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暗湧(二)
暗湧(二)
那夜朱雀街還是如往常一般喧鬧,但無人知道明月樓三層亮了一夜的燈究竟為何。
月娘少有得得了清閑,去樓下跟人搖骰子拼酒,潇灑地玩了一夜,就是不肯帶人上樓。
第二天一早,歐陽程早早離開上朝,蕭辭一人留在明月樓。
原本整潔的屋內,散了一地的卷宗詩文,都是這一天內找來的學子資料。
蕭辭伸了伸已經坐麻了的雙腿,哆哆嗦嗦地站起來。
她坐久了腿麻沒站穩,往後晃了一下,立刻被一雙手扶住。
回頭一看,卻是妙歌。她正一手扶住自己,一手提了一個精致的食盒。
“你怎麽來了?”蕭辭皺眉。“不是說朱雀街這種地方你少來嗎?”
妙歌看她腿腳使上了力氣才放開手。“還說呢?昨天淩玉來回找了多少詩書文稿,差點沒把秋筠館翻遍了。我要是再不來,怕咱們家驸馬要擔心壞了。”
“秋筠館?怎麽找回府裏去的。不是去的吏部?溫言知道了?”蕭辭還以為都是吏部的材料。
妙歌把食盒放在桌上,開始一樣樣往外端準備好的早餐。“哪能不知道,淩玉原本只是回來報信,順便取東西,結果驸馬在秋筠館裏,将樓下進進出出的人看了個清楚。你們要的好些舊文章,還是驸馬幫忙找的。”
怪不得昨天不少材料送來時便打包整理妥當,原來是已經過了一遍他的手。
蕭辭心裏不是滋味。“那他說什麽了?”
“開始似乎是想親自送來,但是下了樓,看到守在門口的錢七又猶豫了。我和淩玉勸了幾句,驸馬便沒有跟着一起來。”妙歌将一盒盒的小食在桌上布置妥當。“殿下為何不邀歐陽大人來府中議事?”
蕭辭熬了一夜反而沒什麽胃口。她走到窗邊,斜倚着窗戶,看着樓下空蕩蕩的街道。“一來,我不想讓人知道我還與吏部人事任免又瓜葛。明月樓尚算隐秘,就算被人看到也好解釋。二來,見到溫言怎麽說?說我是在跟他父親對着幹,再問他要不要給我搭把手嗎?”
她不太想把溫言拉下水,可是如今他還是無意中卷了進來。
妙歌見蕭辭沒有要走的意思,問道:“昨天秋筠館的燈亮了一夜,包小壯都熬不住抱着柱子睡着了,驸馬都還在等殿下。我跟驸馬說,殿下今夜不回來了,讓他早早休息。可是驸馬卻說,萬一殿下回來,看到偌大的長公主府裏,卻連一盞為殿下而留的燈都沒有,怕殿下心裏難過。”
他等了一夜?
“殿下用完早膳可要回府?馬車現在就等在門外。”
蕭辭沒有轉身,依然只留給妙歌一個背影。“我讓淩玉跟着歐陽程進了宮,若有什麽消息及時傳給我。回去了反而麻煩。你先回去吧,讓驸馬好好休息。他的傷剛好了一點,別再折騰出別的毛病。”
如果這次歐陽程能按照蕭辭的布置進行任命,那大概對跟着溫闕的這幫人是一次不小的沖擊。如果歐陽程敗了,那就證明自己當初的确提拔錯了人。
但是不管是什麽結果,她都不想讓溫言卷進來。
“以後朝政相關的事,別在驸馬面前提起。”她從心底裏覺得以溫言溫柔和順的個性,不适合這種爾虞我詐的場合。
妙歌看着她有些落寞的背影,不像往日大戰前那麽躊躇滿志,自己心中也多了幾絲不忍。“其實殿下也不必這樣為難,畢竟驸馬如今已經不是溫公子了。”
妙歌猶豫了一下,又問道:“殿下當初選和溫相結親,可後悔了?”
窗外的風卷起了地上不知誰落下的手帕。
蕭辭沒有回答。
妙歌沒有再問,轉而道:“算了,大清早的,不說這些了。左右着急也沒用,咱們邊吃邊等。”
“既然到了我這明月樓,哪裏還能勞煩妙歌姑娘?”月娘從房外進來,端了幾份時令小菜,配了一小碟酥餅。“妙歌姑娘不妨也嘗嘗我明月樓的手藝?”
妙歌也笑道:“若是月姐姐肯親自下廚,我才肯嘗。”
月娘放下手中托盤,架起一雙纖纖玉手交疊在胸前。“我可是發過誓的,這輩子絕不下廚,天王老子來了,我月娘也絕不會淪落為廚娘。”
那□□堂之上,一貫低調慎行的吏部尚書突然口舌鋒利,在大殿之上痛陳吏部選賢任能之艱,認為吏部名義上考察百官,卻無時無刻不受到各世家大族的要挾。
而他自接任以來,更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因無世家背景,故不敢輕易得罪權貴。又因出身寒門,不得不時刻念着寒門讀書不易。
多少寒門學子,苦讀而不得出頭之日,而世家子弟,卻霸占着高位要職。能人不得彰顯,而屍位素餐者卻無從下手處理。久而久之,冗官之弊日顯。
一番漂亮話扔在朝堂上,一時大殿之上無人應答,靜地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在想這歐陽程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士族積威日久,這種事你放到朝堂上說有什麽用?
“若要改變朝堂風氣,當從本屆科舉始!”歐陽程說完,将早已準備好的任命名單上呈皇帝。
連站在百官首位的溫闕,心裏也有一種隐隐的不安之感。雖然知道這些場面話是蕭辭為了最終任命名單所做的鋪墊,但是朝堂之上,他根本無從反駁。
滿朝文武,只有端坐高位的蕭齊敢為歐陽程叫一句好。
這名單自然是蕭辭和歐陽程在原來名單的基礎上,又一個個調來了這些學子曾經的詩詞文章,結合之前吏部考察的結果,甚至參考了溫闕當時要調開他們的借口,才最終定下來的。
歐陽程開口一段慷慨陳詞,先把自己和世家大族沆瀣一氣的嫌疑給抹幹淨了,同時給自己樹立一個寒門不易的形象,這樣一來,無論他說什麽,都顯得他是站在寒門學子的角度上考慮的。
再加上,此時的安排也的确是考慮了所有學子的背景所長。一番話下來,竟然說地滿朝文武皆無可辯駁。
雖然溫闕最初有過質疑,但是他沒料到蕭辭反擊會如此迅速,再加上皇上支持以及不少在場親貴的壓力,最終也不得不認了新的調整。
明月樓頂層卧房中,蕭辭雙手抱臂,仰面躺在屋內的一張卧榻上閉目養神。她眼睛雖然閉上了,但是手指卻不安地一下下敲打着手臂。
妙歌已經回府,只有月娘陪在她身邊。
月娘跟着她的時間久了,也能看出來她此時心裏有事,便搬了凳子坐在卧榻的一端,拿着冰鎮果子陪她聊天解悶。“你也不必如此憂心,左右也不是第一年在朝堂上打滾,怎得還這樣緊張?”
蕭辭兀自閉目養神。“其實原本沒有想跟溫闕為敵,但是他一而再地對我下手,幹擾我追查太傅下落便罷了,現在還把手伸到官吏任免上,那便怪不得我了。這次必須要有個結果,而且必須是我贏。”
“幹擾?那個叫千紅的小倌?”
蕭辭不舒服地動了一下。“不錯。這假線索留的高明,你上當,我也上當。白白讓旁人看了笑話去。”
月娘突然開口道:“那驸馬呢?他可是溫相的親兒子。你就不怕他也是溫相埋的眼線?如果要害你,用他的親兒子不是更順手嗎?”
“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蕭辭睜開雙眼。
月娘赤紅的指甲剝開了一顆葡萄,輕啓紅唇,媚聲道:“這還用別人說,街頭巷尾早就議論紛紛了。您和這位相爺在朝堂上鬥法,把這位深居簡出的丞相公子夾在中間。依着長公主的脾氣,沒有男人受得了。這時間一久啊,哪天一個心狠,直接一碗毒藥送長公主上西天,回自己府裏了。過去還只是些暗鬥,如今變成了明争,只怕街面上會傳得更難聽。”
這故事說是離譜,但又足夠獵奇,在朱雀街這種地方能流傳開也是正常。
長長的睫毛蓋下來,蕭辭對身邊的人擺出一副兩耳不聞的樣子來。“這種混賬話再聽到,你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便是了,不用特意來告訴我。”
原本這種流言蕭辭是聽慣了的,她應當根本上不了心才是,可是轉念想到溫言,覺得他一個清清白白的人被人這樣嚼舌根,又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可是這還不過是個開頭,日後她若真的扳倒了溫闕,怕是溫言就徹底難在京城立足了。
月娘掩嘴輕笑了幾聲。“是,我一個倚欄賣笑之人,原本是沒有資格對朝廷大員說三道四。但是殿下不覺得,自打你跟溫家這位小公子定親開始,溫闕的動作便頻繁多了嗎?”
“年前陛下賜婚的聖旨傳下來,他便在江南一帶小動作不斷。如今這一次,又趁着你不在京城裏用這些上不了臺面的手段。你讓我去查那個叫鄭全的,我查了,一個不入流的混賬而已。若非要說他有點什麽過人之處,那就是三教九流什麽地方都混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說起這個人,蕭辭倒是有點興趣。“他不是方無邁?”
“不是。他是京城本地人,從來沒聽說跟西南有什麽關系,更不懂行醫用藥那一套。你要說他是人販子我倒是信,說不定你這驸馬就是他從別處買來的什麽野孩子。”
蕭辭睜開眼睛,目光雪亮地掃過月娘。月娘突然就覺得背後生出了一層冷汗,忍不住向後移了一寸,再不敢輕易湊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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