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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結果，你給NAN帶來了什麽？利益，名氣，成績一概沒有，最後被解聘，你不會還覺得自己很冤枉吧？”

許言之注視着邵品，他看着這位曾經帶過他的前教練，發現自己早就和少年時不一樣了，他不再擔心自己會因為說的話不對，做的事情不對，或者理念與教練不合，而被下掉首發。

也不再擔心和朋友分開，獨自面對未來的道路。

他終于有了看上去可能和邵品抗衡的力量和勇氣，可又悲催的發現，這種對抗并不是他想要的。

“你來了沒幾天，就把周秦賣掉，戰隊成績也沒有因為你的一意孤行好起來”許言之默默複述着過去的事：“但是，這些事情過了這麽久，你就從來沒有想過，有可能是你做錯了嗎？”

“我知道你恨我，不就是因為當初讓你和周秦分開了嗎？”邵品答非所問。

他只是想起那天他們兩隊交手之後，許言之采訪時說的話。

其實邵品一向不太看別的戰隊的勝方采訪，但那天許言之的火藥味兒太足，明顯就是拿他的話要給周秦出氣，社交網絡上不斷有視頻發出來，後來還上了熱搜。

大家又一次讨論起來了，當年NAN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說的撲朔迷離，怪異百出，什麽版本都有，但永遠不變的話題是周秦和許言之的感情有多好，以及邵品的眼光有多爛。

很久邵品就知道，許言之和周秦關系很好，他當時放走了不聽指令的周秦，卻把看上去溫順乖巧的許言之留了下來，本來以為許言之會慢慢成為他所“看中”的人。

沒想到，他還是看走眼了。

許言之那些看上去乖巧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緩解周秦和邵品之間的沖突，其實他比任何人都要固執。

他那種固執還不同于周秦的剛直，是另一種帶着柔韌的執着。

許言之沒有否認邵品的話，即便和周秦分開的痛苦比起打不了比賽根本不算什麽，但他也曾經真切的因為這件事情而感到失落過。

“我喜歡往前看，以前的事沒你想的那麽在乎，不過，”許言之頓了頓，又說：“既然你提到了周秦，那我告訴你，你确實是他帶過的教練中，成績最爛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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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了任嘲，我拿你沒辦法，但你最好是別輸！”

“承你吉言。”

許言之也不和邵品客氣，雖然他對這人的恨意遠沒有周秦那麽重，但是不代表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想到一會兒還有比賽，他轉身就走了。

———————

回到休息室，還沒到上場時間，外面的工作人員在整理現場順帶着調試設備。

許言之捧着桌上切好的果盤來吃，環視一周，發現季珵不在。

正要問身旁的人季珵去哪裏了，就看見他從外頭進來，坐在了許言之對面的沙發上，仰着頭閉眼發呆，一言不發。

季珵的眉梢上挂着幾顆水珠，隊服面前也濕了一小塊，看樣子是從廁所那邊過來的，許言之剛剛也是從那邊過來的，卻不知怎麽沒遇到他。

他合上手裏的果盤，起身做到了季珵的身邊。

季珵原本還在為剛剛外面碰見邵品和許言之而悶悶不樂。

他并不知道許言之當年在前隊發生了什麽，但卻一如既往的讨厭，像邵品這樣，存在于許言之的過去裏面的人，總是堂而皇之的在與許言之聊天的時候，自然的提起周秦。

就像打完獵豹，許言之接受采訪那天，所有人都在感嘆許言之和周秦的感情。

有人猜測他們是早就在一起了的地下情侶，有人為熱切真摯的少年情誼歡呼，只有季珵，半夜醒來，獨自面對網絡上狂歡cp粉和奪冠粉，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關于那些，他參與不了，又逆轉不了的時光，他每時每刻都嫉妒的發狂。

感受到許言之的靠近，是一瞬間的事。

被抑制貼阻隔後淡到幾乎聞不出來的茉莉花味兒飄散在空氣中，一下子就被身旁的Alpha捕捉到。

許言之的情緒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誰也搞不清楚，他哪個時間是種怎樣的狀态。

明明昨天還躲着季珵，今天就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笑嘻嘻的坐在他身邊，端着果盤，喂了一塊芒果在他嘴邊，問他吃不吃。

許言之給了臺階，季珵就沒有不下的理由。

他吃了芒果，卻不知道說什麽，定定的看着許言之，等他的下文。

許言之好像沒什麽要說的，打着哈哈胡說八道：“馬上比賽了，給你補充補充能量。”

許言之笑的太甜，甚至有些讨好，季珵想從他臉上真誠的笑容裏看出來些端倪，卻還是一無所獲，且頭皮發麻。

他把自己這兩天的所作所為又拿出來想了一遍，還是沒想出來自己哪裏做的不好。

為了遷就許言之，他每天連睡覺的地方都在不斷收縮，每每在掉下床的邊緣，他應該不會再生自己的氣了吧。

于是，季珵又硬着頭皮試探：“不想吃芒果，想吃香蕉。”

狗是這樣的，當發現有人對自己很好的時候，除了滿足，還會得寸進尺，步步緊逼，他就想看看許言之會對自己縱容到什麽地步。

許言之竟然沒生氣，又拿了個香蕉，剝開遞給季珵。

季珵吃了兩口香蕉，說噎人，許言之又給他拿水。

季珵默默觀察他的動作，想不出來是哪裏不對勁，許言之已經很久沒這樣對他百依百順過了，季珵知道，他現在的遷就和季珵剛來隊裏故意的示好完全不同。

那是對新隊友和後輩的，這才是對季珵的。

手裏的礦泉水灌進喉嚨，季珵竟然品出來一絲甜味，真奇怪。

旁邊一張沙發上坐着肖潇和林栩，兩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懾到說不出話來。

緩了好久，肖潇才問：“我沒瞎吧，隊長瘋了。”

雖然許言之對季珵，一向比對他們好得多，但這種場面，讓他們有一種，許言之被下了蠱，或者季珵得了絕症的錯覺。

林栩也想不明白，但他會裝：“你懂什麽，這就是我們做A的尊嚴。”

所有人中，只有趙恒，表情諱莫如深。

外面的工作人員過來通知他們上場，才終于結束了這一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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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場上的感覺很奇特。

但奇特的并不是打比賽的氛圍，而是對面的隊伍是NAN。

轉會這些年，由于成績的差距和抽簽的各種不巧，許言之已經很久沒和NAN交手過了。

他記得剛剛轉會那段時間，每每介紹起自己，他總是脫口而出：我是NAN.Summer。

這種對其他人來說很容易改掉的ID喜歡，對他而言卻出奇的困難。

許言之小幅度的轉頭，看着左邊那五個陌生的面孔，終于想明白，屬于他的NAN其實早就不在了。

比賽贏得十分順利，許言之一向不是和容易受到外界因素影響的人，邵品那點點小插曲，只會讓他游戲對局中變得更加兇猛。

打完比賽時間已經有點晚了，吳飛忘了訂餐廳，衆人一時也想不起來去吃哪家，就都一車拉回了俱樂部。

回到俱樂部，大家都躺屍一樣癱在沙發上。

吳飛在點外賣。

趙恒不知道什麽時候湊到了季珵面前，小聲對他說：“附近新開了一家海鮮鍋，咱倆去吃吧，你請我。”

季珵皺眉，不知道趙恒突然又在抽什麽風：“不請。”

趙恒：“有情報，關于許言之的，不請算了，反正我也不是非要......”

“走。”

聽到許言之幾個字，季珵答應的很快，在衆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拔腿就往門外走。

趙恒在後頭笑，他早知道季珵會答應他，這人看着冷淡，對什麽都不感興趣，但只要提到許言之，他必定坐不住跑得比任何人都快。

說起季珵對許言之的心思，趙恒還是第一個看出來的。

同為Alpha，趙恒的情感經驗又十分的豐富，不像俱樂部的其他老光棍，他對這種事情，可以說是信手拈來。

季珵雖然剛來沒多久，但每次看許言之那個眼神，都恨不得直接把人吃了。

誰家好人用看Omega的眼神看自己的隊友啊，這不純屬有病嗎。

後來在又一次季珵對許言之膽大妄為的眼神攻勢中，無意中和趙恒目光交彙，兩人立馬懂了對方的意思。

就這樣趙恒成了季珵喜歡許言之的第一個知情人。

他還私底下問過季珵，一點都不介意許言之Beta的性別嗎，他記得季珵當時愣了一下，然後跟他說：我沒想過這個。

趙恒當時的表情十分一言難盡，抑制劑這種東西，雖然經過很多年的更新換代，對人體的傷害已經盡可能的降到最低了，但是藥三分毒，長期使用的副作用還是不少。

季珵估計分化沒多久，還不知道一定要尊重“偉大的易感期大人”，所以趙恒又跟個老媽子一樣跟他解釋了一遍，易感期和抑制劑過以及和Omega過的區別。

季珵聽得半懂不懂，最後啥也沒說，但看着許言之那種愛慕又視為己物的眼神，卻一點都沒變。

從那以後，趙恒知道，自己說再多都是白費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