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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但是我們之間，本來就只是因為一場意外。”

許言之又想起來那個全俱樂部都出去吃火鍋的夜晚，和擔心他不舒服獨自一人回來的季珵。

“真的只是意外嗎？”

趙恒若有所指的盯着許言之，說道：“如果那天回來的不是季珵，是林栩、教練，甚至是我，還會有這一場意外嗎？”

兩人相視一眼，四目相對，都不約而同的幹嘔。

絕對不行，許言之光是想想都快吐了。

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除了季珵，他不能接受跟任何人發生那樣的意外，就算那些看上去身份和季珵一樣的隊友也不行，所謂意外，只是恰巧達成了他內心的某種巧合。

重現那天發生的種種事件，實際上，在季珵推門而入的那一刻，許言之就已經聞到了他身上的綠茶信息素，盡管不太清醒，但從始至終，他都是知道那個人是誰的。

腦海中如同漿糊般的一些事情忽然被人硬生生理清，擺在眼前。

許言之驟然失語，看着趙恒，仍想要辯解什麽。

“但是......”

“但是什麽？你還是擔心他喜歡的是你的信息素不是你這個人？”趙恒恨鐵不成鋼：“喜歡這個東西，本來就是很難弄清楚緣由的，有人喜歡你的眼睛，有人喜歡你的性格，即便季珵喜歡的是你的信息素，憑什麽就要低人一等了？”

這麽說，好像也挺對的。

許言之發現不了趙恒的邏輯裏有什麽錯誤，又或者，他也想給自己一個喜歡季珵的理由，漸漸的接受了這種說法。

“什麽季珵，我說了是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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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恒拍了拍他的肩說：“朋友就朋友吧，你自己好好想想。”

而後轉身離去。

安靜的走廊上獨留許言之一人。

他想來是個不太喜歡思考問題的人，總覺得世界上的大多數事情，都有他必然的解決之法，與其杞人憂天，倒不如順其自然。

但他又知道，很多美好的東西不會一直停留在原地等候，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沒有反悔的餘地。

所以，他做事總是雷厲風行，不會給自己留下什麽難以彌補的遺憾。

季珵，不管是這個人還是這個名字，在他人生裏出現的時間都極其短暫，但又無比的重要。

許言之還記得，剛剛得知季珵轉會過來的時候，他對這個新來的輔助充滿了期待，期待他的出現，能夠帶領VV走出泥潭，又期待他的加入能讓隊伍綻放出不一樣的火花。

事實證明，言敬的眼光和他的期待都沒有錯，季珵的表現确實是出乎意料的好。

因此，他又對季珵格外的關心和優待，久而久之，沒有人能夠分的清楚，這些超出隊友情感的善意，究竟是來自于哪裏。

我好像，是真的有點喜歡上他了。

許言之喃喃自語。

這個念頭又一次湧出，但許言之沒有慌亂，取而代之的是慶幸，喜歡上标記自己的Alpha，夠幸運了。

等這一輪比賽，他立刻就去告訴季珵。

如果他也喜歡自己的話，那正好在一起，如果他不喜歡......他敢不喜歡！

－－－－－－

很快就到了第二輪常規賽比賽的時間。

許言之和隊友一起下樓，忽然覺得脖子有點兒疼，想起自己忘了塗藥，又返回房間去對着鏡子塗藥。

季珵每次咬他都咬的很重，按道理來說，Omega的腺體愈合能力很強，四五天了，原本不應該還有這麽深的傷口。

但許言之的傷，就是要比別的Omega更重一些。

問過醫生，醫生也說不上來是什麽原因，後來查看了許言之成年以前做的“第二性別分化傾向”才推測，可能是他身上的Omega激素偏低的緣故。

當年，他的分化傾向報告上顯示的是，分化成Alpha的可能性以及分化成Omega的可能性或者不分化，成為一個普通的Beta，幾率都是百分之三十三左右。

許言之呲牙咧嘴的塗好藥，在吳飛的催促下，飛快下樓，擠上了大巴。

大家等的都一陣了，看見許言之過來，肖潇眼巴巴的問他：“隊長怎麽去這麽久，一會兒遲到了。”

許言之嗔怒，又看向後排處坐着的季珵，抱怨：“還不是怪他，狗一樣，每次都咬那麽重！”

“我就不該問。”肖潇撇嘴，又吃了一頓狗糧，他為自己的唐突感到後悔。

“隊長，這話不好當着大家的面說吧？”林栩笑問。

許言之懶得搭理他們，又瞥見季珵坐在角落抿着嘴在壓唇角的笑意，好像被調侃是什麽很值得高興的事一樣。

許言之不由得有點傲嬌，心裏洋洋得意的想：看吧，我就知道，他肯定喜歡哥。

于是，他摸到後排，在季珵身後坐下。

林栩見許言之難得不反抗，本來還要說點什麽，結果一直在閉目眼神的言敬忽然睜開眼睛：“行了啊，一會兒還比賽呢，別胡鬧了。”

車廂裏即刻安靜了下來。

車子緩緩起程，許言之趴在前座的背椅上，觀察季珵的後腦勺。

這麽矜持顯然不是他平日裏的習慣，但前幾天一直在避着季珵，即便現在搞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也很難若無其事的坐在季珵身邊。

那樣太像個始亂終棄的渣男了。

而坐在身後的好處就是，能夠毫無保留的觀察前面的人。

其實說實在的，他對季珵太熟悉了，說是觀察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的一舉一動，習慣性的小動作，什麽時候開心什麽時候不開心，許言之都了如指掌。

季珵坐在前座，明顯感覺得到身後的人離他很近，呼吸吐在脖頸上，癢癢的，但他又不敢回頭，擔心許言之還沒有消氣，自己回頭會惹得他更不高興。

衣領被人動了一下，季珵這才忍不住轉身，眼神一下子就和身後的人撞在了一起。

許言之的眼睛裏盛滿了笑意，亮晶晶的，好像有什麽東西，要溢出來了一樣，一下子就撞進了季珵的心裏。

就好像，他第一次見到許言之的那天。

那個充滿波折又意義非凡的夜晚，許言之也是這樣，對着臺階上坐着，前途渺茫，不知所措的季珵，露出來這般笑容。

然後又給了絕望之中的他，一個看不清樣子的希望。

－－－－－－

戰隊出發時間很早，到場館的時候，上一場還沒打完。

上一次是獵豹俱樂部打NAN，許言之看了一眼首發陣容，還是沒有池盛。

看來這次邵品是鐵了心要下他，許言之雖然讨厭池盛，但實話實話，池盛的競技水平沒什麽問題，因此，他又不免對這個和自己有着相同遭遇的人，感到唏噓。

幸好，池盛再慘，還有個顧恒清一直不離不棄，他當初做冷板凳的時候，可是只有一個人。

這樣一想，他又覺得池盛真是走了狗屎運了，到底有哪裏好，把顧恒清迷的七葷八素。

最後一局打了二十多分鐘就結束，獵豹戰隊還是輸了。

聽說邵品答應來獵豹戰隊的首要條件就是賽訓的自由，無論他帶成什麽樣子，至少這個賽季，管理層不能插手。

所于對于獵豹而言，現在的形勢如同将他們架在火上烤，不容樂觀。

但對于VV戰隊來說，卻是件好事，因為這意味着，世界賽的競争者又少了一個。

許言之其實很不明白，邵品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什麽在執教的每個階段，都能鬧出那麽多奇葩的事情來，他總是喜歡所有的聚光燈與目光都傾斜在他一個人的身上，所以他排擠一切名聲蓋過他的選手，卻忘了這是一個團體游戲。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團隊的成績，遠比你個人的好惡更加重要。

獵豹俱樂部越打越差。

頂替了池盛的小替補，要面臨戰隊成績下滑之後所有的謾罵和輿論，池盛會被懷疑替補都已經很差了你還競争不過是不是更菜，其他隊員，又因為首發的不明确，和教練的随心所欲，心态受損。

但其實，這一切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

獵豹俱樂部的人恰巧從許言之身邊經過，這些人除了常磊，他都沒什麽交情，和邵品更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本以為只是擦肩而過，誰知邵品走到許言之面前，竟停了下來，說不清是什麽表情，他只是問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許言之皺眉，猶豫了好久，還是決定不給他留面子。

他說：“你也知道自己是笑話呀？”

身後隊員們聽見兩人的對話，在常磊的帶領下，都默默的走了。

許言之确實和他沒什麽舊要敘，正打算也走了，卻聽見邵品繼續說話：“你想笑就盡管笑吧，總有一天，所有人都會看到我的成績。”

壯志豪言說的到挺好聽。

許言之說：“你覺得，那些笑話你的人，都是因為你做教練沒有帶出來成績嗎？做教練不好的人多了去了，當初NAN請你也不是為了做慈善，是因為你當年在次級帶隊拿下了冠軍，是一個年輕優秀的教練，可是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