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風月
風月
“珠翠填咽風流事,恣意朋客胸脯間……”白瓊音小聲念着圖冊上的字,目光慌亂,整個人仿佛煮熟的蝦子。
便是有不懂之處,也不敢像往常那樣舉手提問。
每新翻一頁,都要鼓足莫大的勇氣,待瞧見更令人瞠目的,總得緩上一緩,再繼續看。
裏頭對于取.悅男子的法子,可謂盡詳。
蘭指拂腰.間,客莫不癫狂。
巧舌如簧擅耳技,嘗令血脈張。
姑娘們各個低垂着頭,便是最大大咧例的蘇妙蓉,此刻也靜悄悄的。
等整日的課結束,衆人眉梢眼角都褪去些稚氣,多了絲成熟後的妩媚。
白瓊音腳下虛浮,踩雲似的回到杏雨間,就算獨處,面上的紅暈也仍未散去。
原來,這就是陰陽之道。
她拿起扇子扇了扇,卻越扇越熱。
眼下才到春季,盛夏還有段時日,白瓊音卻悶躁異常。
她是個刻苦好學的,以往無論是詩文還是琴譜,遇到新接收的知識,回屋後都會反複思量,以求徹底通透。
如今,這習慣又發作起來,就算是強迫自己練曲,眼前也總是回憶那些細節。
弦亂,薄汗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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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瓊音坐得煎熬,起身推開窗,想換些涼氣進來。
可惜,此法未能奏效。
窗外花香襲人,蟲鳴陣陣,盎然春意惹得她更心猿意馬,無法凝神。
白瓊音感覺到身體某處在悄然發生變化,羞憤又驚慌,最後幹脆把浴桶灌滿涼水,攥着拳泡了進去。
透骨涼意襲來,果真将那股總也祛除不掉的躁意驅散。
白瓊音被激得接連打了幾個噴嚏,哆嗦着把自己擦幹,終于恢複成正常模樣。
夜風涼,燭光搖曳,她慢慢擦拭着烏發上的水漬,思緒忽然回到一年前,薛晴山因着吃醋把她壓.倒的那個夜晚。
當時白瓊音不懂發生了什麽,還以為他腰間佩了玉。
如今,倒是豁然開朗。
白瓊音動作漸止,想着那日他倆定情時的甜蜜,又想起薛晴山欺瞞她的謊言,百感交集。
薛晴山比她大三歲,怕是早就懂得那些事。
那他在跟她親近時,腦子裏想的,可會是……
白瓊音丢開沐巾,五味雜陳。
短短一日,她的認識改變太多,思緒紛亂,苦不堪言。
水玲珑反複強調,陰陽結合順應自然,乃是正道,讓她們莫要畏之如虎狼,将來白費良宵。
她懂道理,只是一想到将來也要跟男子這種事,難免惴惴。
夜深,燈熄,月高懸。
白瓊音在床帳內輾轉反側,久不能寐。
折騰許久,不知何時,神思飄渺,她終是沉入夢鄉。
夢裏,她與一男子恩愛纏.綿,錦被紅浪,同圖冊描述的那般盡.歡。
那男子長着薛晴山的樣貌,身段也跟他并無二般,眉眼溫柔,讓她沉醉。
一切順當,只是正待入時,那人緊抱着她,忽然動.情地喚了聲“姐姐”。
白瓊音震驚,想推開他,卻為時已晚。
擡首間,哪裏還有什麽薛晴山的影子,伏.在她身.上深情款款的,竟成了穆尋!
身體猛然顫動,白瓊音大口喘.着氣,從夢中驚醒。
她用手捂着腦袋,戰栗半晌,幾乎以為自己瘋了。
“我怎麽會做這種夢?不對,不可以……”白瓊音喃喃自語,像是想勸解什麽,又像是在逃避。
雄雞報曉,傳來陣陣抑揚頓挫的高鳴。
天光大亮。
她僵在床上,呆坐許久,直到外頭的光刺穿薄紗床帳,才堪堪回神。
白瓊音慢吞吞地換衣服,剛一動,卻再次愣住。
被子裏,似乎出了些狀況。
夢中,在見到穆尋那張臉的剎那,她居然就那樣丢了。
白瓊音死死地捂住臉,羞憤欲絕,恨不得從順着窗子縱身一躍。
她這是……真的瘋了……
* * *
兩日後,葳蕤班的前三甲便要開始登臺,進行為期一個月的競演。
待到期滿,統計客人給的賞錢,與先前成績相合,得分最高者便為首席。
葳蕤班散後,其他姑娘們即刻被安排了去處,白瓊音等三人則得到兩日空閑。
只要不出坊,時間可任意分配。
白瓊音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難得閑暇,心卻亂得很,半分休憩的心思都沒有。
只盼着競演能早點開始,好讓思緒回歸正途。
她暫時不想見薛晴山,更別提另外一位。
盡管自穆尋離開永德後,她日夜都盼着能與他早些團聚。
可今時不同往日,她……
正愁着,門被突兀叩響。
“是誰?”白瓊音懶懶地問了句,并沒有開門的打算。
她今兒只想自己待着,誰都不見。
“叩叩。”門外人未答,只是不緊不慢地繼續敲。
白瓊音揚聲,再度詢問,卻仍舊沒得到回應。
對方這般古怪,倒讓她緊張幾分。
白瓊音扶着桌子起身,謹慎地踱到門口,試圖判斷外頭的是不是酒醉的客人。
她屏息聆聽,卻毫無收獲。
莫非是蘇妙蓉偷偷遛了上來,在跟她玩笑?
白瓊音暗暗推斷。
這種情況偶有發生,不過巡層管事一旦發覺,很快就會将蘇妙蓉帶走。
思及此處,白瓊音決心推開門,哪知在看到來者的瞬間,她頓時驚得六神無主!
穆!尋!
來不及多想,白瓊音用力一關,把穆尋的笑容攔在外面!
天吶。
偏偏是今天,偏偏是這會兒。
他居然真的回來了!
“姐姐?”穆尋被她這舉動弄得無措,在門外疑惑非常。
白瓊音被他叫得心尖一顫,夢裏的荒誕情景幽然浮現。
她拼命堵住耳朵,不敢再聽他的聲音。
察覺到穆尋在動手推門,更是驚得她用全身的力量抵住,生怕他會破門而入。
“姐姐?你這是怎麽了?為何躲着我?姐姐?”穆尋顯然無法接受被這般對待,将門敲得砰砰作響。
“姐姐,阿尋日夜兼程,只盼着能早一日回來,如今總算到了,姐姐卻連面都不願見麽?”
“可是阿尋做錯什麽,惹怒了姐姐?”
“姐姐,無論何事,只求你看我一眼,一眼就好!姐姐!”
穆尋聲音慌亂,隐隐有些失控。
再任他這樣下去,恐怕巡層管事就真要來了!
白瓊音咬咬唇,不敢再堵,深吸幾口氣後,猛地讓開身。
外頭那人,就這麽闖了進來。
劍眉緊鎖,一臉擔憂,雙手牢牢地抓住她的肩膀,至誠至真,深邃的眸底全是她的身影。
“姐姐!”穆尋急迫近前一步,修長有勁的手直攀而上,捧住她的臉,強迫她看向自己,“為何躲我?”
“我……我……”白瓊音呼吸紊亂,本能地想要後退,卻被他看破意圖,靠得更近。
她試着編出些借口來解釋方才的行為,但結結巴巴,詞不成句,半點用處都沒有。
穆尋見狀,更是存心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步步緊逼,窘得她欲哭無淚,倒真情願他能晚些再回來。
“可是薛晴山欺負了你?”穆尋忽然眯起眼,神色狠厲。
“不、不是!跟他無關!”白瓊音急忙否認,“我只是被夢魇着了,才有點魂不守舍的。”
“當真?”穆尋緊緊盯着她,似乎不信。
白瓊音極度僵硬地點點頭,不敢亂動,更不敢像往常那樣,心無旁骛地跟他緊緊相擁。
做不到。
似那般純粹的相處,再也做不到了。
穆尋眉頭稍舒,見她的确吓得不輕,心裏萬分懊悔。
方才不應門,只是想給她一個驚喜,沒想到竟弄巧成拙。
轉身關上門,扶白瓊音坐下,穆尋既好氣又好笑,無奈道:“姐姐莫非又去聽聊齋了?左右都是些怪力亂神,虛無之物,有甚可怕?”
白瓊音端起空蕩蕩的茶杯,輕抿一口。
哪裏虛無。
他可是貨真價值地就坐在她眼前吶。
穆尋瞧她仍然魂不守舍,難免心疼,拿過空杯,倒了熱茶遞還給她。
冰涼的指尖被暖意烘得逐漸回溫,白瓊音終于重新鎮定。
她淺品香茗,關切地詢問穆尋近況,欣喜他的歸來。
努力變回他熟悉的那個人。
雖能相談,她的目光卻始終不敢長久地與他對視。
只要不瞧那張臉,白瓊音便能自在些。
“姐姐,你故意不看我,可是嫌我長得醜了?”穆尋向來對她的視線敏感,終于忍不住問道。
“怎會?阿尋相貌出衆,自是俊的。”白瓊音見他失落,內疚地真心贊道。
數月未見,穆尋五官愈發硬朗,氣質也沉澱得成熟。
比她夢到的模樣,更有魅力。
“既如此,姐姐為何不瞧我?”穆尋不依不饒,像找回那份獨屬于他的關注。
白瓊音被他一聲聲追問,險些落荒而逃。
只是她知道,若真那樣做,恐怕沒出這間屋子,便要被他拉住,加倍纏問。
蒼天,她真的要撐不住了。
“其實,是因為臨近競演,我才有點心不在焉的。阿尋吶,讓我一個人待待吧,好嘛?”白瓊音鼓起勇氣,措辭盡量溫和。
她不想讓穆尋誤會她厭煩他,卻實在沒別的辦法。
穆尋沉默須臾,尴尬起身,道了聲“好”。
“是我給姐姐添麻煩了。”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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