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雷霆

是個聰明人就好。

朱弦見謝昕神情, 心知成了一半,目不轉睛地看着桃花點心,一副垂涎又不舍的模樣,蒼白着小臉喃喃道:“可是李媽媽和鳶兒會說我不寬待下人。”

謝昕的臉色冷了下去。

朱弦繼續加一把火, 可憐兮兮地看向謝昕道:“平時那些點心全賞了她們也就罷了, 反正白面饅頭也很好吃, 可這盒點心是姐姐賞我的,我……”

“白面饅頭?”謝昕截斷了她的話,問道,“你把點心賞了人, 平時就吃白面饅頭?”

朱弦點頭:“她們說,要像大哥一樣, 待下面的人寬厚仁慈,出手大方。”

“寬厚?”謝昕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寬厚到主子吃的用的還沒有她們好?”

朱弦看向謝昕, 露出迷茫之色:“有什麽不對嗎?她們……”

“砰”一聲響起,把朱弦吓了一跳,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謝昕一掌擊在案上,粉面如霜,挾怒而道:“好大的狗膽!”

朱弦臉色煞白, 眨了眨眼,兩滴晶瑩的淚珠欲墜不墜地挂在長長的睫毛上,一副戰戰兢兢, 飽受驚吓的可憐樣。

謝昕看了田氏一眼:“三嬸,麻煩你去看看夫人那邊的情況。”她雖竭力控制怒火,語氣也有幾分僵硬。

田氏何等玲珑,知道大房要處置下人,不願給她們看到,馬上順着她的話道:“我去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轉身離了東廂。

等田氏一走,謝昕立刻吩咐道:“把魚郎身邊服侍的人帶過來。”

底下人應諾,李婆子和鳶兒很快被帶了過來。兩人兀自不知大禍臨頭,向謝昕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看到本應關在黑屋中的魚郎坐在一邊,拈了一枚桃花點心在斯斯文文地品嘗,不由面露驚愕之色。

李媽媽膽子更大些,看桃花點心精致可愛,眼裏出火。她是拿魚郎的用度拿慣了的,涎着臉笑道:“魚郎,如今已是夜裏,可不能多吃,小心積食。不如把點心包了回去,明日再吃吧。”

這話乍一聽沒有什麽錯,可有朱弦一番話在前,她說這話的用意就不能不叫人懷疑了。

謝昕心頭頓時大怒:當着這許多人的面觊觎魚郎的點心,這老婆子當別人是死的還是傻的?

她對這個弟弟向來只是面子情,不過看他年紀小起了幾分恻隐之心,原也不甚在意,可不在意不代表她允許謝家綱常颠倒,惡奴欺主。她還在這兒,這老婆子竟也敢起歪心思!

她幹脆也不問了,直接下令道:“把她們拖去院中,打十板子再問話。”

李婆子和鳶兒大驚,尖聲叫了起來:“大小姐,這是為何?”又向魚郎求情道,“魚郎,你快幫我們向大小姐求求情。”

瞧瞧,這對主子頤指氣使的口氣。謝昕勃然大怒,斥身邊人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麽,還不把她們的嘴堵上?”

左右不敢怠慢,幾個健婦一擁而上,堵住了兩人的嘴,将兩人押到院中,掀了褲子,死死按到春凳上,很快響起了噼噼啪啪的板子聲。

朱弦一副吓呆了的模樣,愣愣地拿着桃花酥,怯生生地叫了聲:“姐姐。”心中卻是大為佩服,謝昕行事可真是雷厲風行,瞧這雷霆手段,難怪小小年紀就能越過周夫人執掌靖侯府中饋。

謝昕冷冷瞥了他一眼,怒其不争地道:“你想幫那兩個人求情?”

朱弦白着臉,一臉茫然:“她們……她們是娘親給我的人。”

謝昕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聞言中一動:是周夫人的人,那就更好了。

過了一會兒,出去執行命令的一個健婦走進來,恭敬地道:“那兩人全都招認了。”

謝昕淡淡道:“說。”小小年紀,氣勢十足。

健婦恭敬地道:“那兩人打小服侍小少爺,見周夫人近年來既不願見小少爺,又從不過問他的事,漸漸起了歪心。起初也只敢拿小少爺吃剩的點心,偷偷揩油小少爺的份例,後來見沒人管,小少爺又年幼可欺,心越發大了。

“小少爺的份例她們想拿就拿,小少爺的膳食要等她們挑過後才能吃剩下,又怕小少爺告狀,就哄他說,主人對下人要寬厚,要恩待。小少爺年紀小,還未入學,身邊又沒有長輩教導,就信以為真了。”

謝昕越聽越怒,七分真意,三分假意做出勃然之色:“周夫人當的什麽心,竟任由惡奴如此放肆。那兩個惡奴,”她頓了頓,一字字道,“每人再加十板子。”

外面打板子的聲音又噼噼啪啪響了起來,單調而驚心動魄,夾雜着凄厲的慘呼聲。四周靜寂一片,人人戰戰兢兢,不敢擡頭。

謝昕冰冷的聲音響起:“今日府上有喜事,不宜殺生,打完了将她們捆了丢去柴房,明日一早喊了牙婆來,遠遠發賣了吧。”

有人猶猶豫豫地提醒道:“她們是夫人的陪房。”

謝昕冷笑:“怎麽,夫人的陪房我就處置不得了?我倒不信,我為了她兒子攆人,她會扣着身契不給。”這事怎麽說也是周夫人理虧,現成的把柄都送到她手上了,她倒不信周夫人還敢說個“不”字。

沒人再敢吭聲,自有人蹑手蹑腳地下去照辦她的吩咐。

謝昕又看了朱弦一眼,見她一副被吓呆了的模樣,心中嘆了一口氣:有時候她真不知道周夫人是怎麽想的,這個兒子可是她今後的依靠,照這樣下去豈不是要養廢了?

不過,也不關她的事就是,甚至也許這樣更好。畢竟不是嫡親的弟弟,魚郎沒出息,這個家也許就更安穩了。她只要保證在她的管理下,謝府諸人各司其職,不出亂子就是。

朱弦垂下眼,見事情一步步照着她所想的方向而行,心中殊無歡喜。其實她也想不通周夫人是怎麽想的,待魚郎這樣子,那待謝冕呢?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她發現自己已忍不住為謝冕掬一把同情之淚,對他的種種不羁行為,只要不犯到她,居然也能諒解三分了。

還有……她想到自己先前所懷疑的,雖然覺得兩人差得太遠,還是得找個機會問一問魚郎。

畢竟,年輕了許多的周夫人、衛氏、田氏,還未及笄、未出嫁的謝昕,李婆子當時口稱的侯府,每一樣都指向了一個事實——也許,她來到的是過去,那麽,周夫人的孩子就該是……

如果兩個人真的是同一個人呢,小魚郎就是她那個可惡的夫君?

朱弦呆了呆,覺得一時有些混亂。她惱恨謝冕,可對小魚郎完全狠不下心來。

想到這裏,她忽然發現魚郎自她開始設計謝昕發作李婆子和鳶兒後就再沒有作聲,也不知是吓呆了還是怎麽了。她不由擔心起來,可這裏人太多,她也不好問魚郎。

她想了想,以解手為借口獨自去了盥洗處。

“魚郎,”她有些擔心地問,“你沒事吧,有沒有吓到?”

“有一點,”魚郎不好意思地道,聲音有些恹恹的,“她們叫得好可怕,是不是被打得很疼?”

朱弦自然知道他說的她們是指的誰,沉默了片刻告訴他道:“每個人都要對自己做過的事負責。她們犯了錯,自然會受到懲罰。”

魚郎道:“我知道,可我心裏還是有點難受,她們畢竟服侍了我那麽久。念念,”他有些怯意地道,“你不要怪我。”

這孩子,心怎麽這麽柔軟?朱弦的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不管如何,心中存有善意都不該被苛責。

可他這樣心軟,并不是好事。若他像別的孩子一樣,有父母疼寵,兄姐呵護,自然可以一直天真純善下去。可他是這樣的處境,若太過天真,遲早會被吞得骨頭渣都不剩。

朱弦狠了狠心,沉聲道:“魚郎,你有沒有想過,若她們繼續這樣對你,你會變成什麽樣子?

“怯懦、軟弱、膽小、畏縮,主仆混淆、不辨是非,明明是侯府嫡子,最後卻氣度、見識全無,連最卑賤的庶子都不如,成為一個廢人。”

魚郎顯然受到了極大的沖擊,怔怔地半晌沒有說話。

“而且,你若真要為她們好,在她們第一次做出錯事時就要及時制止,而不是一讓再讓,令她們錯誤越犯越大,最終落得今天這個地步。她們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你也有責任。”

魚郎茫然:“我也有責任?”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

朱弦心裏嘆了口氣,魚郎到底還是太小了些。她道:“你現在不明白不要緊,先把我的話記下,以後再想吧。”

她走了出去,廚房趕着做出來的肉糜粥也送了過來。謝昕指了身邊的一個小丫鬟服侍她吃完粥,又讓小丫鬟送她回去休息。

還未來得及動身,正房忽然又喧鬧起來。有人匆匆跑過來,喜不自勝地向謝昕道:“恭喜大小姐,夫人又添了一子。”

謝昕站了起來,快步向門口而去,走到一半,忽然停下,回頭看向朱弦。

明亮的燭火下,還未來得及回房的小小孩童孤零零地站在那裏,一臉茫然,悲喜不知。

謝昕的心中忽然一軟:罷了罷了,今日既然管了他的閑事,那便好人做到底吧。過來攜了他的手道:“魚郎跟姐姐一起去看看吧。”

她的态度雖然還有些生硬,手卻又暖又軟,身上帶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芬芳怡人。朱弦感覺到了魚郎心中的雀躍與歡喜,不由唏噓:這個孩子,只要一點點善意就能讓他心生喜悅。

經過中庭,剛剛遭了板子的李婆子和鳶兒已經被拖走,只留下地面的斑斑血跡,依稀可見剛剛的慘烈。幾個婆子正在撤走春凳,沖洗地面的血跡。

二十板子,不死也得半條命了。

謝昕連眼角也沒有往那個方向掃一下,拉着朱弦直接往産房而去。朱弦目光微微一頓,随即移開,沉默地跟上謝昕的腳步。

産房中密不透風,兀自殘留着血腥氣,謝昕帶着朱弦站在門口客氣地問候了幾句,并沒有進去。

朱弦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床榻上。周夫人神色憔悴,滿臉疲色,一雙如畫的明眸卻溫柔如水,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奶娘懷抱中的小小嬰兒,唇邊挂着幸福的笑意。任誰都能出她對新生命降臨的喜悅。

她伸出手來,小心翼翼地輕觸了下小嬰兒的臉頰,愛憐橫溢。

“娘親……”腦海中忽然響起魚郎失魂落魄的聲音,伴随着無限的酸澀與哀傷,他一直以為娘親是不喜歡孩子,可在看到周夫人看着小嬰兒的眼神時,他終于明白過來:娘親只是不喜歡他而已。

為什麽,究竟是為什麽?是他哪裏做得不夠好嗎?他明明一直那麽努力,努力地想讓娘親看她一眼。為什麽!

強烈的情緒席卷全身,瀕于崩潰,熟悉的對身體失控的感覺又起。朱弦暗叫糟糕:這小小的孩子實在讓人牽挂,她還有很多交代沒來得及和他說呢。

已經來不及了,眼前一片混沌,她很快再次失去了意識。

朱弦醒來時頭痛欲裂,聽到身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她勉力睜開眼睛,正看到謝冕在穿衣服,卻沒有叫丫鬟進來服侍。

“什麽時辰了?”她腦袋中兀自渾渾噩噩的,開口問道。

謝冕看了她一眼,含笑道:“才寅時末,還早,你再睡一會兒吧。”

論理,她該起來服侍他起身的,可謝冕沒提,她也懶得在他面前扮賢妻,當下安安穩穩地躺在被窩裏一動不動。

腦袋一突一突地疼,她究竟怎麽了?明明昨天起來時還好好的,是因為晚上做了個奇怪的夢嗎?

她忽然愣住:她究竟夢到了什麽,為什麽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只能記得夢中酸澀與哀傷的心情,恍惚中仿佛有一個童稚的聲音在不停地喊着:“念念,念念……”帶着絕望與眷戀。

究竟是誰?

眩暈感陣陣襲來,她只覺深深的疲憊,似乎仿佛精神已被抽空。

想了一會兒無果,她索性丢開,閉上眼再次睡去。

再次醒來好受了許多,夢中那一點陰霾早就被她丢到了九霄雲外。

吃早膳時,謝冕也回來了。他應該是沐浴過了,頭發半幹,身上帶着一股皂角的清香,也不知去哪裏換了一身墨綠色繡竹葉紋直裰,更襯得身姿挺拔,面容如玉。目光專注地望着人時,便仿佛全部的神情都傾注在你身上。

朱弦想起昨夜之事,氣還沒消,只做不見。朱媽媽忍不住了,在後面連連咳嗽。朱弦無奈,站起迎接他,笑盈盈地叫了聲“五爺”,仿佛已全然忘了昨夜的不愉快。

哪知她要揭過不提,偏有人皮癢撩撥她。謝冕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娘子待我這麽客氣,為夫心甚惶惶。”

朱弦的牙根又開始發癢,恨不得再咬上他一口。她不就咬了他一口還扔了他一枕頭嗎,他也沒吃什麽虧。到他嘴裏,怎麽就揪着不放了?

她的笑容有崩潰的趨勢。

謝冕卻笑容燦爛,一派大度地道:“娘子還是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吧,美人兒就算撒潑,也是美人兒,為夫心愛之,不會嫌棄的。”

這混球,就是有這本事氣人。朱弦顧不得朱媽媽在後面連連咳嗽,惡狠狠地瞪他一眼道:“五爺,你不說話我也不會嫌棄你。”

“是嗎?”謝冕一臉懷疑,笑得要多讨厭有多讨厭。

朱弦又瞪了他一眼。看着一屋子服侍的人,發作不得,索性別過頭,眼不見為淨,自顧自地坐下來進食。

謝冕也不在意她的無禮,笑吟吟地坐了下來。他覺得自己的毛病更重了,看到小丫頭裝模作樣的賢惠樣,就想招惹她,見她氣得臉紅撒潑的模樣就感覺神清氣爽。

朱弦看到桌上的食物卻愣了一愣。

委實太豐盛了。

鮮蝦水晶餃、五珍灌湯包、核桃一口酥、芙蓉雞絲餅,棗泥糕、碧梗粥、豆花湯、燕窩羹,魚鲞、蝦丸、拌三絲,牛乳、豆漿、酥酪茶,腌黃瓜、水蘿蔔……

滿滿一大桌子,休說兩個人,就是再加兩個也吃不完。

“有人要和我們一起用早飯?”朱弦驚訝。

謝冕比她更驚訝:“怎麽會?”

朱弦指了指一大桌子的食物。

謝冕歉意地道:“寒酸了些。我忘了娘子今天第一次和我一起用早膳,應該讓他們再添些的。”

朱弦目瞪口呆:這還寒酸?那昨天……

仿佛看出她所想,謝冕不甚誠意地道:“昨天是我的錯,沒有和娘子一起用早膳。”

朱弦沉默了。她在涼州時,因那邊靠近邊關,常年戰亂,物資匮乏、糧食緊缺,一日三餐夠吃就可。後來回了宣威将軍府,大伯又是個崇尚節儉的,飲食上雖未虧待過她,但也從未如此奢費過。

看來敬伯府雖然沒落了,這飲食上的奢靡之風卻絲毫未減。

謝冕不甚滿意地屈指敲了敲桌子:“這些太簡陋了些,娘子若不合胃口,我再讓他們重做些來。”

“不用了。”朱弦見他一副精神百倍,不怕折騰的模樣,頭痛地扶額,搖了搖頭道,“已經夠好了。”

謝冕神情殷殷:“娘子可千萬別委屈了自己。”

朱弦咬牙:“真的已經夠了。”示意八角去取一碗牛乳。

謝冕笑吟吟地夾了個水晶餃給她:“這個配着吃不錯。”

朱弦警覺地看向他:這厮怎麽忽然開始對她獻起殷勤來了?

謝冕對她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又夾了個灌湯包給她:“這個味道也不錯,你嘗嘗。”

朱媽媽在一旁看着心裏樂開了花,只有八角不解風情,暗暗腹诽:這位爺,你把我的活都搶走了。見謝冕還要獻殷勤,眼疾手快地盛了一碗碧梗粥給朱弦。

謝冕立刻夾了一筷子魚鲞到朱弦碗上:“這個用來下粥不錯。”

朱弦額角的青筋跳了跳,連碧梗粥都推開了。謝冕愕然看她。

朱媽媽擔心謝冕誤會,夫妻生隙,忙解釋道:“五爺,奶奶向來不喜沾魚腥。”

“是嗎,你也不喜歡食魚?”謝冕愣了愣,仿佛忽然想起了什麽,興致驟然低落下來。

“也?”朱弦訝然。

謝冕笑了笑,沒有解釋:“是我之過,不知娘子喜好。還是你們服侍娘子吧。”

朱弦疑惑地看了看他,倒是松了口氣,終于可以安安生生地吃了。兩人各坐一面,一時,室中安靜無比,只能偶爾聽到瓷器相碰的聲音。

吃完便該去向許老太太和謝淵請安。

今日是三朝回門的日子,昨日丁氏就将要送宣威将軍府的禮都備齊。兩人請完安就該出發了。

八角迅速地幫朱弦補了妝、整理配飾,三七拿來外出的大衣裳。謝冕百無聊賴地在一邊看着,漸漸恢複了興致,甚至還指點八角調整了幾件首飾。

朱弦忍不住刺了他一句:“五爺倒是精通此道。”

謝冕笑吟吟地照單全收:“為夫也就這點長處了,多謝娘子誇贊。”他索性起身走近朱弦身邊,接過八角手中的翡翠流蘇耳墜,動作輕柔而熟練地為她戴上一邊。随後,粗糙的指腹拂過她的耳垂,緩緩落到她雙肩上。他俯下身,在她耳邊暧昧而道,“還有別的本事卻不足為外人道,娘子到了晚上便知。”

朱弦的臉不争氣地紅了:這混蛋,明明找諸般借口不肯碰她,還老是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撩撥人,實在太可惡了。她不由橫了他一眼:“我等着看五爺的本事。”

謝冕伏在她肩上笑得風流倜傥,眉尖一挑,眸間妖嬈無限:“娘子前夜不已經見識過了嗎?”

前夜?朱弦一愕,驀地想起新婚夜被他塗了一臉墨的糗事。卻見一屋子的丫鬟都紅着臉,垂下頭,在三七的示意下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這些人都在想些什麽呢?喂,真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們真的不是在說什麽閨房私話啊!

朱弦氣惱地回頭瞪向謝冕,謝冕卻伸出一手,固定住她的下颌道:“別動。”他的手溫熱而有力,牢牢掐住了她,她剛想掙紮,謝冕笑道,“娘子難道只戴一邊耳墜就夠了?”

朱弦一愣,停住掙紮的動作。謝冕又拿着另一邊耳墜為她戴上。

等到戴好,他随手撥動了下耳墜的流蘇,端詳了一番,眸中帶笑贊道:“美哉美哉。”

還是這麽輕佻。朱弦冷着臉撥開他手,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謝冕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笑道:“娘子生氣的模樣甚美,可比那假模假樣動人得多。”

他還真是什麽不好聽說什麽啊,朱弦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瞪他道:“五爺,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謝冕笑得十分欠揍:“不說話娘子怎知為夫之心?”

朱弦咬牙,這家夥氣人的本事越發長進了,她橫了他一眼,心念一動,忽地轉身挨近他,柔軟白皙的玉手輕輕搭上他的胸前。

謝冕垂眸看她。

朱弦嘴角微挑,美目流波,宛若春水蕩漾,動人心魄。她螓首微動,軟綿綿地貼上他的心口位置,柔聲而道:“五爺之心我自是知曉,必有回報。”她的笑容依舊燦爛,手順勢在他胸前游走。

這個小壞蛋!謝冕心中苦笑,氣息漸漸不穩,她的手卻已停住,恰好按在上次她咬傷之處,驀地發力。

謝冕疼得肌肉一抽,一把捉住她纖細的手腕。

朱弦挑釁地看向他,眉眼彎彎,形容得意。謝冕搖了搖頭,正要說什麽,外面傳來三七小聲的催促:“五爺,奶奶,時間差不多了。”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暫時停戰,攜手并肩,言笑晏晏地出了思齊院,宛若一對最恩愛的夫妻,倒沒有露出絲毫端倪。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萌萌噠存稿箱君,作者君出遠門了,由本萌為大家奉上二更合一,呆會兒還會有一更。

ps:入V前三天有紅包降落哦,等作者君回家了就發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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