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可下一秒她又冷靜了……

淩夜是誰?他可是權臣!在奸臣之前他是權臣,權勢滔天到動用幾萬人力和探子,将八年被賣到天南地北的兩個弟弟都能找回來。

而且喬佳相信,就算她真的跑到山上去當野人不和任何人接觸,降低被找到的風險,到時候天道爸爸一個撇,就能把劇情帶回來,到時候淩夜莫名其妙騎馬經過她那個山頭,尿急了要上山來她家借茅房這種離譜的重遇方式也不是沒可能出現。

現在跑了到時候被抓回來栓狗鏈,還不如老實待着等淩夜回來看看能不能跟他有話好說,畢竟在她當阿飄的那段時間,就原身那作大死的行為,那個淩夜也沒把原身怎麽樣,還忍住怒意為她善後來着。

喬佳這邊腦子裏瞬息萬變,天人交戰。

守城小兵聽着眼前小婦人說話雖然有氣無力,但那聲音天然的渾厚有穿透力,心中只覺着小婦人真是……臉和聲音各長各的,可以說毫不相幹。

不過聲音渾厚歸聲音渾厚,這輩子沒見過這般好看的小娘子的他,很想知道誰家男人有這等福氣?當真是不珍惜娘子的混賬男人,竟然讓娘子獨自一人出遠門!

“小娘子莫怕,我帶你去見縣官,縣官老爺一定會派人找到那幾個賊人的!”守城小兵叫來同伴替自己站崗,他則是要領着喬佳直奔縣衙。

我真的會謝!

原本一路上走路腳底板疼了也就疼了,荒郊野外還有賊匪出沒,在生命安全面前忍着就忍了,但是坐下休息過後,再爬起來走路,她就覺得自己仿佛是用尾巴換腳的小美人魚,每一步都從腳底板疼到心尖尖。

最後實在是她不願意走,衙役小哥也是有那憐香惜玉之情的,便找了個牛車把喬佳拉到縣衙。

到了縣衙,縣太爺良久才出現,看着堂下身上全是塵土,腦袋上還纏了白布如喪夫一般晦氣打扮的小娘子,一臉不耐地開始審案,在一陣威武聲中,煞有介事地說出開場白:“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喬佳躊躇着要不要下跪,她看的一些電視劇裏平頭老百姓見了官是要跪下的,可……她就不是個能給人下跪的主。

前世她活了二十七歲,從小父母緣淺,二十幾年見父母的次數都沒有那麽十次,他們家也沒有磕頭給紅包的習俗,所以在她的人生閱歷裏,連跪天跪地跪父母都不成立。

更何況這縣太爺看起來就很狗眼看人低,喬佳看這架勢,也挺直了腰背,斟酌着用詞開口:“民女喬佳雪,乃是京城喬尚書的侄女,現住常坡鎮葫蘆街,丈夫淩夜在軍營是個百夫長。”

言外之意就是本小姐娘家在京城當官,老公在隔壁軍營當兵的,你态度給我放好點!

反正原身天天嚷嚷叔父是尚書的,哪裏的尚書沒說,不過官大一級壓死人,尚書可比縣令高了不知道多少,先說來忽悠了再說。

果不其然,原本還因為喬佳見官不拜很是惱火的劉縣令,從聽到她是喬尚書侄女開始,那不耐煩和生氣的表情逐漸認真,原本歪斜着靠坐在椅子上的身體逐漸板正。

“你可有路引和戶籍證明在身?”劉縣令認真臉下還是一顆有些狐疑的心。

尚書家的侄女,嫁給一個墨北軍裏的百夫長?

為什麽啊?有病吧?

劉縣令心中的疑惑大大的,瞪着小小的眼睛仔細打量眼前的小媳婦子。

“暫時沒有,”喬佳見縣令開始認真對待,便将自己遭遇劫匪的案情仔仔細細地重新複述一遍,連那賊匪其中一人右手手背上有個痦子等細節都沒有放過,“五日前成婚時新分配下來的宅子還缺些物飾,今日打算進縣城采買,路遇賊匪将民女的包袱和丈夫的兩個弟弟搶走了,民女的戶籍證明路引和幾百兩嫁妝銀票都在包袱裏,煩請大人一定要幫忙找回民女的包袱!”

反正那個嬷嬷和押送的護衛在她和軍漢拜堂後就已經返程了,現在她就是借着喬尚書的背景狐假虎威一下也沒人能管得了。

再說了,她說的話絕大部分都是實話,如果原身沒有得臆想症,想象自己有個尚書叔父的話。

當然嫁妝這部分是假話,畢竟那嬷嬷可沒那麽好心給原身準備什麽嫁妝,那身紅嫁衣和身上的換洗衣裳,還是在路上順手買的,喬佳飄在馬車頂上都看着呢!

但如果不加這一部分,那這個縣令不見得就對她的事多上心。

畢竟她一個尚書家的姑娘嫁到這個邊境小鎮本身就離譜,如果沒有豐厚的嫁妝豈不是顯得她在喬尚書那裏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可為了讓自己能抱穩所謂喬尚書的腿毛,這個慌還是有撒的必要的,反正這個縣令又沒有辦法去查喬家有沒有給她準備幾百兩銀子的嫁妝。

說完還飄飄然行了一個極其講究的禮,絕對是高門大戶家的小姐從小練到大的高貴典雅。

坐在堂上的劉縣令如何能聽不出喬家的言外之意,雖然不是很懂京城喬尚書,怎麽會将自家女眷嫁給一個邊城小小百夫長,但他确定沒有人敢拿京城那麽大一個官老爺的身份撒謊。

畢竟是與不是找到戶籍證明和路引一查就明明白白,即便找不到路引,那去常坡鎮的亭正那裏一查,也就明明白白,劉縣令不覺得眼前的女子有那個膽量在一查就露餡的戶籍和身份問題上敢蒙騙他,那眼前女子估計真就是京城喬家出來的。

不過他就想多嘴問一句:“喬娘子你出門采買,為何随身攜帶戶籍證明和路引?還有大額銀票?”家中采買需要帶路引麽?啥家庭啊家裏采買帶着三四百兩銀票?

“啊?”喬佳都愣了,面上表情差點沒維持住,心中更是叫嚣起來:你管我為啥帶的呀!去抓賊啊!一天天好奇心那麽重!

雖然心中罵着,但不能真說我準備趁着老公不在家跑路吧?只能咳咳一笑說,“這不是初來乍到不知道和豐縣進城要不要看路引和戶籍證明嘛!畢竟京城管理還是很嚴的,我也不是沒見識過。”

就扯呗!不然能說實話咋得。

不過這話的确把劉縣令唬住了,他生平唯一一次進京城趕考,雖然進城沒有那麽嚴格,但進考場被來來回回地查路引,還因為路引上寫着微胖,而他從老家去往京城路上水土不服上吐下瀉的,直接瘦了有二十斤,所以差點被趕走不讓趕考。

那時候當今聖上繼位三年,可以說是國泰民安,如今聖上年邁,皇子黨争不少,前年還因為太子謀反而廢太子來着,這事兒背後的各種詭異暫且不論,京中如今肯定不太平。

想來,如今的京城……也更嚴了吧。

一頓回憶過去、分析現在、展望未來,劉縣令成功說服了自己。

“喬娘子真是受了驚吓,”劉縣令也不拿官老爺的喬了,趕緊走下堂來,打算虛扶的手因為喬佳先一步起身的動作僵在原地。

劉縣令被下了臉也不尴不尬繼續笑呵呵地說:“這樣,我看喬娘子這是有傷在身呢,我安排縣裏最好的大夫,給喬娘子瞧傷開藥,先派人快馬加鞭去尋那賊人下落,待喬娘子的包袱被找回來了,再叫人用馬車送你回常坡鎮?”

既然對方态度已經軟下來了,喬佳就得穩住京城高門大戶官老爺家大小姐的人設,眼睛微微擡起,眸子裏是俯瞰衆人的淡漠,唇角扯出一個若有若無的微笑,點頭的動作幅度都拿捏得死死的。

笑話,誰還沒看過幾部宮鬥劇咋得,那些演皇後演貴妃的演員怎麽表演貴氣她就怎麽學,學不來神似,形似也能唬住人不是?

衆衙役被喬佳演得眼睛都看直了。

乖乖!京城裏的姑娘果然和他們這種地方的有着雲泥之別呢!

在整個和豐縣境內,最算得上高門大戶的縣令家的女兒,那也是個上街攆狗打雞還打打砸砸的主,哪裏像這位小娘子這般穩重自持,高貴典雅?

身無分文的喬佳,背靠尚書叔父的身份,在縣衙後院不僅看上了免費大夫,喝上了免費的藥,還吃上了免費午餐,甚至還有兩個縣令家的丫鬟給她重新洗漱換了衣裳梳了頭。

額頭那塊洞房花燭夜時,為了不和那軍漢同睡一個屋子,原身撞柱的傷口,結的痂也塗上了縣令家珍藏的祛疤好藥。

“喬娘子,不是我八卦哈,就是好奇一問,您一尚書府的女眷,怎麽會嫁給墨北軍的百夫長?”縣令夫人笑呵呵的臉油光水滑,活像彌勒佛,坐在花亭裏陪着喬佳喝着茶。

那嘴就跟倒豆子似的,把哪個員外家裏小妾跟小厮私通,給員外帶了綠帽紅肚兜綠褲衩、哪個鄉紳因為喝花酒趕夜路,被人打劫失手打死了,其實是那鄉紳的續弦謀劃的,鄉紳的續弦第二年就把繼子也推下井害死了,如今做了地主婆還養了個老白臉的故事聲情并茂地講了一個多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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