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喜悅
第二章 喜悅
明淵晃動他一頭尾端微翹的黑發,發尾蓋過了脖頸,沒有那麽幹淨利落,但是很适合他。他吹着口哨,身後一頭五級魔獸轟然倒地。
他臭美地攏了攏頭發,嘆氣,嫌棄地轉過身,開始解剖魔獸。
他是獨自一人出城殺魔獸的,沒有後勤組的隊友,他只用把魔獸體內的魔晶挖出來帶回去就行。魔晶不僅是人類賴以生存的能源來源之一,吸收它還可以增強魔人們的力量,但一次性不能吸收太多,否則很容易喪失理智,變成魔獸。
目前人類已知的魔獸中,最強的魔獸是八級。而明淵已經能十分輕松地殺死五級魔獸,他決定突破自己,找一頭六級魔獸挑戰。
這樣就絕對能贏過炩了!
想起聞人炩,明淵就氣得牙根子癢癢。這臭丫頭仗着自己年紀小,微生栩将軍向着她,就天天來找明淵的茬。什麽?你說明淵找茬的次數比她更多?不好意思,他不記得了。
他記得将軍大人的最高記錄好像是重傷七級魔獸,沒能殺死它的原因是當時微生栩也奄奄一息,沒有力氣把刀插進去了。
黎北的人對微生栩,一向都是喊“将軍”的,沒有人稱呼他為指揮官。在他們看來,任何事都親力親為的微生栩,在戰場上縱橫馳騁的微生栩,無疑是一名戰士,是他們的将軍,而不是像總部裏那群只能坐在辦公室裏發號施令的沒用廢物一樣的“指揮官”。
當然,不是所有的指揮官都像廢物一樣,但是黎北的人,先入為主慣了。
明淵向離黎北更遠的地方進發。
一路上,他沒有遇到什麽危險。這不是因為他的運氣很好,而是因為他的天賦——欺詐。他欺詐了路過的所有生物,讓它們以為他不存在,也就沒有魔獸來攻擊他。得益于此,他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标,一頭六級魔獸。
這頭魔獸雖然沒有看破明淵的欺詐,但它顯然感受到了有東西在靠近,警覺地擡頭四處張望。五級魔獸是無法在這種距離下察覺到他的,這大概率是頭六級魔獸。
明淵嘿嘿一笑,已經能想象到聞人炩和微生栩在他拿出六級魔晶後的眼神了。
…………
明淵有一雙漂亮的眼睛。
鳶尾般沉甸甸的紫色,流轉靈動,藏着戲谑和狡黠。眼角彎彎的,看上去總是在笑,眼下的兩點淚痣慵懶而缱绻,為他平添一抹常人不能及的高貴。
白玉一般美好的公子,黎北人都如此形容。
但聞人炩,絕不這麽覺得。
明淵明明是個整天耍小孩子脾氣的臭美孔雀,又愛找茬又喜歡開屏,偏偏還是找她的茬,對着她亦父亦兄的上司開屏——她才是微生栩最信任的副官!沒人能跟她搶!
就在這時,一個人匆忙地跑來,一邊跑一邊叫道:“聞人長官!不好啦!”
“什麽事?”聞人炩以川劇變臉似的速度恢複了平時冷峻的神情,“慌什麽?魔獸攻破防線了?”
“呃……沒,沒有。”
“那你有什麽可慌的?”
“對不起,長官!”
那人心虛地四下張望。黎北防線的地位在昒昕很重要,幾乎可以稱之為生命線,一旦被攻破,昒昕岌岌可危,所以被挑選來黎北防線的戰鬥人員不是有着強大的天賦,就是長得人高馬大,肉身強悍,此人就是後者。但他在比他矮上一截的聞人炩面前仿佛是只鹌鹑,因為聞人炩的殘忍和冷酷是與她的強大同樣出名的。據說,當聞人長官的目光停留在你的身上超過三秒時,那不是意味着她欣賞你,也不是意味着你做錯了什麽,而是意味着她想把你拉出來砍了,理由是你看起來比較好砍。
聞人炩道:“那到底怎麽了?”
那人站得筆直,好像在參加閱兵儀式:“明長官受了重傷,但他拒絕治療,堅持要先見您和将軍一面,我們拗不過他。”
聞人炩挑眉:這孔雀終于要死了?
“行吧,他在哪兒?帶我去。”
“是,長官。”
…………
聞人炩的眼睛是像大海一樣通透明麗的蔚藍色,它通常只向他人展示自己冰冷的一面,然而此刻,這片大海裏只有兩個字:
無語。
她是真沒想到明淵能小孩子氣到這種地步,只是為了炫耀自己殺死了六級魔獸就不顧嚴重的傷勢,還耽擱了微生栩的工作,因為他執意要微生栩為他包紮。微生栩對包紮傷口的确得心應手,面對明淵閃閃發亮的眼睛,微生栩也不好拒絕,只得順了明淵的意。聞人炩看着明淵那小人得志的表情,那一邊痛得龇牙咧嘴一邊傻笑,完全丢了作為軍師的精明的蠢樣子,心裏一陣惡寒。待微生栩走後,聞人炩向明淵翻了個白眼。
明淵笑嘻嘻的:“怎麽,嫉妒啦?”
聞人炩:“滾。”
“啧啧啧——嫉妒了吧?嫉妒了吧?嘿嘿。”
聞人炩捂住臉。片刻後,她再也繃不住勉強維持着的面無表情,咬牙切齒地低聲道:“你有什麽可自豪的?都是他撿來的,包紮個傷口罷了,說得好像你獨一份似的!你再天天開屏試試呢?”
明淵滿不在乎:“我就開屏怎麽了?開得好看不行啊。”
聞人炩怒道:“我看着煩!”
明淵一臉憐憫地望着她:“你是害怕微生栩沒有以前那麽在乎你了吧。”
“……”
聞人炩深吸一口氣,撩起劉海。等她的手放下時,表情已經恢複正常,甚至帶上了點笑意。
“彼此彼此,”她說,“你也不過是害怕微生栩更在乎我,不在乎你而已。”
明淵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她繼續說:“你渴望獨占日神的光芒,誰又不是呢。你以為就只有你将他視作唯一的燈塔嗎?”
她推開門,走出病房,嘲笑般地說道:“等你什麽時候好了,來打一場吧。我要把你屁股上的羽毛都拔下來。”
躺在病床上的明淵盯着天花板,許久,才閉上眼睛。
“炩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蠢丫頭,”他半是氣惱半是同病相憐地想,“還以為別人看不出來她就是個怕黑的小孩兒呢。啊,這麽說來……我好像也是。真是的,早知道不這麽拼命了,嘶,好疼。”
但是将軍誇了我,還摸了我的頭,開心。
受傷也值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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