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喬佳渾身汗毛倒豎,想起自己當阿飄時,見過的那個身型偉岸的軍漢的樣子,這場仗不止敵人沒帶軍糧,淩夜他們也沒帶……
“嘔!”好不容易吃進去的半塊餅子,被她吐了出來,進去時拉嗓子,出來時更拉嗓子,她都感覺到這嬌弱的身軀嗓子眼都被拉出血了,喬佳的生理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張嬸剛才就見喬佳吃個餅跟上刑似的,這會兒又被那吃人的北狄人惡心吐了,連忙過來拍背端水的。
“咳咳!”用水漱口之後,喬佳扶着門框,看着張嬸收拾,想幫忙卻被拒絕,張嬸虎着臉說,“哪有讓客人幹活的?看你臉都白得跟鬼似的,過去坐着吧,餅也別吃了,費勁!那嘔吐物你先用竈灰埋上,我就用精米給你煮個白粥。”
之後,喬佳就沉浸在早上還大馬金刀生龍活虎的人,這會兒指不定在哪個山洞裏啃敵人的大腿骨的惡心中,吃完了粥被張嬸催促趕緊回去才意識到,她哪裏有時間想那許多!自己的安全都還沒有保障呢!
“張嬸,我能不能暫住你家?”
張嬸淡漠的表情在搖曳的燈光照耀下不停變換陰暗,看得喬佳心裏發緊,她一直覺得張嬸不喜歡她,不對應該說是不喜歡喬佳雪。
果然,張嬸開口便是拒絕的話:“寡婦門前是非多,我家又有兩個未成婚的小子……”
“我知道了……”喬佳失落地垂下眼簾。
看來,得自己想辦法解決趙猛那狗東西了吶!
後來又從張嬸家得知了這個鎮子舉辦葬禮的一些規矩,萬夫長以上的軍官死了,屍體若是找得回來,軍中會出銀子買副棺椁将遺體送回家人身邊,其餘将士死了找回遺體也是挖個萬人坑統一埋葬,屍體找不回來的,一個月之後家裏人自行立衣冠冢。
而且常坡鎮基本上死了人不辦席,因為算是軍屬院,打仗死人簡直太常見了,尤其是像這次,一次性死了幾千近萬人,總不能家家都辦席。
回到院子裏,喬佳在腦海裏不停地演練出現各種情況的應急預案。
嗨!誰叫她前世是個化工企業的文職呢?每天上班就是在寫各種合同和應急預案,負責安排應急演練的,這玩意兒她閉上眼睛就能在腦海裏開始安排畫面。
萬一趙猛爬牆進來,牆頭插玻璃瓶……呃,插竹簽已經來不及了,不過可以在牆角放些石頭石子兒,讓他跳下來的地面不平整,她順便拿個棍子一直守在院子角落,一有動靜她就敲悶棍……
唉……也不知道這個陌生朝代,打了下班之後的軍警人員犯不犯法。
可人暈倒在自己院子裏,傳出去名聲就好聽了?不僅不好聽,說不定還給她定個什麽傷風敗俗不守婦道的罪名沉唐了,最後受傷的只有她。
現在她知道了淩夜不會死,總有一天會回來,而她跑也跑不了之後,她就想好了,得好好茍住小命,淩夜作為一個反派,回來了不至于連自己老婆都保護不了,而且她還得保住名聲,不然她怕淩夜回來就變态。
何況她冷眼瞧着……想來她這裏的人可不止趙猛一人呢!如果人數超過一人,那她悶棍敲了也是白敲。
她一邊撿了院子裏傍晚被那些嬸子大姐們丢進來的石頭土疙瘩,把三面牆角都放了一些,一邊思考趙猛這些人的膽子能不能有那麽大,第一天就敢去翻新寡的牆。
把院牆都安排了,她也想出了辦法。
雖說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吧,但為了自己的小命,她決定都窩在別人家門口的草垛後面,靜觀其變,那些人不來還好,萬一來了,她在狹小的房間或者院子裏,就會很被動。
用布包包住了家裏有些生鏽的菜刀揣進懷裏,從廚房那邊的草棚裏撿了一根趁手的棍子,嬌俏的身形貓一樣悄麽聲的出門去,還用鎖頭把大門鎖了起來。
常坡鎮是個為了安置西北軍營裏軍屬專門建的小鎮,街道呈一個大回字形,中間一圈都是磚瓦房,住的都是軍銜較高的将士的家屬,外圈都是土坯房,住的都是品階不高的将士。
黑夜中,喬佳貓在斜對面鄰居家門口的草垛子後面,為了熬大夜,她開始背一切她能想起來的東西,比如公司章程,工資條,高中語文課本……
直到後半夜,所有人都睡熟了之後,坐在幹草上屁股都坐麻了,心中計劃明天得帶個墊子的喬佳,聽到了淩亂的腳步聲停在自家院子門口,透過草垛子的縫隙,看到三個醉得站不怎麽穩的軍漢試圖互相協助爬牆,其中就有還沒院牆高的趙猛。
院牆大概有一米七左右,如果是清醒的狀态,這些軍漢力氣大沒理由爬不上去,但這會兒各個醉醺醺的,手腳不似平時靈活,嘗試了幾次失敗之後,兩個軍漢馱着趙猛把他送上牆頭。
趙猛暈暈乎乎地坐在牆頭,然後猛地跳下去,喬佳聽見院牆裏傳來啊的一聲,但很快被壓制住了。
呵!喬佳冷笑,果然男人喝醉了站不穩都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看看這做賊心虛的樣!
估摸着趙猛進屋的時間,喬佳悄無聲息地從草垛子後面出來,剩下兩個軍漢其中身形魁梧腦袋小的那個,喬佳猜着就是白日裏那個賊眉鼠眼的,只見他扶着牆脫了褲子掏出小弟尿在她家院牆根上。
另一個獨眼龍看着牆頭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原本喬佳是打算就這麽躲過今晚的,可看着站都站不穩的軍漢,剛才看到他們時緊張害怕到怦怦直跳的心,這會兒卻越來越平靜。
确實!總不能為了防這幾個家夥,她天天晚上不睡覺蹲草垛吧?
說莽就莽一把。
“嘿!”喬佳小聲喊了一聲,吸引了兩人注意轉身便跑,發呆的獨眼龍反應過來,嚯的一聲追上來,撒尿的小腦袋也立馬追來,但被退到膝蓋的褲子絆住腳步,摔了個狗吃屎,哼哼唧唧的半天爬不起來。
用帕子蒙住頭臉的喬佳快速朝着百米開外的胡同口跑去,她記得那裏有一口水井,跑到水井口的時候,獨眼龍離她也就十米不到的距離,轉頭瞄準了獨眼龍跑來的腳步,就在他伸手撈她的瞬間,快速蹲下轉身,用慣性的力量在獨眼龍小腿上狠狠敲了一棍子。
力量之大,震得喬佳雙手都發麻。
獨眼龍嗷~~的一聲擡起了被打的腿,趁着他單腿站立的空檔,喬佳繞後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本就醉了五六分的獨眼龍被這一腳踹得失去平衡倒在井口,井口有木板防止夜裏有人掉下去,他恰好趴在了木板上。
喬佳聽到附近有人被驚醒了開門的聲音,事急從權,沒空繼續慢慢磨了,直接拿棍子狠狠地在獨眼龍腦袋上猛敲,正扒拉着井口轉身打算站起來的獨眼龍被喬佳一通亂打,嗷嗷叫喚了兩聲就被迎頭打來的棍子打暈。
被吵醒的人家多了幾個,鎮子裏平日多是女眷或者因殘疾打不了仗的軍漢。
恰好今天又有敵人入侵,基本上鎮子裏是沒有青壯年男人的,即便聽到了動靜,左鄰右舍全是老弱婦孺的,最多就是打開堂屋的門看看,開大門出來是不可能出來的。
這邊打完獨眼龍,撒尿被褲子絆倒摔了一臉血的小腦袋,雙手提着褲子追了過來。
喬佳繼續繞着大回字往前跑,後面的小腦袋并沒有看見自己的同伴被打的場景,天黑加上被血糊了眼睛,也就沒看見井口上躺了一個人,只見着前面一個小娘皮在跑,腦子蒙蒙的就追。
看着後面提着褲子滿臉是血的小腦袋,喬佳保持着五十米的安全距離跑着,再往前就是小回字形的入口,快速閃進轉角處的草垛子後面。
她非常感激這個鎮子家家戶戶都要在夏天準備軍營戰馬過冬的草料,類似于徭役,每戶每年都要上交五車草料,且家家戶戶都堆在家門口等軍營派人來拉走。
躲在草垛後面,看着那醉漢腳步虛浮深一腳淺一腳地跑過來,按了按原身常年不運動,一下子跑這麽久而狂跳不止的心,瞧準了時機一悶棍打在了小腦袋的後腦勺上,生怕他醒了的喬佳深知補刀的重要性,還哐哐哐地補了幾棍子。
确保他不會醒過來之後,掏出懷裏的菜刀,在軍漢暈倒時,褲子沒了提着的手,從而滑落到膝蓋露出的白花花的屁股上,狠狠劃了十字,本來想把他翻過來切他子孫根,但奈何她瘦瘦小小一個人,一百斤的米袋子她尚且搬起來要死要活,翻動約莫一百八九十斤的人,實在沒有力氣。
不甘心地又在屁股蛋子上多劃了幾刀,還惡意在傷口上蹭了點鐵鏽,這才在軍漢的褲子上擦了擦菜刀上的血,收起菜刀往家趕。
“會不會得破傷風死掉,且看老天爺收不收你這禍害!”嘴上這樣說着,心中卻念了聲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嗨!這事兒辦得!
要不說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呢!
連月亮都沒有的漆黑夜色裏,喬佳如貓般輕巧的腳步聲無人聽到,饒了路回到自己家後面的牆角聽了一會兒确保裏面沒有動靜之後,拽出了事先安排在這裏,用繩子和木棍做的簡易軟梯三兩下爬上牆頭。
把軟梯卸下來,跳到事先就放在這個地方的方桌上面,好在方桌有一米高,她從牆上往下伸腳就能夠得到。
輕手輕腳地進了堂屋,打算把身上爬牆蹭了一身灰的衣服換掉,就猛然發現裏屋裏打着呼嚕睡得正香的趙猛,喬佳真是都要氣笑。
原是趙猛從牆頭跳下來時,右腳正好踩在了一個拳頭打的石頭上,右腳一歪腳踝處就傳來針紮般的疼痛,原本他是打算進了院子開大門放那兩個弟兄進來的,沒想到大門是從外面被鎖頭鎖住的,一瘸一拐又輕手輕腳的進了屋裏也沒找到人,大門鎖着又走不掉,自己也爬不上牆頭,醉意上頭就躺在這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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