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 12
Chapter 12
聞月只讓紀則臨送自己到校門口,車停下後,她迫不及待地下了車,和紀則臨客氣道了別後,加緊腳步進了學校。
紀則臨看她匆匆離去的背影,不自覺地笑了下。他不過是借力打力,倒把她吓着了。
回到寝室,聞月脫去外套挂好,随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微失神。
陳楓問她:“小月,今天的家教課還順利嗎?”
聞月回神,點了點頭:“嗯,挺順利的。”
“王老師的曾外孫女聽話嗎?”
“挺聽話的。”
“那就好,我之前還以為她這種家境富裕的小孩會很難教,看來是不會。”
陳楓本來還有話要問,但見聞月的手機有電話打進來,估摸着時間是任骁打來的,就打趣了句“小骁子又來請安了”,之後不再打擾聞月。
聞月找出耳機戴上,接通了視頻,任骁挂彩的臉就這麽出現了。
“你的臉怎麽了?”聞月眉頭一蹙。
任骁擡手摸了摸嘴角,龇了下牙,說:“沒什麽,今天和我堂弟打了一架。”
聞月驚訝:“你和他打架了?”
“他看不起我,今天又在我面前陰陽怪氣,嘲笑我從小到大讀書好有什麽用,現在還不是給他爸打工,以後就是給他打工。”任骁說起這個,一臉的陰郁。
“所以你就動手了?”
“嗯。”任骁恹恹的,抱怨道:“我把他揍進了醫院,我爸媽讓我上門去給他道歉,說不去的話,我叔一生氣,可能就不會讓我在他公司工作了。”
“不幹就不幹,這破工作憋屈,我早就不想幹了。”任骁湊近鏡頭,一本正經地說:“月月,我要創業。”
聞月愣了下:“啊?”
“我今天和幾個大學的朋友聊了下,都覺得與其給別人打工,不如自己開公司當老板,不用看人眼色。”
任骁想一出是一出的,聞月提醒他:“創業可沒那麽簡單。”
“我知道,但是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任骁冷哼一聲,憋着一股勁兒說:“我堂弟不是覺得自己家裏有個小公司很了不起嗎?我就開個更大的公司,到時候光宗耀祖,讓他反過來求我。”
聞月覺得任骁沖動之下的想法是不理智的,為了報複別人而随意地做出人生決定的行為也并不成熟,但她并沒有潑冷水,思索了下說:“你如果考慮過創業的各種風險,覺得自己能夠承受的話,可以試試。”
任骁眼睛一亮:“你支持我?”
“這是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聞月對任骁說:“我爸爸媽媽經常和我說,很多事情只有去試了才知道行不行。現在的工作你既然做得不開心,那就不做了,去幹你想幹的事吧。”
任骁今天說要創業,被父母狠狠批了一頓,說他不知天高地厚,一派天真。但是聞月卻站在他這邊,沒有打擊他的信心,還支持他去幹自己想幹的事。
他頓時動容,看着聞月由衷道:“月月,你真好,我覺得我這輩子做過最值得的事,就是飛去青城借了那本絕版書,追到了你。”
任骁總是這麽熱烈,聞月莞爾笑道:“一輩子還長着呢。”
“我不管,反正我這輩子認定你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做出成績,不會讓你跟着我過苦日子的。”任骁信誓旦旦的:“以後我就接替叔叔的位置,好好照顧你。”
父親之于聞月,是不可替代的,但任骁這麽說,她并沒有反駁,只是微微一笑。
聞月和任骁視頻了半個小時,張佳钰等聞月挂斷了視頻,才問她:“小月,你今天去青水灣,有碰上她外孫嗎?”
聞月心頭一緊,還算從容地回道:“見過一面。”
陳楓朝張佳钰擠了擠眼睛:“你怎麽突然提起小紀總了,想拿學分啊?”
顯然,聞月的師門笑談已經成了學院笑談了。
“去你的,我就是刷到本地新聞,看到他了,所以問一嘴。”
“花邊新聞啊?”陳楓問。
“不是,企業新聞,我倒是想看他的花邊新聞,但是都搜不到。”
陳楓也說:“不知道是不是王老師家教甚嚴,我也沒怎麽看到小紀總的花邊新聞。”
“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像他這樣的成功人士,眼光應該挺高的吧?”張佳钰說。
“這事兒問小月啊。”陳楓看向聞月,問道:“你有沒有從王老師那裏聽到什麽有關小紀總的事兒啊?他現在是單身嗎?”
聞月遲疑了一秒,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陳楓嘆一口氣:“也是,你是從來不關心八卦的人。”
陳楓和張佳钰在那兒讨論着紀則臨的感情生活,又在揣測他到底是不是單身,聞月坐在一旁,聽着她們的談論,忍不住就想到了今晚紀則臨在車上說的話。
“百獸之王未必不會愛人”。
顯然,他知道她的“百獸之王”指代的是他,那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聞月自诩還算聰明,但這次卻對語言的所指産生了不确定,但願是她多想了。
……
紀則臨聘請聞月當紀書瑜的家庭教師,不是像一般的家教兼職那樣,以課時來付薪,他給她開了非常可觀的月薪,并且沒有強制聞月要給紀書瑜上幾節課,只讓她随意安排。
無功不受祿,聞月覺得自己如果沒有拿出對應的勞動,拿這份工資心裏有愧。因此,接下來幾天,她每天晚上都會去青水灣,盡量多花點兒時間陪紀書瑜。
周一那晚之後,聞月就再沒有在別墅裏碰上紀則臨了,李媽說他忙,平時不常住在青水灣,會在這裏購置房産,是因為離紀書瑜的學校近,方便。
紀則臨不來,紀書瑜是失落的,但聞月卻松了口氣。那晚他說的話,興許就只是如他所說,不太贊同她的觀點罷了,未必有別的含義。他對她的周到,一是看在王瑾珍的面上,另一則是紳士的教養,她還是別多心的好。
周六那天,聞月如往常一樣,早早起床,去圖書館看了會兒書,等到了時間才去校門口,準備和紀書瑜一起去落霞莊園。她以為這次來接自己的還是吳師傅,所以在看到駕駛座上的紀則臨時,愣了一愣。
“我今天休息,過去看看老太太,免得她又和你抱怨說沒人陪她吃飯。”紀則臨等聞月上車後,看了眼後視鏡,見她面色驚訝,說了句。
聞月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我這段時間有事不在青城,所以沒去青水灣……紀書瑜有給你添麻煩嗎?”
聞月還沒回答,一旁的紀書瑜就忍不住開了口,質問道:“舅舅,你為什麽總懷疑我不聽話?我在你心裏是壞小孩嗎?”
“你是有‘前科’的人。”紀則臨泠然道:“你忘了第一回見面,你就對着聞老師發脾氣,之前還對她很不禮貌。”
紀書瑜“哼”了一聲,說:“我那時候以為她和其它的老師一樣,不是為了教我知識來的,所以才不喜歡她。但是這段時間我知道了,聞老師不一樣。我問過她了,她不想成為我的舅媽。”
紀書瑜十分傲嬌得意,完全不顧及她舅舅的顏面,她就這麽堂而皇之地在紀則臨面前把這話說出來,尴尬的反而是聞月。
這感覺就好像第一次見面,她說自己對紀則臨沒有興趣,被他聽見了一樣,明明說的是真話,被當事人聽見卻不太禮貌。
“紀先生,抱歉。”聞月左思右想,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只能先道歉。
“聞小姐為什麽要道歉?”紀則臨似乎并不介意,平靜道:“紀書瑜還小,她的話你別放在心上,當然,我也不會。”
聞月擡頭,正好對上後視鏡中紀則臨的眼睛。他的眼神明明不帶有敵意,卻好像透着無形的鋒芒,會讓人在和他對視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心裏發顫。
到了莊園,紀則臨讓人把車開去車庫,随後和聞月還有紀書瑜一起進了大廳。
王瑾珍正坐在壁爐旁的沙發上看書,她養的那只英短就蜷縮在她的腿上,舒服地眯着。聞月來的次數多了,貓也認得她,睜眼看到她來,立刻從王瑾珍身上跳下來,蹿到她腳邊撒嬌似的蹭了蹭。
“這貓倒是和你親,我每回來都沒有這待遇。”紀則臨說。
王瑾珍合上書,慈笑着說:“動物有靈性,能分辨出誰好接近,誰不好接近。你啊,從小就不喜歡貓貓狗狗,不能怪它們也不喜歡你。”
紀則臨垂眼,聞月就蹲在他身邊,輕輕地撫摸着那只貓,那只貓在她手下十分享受。之前在青水灣,Yummy也是直奔她而去,看得出來,她很喜歡小動物,也很招小動物喜歡。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我現在不怎麽排斥養寵物,不然也不會同意紀書瑜養狗。”紀則臨緩緩說道。
紀書瑜不買賬,直接拆穿她舅舅:“明明一開始你很反對,我求了好久,還拿了演講大賽一等獎你才答應的!”
“……”紀則臨難得失語。
王瑾珍雖然年紀大了,可人沒變遲鈍。以前她這個外孫來莊園并沒有固定時間,哪天得空了才會過來,匆匆吃個飯就走。但近來幾回,他都是周末過來,有時候一待就是一天。上周他從國外出差回來,大半夜的還趕來莊園,要說只是為了看望她這個老太太,她是不信的。
王瑾珍又想到自己七十歲生日宴那天,那時候她就猜測紀則臨看上了自己哪個學生底下的姑娘,現在仔細一琢磨,心裏就有譜了。
她看向聞月,招了招手:“小月,過來。”
聞月走過去,在王瑾珍身邊坐下。
王瑾珍拉過聞月的手,仔細地端詳着她的臉,眼底都透着笑意,說道:“你別怪老師多管閑事,越界過問你的私事。你是鴻飛的女兒,我自然是要多關心的。”
“老師您不是外人,有什麽事,您問。”聞月說。
王瑾珍看着聞月,過了會兒輕聲問道:“你年紀還小,不過也是個研究生了,是時候可以考慮考慮個人問題了……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聞月忽覺得有道視線落到了自己身上,明目張膽的,壓得她不敢回頭去确認。她抿了抿唇,爾後擡起頭看向王瑾珍,斟酌着說道:“老師,其實……我有男朋友的。”
王瑾珍吃了一驚,問:“真的?”
“嗯。”聞月颔首。
王瑾珍在心裏輕嘆一口氣,倒不是不為聞月高興,只是有點兒替自己的外孫感到可惜。緣分這東西是強求不來的。
紀則臨前一秒還在等待聞月的回答,後一秒就被從未設想過的答案沖擊了。不過他到底是見慣了場面的,很快便控制住了情緒,冷靜地問道:“他也是青大的?”
聞月扭頭,極快地看了他一眼,回道:“他和我同一屆的,是江城大學的學生。”
“他人現在在哪兒?”
“江城。”
“你們異地?”
“嗯。”
“他——”
“則臨。”王瑾珍看向紀則臨,提醒道:“這都是小月的私事,我們就不要多問了。”
紀則臨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禮,微微皺了下眉頭,按捺下心中的那股躁郁,對着聞月克制道:“抱歉。”
聞月垂眼:“沒關系。”
王瑾珍難得見紀則臨失态,不由意外。她沒想到不過是見了幾次面,自己外孫對聞月的好感便到了這種程度。不過感情的事向來是很玄妙的,誰也說不清它的規律,只能被動地接受。
話題到這兒便難以為繼,王瑾珍怕紀則臨再次失态,便借看書為由,拉着聞月上樓去了。
紀則臨把公司的事都推了,本來是想在莊園裏過個周末的,但現在是一點兒心情都沒了。他擡手按了按太陽穴,知道自己這次有了個重大失誤。
他知道聞月不會缺乏追求者,但沒有确認過她是否單身,在沒掌握清楚對方情況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地進了場,這并不符合他一貫嚴謹的處事風格。
想到聞月說的那個男友,紀則臨就莫名煩躁,他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挫敗感,如果是在生意場上,此刻他無疑已是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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