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女帝

女帝

骨血驗親四個字铿锵有力, 如玉珠滾落瓷盤聲聲入耳。殿上除了仲玉、方冷和陸明以外,包括青鸾都是一驚。

怎麽會?

他此前只告訴自己,懷疑青玄是十七年前一名意圖對先皇後不敬的宮女将自己所生孩子與真正的皇太子貍貓換太子所換來的孩子, 打算讓青鸾與皇帝當面對峙,以求事情真相, 卻不想他今日帶她來真正的目的是要驗親。

“木盤裏有一節先帝的遺骨, 恕臣冒犯, 乃是在衆目睽睽之下, 從帝陵先帝的墓中取來,陛下若真想獲得世人原諒,先以自己的鮮血滴入先帝骨髓,以正其身再說罷。”

從未想過仲玉此行帶着這麽多人逼宮,竟然只是要求他與青鸾做骨血驗親。低頭垂目, 他看着那根骨頭陷入沉默, 眼裏是數不盡的疑問。

一時間, 衆人也跟着陷入沉默, 等待青玄做出反應。仲玉擡頭環望, 卻發現有一個人的反應較其他人都驚慌許多。

青玄從未懷疑過自己的身份,他略深呼吸後擡頭挺胸, 拿起盤中的匕首。

銀光閃過,皇帝指尖被血染紅, 他顫抖着将血滴在那根人骨上, 随後收回手。

沒事的,先帝一定會原諒他這一次, 畢竟自己是他唯一的兒子, 是大袁的真龍天子。

擡眼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根白森森的骨頭上, 血紅的血珠滴落在上,卻遲遲不見融入,仍凝成水滴狀浮在骨頭表面。青玄越來越心急,伸手就要去搶那節人骨,立刻被一擁而上的侍衛壓制,跪在地上大聲叫喊。

“不可能,你們一定是在骨頭上做了手腳,朕要親自去帝陵再取一節先帝的骨頭來!放開朕!”

陸明聽不下去,站出來指着青玄道:“你這人怎麽能說出如此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的話,我們去取,已經是莫大的冒犯,你還要再取取一次,還真把自己當皇帝了!”

無視青玄激烈的反抗,仲玉拿起人骨在水碗上翻轉,衆人看着那滴血瞬間掉落碗中,在水裏稍稍暈開,他又一把将身後少女拉到面前,将匕首遞給她,目光堅定。

“最後一法:合血。”

少女雙眼瞪大,木頭人似的接過匕首,低頭看着一旁還在大喊大叫的青玄,又收回眼神看向仲玉,雙手顫抖。

此時,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少女身上,青玄見她緩緩擡手,也停止掙紮,直起腰身看着方才割破他手指的匕首此刻對準少女指尖,輕輕劃動。

刀尖劃過,再次帶出血痕,青鸾在手指上輕輕劃開一個口子,再蹙眉用力,忍着痛将指尖擠出一滴血滴落碗中。

碩大的九重殿內鴉雀無聲,所有人伸長脖子朝水碗裏看去,随後皆倒吸一口涼氣。

青玄呆愣地看着兩滴血遲遲沒有相融,在水中各自化開,驚詫之餘突然像瘋了一樣怒吼起來。

“好啊,原來驸馬夥同長姐,居然設了這個圈套在這裏等着朕!骨頭哪裏找來的?水裏肯定加東西了!你們休想否定朕真龍天子的身份!你們這些逆臣賊子!”

他力氣越來越大,侍衛們不得已只能将他架住,按坐在凳子上。方冷從懷中掏出一疊書信,一揮手全部扔到青玄面前,冷冷開口道:“十七年前,先皇後身邊宮女景春因與人私通懷孕,十個月後與先皇後同一天生下孩子,因心生嫉恨,抱着自己的孩子到皇後宮中将真正的太子換走後,被捕身亡。當年她在尚食局偷偷懷孕産子和處以極刑時身上特征符合剛産子不久的症狀,諸多證據記檔都在這裏,陛下若是不信,盡可翻閱查看。”

饒是被架住雙臂,青玄仍伸腿亂踢,将腳邊的書信踢走,惡狠狠道:“你們都是計劃好的,這些東西沒有一樣是真的!奸臣!滿嘴謊言!來人,給朕殺了他們!”

整個過程落入青鸾眼中,她都仿佛被抽走魂魄,像個傀儡一般的呆愣在仲玉身邊,不敢相信他們口中的真相。

自己相親相愛了十七年之久的胞弟竟是一名宮女私通生下的孩子,若母妃與先帝天上有知,如何能瞑目?那真正的青玄,她的弟弟呢,此刻在哪裏?活着還是死了?

少女愣神的片刻,青玄仍是狡辯,仲玉見他破口大罵絲毫沒有要住口的意思,眼神從殿前某個人身上一閃而過後,突然将身邊侍衛腰上的佩劍抽出來,直直朝青玄刺去。

“不要!”

他要做什麽?!不是說好只要青玄退位,就留他一命嗎?

少女驚呼聲未落,殿中突然一個身影從青玄身後竄出來,一揮刀将仲玉手中的劍打落。利刃落地聲清脆,衆人随即擡頭,看清楚持刀擋在青玄面前的人時,頓時瞠目結舌。

“郭公公?”

郭孝全已經四十開外的年紀,長年不辭勞苦,貼身伺候兩代君王讓他此刻幾乎不能将刀完全拿穩,剛才打掉仲玉手中劍的那一下幾乎已經要用盡他全部力氣。衆人不明白此刻他為何會突然沖出來,照常理來說,一個被懷疑身份的君王此刻絕不會得到任何人的保護才對,他沖出來的時候卻沒有一絲猶豫。

在他身後,青玄同樣面帶疑惑,他想過沖出來保護他的會是青鸾,會是他此刻連生死都未蔔的皇後,卻從來沒想過會是身邊這個他從未注意到過的閹人。

“老奴答應過景春,一定會不惜性命保全陛下,今日誰都別想對陛下動手。”

此言一出,算是徹底坐實了青玄實宮女所生的事實,衆人不再懷疑,就連方才還站在青玄背後被壓制住的那些禦前侍衛此刻都仿佛丢了魂似的丢兵棄甲,跪下來俯首稱臣。

郭孝全言之鑿鑿,立場堅定,青玄反應過來之後完全慌了神,将矛頭對準郭孝全吼道:“你個閹人胡說八道!朕不要你保護,給朕滾!還有那個什麽勞什子景春,朕從未聽說過,朕的母妃只有先皇後一人!只有她一個!”

話音未落,一旁沉默多時的方冷突然拔劍沖上來,過招不過三兩下就将郭孝全制服,一劍斬于青玄面前。他死前愣愣地看着青玄,朝着他緩緩伸出手去,卻因為失血的緣故未能将手擡起來,最終在衆人面前突然落下,氣絕身亡。

郭孝全的死徹底擊潰青玄最後一根繃緊的弦,他擡頭,滿含熱淚地看着青鸾,僅僅只有十七歲的模樣看上去是那麽可憐。

“長姐……救我,長姐……”

青鸾躲在仲玉身後,割破的手指已經被仲玉從自己身上撕扯下來的衣袍包好,此刻怕她再受刺激,揮手讓侍衛将青玄帶下去,轉過身來細細查看青鸾的表情。

“吓着了?”

靠在仲玉懷裏良久,少女默默無語,只是搖頭,直到被他帶離衆人,到禦花園裏透了口氣,才氣若游絲開口。

“青玄,啊,就是那個皇帝,他……他會死嗎?”

仲玉知道她心軟,不過牽扯到王朝安定,只能如實相告。

“如果姩姩不想身邊其他任何人再有事,他……”

“……他就只能死。”

青鸾将這句話補充完整後,又陷入了沉默。

她不想撒謊,她不願意看到他死。

少女低着頭,仲玉猜也知道她應該又要哭了,想了想又補充道:“或許他不用死。”

聽見他可能不用死,青鸾立刻收斂眼中淚水,擡起頭來。

“當真?可萬一他真的又在生什麽壞心思該怎麽辦?”

将她輕輕擁入懷中,仲玉決定撒個謊。

“臣會派重兵将他關押在一個遠離京城,但風景秀美的地方,讓他和他的妻女一起,在囚禁中度過餘生,姩姩以為如何?”

吸吸鼻子,青鸾點頭應答不疊。

“甚好、甚好,本宮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松開仲玉,青鸾長嘆一口氣,突然想到一件事。

“那……接下來這個皇位……誰來坐?”

這一次,輪到仲玉沉默,他其實心裏早就想好,但苦于太過了解青鸾的性子,不光是滴血驗親這件事沒有告訴她,連……這個打算,他也沒敢說。

郎君沉默但目光卻像釘了釘子一樣落在青鸾身上,她腦子裏突然升起一個不詳的預感,忍不住後退兩步。

“當然是由長公主殿下來坐!”

少女身後,陸明跟随方冷一起走進禦花園,兩人一冷一熱,目光卻同樣落在青鸾身上,她只覺得自己比方才受驚吓更多,略微張口,呆若木雞。

陸明向來是個喜歡惹是生非的,看見青鸾的反應,知道仲玉竟然沒有提前将衆人商議好的這個打算告訴她,奸笑兩聲湊上來陰陽怪氣道:“假皇帝退位,能繼承大統的只有先帝唯一的血脈,那就是長公主殿下,考慮到殿下可能不願意,我們此前也曾商量,這皇位殿下可以坐到您親生的孩子,也就是流着青家血脈的太子出世為止,當然啦,這個孩子是不是驸馬的,諸位大臣自然是管不着的,殿下到時候想和誰生,就可以和誰生……”

“”的一聲,仲玉一拳重重地打在陸明肩上,差點将他整個人推出去,陸明不怒反笑,更加得寸進尺補充道:“難道驸馬爺沒有提前把大家做的這個決定告知殿下嗎?真是不貼心啊。”

他還不是因為怕她為此過度傷神,想着慢慢告訴她嗎?

青鸾知道陸明是故意的,但她此刻無心笑鬧,腦子裏只有那句“皇位由長公主來坐”的話,立刻黑了臉,皺着眉頭問道:“所以大家都知道了,只有本宮不知道?”

“嗯!”陸明連連點頭,連帶一旁雙手抱胸的方冷也點頭示意。

仲玉百口莫辯,自從将少女從依雲山谷裏接回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生他的氣,伸手就要去拉她。

“姩姩……”

“本宮當不好的!本宮不當!”

說罷,她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仲玉怒瞪陸明一眼,無視身旁方冷也在暗自竊笑,邁開步子追着少女而去。

一個人走出來,青鸾又氣又怕。

氣的是仲玉又瞞她,原來他早在當初與衆人在公主府中就商議好,并非謀反,而是扶她登基,害得她還在為站邊苦惱了好一陣,甚至不惜寫下和離信來成全他。

怕的是,若陸明所言不虛,這個皇位有且只有自己暫且接下……等等。

氣沖沖走出去一段,青鸾突然想到一件事。

**

刑部大牢裏,光線昏暗。

深冬的寒夜裏,值守獄卒們圍着火堆正昏昏欲睡,門鎖打開的聲音突然傳來,驚起衆人以為有人深夜到牢裏提人,一陣手忙腳亂,忙不疊地就要站起來回歸到各自崗位上去,卻聽見木門“嘎吱”打開的聲音後,一抹衣裙顏色亮麗的身影快步走了進來。

青鸾眼中盡是焦急,靠着之前來過幾次的記憶,直接就往有暗道的那間大牢奔去。睡熟中的犯人們紛紛被吵醒,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是誰,青鸾已經借着牆壁上微弱的燭光進到最裏面。

最裏面這間牢房被打掃得一塵不染,與其他牢房裏簡陋冰冷的草席、薄被不同,這間牢房裏鋪設着幹淨床榻、冬被,還兼放置書桌一張,并看上去像是佛經的各色書籍無數,一名身穿純白長袍,頭頂點了九個香疤,做和尚打扮的人背對着少女坐在蒲團上,手中佛珠轉動不停。

抓住牢房的鐵欄杆,青鸾見他無事,焦急地喊了聲“觀塵”,和尚手中佛珠即刻停止轉動,他緩緩轉過頭來,清俊幹淨的面容在微弱的燭火下卻又顯得那麽淡定安然,好像這裏并不是大牢,而是他平日裏常住的禪淨寺一樣。

“青施主。”

緊随青鸾走進來的仲玉示意獄卒将牢門打開,少女一個箭步沖進去,靠近觀塵将他上下檢查一番,确認他沒什麽大礙之後,才又怒氣沖沖的轉過身來朝仲玉發火。

“知道他是本宮的親弟弟還把他關在這裏,到底是為什麽?”

親弟弟?

無視觀塵面上疑慮,仲玉蹲下身,只看着少女耐心解釋道:“正是因為他身份特殊,臣才不能讓他處于危險之中。此處隐蔽、安全,絕對沒有人會想到臣會将丢失了十七年的先帝遺孤關在監獄裏,否則在我們進宮擒王之前的每一天,觀塵小師父都會處于危險之中。姩姩也不希望他出事罷。”

話雖如此,這大牢到底太過簡陋。加上其他牢房裏關的都是大奸大惡之人,心性卑鄙、言辭污穢,他一個出家人和這些人待在一起,心境上如何靜得下來?

少女眼中仍帶着不滿,觀塵雖然沒有聽得太懂,卻也知道她是在為自己抱不平,略伸過臉來寬慰她道:“青施主不必擔憂,仲大人說過,外面有人對小僧不利,是為安全着想才會将小僧暫時留在此處,除此之外,其實小僧在這裏待得很好,青施主盡可放心。”

分明是剛從雪崩裏死裏逃生,傷勢略好一些又莫名其妙被帶離自己住了十幾年的寺廟,關進這暗無天日的大牢裏,論誰都是會心生不滿的吧?他倒只想着寬慰青鸾。

相較青玄,觀塵真是太善良了。

少女鼻頭一酸,伸手就将觀塵的手握住。血脈相連的親情在掌心裏相互傳遞,握着他的手漸漸暖起來。

“什麽青施主,觀塵,你該叫本宮一聲長姐。”

“長姐?”

“嗯,還有,”少女擡頭,看向仲玉的眼神裏,喜悅之中帶着幾分害羞,“這也不是什麽仲大人,是你姐夫。”

“姐夫?”

觀塵懵懵懂懂,卻乖乖跟着她叫出聲,兩人都被他純真的模樣逗笑。

擦亮火折子将蠟燭點燃,青鸾與觀塵一起坐在蒲團之上,一點點耐心地與他講述他的身世。遲來了十七年的姐弟重聚,就算此刻身處大牢,兩人的畫面也顯得溫馨,仲玉悄悄退出來,守在外面,一邊吩咐阿洛将接下來還要向各城各縣頒宣旨意的事安排下去,一邊坐在門口等她。

京城的局勢沒有完全穩定下來之前,觀塵自然還是不能回去。青鸾與他約定好會帶他進宮去祭拜先帝與先皇後之後,起身出來尋仲玉。

從知道觀塵就是自己弟弟,到與他相談甚歡,少女對于仲玉等人的決定更加不解。

“既然找到了觀塵,為何還要堅持讓本宮做皇帝?”

回宮的馬車上,仲玉将她摟在懷裏,輕嗅少女發絲上桂花頭油的香氣,覺得十分安心。

“姩姩認識觀塵比臣更早,以你對他的了解,你覺得他做皇帝,百姓、大臣會信服嗎?”

自然不會。

“他從出宮到現在,從未出過禪淨寺,所到之處最遠也就只是姩姩你玉竹街的那間鋪子裏罷了,以他單純善良的性格,你覺得他能在勾心鬥角的後宮争鬥、詭谲多變的朝堂紛争之中活多久?”

自然是鬥不過也活不久的。

“且若真強求他還俗歸朝做了皇帝,娶上幾十上百個妃子,以他的性格,青家真能就此開枝散葉,綿延萬世皇家血脈嗎?”

和尚娶媳婦?怕是會吓着他。

青鸾被問得啞口無言,思來想去仍是不甘心,擡起頭來撅着嘴。

“可你說的這些,本宮也做不到啊。”

雖然說大袁并沒有律法規定女子不能做皇帝,但是她游手好閑,甚至是有些貪財好色的名聲早就傳出去了,百姓和大臣照樣會不服;朝堂紛争?她連奏折都看不懂;只有這最後一條,她已經有了仲玉,整日對着他尚且心有餘而力不足,自然是沒功夫再去惦記別的什麽男子。

想到這個,她不禁又柳眉輕蹙。這厮到底是不是二十又六的年紀?從前聽戲文裏唱來,年紀大了的男子都是氣虛憊懶,在與夫人行那事的上向來不太積極,這厮卻一點疲軟的跡象都沒有,折騰到大半夜是常事,若偶爾她主動些,幾乎整夜都是煎熬。

害得她已經許久未曾主動過了。

馬車內昏暗一片,仲玉沒看清少女臉上的緋紅,只耐心解答道:“這第一條,臣已經解決,為還皇室血脈純淨不參一絲雜物,姩姩登基是衆望所歸;至于第二條,從明日起,臣與翰林院其他先生會開始陸續為姩姩準備好做皇帝需要學習的諸多卷宗書籍,盡快讓你熟讀,有臣在側,朝堂上的事你都不用擔心。”

“什麽,又要念書?我不要啊啊啊!”

原本坐在馬車外,靠在邊上昏昏欲睡的竹之和阿洛被馬車內少女的慘叫聲驚醒,對視一眼,眼裏盡是促狹。

**

三日之後,青玄與皇後賀氏被押解出宮,即将送往邊關一座人跡罕至的山上終身監禁。此時的青玄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瘋瘋癫癫地吵着非要穿龍袍出宮,坐在木質的牢籠裏,被推出宮門。賀氏這些日子已經哭盡了淚水,她懷中抱着她與青玄的孩子,麻木地坐在另一個木制牢籠裏。

遠遠的,她在人群之中瞧見仲玉,對視一眼後,只見仲玉無聲點頭,随即帶着青鸾轉身離去。

“你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人在前往邊關的路上将青玄殺死,你只要肯交出這個孩子,你就可以重獲自由。”

畢竟她曾經是京城貴女,嫁給皇帝只是宗室姻親,到時候就算她偷偷回到京城與家人團聚,仲玉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至于其他妃嫔,全部關押進離皇宮後山不遠的皇家山莊幽禁起來。

青鸾坐在禦書房裏,面前堆積成山的各類典籍卷宗一本也不想打開,呆坐好久,剛将國律翻開來,準備看進去一個字算一個字,仲玉坐在一旁輕聲咳嗽。

“姩姩今日至少要将前三卷看完才行。”

“啊?這一本才一卷,怎麽可能看得完三卷啊?”

兩人正為讀書的事兒拉扯,從公主府裏跟出來,如今已經是禦前大太監的熊公公帶着竹之走進來。

青鸾登基在即,竹之也因為常年得女帝心意,即将晉升為女帝身邊貼身女官,她神色匆匆,進來跪下。

“陛下、國附。”

青鸾順手将卷宗一扔,站起身來道:“何事?”

“臣清點各宮娘娘,準備将他們押解出宮的時候發現少了一位娘娘。”

這幾日各宮都加強了人員值守,且早在他們入宮擒王當日,就于各宮通傳不會傷害她們。連蚊子都飛不出去的皇宮裏,怎麽會突然少了一位妃嫔?

仲玉聽完,見少女蹙眉,心裏也同樣升起一個不詳的念頭。

“哪位娘娘不見了?可有四處找過?”

竹之将頭埋得更低,生怕兩人會降罪于她。

“回陛下、國附,是萬芳齋的肖貴妃,臣已經派人四處找過,都沒有,而且、而且……”

還有?青鸾更加着急,走近一步道:“而且什麽,趕緊說呀!”

“……而且搜尋一圈的人來報,發現突厥的透月公主和映山王子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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