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偷食
“不要!”魚郎的聲音立刻響起,拒絕道。
朱弦道:“你還這麽小,別說沒做錯什麽,就算做錯了,她也不能這麽對你。”魚郎早上是吃過早膳的,現在餓成這樣,絕不止餓了一頓。周夫人實在狠心。
“我知道你對我好。”魚郎幽幽道,“可就算你幫我去找她了,會有用嗎?”
朱弦一下子洩了氣:是啊,就算她去找周夫人,和她理論了,又有什麽用?如果她疼愛魚郎,就不會這麽對他;如果她根本不在意魚郎,去找她,也不過再證明一次她對魚郎的輕忽,讓魚郎再傷一次心罷了。
說到底,這不是有理沒理的事,而是看周夫人心裏有沒有自己的兒子。照這個樣子,就算她能把周夫人說得啞口無言,又有什麽用?魚郎還是注定要傷心的。
莫非就這麽忍氣吞聲了?朱弦冷笑,現實中有時不得不屈服也就罷了,在這不知是真是幻的地方難道還要再受這種窩囊氣?就算她不找周夫人理論,也沒理由要留在這個簡陋黑暗的屋子裏乖乖受罰。
要知道她最讨厭的就是睡不足,吃不飽的滋味了。
朱弦道:“不管這些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找點東西填肚子。你知道哪裏能找到吃的嗎?”
“這裏沒有吃的東西。”魚郎頓了頓,弱弱地勸她道,“忍一忍就過去了,明日一早會有人送飯的。”
朱弦驚訝:“你怎麽知道?”
魚郎沒有回答。
朱弦反應過來:“你不是第一次被罰了!”
魚郎喃喃道:“是我不乖,老是惹娘親生氣。”
朱弦心中更氣了:這麽乖巧的孩子,周夫人怎麽忍心這麽對他?她在床榻上來回走了幾步,下了決心:現在在魚郎身體裏的人可是她,不管怎麽樣,先找點東西填飽肚子,不然豈不是白白挨餓了。
她跳下床,匆匆穿上鞋,跑到門前推了推。門紋絲不動,果然從外面鎖上了。她目光向四周梭巡,落到半牆高的一面小窗上。
朱弦走到窗前,比了比。窗戶正好在她頭頂上方,對成人來說不算高,可對現在的她來說,還真可稱得上高不可攀。
估計關魚郎的人也是這麽想的,窗戶只是虛掩,并沒有鎖死。
朱弦貼在牆上聽了一會兒動靜,外面靜悄悄的,顯然沒有人看守。她微微一笑,活動了下因饑餓有些發軟的手腳。
“你要偷偷跑出去?”魚郎失聲道,“娘會更加生氣的。”
朱弦不理他,将鞋子穿牢,礙事的衣服袖口和下擺紮好,向後退了幾步,忽然發力向前沖去,躍起。
她跳了起來,手攀到了窗沿,正要發力翻過,卻後繼乏力,手一軟,再抓不牢,撲通掉地。
屁股狠狠掉落在地,一陣疼痛,幸好下面是泥地,臀部又肉多,沒有摔壞。
魚郎同時在她腦海中一聲痛呼。
朱弦鄙夷道:“你還敢叫疼,你這個身體連爬個窗戶都力氣不足,太不中用了,你還是不是男孩子?”想自己在這麽大的時候,爬樹摸鳥,騎馬射箭哪樣不行,現在憑着她做這些動作的豐富經驗都不能順利翻窗,可見這個身體廢材到什麽地步了。
魚郎不服氣:“誰家好端端的小郎君要學爬窗的?”
朱弦冷嗤:“就算不爬窗吧,你們家武将出身,騎射總要懂一些的吧,你會嗎?”不是她小看他,他要會這些,就不至于力弱至此了。
魚郎不反駁了,底氣不足地道:“我,我不會。”
他出言示弱,朱弦倒不忍心再嘲笑他了,畢竟魚郎還是個小孩兒,只不過她運氣不好,偏偏困在這個小孩兒的身體裏罷了。
肚中饑餓難忍,唯一可以出去的一條路就在眼前,她卻愣是沒法子出去。她不由有些焦躁:有什麽辦法可以短期內快速增加魚郎的氣力嗎?
朱弦皺眉苦思,一道靈光忽然從腦海中劃過。只是,那是師門不傳之秘……她有些猶豫。不過,是在夢中,應該不妨事吧,而且,反正她醒來也就全忘了,可以當這件事不存在,她頗為心虛地想。
就當做件好事,幫幫魚郎了,畢竟餓肚子的日子可不好過。
她一貫是個想到就做的性子,當下回到床上,盤膝坐下。
“你要做什麽?”魚郎疑惑不解的聲音響起。
“別吵,”朱弦正心虛着呢,沒好氣地擋住魚郎的話頭,“待會兒要是因為你的打攪讓這身體出問題了,可別怪我。”
魚郎被她吓住,果然乖乖地一聲不吭了。
朱弦這才開始閉目導氣。
魚郎的身體廢材,力氣弱,只有通過鍛煉才能改善,短期內沒有什麽好辦法,但她有個臨時替代方案:就是用魚郎的身體修煉她所學的內家心法,雖然一時改善不了魚郎的體質,但內息運行,至少可以稍微增加些力氣,緩解饑餓,減少因此産生的脫力,并且增加對身體的控制力。
運氣幾個周天後,因饑餓産生的眩暈脫力感果然大大減輕,朱弦活動了下手腳,感覺身體也更輕便了。
依舊是重複剛才的動作,後退、發力、加速、躍起。這一次,她順利地攀上了窗,跳進了窗外的花叢中。
夜已深,星月無光,廊下的薄紗燈籠發出微弱的光線,将一切都照得晦暗不清。外面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只有風吹過枝葉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朱弦從花叢中站起,拍掉身上的塵土和枝葉,向四周看去。看位置,她并不在先前所見的院子裏,而是身處正房後面的一排後罩房外。
“小廚房在哪裏?”她問魚郎。
“你去小廚房做什麽?”魚郎警惕地問。
“你說呢?”朱弦撇了撇嘴道,“你喜歡挨餓是你的事,我可沒有挨餓的習慣。”
“偷吃是不對的。”魚郎義正言辭地道。
朱弦道:“可我很餓。”
魚郎道:“睡一覺就過去了。”
朱弦依舊回他四個字:“可我很餓。”
魚郎沉默了,過了片刻,讓步道:“左邊第一間。”聲音委委屈屈的,讓她恍惚間有一種逼良為娼的錯覺。
呸呸呸,什麽逼良為娼!朱弦甩掉不小心冒出來的愧疚感,笑眯眯地誇道:“這才是好孩子。”
魚郎情緒不是很高地道:“偷吃的可不是好孩子。可今天是我受罰,不該害你一起挨餓。”
哎喲喂,這孩子可真是正直,說到底,他受罰挨餓還不是因為她做的那些事,可他非但沒有怪她,還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這樣的孩子,怎能不叫人心疼。朱弦覺得自己更喜愛魚郎了,決定某些觀念要好好教教他,他本就不受父母所喜,若還是這樣老實不知變通,以後可要吃虧。
“魚郎,你可聽說過小杖則受,大杖則走?”
魚郎茫然。
朱弦道:“這是聖人的言論。若你真孝順,在父母盛怒之際做出不合宜的懲罰時,就該選擇避開,而不是一味承受,令父母今後後悔,這反而是不孝之舉。”
魚郎疑惑:“聖人是這麽說的嗎?”
“嗯,”朱弦肯定道,“所以你要照顧好自己,對自己好一點,真心疼愛你的人才會高興。”她笑眯眯地告訴他道。
“是這樣嗎?”魚郎顯然第一次聽說,疑惑地問。
朱弦讓他自己好好想想,走到他說的那間屋子前,推開虛掩的門。
竈中還留着火,大鐵鍋中一鍋沸水嘟嘟地開着,卻沒有人在。竈臺上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朱弦一眼瞥過,熟門熟路地走到櫥前,拉開櫥門。
櫥中果然藏有糕點,朱弦老實不客氣地每樣吃了一個,又從鐵鍋中舀了一碗開水,吹溫了灌下。肚中這才舒服了許多。
魚郎遲疑的聲音響起,帶着迷惑:“如果我對自己好,卻讓別人不喜歡了呢?”
朱弦停下吃點心的動作,耐心地回答他:“那就要看這個‘別人’是什麽人了。如果對方一心對你好,那我們自然也要對他好;如果那個‘別人’都不在乎你了,你為什麽要因為這樣一個人虧待自己?魚郎,如果你連自己都不愛惜自己,還能指望別人愛惜你嗎?”
這一次,魚郎沉默的時間更長了,許久,他天真稚嫩的聲音響起:“我明白了,念念對我好,我也要對念念好才對。”
咦咦咦,他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她不是要為自己表功呀。不過,魚郎知道要對她好,也算不枉她想幫他之心。朱弦欣慰地想。
魚郎又道:“我也要對自己好好的,這樣念念以後才會更喜歡我,對嗎?”
這都什麽跟什麽呀,他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朱弦有點懷疑自己的表達是不是有問題,這才讓魚郎的理解全圍繞在她身上。她不由道:“不是的,魚郎,其實……”
魚郎失望的聲音響起:“念念是不是覺得我不夠好?我,我會聽你的話的。”
這孩子,朱弦哭笑不得,正要說什麽,門外傳來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向着這邊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老實的小魚郎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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