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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團子默了, 慢慢把頭轉過去。
顏久生扭回來:“我又不吃人,你怕什麽?”
內心掙紮着,團子看着顏久生, 正松了一口氣時, 門被敲響。透過窗戶,顏久生與來人對視,是陳田。
特別行動隊還是找上來了。
估計是石堯聯系的, 不知道這位石醫生說了多少,顏久生自然地擋住鞋鞋,小黑立刻藏進鞋鞋身體裏。
“你好, 陳先生。”
陳田環視四周,沒有異樣後将門開大。身後, 羅凡和一個紮着雙麻花辮的女孩進來了。
“我們見面的頻率已經很高了,顏同學, 真的不考慮加入我們?”
羅凡是笑着說的, 顏久生搖頭:“謝謝您, 我的答案和之前一樣。”
羅凡也沒在意,她将身邊的女孩推前一步,介紹道:“這是新成員,她還是你的學妹。”
顏久生與女孩對視,後者眼神飄忽, 害羞地低下了頭。
“小孩有些怕人,我今天是帶着她來對你和鞋鞋進行治療的。也麻煩你們配合一下新成員,她現在也在熟悉自己的異能。”
知道女孩的靈力可以治療被鬼氣侵蝕的人類後,顏久生有些驚訝, 但沒說些什麽。
鬼氣影響不到顏久生,自然也影響不到團子。顏久生也不知道女孩是怎麽治療的, 給他治療時,他只看見了女孩的名牌,和流轉的靈力。
鄭歆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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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久生念了一遍後,大腦裏沒有任何印象,随之抛在腦後。
等轉到團子時,鄭歆怡竟直接回到羅凡身邊。
這個舉動,顏久生立刻知道,那位石堯醫生,沒有全盤托出。
接下來是熟悉的“答辯”環節,顏久生主要的話術圍繞着派派。最終,這件事被定為“派派不知道為何忽然再次擁有力量,在展開領域後将C棟裏唯三見過的人拉入領域,遂再次昏迷”,說完這些話後,羅凡有意無意看着顏久生。
顏久生:“?”
羅凡:“我們現在已經知道這件事原因了,正在前往第一例案例發生地點進行感染源判斷。”
顏久生聽出這句話背後的意思,那就是:你想知道原因嗎?想的話加入我們,我就告訴你。
顏久生的回複當然是:“恭喜,可以暫時休息了。”
羅凡依舊微笑,卻和之前的感覺不再一樣。她溫柔拍拍女孩的脊背,對着陳田說:“走了。”
陳田回頭望的一眼有些冷漠。
顏久生禮貌送人,目送他們離開後,随後關上門。
這些人,不太對勁。
顏久生嘆氣,或許他之後會攤上一些事情,對方的态度已經變得官方起來,如果對方是“得不到就毀掉”的組織,他後面就要遠離這些人。
回頭,團子還乖乖坐在床上,見顏久生望向他了,主動提起之前的話題。
“鞋鞋……其實以前見過那個鏡子。”
團子從來沒想過要欺騙顏久生,但是他會害怕。從恢複了一些記憶後,團子再一次知道,人類和邪祟之間,是有着牆壁般的隔閡。
對着外人的強勢,在爸爸面前是一點也拿不出來。
“不是在石堯面前很強勢嗎?怎麽現在吞吞吐吐的。”
團子睜大眼,有種內心被看穿的驚訝。
小孩坐在床上,軟乎乎看着自己,顏久生想到了小時候家裏養過的小狗,濕漉漉的眼神叫人直喊可愛。
顏久生解釋道:“我又不是聾子,門口石堯的話我聽見了,他似乎在有意暴露你們的位置,而且你們來的那麽快,肯定不是在樓梯口等着的吧。”
“通過你們的相處狀态,我大概也看出了一點。應該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有些怕你。”
石堯能夠跑到他面前來幫他,這不太符合石堯的性格。這位看似做事沒有邏輯的醫生,其實一直都在自己的邏輯裏走着,他跑那麽快,離鬼氣中心比顏久生還近,和急促的腳步,看着就像逃過來的。
而且,石堯那種喜歡接人話茬的毛病,也沒體現在團子身上——團子說摔碎鏡子時,石堯也沒反駁幾句。
最後,“怎麽想他氣到你的原因,都應該和我有關吧,”顏久生說,“目前與你有聯系的人類就是我,而他認得的與你有聯系的人類也是我,六人定律在你和他身上并不能得到運用。他是挑撥離間了?”
怕團子不懂“挑撥離間”的意思,顏久生還解釋了一下。
團子眼神都變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撐起的堅強外殼粉碎了,和當初小黑初見顏久生後丢盔棄甲的行為一致。
團子說出了緣由。
“鞋鞋想變強,打碎鏡子可以吸收裏面的鬼氣。但鞋鞋不敢說,很危險,而且,怕爸爸不信……畢竟他是同類。”
顏久生自動補全:怕他不信,畢竟石堯是同類,石堯說的話顏久生估計會聽進去;團子是異類,自然處在另一方,可信度較低。
團子繼續說:“但鞋鞋要回去,醒過來後,鞋鞋記起來了一些事。那些壞人在破壞鞋鞋的家,有人保護鞋鞋,可是他們很多人都死了……鞋鞋沒有力量,不能回去。”
“鞋鞋要變強。”團子擡頭,眼裏滿是委屈,“對不起,其實鞋鞋之前故意吸引了很多壞邪祟,想吃掉它們變強,因為不敢主動去找他們,鞋鞋也是吸收了一些鬼氣後,才成現在這樣的,鞋鞋之前,其實已經過了一百歲生日了。”
顏久生忽然默了,團子繼續說:“沒想到直接回到剛剛開蒙的階段,還尿床嗚嗚嗚嗚嗚。”
一百歲。
顏久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看着團子哭唧唧的模樣,還是伸手摸摸頭,“我們現在是戰友,是比同類更厲害的關系。”
團子:“嗚……”
“要是沒來醫院,在家裏直接這麽和我說,我也會陪你去的。”
顏久生心道,簽下契約的人也是拿捏了他吃軟不吃硬的性格,雖然他并沒有那麽排斥這件事,但是但凡知道是誰做的,他也要出一口氣。
團子擦擦臉,眼睫垂下,接着說:“鏡子,鞋鞋在讨厭的那個人那裏見過。當時她和鞋鞋玩游戲,鞋鞋發現出不來,就把裏面的東西都破壞了,包括鏡子。鏡子碎掉後,鞋鞋就出來了。”
是邪神看着稱呼應有的處事風格。
顏久生咳了一聲,沒有忘記監護人的職責。
“做得好……但以後要冷靜,沒有那麽多事情僅僅用暴力就可以解決——就像數學題,你一點也不思考,就算把卷子撕爛了,題也是解不出來的。”
團子擡眸點頭,像個認真的小聽衆,雖然他不知道數學題是什麽,但不妨礙他理解這句話。
爸爸!在認可他!
第一次認真教育團子,顏久生有些幹巴,說完後感覺說教的感覺有些重,但沒想到團子看上去竟然輕松了不少。
顏久生再次揉揉腦袋。
氛圍輕松後,話題回到之前。
顏久生開口問:“是一個女人嗎?”
都知道在問什麽,團子還沒回答,小黑就開口道:“是的!!那個壞女人,就是她,害得我們只能跑出來,以為到這裏就不追了,沒想到她還想要入侵人界!”
“她的眼角下有個痣,”顏久生緩緩道,“長的很漂亮,識別度很高。或許,還有一只眼睛看不見。”
小黑訝然:“你怎麽知道!”
因為在離開時,那碎在地面上的鏡子碎片,每塊碎片裏都倒映着一個女人的樣子。
紅色長卷發,眼角痣以及一只打量的眼,和另一只不動的眼球。
顏久生将領域裏的事情告訴了一崽一鬼,小黑立刻亂飛着:“糟了糟了,那女人追來了!她殺了前邪神,還過來追現任邪神,真的是想将鬼界據為己有!”
團子反應不大,但看上去也不太開心。顏久生心道,前邪神應該是邪祟真正的“父親”或者“母親”吧,隔着這樣的仇怨,到底也是深刻的。
其實。
顏久生抿唇。
那個女人,除過發色,和他媽媽很像。
但剛剛在領域裏,顏久生只是看上一眼,就知道那個人不是他媽媽,只是長得像罷了。
“我們能做什麽嗎?”
顏久生說:“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如果鞋鞋不變強,我不變強,或許下一次遇到主動攻擊的邪祟,根本沒有反抗的力量。”
是的,這幾次的情況都化解的十分巧合,如果下次遇上強大的邪祟,二人幾乎沒有任何同伴,甚至背後還有潛在的敵人。
顏久生只知道莽撞使用靈力,不知上限,不知下限,同樣的,使用的方式或許還不對。
他們都需要改變。
沒有人能靠得住,除了自己。
“我有一些事也想知道答案,”顏久生主動伸出手,“我們正式合作吧。”
團子睜開眼,忽閃忽閃的睫毛掃過所有陰霾。
“好的爸爸~!”
高山帶着顏洛,以及幾位新成員,來到了天天便利店內。
看着店的阿姨立刻問:“怎麽樣?找到他們了嗎?”
高山沒有接話,幾秒後,他明顯發現,阿姨眼裏的光暗了下去。
事件即将解決,鄭歆怡也已經洗去了派派身上的所有被侵蝕的痕跡,但孩子依舊昏迷。
考慮到四口之家丈夫死亡,小兒子失蹤,大兒子生死未蔔,他們還是告知了阿姨具體情況,
高山看着痛哭流涕的阿姨,道:“節哀順變,這件事發生的很突然,我們發現屍體時,您丈夫已經失去生命跡象了。”
“抱歉,很遺憾告訴您這樣的消息。您的大兒子目前在南城市醫院住院,具體病房我記在這裏了。您的丈夫……目前在南城市殡儀館,美容師已經處理好了,您随時可以過去。”
遞給阿姨一張信簽紙後,顏洛安慰着阿姨的情緒。當屋內的哭聲愈來愈大時,高山朝顏洛擺擺手,帶隊鞠躬後,默默離開。
店內只剩下阿姨一人。
隊裏,新人趙文錦已經紅了眼眶,他不理解這樣直接離開的行為,他攔住高山。
“隊長,這樣走合适嗎?阿姨萬一想不開怎麽辦。”
四口之家被邪祟打散,他們甚至不能告知真正原因,只能以其他原因代替。
高山道:“她不會。”
趙文錦依舊紅着眼看着高山,高山說道:“她還有一個孩子活着,她不會輕易放棄生命。并且,另一個孩子是失蹤,不是死亡。”
只要沒有最後的噩耗,一切都是好消息。
一切都有可能。
趙文錦不說話了,他擋着的手放下,他的同班同學白軒來到身邊,安慰道。
“我們能做的,就是盡快成長,找回失蹤的孩子,讓邪祟滾出我們生活的地方。”
高山沒有接話,他看向地面。
其實有隊友留在附近,時刻關注着阿姨的情況。但這些話并不用告訴這些新人,他們要學的是堅韌,不是同情心。
南城春夏季多雨,雨開始下了。衆人打開傘,趙文錦主動為高山打傘,他們站在一起。
“對不起,隊長。”趙文錦說,“我沖動了,我以後不會這樣,您看起來也很難過。”
高山看了趙文錦一眼,沒頭沒尾的說了句:“以後就靠你們了。”
走過幾步水泥路,轉口,泥濘的小路呈現在衆人眼前。隊裏一人說道:“這修路怎麽只修到便利店門口,剛剛走過來沒發現是泥路。走這邊大家的鞋子都會髒的,我們轉另一邊吧。”
不知道想起什麽,衆人忽然沉默了。為了盡快熟悉工作,他們這裏的所有人都看過今天得到的筆錄。
雨越下越大,擊在傘面上的聲音格外清脆。
半晌,高山道:“轉回去吧,別打濕了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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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