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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蘇染是被一群人說話的聲音吵醒的，等她皺着眉頭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滿屋子的人。

九組的隊員們全都來了，華婷和戴娜最先湊了過去，迫不及待地詢問蘇染現在的情況和感受。

“我現在很好，沒什麽問題，明天還能跟大家一起訓練。”蘇染笑道。

“什麽訓練不訓練的，好好休息，訓練的事不急，”戴娜拍了拍蘇染的肩膀，“有我們在呢。”

維坦面部扭曲，“有我們在呢？這次你保護好她了？”

“你他媽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戴娜一記冷眼過去，“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再說了，這次是突發情況，懂不懂什麽叫做突發情況？”

“你們出去拌嘴，別影響蘇染休息。”洛薩把兩人推了出去，轉身坐到了蘇染旁邊，開始跟她聊天。

左思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非常和諧的景象。

“我得給她換藥了，”左思将處理用的紗布和藥品放在一邊，“天也不早了，大家早點回去休息。”示意九組的小組成員們趕緊回宿舍，不要在這裏耽誤病號的治療。

在一聲聲的“麻煩了”以及“明天見”裏，左思做好了換藥的準備，等到病房的門被徹底關上後，他伸手去揭開蘇染面前的紗布。

“等……”蘇染有些瑟縮。

“別怕，”左思看向她的眼睛，“我和尼諾是同族。”

蘇染有些震驚，卻又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她抿了抿唇，點點頭。

因為有左思異能的幫助，傷口恢複得很快，他有模有樣地開始給蘇染清理。

“左醫生，我真的是蟲族嗎？”蘇染雙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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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再怎麽不願意相信，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蘇染也該意識到不對勁了。

左思眼神暗了暗，繼續手裏的動作，“你要聽真話嗎？”

“嗯。”蘇染咬住了下唇。

左思将髒掉的紗布丢進一邊的托盤裏，“大概率是。”

蘇染：“多大概率？”

左思：“百分之九十。”

“理由呢？”蘇染追問。

“你有異能，你鎖骨間的花紋，你聞到過莫裏身上信息素的味道，薄荷，”左思停頓了一下，“你應該也聞到了尼諾身上的，栀子花。”

原來，從她說莫裏抽薄荷味雪茄的時候，尼諾就發現事情不對勁了，後來說的自己噴香水，應該是試探吧。

“那剩下的百分之十呢？”蘇染扭頭看向左思。

“應該很快可以得出結論。”左思将幹淨的紗布附着在蘇染的傷口上。

蘇染沒再接話，靜靜地看着上方，任由左思處理傷口。

“好了，我用了異能，傷口只是看起來嚴重，實際上好的差不多了，”左思收拾一邊的殘局，“如果你明天想要繼續參加訓練的話，還可以去。”

“為什麽會這樣？”蘇染看向左思，“為什麽這個紋身會蔓延？”

“它只是在生長為它本該有的樣子，”左思坐回沙發裏，“你不用擔心，起碼目前來看，它除了會生長以外，并沒有給你帶來其他的什麽影響。”

“它還會很燙，”蘇染補充了一句，“它為什麽會很燙？”

“可能是預感到你今天會有危險。”左思靜靜地回應。

蘇染眼眶有些泛紅，“可是我以前……我以前有危險，被人欺負的時候，它都沒有燙。”

左思兩手臂搭在膝蓋上，大拇指的指甲緊緊地掐着食指，“最近你不是在跟着尼諾練習異能嗎？應該是激活了你體內蟲族的那一部分能量。”

“所以說，”蘇染哽咽了一下，“只要我不再練習異能，不再試圖顯化我的衆神之地，它就不會再生長了是嗎？”

少女的聲音裏帶着渴求和希望，左思哪裏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

只要花紋不再生長，她是不是就可以一直作為人類活下去？

“蘇染，”左思垂眼看了看地面，複又擡眼看向她，“命中注定的事，要怎麽抗争呢？”

就像他們，賭上性命尋找蜂後，像發狂的怪物一樣想要占有蜂後一樣，要怎麽抗争呢？

這話如同一跟鋼針，紮進了蘇染的心髒，讓她有一瞬喘不過氣。

蘇染閉了眼，翻身過去，背對左思。

窗外陽光正好，窗內氣氛跌至冰點。

左思那一雙深藍的眼睛一瞬不動地盯着蘇染的後背，試圖将她的悲傷分給自己一些。

許久之後，蘇染才啞着嗓子張口，“你們也有我這樣的紋身或者說胎記一樣的東西嗎？”

“……只有雌蟲才擁有。”左思往後坐，讓自己陷入沙發裏。

他聽到蘇染輕輕笑了一聲，“那我是你們說的‘蜂後’嗎？”

“應該很快就會有答案。”左思靜靜地看着蘇染頸側。

蘇染：“好。”

-

莫裏和西澤從接收到左思的消息起，就在莊園裏的書房裏沒出來，兩人瘋狂地翻找着各類和蜂後有關的書籍，尤其以蜂後花紋為主的，仔仔細細地看，認認真真地記錄。

加上波浮溫的輔助，兩人也當真找出了點什麽。

首先，蘇染身上的花紋和歷代蜂後的花紋位置一樣，構造一樣，主要的花紋紋路一樣，其次就是花紋顏色一樣，雖然蘇染身上的花紋現在是紅色的，但是在左思的記錄裏是有變成金色的時候，歷任蜂後的花紋也都是金色的，最後，歷任蜂後因為自身信息素的味道不一樣，所以花紋主體所帶的花卉樣式不一樣，這個花紋繼續蔓延往下會生長出什麽樣的花朵，取決于蘇染的信息素味道。

“她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莫裏從書堆裏擡頭看向對面的西澤。

“就尼諾的記憶來看，”西澤撐着腦袋，皺着眉，“她沒有信息素。”

莫裏手裏的書落地，“怎麽可能？”

“事實上，這種不可能的事情确實發生了，”西澤嘆氣，“不過她現在花紋的顏色也不對，所以可能真的和波浮溫說的一樣，她有受傷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導致她沒辦法釋放信息素？畢竟十年前發生了那樣的事。”

“可能吧，”莫裏揉了揉腦袋，“繼續看書，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讓她恢複的辦法。”

尼諾在意識海裏聽着兩人的對話，沒有插嘴，但是在心裏卻默默地說了一句：“蘭花味的，很适合她。”

眼白裏的金色消退，尼諾恢複到人類的金色雙眼，他平躺在床上，雙臂枕在腦後，盯着吊燈發呆。

身體裏的悸動依舊沒有完全平複下來，他卻已經将沾有蘇染血跡的衣服全都處理掉了，自己身上殘留的血跡也清洗幹淨了。

那是瘾，即使再不舍，他也不能繼續嘗試下去，只是一滴就讓他難以自持，如果再多來幾滴，後果不堪設想。

紅暈攀上尼諾的臉頰和雙耳，他皺了皺眉，拿起枕頭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真麻煩。

蟲族研究中心地下室內，波浮溫依舊保持着被鐵鏈吊着的姿勢，鮮血還是時不時地從那雙翅膀上緩緩下落。

左思的意識侵入，站在了他的面前。

“還不打算出來嗎？”左思席地而坐。

波浮溫垂着腦袋沒有看他，“還沒到時間。”

左思：“什麽時候才算是到時間了？”

波浮溫笑了，“我要等一個百分之百的确定答案和她的一句話。”

“行，”左思點點頭，“那就等着吧，我只是很擔心以你現在的身體情況，很難保護她。”

波浮溫這下終于給了左思一個正臉，“那你可就多慮了，我依舊很強。”

左思不以為然，“那樣最好。”

-

蘇染當真在第二天就繼續去參加了訓練，并且給大家帶去了全新改造完畢的武器，把在場的九組小夥伴們給好好地感動了一把。

亞爾維斯看着一臉燦爛微笑的蘇染，完全笑不出來。

上一次蘇染宿舍被砸，這一次蘇染被不在計劃內的蟲族攻擊，兩次都是沖着蘇染來的，兩次亞爾維斯都沒有找到始作俑者，這讓作為将軍和蘇染家人的他，非常挫敗。

他想上前寬慰兩句，卻眼看着尼諾先走了過去。

算了，下次吧。

尼諾拿着蘇染新改造完畢的武器，道了謝，但是沒有顯得特別開心，只是垂着眸子看着面前的蘇染，似是有話要說，卻又張不開嘴。

“有什麽想問的就直接問吧。”蘇染倒是笑着先開了話頭，她現在知道尼諾、左思、莫裏、西澤都是雄蜂，他們之間會共享信息，尤其是關于可能是蜂後的蟲族的信息。

“會害怕嗎？”尼諾斟酌着開口，他從左思那裏都聽說了，“身份轉變之類的……”

“會，當然會，”蘇染嘴角的笑有些凝固，也就是一瞬，她立馬恢複原樣，“但是無論我是誰，我都會好好活下去。”

有微風襲來，撩起蘇染耳邊的碎發，不知不覺中，蘇染的頭發已經越來越傾向金色，連同那雙帶着笑和堅毅的眸子，也都更加像蜂族的代表色。

是了，這才是蜂後。永不放棄，永不服輸。

尼諾默默挺直了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