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見鐘情（7）

第七章一見鐘情（7）

男生和女生之間的喜歡是什麽東西？

不知道。

不重要。

不能讓周琪為所yu為比較重要。

以上是秦望腦裏浮現的想法。

“喜歡”這兩個輕飄飄的字對秦望沒有意義，對黎璃卻不一樣。

聽到表白，青春美麗的少女從頭紅到腳，眼含秋波，目如秋水，亮晶晶地盯着喜歡的男生，濃郁的感情仿佛能淹沒一片天地。

“真的嗎？你真的喜歡我嗎？”黎璃的聲音軟綿綿地撒着嬌。她不是提出疑問，而是索要更多的保證。

秦望突然卡殼，腦袋一片混沌。

他看着眼前的女生。她的頭發黑亮順滑，她的眼睛堅定有神，美如朝露，散發着誘人的芳香，她對他的感情幹淨熱烈，令人沉醉。他和她相處多時，卻是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樣。

朦胧間，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清晰有力。

不自覺開口：“我……”頓住，因為聲音沙啞幹澀，仿如遭火灼燒。清清喉嚨，繼續說下去，“我真的喜歡你。”

黎璃“嘤咛”一聲，羞得跺跺腳，跑掉了。

周琪追過去，目光看向音樂室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音樂老師在動用能力。顯然，她已經影響到秦望。秦望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麽可怕。或許，她可以換一種方式把黎璃留在這裏。

*

學校不是一個适合談戀愛的地方，尤其是高三年級。在這個偏遠的小鎮，消息閉塞，物資不豐，貧富差距不大，孩子們靠高考走出小鎮，能出去的基本一去不複返。小鎮裏能幹的人越來越少，久而久之，學校和家長對高考的态度變得微妙。努力讀書的人更努力，擺爛的人自由擺爛。對于想走出去的學生來說，成績扼住命運的喉嚨。恰好這類學生都集中在高三（1）班。周琪是班裏數一數二的學霸。

黎璃曾經被周琪督促得生不如死。

可轉學生離開後——是的，除了黎璃以外的轉學生，全部退學，走了。周琪說這種情況經常會發生，因為“适應不了新的生活”。黎璃對此心有戚戚然。小鎮的落後也令她感到無可奈何。連一間小小的奶茶店，都是最近才開張的。轉學生也不像她，只用很短的時間就收獲了友誼和愛情。他們總是抱團，顯得匆匆忙忙，惶恐不安，還對舊生投以打量死物般的目光。這樣怎麽可能交到朋友呢？

他們會受不了退學太正常了，都是自己作的。

只有黎璃是特別的。周琪擔心她會像其他轉學生那樣為人處世，根本不可能。她大概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而且黎璃和秦望确定了男女朋友關系了，她不好再管她管得像她沒有男朋友似的，所以周牢頭松手了。

黎璃可以喘口氣。但周琪已經喚醒了她努力學習的慣性。沒有周琪的督促，她一樣會努力學習。

有男朋友了，就大家一起學習，共同進步，期望考到同一所好大學，發展情誼和事業兩不相誤。

黎璃和秦望談戀愛的方式就是一起學習、做題，空餘時間一半給秦望一半給周琪。她總不能為了男朋友冷落好朋友，不是嗎？友情和愛情一樣重要！

天天請的奶茶也有了新花樣。黎璃采購了工具和材料，用質量好的純牛奶和茶葉自己動手做，加入各種水果或者紅棗枸杞等藥材增加營養和口味。因為高三（1）班的學生普遍長着一張學習過度肝過頭的臉，臉色青白、青黑、青黃，眼底的黑眼圈濃得像煙熏妝，手腳瘦長幹癟。秦望和周琪也是這樣的，還好長得漂亮，黎璃對他們又有濾鏡，不但沒嫌棄他們，還想辦法幫他們調理身體。

無論黎璃遞出什麽吃的，秦望和周琪都照單全收，乖順得很，喝了一段時間後，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起來，更加漂亮了。

“仙瑞拉”奶茶店的生意沒有因為黎璃不再光顧而變差。有周琪三人的帶動，學生們跟風買來喝，沒多久奶茶便風靡申美中學。手裏有閑錢的學生都不介意來一杯，有些甚至一天一杯。課間時間，到處都是捧着奶茶走來走去的學生。

情侶也如雨後春筍一般陸續冒出來。黎璃才發現，高三級其實很多學生都在偷偷談戀愛。中學的最後一年同時是拼命和放縱的時候。

奶茶和戀愛驅散了申美中學的沉郁與陰霾，天地随之變得明亮。

黎璃和秦望吃完午飯後在跑道上散步，他們只有二十分鐘。兩人手牽着手，黎璃空着的手抓着一束野花，是秦望在路邊摘下送給她的。

秦望沒談過戀愛，不會談戀愛。誰也想不到之前和他不對付的周琪會積極給他出謀劃策，寫了一張長長的條子提醒他該怎樣做一個合格的男朋友，包括但不限于請吃零食、一天三餐的打飯、裝水、輔導功課、送禮物、甜言蜜語。

秦望沉默寡言，不會說甜言蜜語，行動上卻舉一反三，無師自通，輕易把黎璃哄得眉開眼笑。

黎璃是個十分容易讨好的女孩子，單純愛笑。每次她笑起來，秦望都忍不住看着她。她的笑容不含一絲雜質，仿佛能洗滌一切陰暗的東西。他願意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讓她笑。

兩人經過栽着樹木的角落，看到若隐若現的人影，黎璃不禁駐足，想起上次在這裏碰到秦望被轉學生圍攻，她沖過去阻止的情景。

秦望說：“我不會吃虧的。”顯然他也想到了，還想到黎璃之前的擔心，擔心他們三個被其他同學受欺負，尤其是轉學生。

黎璃沒想到轉學生走得那麽快，其他學生也沒有欺負他們，倒顯得她之前的嚴陣以待像大驚小怪。當然，她心裏松了一口氣，不是不高興的。因為學校比她想象的更和平更友好。學校本應是承載一個人最美好青春記憶的地方，即使存在考試壓力也一樣。

黎璃對秦望說：“我相信你。但如果可以，能不打架就不要打架。”她喜歡他，關心他，如果看到他受傷，她一定會傷心難過，忍不住讨厭那些害他受傷的人，然後想辦法報複。

好吧，她承認她是一個護短且睚眦必報的女生。

秦望越來越感受得到她對他的滿腔感情。他能答應t和她交往，在感情上好像無以為報，帶着些許愧疚與順從說：“如果這是你想我做到的，我會盡力做到。”

黎璃立刻說：“我的意思不是讓你任人欺負哦！如果對方欺負你，你一定要立刻還手，先保護自己。我指的是如果雙方都沒有動手，我們不要做先動手的那個。”

秦望想到他和周琪，甚至可以擴展到整個空間天然對峙的立場，說：“好。”周琪确實沒有主動動過手。她現在致力于做的，是撮合他和黎璃，增進他們之間的感情？

秦望什麽都不記得，曾經以為自己是沒有感情的。可是和黎璃相處久了，他似乎産生了一些不一樣的情緒。他懷疑這也是黎璃的“魔法”影響的，只是無從考證，黎璃本人對此毫無自覺。

兩人繼續往前走，終于看清小樹林裏的人影。是一男一女兩個青春年少的學生，女生亭亭玉立，靠在樹幹上，男生高瘦挺拔，彎下.身，兩人抱在一起，甜蜜親吻。

黎璃臉紅耳赤，牽着秦望的手瞬間收緊，又趕緊抽出來，低下頭推着他快點走。她追求秦望時的熱情大膽在秦望答應和她交往後已經大打折扣。她和秦望作為戀人的最大進展只是牽牽小手，其他都不敢。秦望啥都不懂，除了周琪教的，腦裏沒有越界的那條筋，所以顯得非常守禮。

他像腳生根似地立着，觀摩那對小情侶。黎璃推他推不動，擡頭一看發現他的關注點，被害羞淹沒了，踩他的腳：“你看什麽呢？快走！”

秦望問：“他們在幹什麽？”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黎璃羞惱說：“吃人！”

秦望搖頭：“你在騙我，吃人不是這樣的。”他頓了頓，“也不是吃嘴巴。他們的嘴巴沒有流血。”

黎璃瞪他：“你是故意賣蠢嗎？”

秦望說：“為什麽他們要做這種事？”

黎璃說：“我不知道。”

秦望說：“可是我覺得他們和你很像，他們的情緒……”和黎璃對着他時散發的味道很相似。

黎璃紅着臉嗔道：“你別裝瘋賣傻！”她才不相信他什麽都不懂。他說喜歡她說得那麽順溜，怎麽可能對這種事一無所知？

秦望說：“告訴我，對我說實話。”

黎璃惱羞成怒說：“你就是想親我，對不對？你個壞蛋！”

秦望撚起她的下巴，傾身一吻，又立刻放開，帶着求知yu問：“這樣？”

黎璃呆了，傻了，保持着被吻的姿勢一動不動看着他。

秦望困惑：“我做錯了？”仿佛她說“錯了”，他就再也不做了。

那怎麽行？！

黎璃氣鼓鼓地瞪着他，越瞪越覺得他的眼睛為什麽那麽漂亮呢？他的鼻子為什麽那麽挺呢？嘴唇的弧度怎麽那麽完美呢？好像每一寸都長在她的審美上，牢牢鎖住她的視線。

在她的腦袋反應過來前，她的兩條胳膊已經有自我意識似的，鈎住他的脖子用力往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