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翌日，楊淼掐着腰站在床上，打量着房間裏的東西，楊霖坐在桌邊一臉的不耐煩。

“你倒是想好了沒有啊，爹爹那邊開着箱子還等着呢。”

前一日晚間，父子幾人趁着晚飯的時候坐在一起，商議之後決定只帶兩只箱子，一只箱子是衣物，一只箱子是細軟，需要什麽就在路上買些。

當時大家都沒有什麽意見，可等着楊淼回到房間之後，才發現問題大了。

他那麽多的衣服帶那一身？他有認床的毛病，是不是應該帶一只自己的枕頭？還有他的鞋子帕子飾品，都是平時需要的。

少帶哪一個好像都會影響到他接下來的日子，這可愁壞了楊淼。

徐朗和楊霖各帶了三身換洗衣服，徐朗自己背着一個小包袱，裏面是五本書，還有筆墨紙，楊霖則帶着一杆長槍，東西簡單絲毫沒有耽誤時間。

此刻更是不理解弟弟，怎麽還沒有準備好。

“你別催我，我再想了，這個要帶着，我晚上必須穿這件寝衣才能睡着，還有那雙雲緞靴子，剛好可以搭這套衣服，也要帶着，練功服也要帶着，還有，還有那一匣子都是我攢的錢，也得帶上……”

楊霖目光随着他指過的地方看過去，一件件映入眼中，他在心裏粗粗一算，這一切加起來，最少也能塞滿一個大箱子。

“不行不行，父親說了，除了錢財之外，咱們沒人最多帶三套衣服，你那個匣子你可以自己抱着，雲緞靴不能帶，槐柳村都是泥巴，你這靴下不了地。”

長這麽大第一次出遠門，楊淼想帶的東西太多了，聞言他震驚的站在原地，就在這時，溫煜突然敲響房門。

門沒有關上，但溫煜和楊昭每次進孩子的屋裏前，都會敲一聲，他含笑進來看着被楊淼擺了一床的東西。

“淼淼，安洋城沒有京城這樣繁華，那邊都是土路，你這些衣服帶過去也沒辦法穿，聽爹爹的好不好，帶一身練功服，一身束袖勁裝，再帶一身錦緞袍子就行，路上你可以讓你父親給你買新衣。”

最後一句話點亮了楊淼，他噘着的小嘴瞬間彎起弧度，“好！那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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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時候正在一路打仗，走的也是磕磕絆絆，沒有人顧得上留意周圍的風景。

這次回去，大晉天下太平，安居樂業，溫煜和孩子們一樣，滿臉好奇的看着車窗外的景色。

楊淼一出門城門，就選擇和哥哥們一起騎馬前行，看着遠處連綿不絕的山，還有山下的田地，他心裏有些激動。

“爹爹，槐柳村也是這樣的嗎？”

聞言溫煜還在回憶槐柳村的樣子，楊昭騎在馬上笑了。

“這是京郊，槐柳村哪裏能和這兒比。”

溫煜也點點頭，“槐柳村沒有這麽大的地，村子在一個山坳裏，每家有一兩畝就不錯了，哪會有這麽大的土地。”

越是聽大人這樣說，楊淼對那個小村子越發的期待，聽爹爹說那裏還有溫泉，他一定也要去泡一泡。

關鍵是，那個村子絕對有它的不凡之處，不然怎麽他們一個兩個都想着回去，京城這樣的繁華都沒有讓他們留戀，反而對那個鄉村滿是思念和向往。

想到這裏，他就開心，“咱們這一去一回，少說也得有半年吧。”

等着他們回來的時候，皇後給大皇子訂的親事也該有着落了，想到這裏他眼神突然一亮，原來陛下前日答應他們一家離京，也不單單是因為父親說的祭祖，何嘗不是讓他們遠離皇後一黨。

見他終于反應過來，徐朗策馬跟了上來，和他并肩走在一起，“所以咱們這次去槐柳村，歸期也得看皇後的動作，和陛下的意思。”

楊淼回頭看了一眼高高聳立的城牆，“好累啊。”

上了官道之後，兩邊的景色變得無聊起來，除了山石就是山林，起初離京的開心激動，也随着無聊的趕路消失殆盡。

若按照平時，楊昭會帶着家人住在官驿中，這樣也是最小心的選擇，可他們都已經出京了，他也想讓大家放松一下。

“再往前走一個半時辰左右，咱們可以去附近鎮子上落腳。”

這話一出，果然激起了楊淼的興趣，他還沒有出過京城，更沒有逛過鄉鎮。

他們輕車簡行走的比預期快了不少，一個時辰的功夫，他們就來到了鎮上，從進門城門開始，楊淼就有些驚訝，這裏離着京城不算遠，一日的功夫就能趕到，卻不想這兒竟然和京城的繁華天壤之別。

“賣菜喽，客官看看買一把吧，都是下午才摘的，您瞧瞧這蘿蔔水靈靈的。”

“包子，剛出鍋的熱包子……”

叫賣聲不絕于耳，楊淼看着有些新奇，湊近看看又覺得無趣，這些商品越不如京城的好。

“這裏離着京城這樣近，怎麽貨物看着卻是天壤之別，難道就沒有貨商嗎？”

徐朗和楊霖也看了一圈，楊霖目光落在前方幾位村民攤販身上，“這裏沒有什麽特色，吃食産物這裏有的，京城也有，而京城作為帝都，天子腳下，京中有的這裏沒有。”

一旁的徐朗也點頭說道：“而京中那些商品，這裏的百姓未必買得起，而這裏的東西京中人看不上，如此如何能貿易。”

前些年戰亂剛剛平息，百姓們還有些心有餘悸，前朝不重農，搞得民不聊生，吃飯都是問題能別說買賣旁的物品。

這兩年在永安帝的帶領下，百姓們都忙于耕種，從人人有飯吃，到今日家家有餘糧，十多年的時間百姓們也剛剛算是過上安穩日子。

對于走商還都處于觀望時期，一來二去的，出了京城，也難見那繁華富饒之境。

這一刻，楊淼也終于明白，為什麽父親和爹爹一直說，槐柳村很窮困，為什麽自己的那些衣服都不适合帶着。

他看着周圍人穿的棉布衣，最好的也不過是他見過最次的錦緞，就連他們府裏管家和宋媽幹粗活穿的，都比這些人出門穿的衣裳還要好。

幾人牽着馬趕着車，一邊走着一邊看着，來到一間客棧前。

“幾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楊昭也穿着一身棉衣，這是他平時府中種地時穿着的，溫煜穿着雖是緞子衣裳，可也是舊衣，洗得有些沒了亮光，霧蒙蒙的。

楊霖也穿着練功服，徐朗穿着素日裏常穿的灰色素袍，雖是上好的緞子，可顏色灰暗不怎麽起眼，唯有楊淼一身衣服面料考究，從頭到尾都透着一絲貴氣。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反倒和其餘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家裏花錢的事兒，都是溫煜做主，楊昭聽到小二的詢問，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夫郎。

溫煜不慌不忙走過來，“住店，房間多少錢一晚？”

他像是尋常百姓一樣，有些緊張的望着掌櫃的，像是生怕房間費用太高似的。

掌櫃的打量了他們一眼，自然也看到了楊淼一身華貴的衣物，他眼珠子一轉。

“通鋪十文錢一個人，丙等房五十文一晚，乙等房一百文一晚，天字甲等房二百文一晚。”

還不等溫煜再說什麽，楊淼一肚子的疑問，他第一次出門，并不知這裏面有什麽彎彎繞繞。

“那甲乙丙三房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掌櫃的懶洋洋的說道：“丙房只有一張單人床，一套被褥，其餘皆無，乙等房有桌椅，一張寬床可睡兩人，只管茶水，沐浴冷水兩文一桶，熱水五文一桶，甲房在乙房的基礎上，提供沐浴用水，管一頓早飯。”

這些錢對于楊淼來說簡直太便宜了，他随便買一條發帶，可能都得一二兩銀子，正在他想要說些什麽，就看到掌櫃的和小二對視一眼。

這一眼讓楊淼起了疑心，“爹爹，這家店太貴了，咱們走吧，去別的地方看看。”

說完，他頭也沒回的朝外走，楊昭和溫煜向來慣着孩子，既然他說不想在這裏住，那就再看看。

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詢問緣由，掌櫃的也是一臉懵，他們鎮上就這麽一家客棧，他們走了還能去哪裏？

還正納悶呢，就聽到楊昭說了一句，“那咱們今晚找戶農家借住一夜。”

“客官，客官我看你們都是外鄉來的，不如這樣吧，我給你升房，你們只需要付乙等房費，就可以住天字甲等如何？”

客棧在小鎮上這些年，也就是苦撐着，這一天天的來不了兩個外鄉人住。

好容易來了幾個人，掌櫃的可不想就這樣放人離開。

楊淼走在最前面，聞言停下腳步，“父親爹爹，這麽個時辰了，要不咱們在這裏湊合一下吧，也別打擾周圍的農家了。”

溫煜終于明白兒子的心思，笑了一聲，“好，今日聽淼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