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利誘
利誘
白瓊音躲在議事廳的屏風後,坐在軟榻上,心亂如麻。
穆尋不許白瓊音跟薛晴山直接見面,也不許說話。
待會兒她只能隔着這屏風,确保其安然無恙。
茶桌擺着糖酪櫻桃、貴妃紅和單籠金乳酥等點心,都是隴弁城這邊的特産。
也是穆尋認為最合她口味的幾種。
即使知道白瓊音沒心情吃,他也會叫人擺上,習慣性地備好她可能需要的一切。
白瓊音并非眼盲,穆尋對她事無巨細的好,她都看在眼裏。
可這份愛建立在沉重的事實之上,讓她承受不起。
薛晴山的事暫且不論,澤仙坊的那場火,她這輩子都不可能過去。
白瓊音身在琵琶部,深知這幾年的辛苦不尋常。
要熬過多少個日夜的苦練,撐過多少輪嚴苛的小考,才能有資格站到競演的舞臺上,她最清楚。
好不容易等着、盼着,終到揚名之日,卻被一場火燒得幹幹淨淨。
秦茹和蘇妙蓉的生命,都結束在剛剛綻放的那一刻。
還有其他死去的女伎們,無端被卷入那場禍事中,只因穆尋為攀權利,要在五皇子面前做一場戲。
每每想到此處,白瓊音都心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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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無法對做過這種事的穆尋歡顏,哪怕只是笑笑,都覺得背叛了澤仙坊內枉死的魂靈。
白瓊音深吸一口氣,心中已有決斷。
待設法救出薛晴山,她便以穆尋夫人的身份自缢謝罪,替他告慰那些冤魂。
夫婦一體,不管怎麽說,她也是嫁了他。
況且,再恨再怨,她還是舍不得傷他。
她寧可就此去了,求份清靜。
穆尋坐在前廳,時不時翻一頁兵書,神情難測。
自打今日起床,他的氣壓就極低,顯而易見的心情不好。
約莫等了一炷香的功夫,薛晴山終于被帶到。
白瓊音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雖說只看到一抹朦胧身影,但相熟多年,她還是能立刻确認來着正是薛晴山。
“坐吧。”穆尋擡眼打量他一陣,撂下兵書。
薛晴山雖滿腹狐疑,卻也沒客氣,撩袍入座。
上次見面還是你死我活,如今穆尋竟對他以禮相待,甚至沒叫人綁他。
真是活見鬼了。
“在牢裏待得如何?”穆尋冷笑。
薛晴山脊背僵直,漠聲道:“還死不了。”
他在永德城被關足兩個月,早已習慣跟鼠蟲為伍,拿硬餅鹹菜果腹。
如今不過是再受一回,熬不垮。
穆尋端起茶,不着痕跡地往屏風後掃了一眼。
這些話,他是故意問給白瓊音聽的。
在她知道的情況下,穆尋不會輕易對薛晴山動手,徒惹她厭惡。
“閣下有話便直言,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見穆尋不再開口,只晾着自己,薛晴山有些光火。
他恨自幼習文未習武,兩番交手都被這厮打得狼狽不堪。
但凡有一戰之力,薛晴山又豈會坐視穆尋奪走他心愛之人!
相比于對方的激動,穆尋倒是沉穩很多,長指以獨特韻律輕點扶手,心思難測。
薛晴山愈發警惕,環顧四周,忽然覺得廳後那張屏風裏面似有人影晃動。
好像有誰躲藏着。
“阿音同我說過,你曾想借首席之身,攀附王府?”穆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眼底盡是輕蔑。
薛晴山面部充血,只覺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
他籌謀多年,挖空心思想巴結的鎮江王,如今竟變成了穆尋。
真是荒謬。
再想到一手栽培、細心呵護的白瓊音也已嫁他作婦,薛晴山更是怒不可遏。
蒼天何苦将他作弄至此,比死還難受!
“呵,本王知道你在想什麽,此一時彼一時,你定是覺得身無一物,再不會翻身。”
“可世事無絕對,薛兄經商頗有頭腦,才學兼優,本王看在眼裏,倒是起了幾分惜才之心。”
穆尋語氣從容,悠然欣賞薛晴山的表情變化。
“你、你到底何意?”薛晴山錯愕。
“何意?自是要請你做入幕之賓了。”穆尋笑道,“隴弁城的生意場錯綜複雜,管理起來甚為頭疼,若有人能出謀劃策,料理這攤雜事,本王何樂不為?”
薛晴山屏住呼吸,大腦片刻空白。
此情此景,他不知夢到過多少回。
說實話,在小小的永德城攪弄風雲,并非薛晴山的夙願,而是龍困淺池,不得不為。
他自認人傑,從不屑跟那些縱馬觀花的浪蕩子深交,身邊除白瓊音外無一知己,總覺得這一腔抱負,該到更廣闊的天地去實現。
而得到鎮江王的垂青,便是他邁出故土的重要一步。
但夢裏身着蟒袍的上位者,始終面目不清,讓他難以窺見真容。
眼下迷霧散去,薛晴山卻無法欣喜。
更有種被人踐踏的挫敗感。
他是有才華,但隴弁城何嘗不是高手如雲。
穆尋初登王位,意氣風發,跟他又有情仇,怎麽想都不會禮賢下士。
可招攬之事,又是對方切實提起的……
薛晴山臉色變換,心知對方多半是想輕賤他,卻還是沒法輕言拒絕。
他按下情緒,謹慎道:“王爺此舉,可有條件?”
“王爺”二字,薛晴山說得艱難,在出口的瞬間,他忽然感覺身量比對方矮了半截。
即便坐得再端正,也彌補不得。
穆尋挑眉:“好說,只要你能當面跟我家夫人恩斷義絕,我與你的舊怨就此揭過。”
薛晴山的心猛地下沉,如溺深淵。
連日被關在不見天光的地牢,讓他的思維也變得遲緩。
是了,穆尋肯主動示好,原因正在此。
薛晴山強迫自己穩定心神,将思路捋清。
白瓊音成了王妃,事實不可改,但瞧着穆尋如今費的這番周折,卻能看出兩人間還有嫌隙。
恐怕是大婚當日,他對白瓊音說的話起了作用。
白瓊音看似柔弱,某些時候性子卻拗得很,凡事一旦認準,便很難改主意。
穆尋多半也對她束手無策,否則他薛晴山哪還能有命在。
換言之,只要白瓊音還在乎他,穆尋就不敢殺他!
想到這一層,薛晴山背後忽然驚出了冷汗。
怪不得他總覺得處處透着蹊跷,或許穆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一旦他接受利誘跟白瓊音兩斷,那他這條命,恐怕也就到頭了!
穆尋做事向來歹毒,似上次引白瓊音撞見他與張念藍……
難不成,這厮又要故技重施?
薛晴山擡頭,更仔細地掃了廳內一圈,視線最後落在那屏風後十分可疑的人影上。
該死!那邊躲着的,可能就是白瓊音!
只要他現在應下,白瓊音定會傷心離去,屆時穆尋便可直接結果他,再無後患!
當真陰狠!
薛晴山胸腔劇烈起伏着,呼吸困難。
不成,他不能束手待斃。
快想、快想。
這死局,定然還有解救之法……
“怎麽?莫非你不願?”許是等得不耐煩了,穆尋坐直身體,逼他給出明确答複。
薛晴山大汗淋漓,飛快思索着該如何脫身。
人就是這樣奇怪,毫無希望時,大多能坦然赴死。
可一旦窺到生機,自救的本能便悄然複蘇,說什麽也要搏一搏。
薛晴山越是沉默,穆尋心底的煩躁便越盛。
此人難纏如頑釘,必須在今日拔去,才能讓他徹底安穩。
不能給薛晴山推三阻四的機會!
“這樣,若你肯應,我便提拔你戶支員外郎,另将城內最大的兩家錢莊劃到你名下,如何?”穆尋再次加碼,誘他上當。
又一陣長久的沉默後,薛晴山忽然笑了笑。
他徹底放松下來,斜靠椅背,喟嘆道:“王爺厚愛,晴山感激不盡,這待遇如此豐厚,若是從前的我,定會欣然接受。”
“哦?那現在又如何?”穆尋蹙眉,對他這個回答很不滿意。
“人吶,經歷過生死,反倒能看淡浮華,不再貪圖那些功名利祿,只求真心。”
“我這輩子,虧欠阿音太多,也做過不少錯事,雖悔之晚矣,卻也不想一錯再錯。”
“薛某鐘情白姑娘,即便她嫁為人婦,這輩子都不願再看我一眼,此心亦不改。”
“王爺就算搬來金山銀海,我也不會說出傷她的話。”
薛晴山像是終于抛卻了什麽重擔,望着虛空苦笑道。
“放肆!”穆尋動怒,“你竟敢當着本王的面觊觎王妃,還真是活夠了!”
薛晴山眸光一頓,暗自攥拳,僞裝得毫無懼色,決定破釜沉舟。
不夠,還不夠。
他要再添一把火。
“對了,我記得王爺與阿音相識時,她為你起名‘阿雪’,可有此事?”薛晴山像是想起來某件趣事,玩味地盯着穆尋。
見他不答反問,穆尋拳頭捏得咯吱作響,瀕臨發作。
“你可知,為何偏偏是‘雪’?”薛晴山視其散發出的殺氣如無物,繼續問道。
穆尋沉默,聽他反複追問,忽然意識到什麽,表情即刻猙獰。
“‘雪’同‘薛’啊,打從最初開始,她便是把你當成我的影子!”
“素昧平生,何以救你?我如今才想明白,阿音是在模仿我當日救她之舉,廣結善緣。”
“她傾慕于我,每時每刻,都想更靠近我。而你,只是她追随我的途中,偶然撿到的贗品罷了。”
“穆尋,你知道每次阿音望向你的時候,想的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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