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見鐘情（6）

第六章一見鐘情（6）

這樣一個推理結果，一般人稍微懂腦筋就能推斷出來。

只是缺乏經驗的人進入恐怖副本後常常被吓破膽，無法維持正常人的思維，更害怕為了通關直面危險，結果不是死亡就是被副本同化，永遠成為副本的一部分，生不如死。

一傷一瘋兩個玩家帶回來兩個有效的名字，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張寧浩要求其他玩家對檔案室出力。

剩下的玩家只有兩人，一個是新人，一個是只通關過一個副本的新人，心理素質好一點，在張寧浩的帶領下已經和詭怪交過手，全身而退，多少産生了一些自信，也知道張寧浩不慣着人的脾氣，沒有推拒。

張寧浩不知用了什麽方法，得到允許進入教師樓。他手裏憑空變出一把巨劍。巨劍鋒利，泛着銀光，寒氣逼人。其他兩人一人拿着斧頭，一人能着防護道具，跟在他身後。

檔案室在三樓，上樓梯轉左，走到盡頭的一間。

三人一路走過，四周非常寂靜，環境昏暗幹燥，樓梯扶手蒙着一層黑色的塵，無風飄揚，氣味嗆人。

從外面看，檔案室的面積不大，大概只有十個平方左右。門是單邊不鏽鋼門，用銅鎖鎖着，布滿灰塵和蜘蛛網。門旁邊是一扇小窗，裏面拉着百葉窗簾遮擋。

新人玩家小心翼翼地透過窗簾的縫隙往裏望，裏面漆黑一片，外面的光射不進去，安靜得詭異。

他扭頭看張寧浩，小聲說：“什麽都沒有。”

張寧浩表情凝重，手裏的巨劍已經變成血紅色，劍身浮現密密麻麻的扭曲符文：“強大的詭怪都有地盤意識。弱小的詭怪不敢靠近，怕被吃。越安靜，證明越厲害。”

新人玩家心肝一顫，忍不住四處張望，但沒發現大家夥。他的眼睛又回到窗口，猛然對上一只血紅色的眼睛！

“啊！！！！！！！！！”

*

“鋼琴興趣班？”黎璃接到班主任的通知，下一節自習課到音樂室上鋼琴課，一臉茫然，“高三還能上音樂課，申美這麽好？”

周琪臉色陰沉，緊緊盯着她說：這是興趣班課程，需要報名參加的。你要參加嗎？

黎璃小時候學過鋼琴，沒想到轉學後還有這種課程，有點好奇，剛想說話，秦望遞來一份試卷，說：“你這張試卷錯了兩道大題，失分嚴重。”

“啊，怎麽會？”黎璃吓一跳。兩道大題分值很高啊，她有犯這麽嚴重的錯誤嗎？連忙接過來看。被秦望打叉的是一道大題和一道附加題。附加題的難度是奧賽級別的，一般學生答不出很正常。不過……她問：“我不會啊，你能教教我嗎？”

秦望說：“下一節自習課。”

黎璃雙眼亮晶晶，軟聲說：“好。”

周琪拍她：鋼琴課。

黎璃說：“高三學習太緊張啦，我不想報名。你要報名參加嗎？”

周琪搖頭。

黎璃說：“那我也不報名。”她剛才只是有點好奇，既然老師叫了，就想去音樂室看看，但肯定不會參加的，沒有這個時間。現在秦望要給她講題呢，好奇心哪有他重要。周琪也不報名。她看着秦望傻笑。他終于肯理她了，她好開心。

周琪受不了地點點她的腦袋。這絕對是個見色忘友的貨！

黎璃側頭對着她傻笑。

*

周琪走進音樂室。

穿着珍珠色套裙，長發微卷的音樂老師在彈鋼琴，細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舞動，側影美麗優雅，宛如纖塵不染的貴族名媛。

她的側後方，躺着幾個漆黑的人形物體。

“我過來不是為了聽你彈琴的。”

如果黎璃在，她一定非常驚訝。因為說話的是自稱啞巴的周琪。她的聲音非常奇特，既尖銳又粗啞，不男不女，吐的每一個字都帶着重音，仿佛兩種不同的聲音強行疊加在一起。

琴聲停下。

音樂老師放下手，站起來看着她，複雜說：“周琪，這麽多年，你第一次來見我。”

周琪說：“來見你幹什麽？再惡心自己一次？”

音樂老師垂下眼眸：“……我以為你已經忘了。”

“我是厭倦了，不是忘了。”周琪陰狠說，“欠我的人，我永遠不會忘記。”

“既然如此，就不要任性，他們在盯着你。”音樂老師嘆氣，伸出手攤開，一只小小的蜘蛛蜷縮在上面。小蜘蛛呈紫黑色，軀體布滿密密麻麻的眼睛，全部出于閉合的狀态，蜘蛛頭是少女的模樣，無力地垂着。猙獰醜陋的身體與純潔無邪的頭顱組合在一起，違和詭異。音樂老師不贊同說，“你不該把小乖放出來。這違反規則。”

周琪一彈指，小蜘蛛猛然驚醒，所有眼睛全部睜開，看到主人，歡快地彈跳過去，變成巴掌大小落在周琪肩膀上，節肢親昵地貼貼她的臉。

周琪的眼神微微柔和，說：“我沒有想殺他們，只是多留他們幾天。”她看向躺在地上的漆黑人形物體，正是之前找到檔案室的張寧浩三人。他們中了蛛毒，渾身皮膚腐爛炭化，陷入沉睡，沒死。

音樂老師說：“他們沒有違反規則，你不能出手。”《缺席的同學Ⅰ》只是低級副本，原版中的詭異BOSS連她都遇不到，更別說周琪。她也是改版後才能輕輕動一動手。

周琪不說話。

“他們在盯着你。”音樂老師重重說：“周琪，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不想看到你消失。”

“困在這裏和消失有什麽分別？”周琪冷冷說，眼睛氤氲成一片漆黑，“這一次，不一樣。”

“也許是陷阱。”音樂老師說，“那個男生，有問題。”

周琪唇角咧開詭異的弧度，仿佛很有趣：“他什麽都不知道，只知道和我作對。”

音樂老師反複說：“你不要動手，不要輕舉妄動，多用用腦子。”

“我要他們留下來。”

“你要的不是他們。六個人，太顯眼了。”

“我不用你教我怎樣做。”

“我可以幫你把人留下來。那個人叫黎璃，是吧？”

周琪的身影一閃，到了音樂老師跟前，一手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提起來，歪着腦袋一字一頓說：“不、準、碰、她、一、根、頭、發。如果她的‘魔法’消失了，我，殺了你。”

*

“馮小瓊、溫慶、葉潔、趙子強……”黎璃照着紙條念，一頭霧水。周琪去上鋼琴課，回來帶給她一張小紙條，上面寫了幾個名字，叫她念出來。

她聽話念完，周琪立刻緊緊盯着她，好像她身上即将開出一朵花。

秦望停下給她講題的話，跟着盯着她。

黎璃莫名緊張，僵了大概二十秒，眨巴眼：“咋了？”

周琪上下打量她，問：t你有沒有看到奇怪的東西，或者聽到奇怪的話？

黎璃眼珠子一轉，說：“當然有……”

周琪的臉色立時變了，黑得十分可怕。

黎璃跟着說：“騙你的！”

周琪瞪她。

黎璃說：“真的！我保證我沒有看到奇怪的東西，或者聽到奇怪的話。我只是逗你玩，誰叫你老是莫名其妙地叫我念名字？這些人又是誰？念完名字就沒有下文了嗎？”

周琪：沒有。叫你念就念，問那麽多幹嗎？不聽話嗎？

黎璃輕哼她。自從開始督促她學習後，周琪有時會像個姐姐一樣管着她，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

她稍稍探身傾向秦望，手指揪着他的衣角，眼睛卻看着周琪。現在她已經知道周琪不是很樂意她喜歡秦望，她在她面前親近秦望會惹她不高興。她就喜歡在周琪的忍耐邊緣反複試探，就喜歡周琪管着她，嘿嘿！

周琪不客氣地一手拍向她揪着男生衣角的手，突然對秦望發難：你到底對黎璃是什麽意思？不喜歡她不要給她希望。拒絕就拒絕，接受就接受！是男人就幹脆點！

秦望和黎璃齊齊愣住！之前不是一直反對的嗎？

黎璃顧不上被打紅的手手，眼巴巴看着秦望。雖然她覺得兩人認識時間太短不足以讓他對她産生深刻的愛情，但他不讨厭她，不是嗎？不管出于什麽原因，他主動接觸她了。有機會把名分砸瓷實，她絕不放過！即使秦望拒絕，她也絕不放棄。萬一他糊裏糊塗點頭了，她就賺大發了！

秦望雙眼空茫。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來到這個地方。他沒有感情，沒有情緒，在黎璃出現之前，他只是憑直覺盯着周琪，盯着她的一舉一動，其他的一切與他無關，他毫不關心。仿佛有一層膜将他包裹其中，隔開他和這個空間。

黎璃來了之後，開始變得不一樣。她像一個蠻不講理的闖入者，撕開裹在他身上的膜，把他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中。于是轉學生看到他，周琪看到他，暗處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也在看着他。

他感到困惑與不自在，但不能抽身而去，撒手不管。他還是盯着周琪，并不得不分一只眼睛盯着黎璃這個不安定因素，然後在奇奇怪怪的事情發展推動下陷入一個他不明白的境地。

周琪在逼他表明喜不喜歡黎璃。因為這樣可以逼迫黎璃在他們之間做出選擇。

好像他一說不喜歡，她就能把黎璃奪走，讓她完完全全屬于她。

秦望說不出什麽原因，但他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他對黎璃說：“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