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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寧城已經被送往了醫院，蘇染背着包快速地往宿舍的方向走。

臨到拐角的地方，蘇染的終端震了一下，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染染~今天可以幫我頂一天的班嗎？我男朋友來找我啦，謝謝謝謝~~~”——阿諾。

蘇染想也沒想，直接答應了下來，迅速回了個：“好的。”然後調轉腳步往校門口的方向去。

她很缺錢。

寧城的媽媽蘇西是蘇染媽媽蘇南的姐姐，蘇南優秀堅強有主見，而蘇西則平凡懦弱，即使在高嫁給帝國軍官之後，依舊每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在她這半輩子的時光裏，唯一的一次勇敢，大概就是不顧丈夫的冷眼，堅持要收養已經成為孤兒的蘇染。

蘇染穿的是舊衣服，住的是家裏的雜物間，吃的是做飯剩餘的材料，整個人都瘦瘦的，齊肩的頭發，也因為缺乏營養而黃的像是稻草。即使是這樣她也非常感謝養育她成人的蘇西，感謝她給了年幼的自己一個家。所以她很争氣，考上了全帝國最好的大學——帝國軍事大學。

在她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她的姨父将她趕出了家門，并表示自己絕不會為蘇染支付學費。

蘇染拼了命地找各種辦法掙錢，找各種官方申請貸款，直到她快要絕望的時候，蘇西出現在蘇染租住的破舊小屋門前，将自己的嫁妝和多年攢下的錢塞給了蘇染。

她再一次給了蘇染重生的機會。

進入大學之後的蘇染，學習拼命，兼職拼命，只要是能掙到錢的正規的方法她基本都試了一遍，直到大一下學期，蘇染才找到了這個絕佳的兼職地點——小酒吧。

這裏環境幹淨而且安全，店長是一位很溫柔的男性，給的薪水也足夠蘇染在吃喝用穿之後攢下一點點，并且她可以只在沒有課的時候來兼職，所以她在這裏一待就是一年。

“下午好~”蘇染推開門，沖着在後廚處理水果的店長打了招呼。

“下午好。”萊安笑着回應，繼續手裏的工作。

酒吧這個點剛剛開業，來的人不多，後廚也就只有萊安一個人在，幹淨空曠的米色空間裏，只有輕輕的削皮聲。蘇染放下包，從裏面掏出鴨舌帽和頭繩，她擡起白皙的手将頭發簡單紮了個丸子，然後用大大的帽檐遮住了自己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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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準備就緒，她去查看屏幕上收到的點單，仔仔細細記清了內容之後，轉身往酒架的方向去。

晚上七點整，大廳裏的音樂準時響起。

亞爾維斯穿着黑色的風衣窩在酒吧角落的沙發裏，閉目養神。

在前線跟蟲族剛了一個月，他的神經一直都處于高度緊繃狀态，雖然已經回到Y13星三天了，他還是沒辦法安然入睡，只要閉上眼，他就能看到滿地的屍體，還有怎麽也殺不完的蟲族。

他決定用酒精暫時麻痹一下自己。

“晚上好先生，您的酒，請享用。”

清脆的屬于少女的聲音傳來，淡淡地摻雜着某些讓人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蟲族的味道……對方是，蟲族？

蘇染剛剛把酒瓶放到桌子上，就被眼前的人抓住了手腕，酒瓶躺到在桌面上，咕嚕嚕地滾下去，在地板上清脆地裂開，酒水撒了一地。

對方是個成年男性，這一握使出了不少力氣，讓蘇染有些地吃痛。

“……先生？”蘇染不解，下意識地看過去，直直地撞進一雙漆黑的眸子裏。

“蟲族？”亞爾維斯語氣冰冷，配上他這張拒人于千裏之外的臉，讓蘇染不禁抖了一下。

她不理解，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個個兒見了她，不是喊她陛下，就是叫她蟲族？

蘇染心裏窩火，把餐盤往桌上一放，厲聲道：“請您放開，不然我就報警了。”

亞爾維斯顯然不會被這樣的威脅吓到，他左手依舊握着蘇染的手腕，右手直接擡起掀開了蘇染的帽子，“遮住臉做什麽？還是說，你想遮住你的複眼？”

他語氣裏帶着篤定，這讓蘇染腦子一陣陣發昏。

複眼？什麽複眼？她是人類，怎麽會有複眼？那玩意兒醜爆了好嗎？

鴨舌帽被扯下來，亞爾維斯對上的是一雙泛着淡金色的人類眸子。

“喲，蟲族已經進化到這種程度了嗎？”

“我不是蟲族，我是人。”蘇染握緊了拳頭。

亞爾維斯無視，“是不是蟲族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說罷便拽着蘇染往外走。

萊安聽到動靜急匆匆地趕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身形健碩的男人正拽着嬌小的女孩子，滿身頹氣和怒氣。

“先生，您不可以……”萊安向前一步，試圖阻止亞爾維斯的動作，還沒能伸出手，就被一個徽章擋在了視線前方。

“帝國軍隊執行公務，”亞爾維斯的語氣冷漠，“如果阻攔，後果自負。”

“你放開我！”蘇染奮力掙紮，手指蜷起又松開，重複數次，卻沒有動作，她不敢讓對方知道自己有異能。

在帝國，軍方就是一切的主宰，萊安腳下動作了幾次，礙于軍隊的權威，遲遲不敢向前，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蘇染被拽走，在原地急的團團轉。

帝國的夜生活剛剛開始，大街上只有零星幾個人，蘇染被亞爾維斯困住了雙手，一把塞進飛行器裏。

肩膀撞到了座椅，疼得蘇染悶哼一聲。

“你要帶我去哪？”蘇染看着逐漸遠去的地面，瞪着雙眼，盯着駕駛位的亞爾維斯。

對方不鹹不淡地回了句：“蟲族研究中心。”

蘇染心裏咯噔一下，“什麽？”

飛行器逐漸升高，蘇染越發覺得慌亂，這要是擱以前，她真的不在乎，就算被人當做蟲族，事實也會證明她的清白，但是今天不一樣，她在被尼諾認定為非人類之後，緊接着就被這個陌生人認成蟲族。

她要真是蟲族，依照現在蟲族和帝國幹架的趨勢，她必死。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蘇染活動着手腕，四下張望，如果她現在逃跑，一是打不過亞爾維斯，二是不可能直接跳下飛行器，這條路行不通。

“別想逃跑，我這飛行器改裝過，但凡你有不對勁，我直接弄死你。”亞爾維斯臉上表情依舊冷漠，說出來的話，更冷漠。

蘇染：“……”多謝提醒。

城市裏的燈光逐漸亮起，五彩斑斓的3D投影在高樓大廈之中出現，蘇染的手背在身後，右手指小心翼翼地動作着，試圖解開左手腕上的終端。

帝國高中的官方通訊錄上可以查到任何學生的聯系方式，此時此刻的蘇染準備向尼諾求救，既然對方想要研究清楚她是什麽那就一定不會放任她步入危險的境地。

蘇染要賭這一把。

但是此時蘇染的雙手背在身後，如果她想使用異能在終端上查詢號碼，她必須要看到自己的終端，她要想辦法，在不被亞爾維斯注意的情況下，把終端挪到自己的面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左手腕的終端搭扣被解開，然後終端從手腕上被移了下來，蘇染額角冒汗，一點點地讓終端在座椅上移動，避開前面亞爾維斯的視線，讓終端在靠右側門邊懸浮起來。

蘇染假裝看向右側窗外，實則是看向自己的終端，迅速查找尼諾的名字，然後撥打。

按下撥通鍵的瞬間，蘇染看向了亞爾維斯的方向。

還好，他還在專注地開飛行器。

通訊界面的時間數字持續上漲，但是尼諾那邊始終沒有接聽，蘇染不住地掐着自己的手指，一雙眼睛看着飛行器外陌生的區域，心跳加速。

終于，接通了。

蘇染感覺自己的心髒重新掉回了胸腔裏。

她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唇，“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覺得我是蟲族，但是我這十幾年來都是人類，我媽媽也是人類，你肯定搞錯了。再說了，如果我真的是蟲族，大學體檢早就查出來了，還用得着等到你帶我去檢查？”

尼諾從浴室裏出來，在看到蘇染撥來電話的瞬間接起。

直覺告訴他，蘇染有危險。

亞爾維斯笑了，“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麽辦法通過體檢的，但是你瞞不過我的鼻子，一身的蟲味兒，根本隐藏不了。”

蟲味兒？蘇染傻眼，低頭嗅了嗅，怎麽聞都只有酒的味道。

這人到底是什麽鼻子？

蘇染欲哭無淚，咬了咬牙，“所以，你現在就要帶我去蟲族研究中心做鑒定？就因為你，覺得，我，身上有蟲族的味道？”

“不是覺得，是确定，”亞爾維斯笑了，“我帶你去做個鑒定，只是為了合法且有流程地把你逮起來。”

呵，蘇染氣笑了，簡直毫不給她辯解的餘地，現在除了做檢測以外，這事扯不清。

這時終端上彈出一條消息，是尼諾發來的：

“我在去往蟲族研究中心的路上，保護好自己的安全，必要的時候直接使用異能，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理。”

蘇染抿了抿唇，心下有了打算。

尼諾迅速從卧室裏出來，由于過于着急，背部的衣服開了兩道口，一對金色華麗的翅膀從縫隙中伸出展開，他躍上欄杆，俯沖向一樓。

西澤從三樓探出身體來，“喲，準備幹嘛去，這麽着急？”

尼諾沒回話，落地之後，上面扔下來一件外套。

“莽莽撞撞的，穿這樣的衣服出門，不被軍方的人圍攻才怪，”西澤撐着欄杆，“穿好了，我們現在不适合露餡兒。”

“謝謝。”尼諾大步往外，邊走邊套袖子。

而此時的蘇染，已經被亞爾維斯拽着胳膊拉下了飛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