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負傷
負傷
無數的獄卒和侍衛聽見聲音從牢裏和門廊外側沖出來, 和最先從刑部大門進入的殺手打成一團,這次調派進來的侍衛多數都是大內高手,黑衣人明顯吃力許多。為首的黑衣人顯然意識到這次他們的行動不會再像上次一樣容易, 一聲口哨吹響,房頂上的人得令, 無數箭雨又傾瀉而下。
仲玉聽見喊聲的第一反應是将青鸾護在身後, 兩人打開房門, 将混亂的場面和火光四起的大牢收入眼底。從未經歷過這些的青鸾瑟縮在仲玉身後, 聞聲趕來的竹之和琉璃更是吓得蹲在房門後直哭。
這便是仲玉留在刑部數日的原因嗎?官場沉浮,動辄傷及性命,死無全屍,原來竟是這般可怕。
“驸馬……怎麽辦啊?”
阿洛護在兩人身前,不敢離得太遠, 仲玉将他一把抓過來擋在青鸾身前, 急聲吩咐道:“保護好長公主。”說完, 仲玉捂住口鼻, 盡量躲開衆人朝大牢裏面走去。
這是什麽意思?那他呢?他要去哪?
“驸馬!”
阿洛将青鸾拉住, 小心護在身後。少女見仲玉不見蹤影,急得直喊。
“驸馬不會武功!這下還往裏面去做什麽?這不是找死嗎?”
阿洛聞到越來越濃的煙味, 蹙眉解釋道:“大人是去裏面啓動機關。”
“機關?”
青鸾還未反應過來,頭頂突然傳來“突突”的聲響, 衆人擡頭看去, 原本隐藏在房梁下的銅絲網罩突然從四邊橫梁下被機關拉出來,密如蛛網的銅絲将無數箭羽擋在頭頂, 底下的獄卒和侍衛如臨大赦, 又打起精神奮力殺敵。黑衣人見落了下風,趕緊實施下一步計劃, 不顧一切往裏沖,想要進到大牢裏面去殺掉吳正。
仲玉打開銅網機關後跑出來,确認青鸾無事後松一口氣,帶着他們亦是往大牢深處一步步退。
青鸾被煙嗆到,止不住地咳嗽,表情十分不解。
“咳咳……這時候不往外面跑,還進來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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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玉手持利劍,揮舞起來倒有幾分像樣,他沉着冷靜,握住青鸾的手始終堅定有力。
“外面只會有更多蹲守在門口等着殺我們滅口之人,殿下相信臣,臣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幾人退至大牢最深處的幾間空牢房,仲玉伸手轉動牆上燭臺,一個燈火通明的暗道突然出現在衆人眼前。青鸾面露喜色,再看向仲玉的目光充滿贊譽。
“這裏竟然還有暗道!”
兩側關押的犯人早已被外面動靜吓得屁滾尿流,紛紛跪地求饒放他們出來,獄卒将鐐铐扔進去吩咐他們戴好,再一一将牢門打開。
看着獄卒将囚犯和婢女們一一帶進暗道,仲玉略沾上灰塵的臉上帶着沉穩。
“上次陸明得以活命,多虧殿下及時相告,如若還不加以防備,任由賊人們一而再的為所欲為,豈不是太過愚蠢?”
說話間,外面的黑衣人已經拼死殺進來,此刻火勢漸大,牢裏的空氣變得稀薄,衆人咳嗽聲此起彼伏,伴随着慘叫聲與兵刃刺進皮肉的聲音,整個刑部大牢猶如烈火炙烤中的人間煉獄。
仲玉拉住青鸾,示意她趕緊往裏面走。
“此地不宜久留,殿下快随阿洛進去,到另一側出口自有侍衛接應。”
什麽意思?那他呢?
“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仲玉回過頭,看一眼還在最裏面那間牢房裏哀嚎不斷,等待獄卒将他放出來的吳正,安慰她道:“誘餌不能死了,臣稍後來找殿下會合,盡可安心。”
“不行!”
這裏火勢滔天,又都是殺手,她如何能安心?青鸾站在暗道門口,看着他一點點艱難地走過去,打開門鎖将吳正放出來。
那吳正嗆着嗓子,整個人驚慌失措,一見牢門打開便跟瘋了似的,推開仲玉就朝暗道沖過來,仲玉被他突然的一推,重心失衡倒在地上,混亂之中被躲閃不及的人踩到手臂。
“驸馬!你們快去救驸馬!”
青鸾站在門口,亦是被吳正一把推開,他帶着鐐铐,青鸾被他推開時還被枷鎖撞到肩膀,疼得她蹙眉。
這時殺手們已經進到最裏面,看到吳正逃脫,忙不疊就要沖進暗道,仲玉從地上撐起身體,竭力大喊。
“關門!快關門!”
青鸾手撐在門口,急得直哭:“不行!仲玉你快過來!快啊!”
一個,兩個,擋在門口的侍衛接連倒下,眼看着殺手就要接近,仲玉瞪大雙眼,大喊出聲。
“阿洛關門!這是命令!”阿洛将青鸾護住,眼圈也是泛紅,他雙手顫抖着,幾次猶豫後,轉下燭臺。
“仲玉!”
暗道的門一點點合上,仲玉朝着暗道裏的少女輕輕搖頭,張嘴無聲地說了句什麽,随即拎起身側的佩劍站起來,消失在青鸾視線之中。
暗道門徹底關上的一瞬間,另一頭的門打開,裏面頓時彙入無數新鮮的空氣,衆人仿佛活過來一般,珍惜着每一次大口喘息的機會,幾名不守規矩的囚犯看暗道出口打開,以為有逃生的機會,撞開竹之和琉璃往前沖,剛一到門口就被方冷帶來的侍衛以利刃架住脖子,愣在當場。
他原本應了仲玉和陸明的請求,不分晝夜派人把守住暗道出口,就是為了今夜。
陸明騎馬姍姍來遲,站在方冷身後瞧着裏面一個個走出來的囚犯。
“吳大人,事到如今,你該如何選,想必不容我多言了罷。”
驚吓過度的吳正尚在神游之中,他一步一踉跄地走出暗道,看着不知何時又重新冒出來的明月,月光如銀,傾灑在他身上,竟生出一絲重生的感覺。
陸明看吳正呆傻的模樣,知道此時尚未到與他談判的好時機,方冷随即下令,官兵分兩路,分別從暗道和大門再次進入刑部大牢,包抄進去。
青鸾被阿洛死死地抱着,說什麽不肯離開暗道。
“阿洛!你快把門打開!驸馬他不會武功,你不去救他,他會死的!”
阿洛眼含熱淚,手上卻不敢有一絲松懈。
“大人叫屬下保護長公主,屬下不敢有違。”
兩人正拉扯,一隊官兵突然擒着火把魚貫而入,兩人躲閃到一邊,看明白形式,阿洛立刻回神,起身轉動燭臺将俺們重新打開,帶着官兵殺回去。
青鸾還想跟進去找仲玉,被進來的陸明拉住,帶她走出來。
“殿下還是在外面等吧,臣已經又增派人手從大門進去滅火,仲大人會沒事的。”
“沒事?哪有這麽容易?那裏面全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他手又傷着了,那些人怎麽會輕易放過他?”
少女越想越着急,餘光看到犯人堆裏還在發呆的吳正,一股無名之火突然從心裏竄上來。她甩開婢女,提着裙子幾步上前,一腳踢在吳正帶着的枷鎖上面。他被這一腳揣得猝不及防,直接撲倒在地上。方冷和陸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看青鸾如此生氣,多半和方才在牢裏有關。也就沒有出聲制止。
見無人阻止,青鸾又伸出腳踢了他好幾下,聽他在地上“哎喲”、“哎喲”個不停,她還不解氣,奪過身旁官兵腰上的木棍,又開始打他。
“都是你!你個老不死的,驸馬來救你,你反而恩将仇報!還撞本宮!看本宮打不死你!”
棍棒無眼,一下下打在吳正身上,不一會兒他臉上、身上都挂了彩。
衆人見他被一個女娘這樣打,震驚之餘只覺好笑,尤其是那些本就死裏逃生的囚犯,其中不乏忠肝義膽的山野倭寇一輩,聽青鸾如此說更是拍手叫好,在一旁鼓吹着“打死他”、“打死他”。
吳正被枷鎖和鐐铐困住,起不來也逃不掉,在地上滾來滾去,不住的求饒。直到手中木棍将青鸾手都震麻,她才悻悻停手,叉腰站在一旁喘氣。
“長公主饒命、長公主饒命啊!”
這時,身後刑部裏不知哪根房梁燒斷,帶動整間屋子垮塌下來,發出轟然作響的聲音。衆人被這聲巨響吸引,紛紛回頭,看見火光稍稍減弱,又飄出巨大煙塵。
青鸾大驚失色,下意識扔掉木棍又要沖進去救人,被竹之和琉璃死死的抱住雙腿。
“驸馬!仲玉!”
方冷和陸明見仲玉遲遲不現身,此刻也慌了神。
“進去看看吧,等在這始終不安心。”
還好幾人之中,方冷最冷靜,他聽得裏面打鬥的聲音基本停歇,想來裏面的殺手業也伏誅,才又吩咐人圍上前去,帶着幾人打算進去瞧。
正在這時,暗道門口傳來燭臺轉動的聲音,衆人警惕後退,手持利刃看着暗道。門一點點打開後,阿洛滿是灰塵的臉出現在門後,他嘴角帶血,目光依舊銳利。
看見他的一瞬間,青鸾開口大喊。
“阿洛,仲玉呢?驸馬呢?”
他沒說話,皺緊眉頭的臉顯出用力的模樣。直到門完全打開,衆人才看到他肩膀上扛着一個紫色衣衫的手臂,仲玉閉着雙眼,被阿洛扛在肩上。
青鸾甩開婢女,撥開身前擋着的官兵沖上前去,将仲玉扶住。
“驸馬、驸馬!”
不管她怎麽喊,昏迷的郎君都毫無反應,他被衆人接住的一瞬間,脖頸向後仰去,一條條還在滲血的傷痕從他胸口和肩膀處顯露出來,看得青鸾心驚膽戰。
“仲玉!”“他不行”
人來人往的暗道裏, 牆壁上的燭火不知何時已經被風吹滅,青鸾守着官兵将昏迷的仲玉從暗道裏擡出來後,借着火把和月光, 才将他完全看清。
郎君雙眼緊閉,臉上和衣服上全是各種灰塵和污漬, 其中不乏衣角和手臂上的鞋印, 應該是他被吳正推倒時, 別人在他身上留下的。加上他胸口和肩膀上數條刀口, 既像是防禦傷又像是被人從身後偷襲,以胸口正中一條長長的刀口最為嚴重,往外滲出的血漬将紫色衣袍浸濕,緊緊地貼在仲玉身上。
阿洛後背中刀,坐在火把下看着躺倒在地的仲玉, 眼神暗淡。
“屬下進去的時候, 大人已經被亂賊砍傷, 他強撐着自己負隅頑抗, 手上的劍擋下幾刀, 被砍出豁口。後來屬下帶大人出來的時候又被幾個人攔住,慌亂之中在煙塵裏停留的時間稍微久些, 大人他就昏過去了。”
青鸾含淚蹲在一邊,讓仲玉靠在他懷裏。略探一探鼻息, 實在微弱, 眼眶裏打轉的淚水又滾落下來,滴在仲玉臉上。
“驸馬……褚修……你醒醒……”
感受到臉上溫熱, 滿臉灰塵的郎君眼皮微動, 好像聽見了她的聲音一樣突然咳嗽起來,每咳嗽一下, 身上就抖落許多灰塵。
“咳咳咳……”
青鸾看他醒過來,趕緊伸手按住他胸口刀傷,防止他流血過多,卻引起傷口又是一陣劇痛。
“驸馬!驸馬你感覺如何?我們這就回府傳楊太醫來瞧,你千萬撐住不要睡過去了!”
仲玉止住咳嗽,渾身又痛又酸不說,腦子也跟灌了鉛似的千斤重,他心安理得地躺在少女懷裏,回憶起方才依稀聽到的話。
“方才……似乎有人喚臣‘諸修’……”
這……青鸾錯愕愣神,反應過來。方才情急之下,不自覺當着衆人面喚起了他的字,雖說夫妻之間喚對方小字本是尋常之事,可他專門問起來,倒讓她赧顏。青鸾擦去眼角淚水,臉有些燒紅。
“是……是本宮一時忘情,驸馬醒……醒了就好。”
“咳咳,”仲玉又是咳嗽兩聲,別過臉去,将自己貼在青鸾手臂上,感覺身上的傷都沒有那麽疼了,“殿下還是喚臣‘褚修’好,臣能聽得清些。”
這有什麽區別?
看他可憐的模樣,青鸾一時無奈,閉上嘴任他往自己懷裏靠。
方冷和陸明在一旁看戲,第一次見往日板着個臉的驸馬爺如此模樣,甚是可笑。陸明走近兩步,彎腰喊了聲“驸馬爺”。
仲玉聽喊他,以為是什麽重要之事,結果一擡頭,立刻被陸明嘲笑道:“喲,這不是聽得見嗎?”
這一聲嘲諷清脆響亮,身邊竹之、琉璃和駕馬車趕過來的阿洛都聽得清清楚楚,憋笑差點憋出病來。仲玉和青鸾則是臉紅耳熱,尴尬得撇他一眼,不再開口。
方冷處理完現場諸多事宜回來,幫忙将仲玉擡上馬車,開口寬慰道:“驸馬爺此番辛苦,賊人活捉了幾個,算是意外之喜。剩下的事我和陸大人都會盯着,必不叫你失望,且在府上安心養傷便是。”
**
回到公主府門口,楊太醫的馬車也一同趕到,家丁仆人們帶着婢女忙活了半晚,沾滿血漬的衣衫、布匹扔了一地。
待楊太醫給仲玉處理完傷口,提着箱子走出房門時,仲玉才看見趴在桌上已經睡熟的少女。從回府到剛才,她一直寸步不離的跟着,估計實在撐不住,何時趴在那裏睡着了也不知道。
“竹之,帶長公主回房休息。”
“是。”
誰知剛将青鸾攙扶起來,她回過神看着靠在軟墊上的仲玉,又強撐着眼皮揮揮手,示意竹之退下。
“這麽晚了,殿下還是先去歇息,臣已經沒事了。”
少女坐到床沿邊,回想起今夜的事,仍是心有戚戚。
“今夜的事……到底是我運氣不好,還是說……經常發生?”
她問得懇切,小鹿一般盛滿春水的眸子亮晶晶的,看得出還有些後怕。仲玉伸手擦去她臉上的灰塵,眼神裏都是疼惜。
“自然只是意外,殿下可曾見過臣如此狼狽的模樣?還好今日殿下無事,否則……”
否則,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是他為了逼吳正招供,留下他這個活口才非要留在刑部,她這般嬌生慣養,哪裏經歷過這些事?哪怕是這個人世間略黑暗的一面,她應該也是沒有見過的。
青鸾側過臉,垂目斂神,臉色黯然。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曉你救下陸明那次也是經歷了一場大火的……像今夜這樣的修羅地獄,你們如此鎮定,想來也都不是第一次經歷。”
當初逼他從天文院卸任,轉調門下省,是故意,也是巧合,但若他因此喪命,倒也不在她的計劃之中。
她不想他死,這是心裏真實的想法,她不想逃避。
若如兩人之中一定要死一個,那就讓天來選吧,但是在這之前,她一定會反抗到底。他應該也是。
仲玉看出她的擔憂,伸手撫上少女腦袋,像早些時候那樣愛憐輕揉,眼裏滿是柔情。
“有想做到的事情,付出一些代價就是必然。殿下放心,臣有天機星庇佑,不會有事。”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思開玩笑,青鸾一巴掌将他的手拍掉,站起身往外走:“別惦記那些無情的星辰明月,驸馬今日有此劫,想來它早就将你忘記了。”
看着她關門離開,仲玉以為她會去到偏殿就寝,撐起身子将蠟燭吹熄後不久,就在他将睡未睡時,又聽見看門的聲音。
青鸾洗漱沐浴完,穿薄紗寝衣,手持燭臺推開門。仲玉隔着屏風,瞧見青綠色紗衣一角如煙似霧,飄然而至。蘭草和香液的氣息一點點變濃,青鸾脫鞋上榻,将頭靠在仲玉身側。
夏夜靜默,屋外經過清掃,已經聽不見任何蛙叫蟬鳴,抑或是貓貓狗狗的叫聲,青鸾困意上湧,眼皮漸沉。可她心裏總覺得不踏實,見身側郎君已經睡着,伸手将仲玉的胳膊挽住,頭又靠得更近些,才肯閉眼入睡。
感覺到手臂上貼着的軟肉,仲玉內心悸動不已,他閉眼裝睡,迷迷糊糊間聽到少女耳邊的低語。
“褚修想做的事……會是何事……”
這一聲分不清是問話還是夢呓,仲玉于黑暗之中睜眼,凝視少女姣好的面容片刻後,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殿下遲早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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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宮中傳來消息,吳正對于所有的罪證供認不諱,并指出其中兩名官員的私下挪調是受到右相張弈指使,涉事相關人等于當日進宮面聖,在确鑿的證據面前,一衆官員皆認罪伏法,無話可說。
第五日,又有消息送進宮主府。上說張弈對于吳正的若幹指控拒不認罪,堅持成那兩名官員所上繳的錢銀自己分文未收,盡數都在吳□□上。皇帝最後給張弈定了個看管下屬不力,有失宰相風嚴,縱容手下人亂其朝綱,穢亂朝政的罪名,着降三級,削去宰相之位,貶至雲參道任職。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仲玉傷勢才剛好一些,能下床走動。皇帝青玄帶着陸明和透月進到公主府時,仲玉正好披着外衫,靠坐在涼亭的藤椅上,青鸾端着一碗蓮子綠豆沙,将冰潤爽口的綠豆絨膏一勺一勺喂進他嘴裏。
“哦喲喲,真是伉俪情深,羨煞旁人,朕可是來的不巧。”
老遠聽見青玄的聲音,青鸾慌張起身,臉有些泛紅。
“驸馬手傷着,擡不起來,這個天氣若是不食些清涼降火之物,他久病卧床,又恐生痱子,所以楊太醫才吩咐廚房做了點綠豆沙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陸明臉色促狹,站在青玄身後不言語,透月則是一臉羨慕,捂嘴輕笑,只有青玄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的模樣,大跨步走到二人面前,折起的扇子一下下打在手心,裝模作樣應和道:“是是是,都是楊太醫事兒多,大熱天非要朕的長姐親自喂驸馬爺喝綠豆沙,他以為別的婢女仆人喂的藥效都會大打折扣嗎?”
“噗。”陸明沒忍住笑出聲,就連站在一旁的透月都不自覺笑起來,青鸾擱下碗,怒嗔透月一聲。
“姐姐,怎麽你也笑話我?”
她拉過透月,拐過長廊去了別處,留下仲玉幾人在涼亭裏。青玄收斂笑意,招呼陸明一起在最難過玉身邊坐下。
“朕此番前來是告訴仲卿,吳正一案你們做的很好,尤其是仲卿你,親力親為,為此還身受重傷,朕已經拟好聖旨,新封你為當朝宰輔,官居左相,等仲卿痊愈康複歸朝之後就擇吉日加封。”
仲玉用完好的那只右臂撐坐起身,略彎腰朝皇帝俯身行禮道:“謝皇上。”
說完正經事,青玄又恢複了十七八歲少年頑劣的模樣,他低頭湊近,面色帶笑。
“仲卿此次辛苦,朕知道朕這長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所以即便仲卿做了驸馬,這朝政權利一事上,朕也絕不會薄待于你,待日後仲卿與長姐誕下麟兒,朕也會讓他有入朝為官的機會……說起來,仲卿打算何時與長姐要孩子?朕早些備一份厚禮。”
陸明聽着,在一旁添油加醋。
“估計就是今明兩年的事兒了吧?陛下有所不知,那夜長公主與驸馬爺從刑部大牢死裏逃生,長公主一聲聲旁若無人的喚着咱們驸馬爺小字‘褚修’、‘褚修’的,當真是夫妻情深,羨煞旁人。陛下覺得他們離誕下孩兒還會遠嗎?”
仲玉雖說嫌棄陸明那副嘴碎,心裏倒也受用,青玄則在一旁啧啧稱奇,幾人又閑聊幾句,青玄尚有其他事務,先行帶着陸明離開後,仲玉的面容沉下來。
生子?如今他與青鸾連第一步都沒邁出去,何以能在今年如願以償?
看來是要有一些謀劃了……
涼亭下,某人價值不菲的腦袋開始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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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後院,仲玉起身繞過來,想就青玄說的這件事到青鸾一提,既為夫妻,免不了要聊到懷孕生子,他倒要看看,原本就誤以為兩人早已有了床第之歡的青鸾,會如何回應他生子一事。
誰知剛拐過回廊,他還沒走到後院,就聽見一個清麗甜潤的聲音好似在對誰抱怨一般說道:“哎呀本宮就和姐姐直說了罷……驸馬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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