要帶壞劇情之後，風樂人才準備動手。

——再不動手，恐怕劇情就要徹底拉不回來了。比起代價，還是劇情毀壞帶來的後果更嚴重。

事情轉移到風樂人的動機上。

風樂人做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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