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第 25 章

陶姜可是抛夫棄子跑了的人, 丈夫孩子都能不管,讓她當保姆放心嗎?

她家還有老順這個皮小子,她來當保姆老順這皮小子還不得長在秦家?

有些人就是不考慮自身條件, 敢于向別人開口,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這人重生,一回來就迅速想要跟未來會成為富豪的對象複合, 并且要到她家裏來當保姆,這是為什麽,當然是知道什麽情況有所圖。

但她圖的是什麽,顏若一時想不通。圖工資, 其實工資也不算太高。

反正顏若絕對不會讓她來家裏當保姆, 宋如惠當然也是這樣想的,她沒有深入溝通,拒絕得很委婉:“我們想找四十多歲的家庭負擔小的, 你家順順還小, 自家就有帶娃負擔,給人當保姆不如找個工廠上班。”

話說的客氣但是語氣跟堅決, 一點商量的語氣都沒有,而且還補充一句:“你怎麽想來我家當保姆呢,你覺得可能嗎?”

看宋如惠說這句話時臉上的表情冷的似乎能滴出水來, 前面那句話比較正常,輪到這句話顏若就不太懂了。

陶姜大概想到會被拒絕, 想了好多話來強調自身優勢, 甚至有點道德綁架的意思, 說她自己沒工作,都在一個院住着, 連當保姆的機會都不給一點鄰裏情面都沒有。

顏若心說這重生女的臉皮可真厚啊。

這時秦審墨洗完碗走出廚房說:“媽,保姆的事兒啊,我已經找到合适的,明天過來試工。”

宋如惠借勢送客,陶姜這才走了。

顏若并沒有跟母子倆說陶姜可能有所圖的事兒,她自己留意就行。

倒是秦審墨說:“找保姆的事兒不急,我拜托工友都幫忙找找,找個熟悉的,可靠的。”

——

現在天氣足夠暖和,不用爐子在屋裏洗澡完全不冷,宋如惠實在受不了倆娃黑車軸一樣的髒脖子,讓顏若給他們倆洗澡。

以前沒給他們倆洗澡是擔心春天換季容易感冒,尤其是像他們倆這樣不經常洗澡的小孩。

顏若一問才知道,法寶這小家夥去年九月份到現在居然一次澡都沒洗過,簡直超越顏若想象極限。

她在東廂房裏準備好一大木盆溫水,并且準備好備用熱水、t毛巾、衣服等換洗物品。

甜寶對洗澡這件事倒是很配合,顏若先給她搓黑脖子,在搓下不少泥卷子之後發現應該先給她洗頭發,要不泥卷子會沾到頭發上。

顏若往她身上撩水,逗她說:“看你身上的小螞蟻,寶啊,以後咱們多洗幾次澡吧。”

甜寶咯咯笑個不停。

顏若很重視培養倆娃的生活自理能力,她發現女娃動手能力更強,耐心地教甜寶把身上打濕、搓洗、打肥皂。

很快,香噴噴的幹淨的小丫頭新鮮出浴,顏若把她抱進房間讓她等頭發幹了再出來。

可是法寶扭扭捏捏,他很排斥洗澡,一直在做心裏建設,直到吃過午飯顏若跟他說再不洗該冷了才同意洗澡,并且還在本子上寫字說他自己洗,顏若想這個早慧的小孩可能已經有了性別意識才不願意讓她幫忙。

“舅媽這次給你做示範,以後你自己洗。”顏若說。

法寶覺得舅媽很溫柔,也許舅媽給他洗澡不會讓水嗆到他的鼻子和耳朵,這才勉強同意。

脫掉衣服時,這小子的小臉又紅彤彤一片。他自己的小手力氣不夠,顯然沒有能力對抗身上的螞蟻,顏若搓了好久都沒給他徹底搓幹淨,擔心他洗太長時間會感冒,顏若迅速收工給他擦幹。

“法寶很棒,順利完成洗澡任務,下次就能完全洗幹淨。”顏若誇獎他。

終于給倆娃洗了澡,顏若那感覺就像完成了一件大事兒。

法寶忙不疊地點頭,現在覺得洗澡原來沒那麽可怕,溫水輕柔地從他皮膚上劃過,舅媽還讓他玩肚皮上的泡沫,洗澡水居然一點都沒浸到他的鼻子耳朵裏,眼睛也沒有被肥皂水辣到。

洗完澡渾身像除去了一層束縛,感覺舒服多了。等顏若給他套上海魂衫,法寶從旁邊的椅子上拿起本子和筆寫字“洗澡不用把頭按到水裏”。

顏若換了條毛巾繼續給他擦腿,溫聲說:“洗澡不需要把頭按到水裏呀,法寶。”

投喂了他這麽長時間,法寶依舊很瘦,肩胛骨跟肋骨清晰可見,皮膚微黑有點粗糙,小手也不像甜寶那樣柔軟細膩,幹巴巴得像樹枝,他乖乖地站着,腦袋低垂,剛剛洗過的小臉格外俊俏,濃密睫毛垂下來,遮住烏黑的大眼睛。

顏若的手突然一頓,問道:“法寶,有人把你的頭按進水裏嗎?”

法寶抿了抿嘴唇,點頭。

顏若呼吸一滞,盡量讓自己聲音聽上去平靜:“誰啊,法寶。”

法寶抿唇安靜站着,手裏捏着本子和筆,明亮的眼睛看向蹲在地上給他拿褲子的顏若,擡起手臂左手托着本子,右手擡起,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寫。

顏若覺得法寶不願意寫可能有兩種可能,一是小家夥現在不能完全信任她,二是他回避不好的記憶,兩種可能裏他更傾向于後者。

“好了,法寶該穿衣服啦,洗完澡真是幹淨多了。”顏若用輕松的語氣說。

她覺得這件事一定是不好的回憶,不想讓法寶過多去回想,否則就是對他的傷害。

顏若把法寶抱到椅子上讓他自己穿褲子,湊到法寶額頭邊輕嗅,轉移話題說:“法寶好香,跟甜寶一樣香。”

法寶揚起嘴角笑起來,顏若把他抱出衛生間,邊往正房走邊說:“咱們回屋等頭發完全幹了就出來曬太陽,好不好,法寶。”

法寶摟着顏若脖子,點了點頭。

等倆娃頭發幹了之後,倆小孩看着都很漂亮,顏若讓他們到院子裏曬太陽,給他們倆剪指甲。

可是法寶沒有指甲可剪,他啃指甲,指甲全都被他啃禿,只有半截覆蓋着手指,手指也變了形,最頂部沒有指甲覆蓋,明顯變圓變大。

讓他不啃指甲他根本就不聽,顏若平時很少說他。

為轉移法寶的注意力,顏若用手絹教他們倆疊老鼠,小老鼠會動,很簡單的小把戲逗得甜寶哈哈大笑,法寶的唇角也一直揚着。

顏若判斷不好的回憶并沒有對法寶造成太大的影響。

宋如惠就坐在窗根下看着他們仨,她現在滿意極了,倆娃的脖子終于不跟黑車軸一樣,頭發不虬結幹淨清爽,倆娃終于幹淨了。

顏若看法寶的情緒不錯,并沒有受這件事影響。

不過宋如惠的快樂并沒有持續多長時間,甜寶又去找姥姥要小狗,老太太頭疼不已地說:“甜寶啊,你還真忘不了這事兒。”

甜寶撒嬌說:“以前弟弟就有小狗,我就沒有。”

秦審墨看着依偎在顏若懷裏撒嬌耍賴讨要小狗,他也覺得頭疼,想了想轉身就往月亮門外走。

不到二十分鐘他就回來,手上拎着兩只籠子,裏面是兩只鴿子。

“舅舅,晚上要炖鴿子湯嗎?”甜寶瞥了一眼問。

秦審墨伸手戳了下她的腦門說:“就知道吃,這時信鴿,從葛大爺那兒買的,給你們養着玩兒。”

原以為這倆小家夥會撒歡過來看鴿子,誰知他們倆壓根不動,秦審墨只能一手拎着倆籠子,一直手臂提溜着法寶,倆人一塊走到顏若他們面前。

“是家裏有桑樹的葛大爺嗎?他玩鴿子。”顏若說。

秦審墨點頭:“對,葛大爺我挑得最好的三月齡鴿子,也是最貴的,花了三十塊,葛大爺說這倆鴿子飛得最好。”

為了倆娃,秦審墨可真舍得,花掉顏若去幹臨時工一個月的工資。

買炖湯的家鴿,也就一塊錢一只。

有錢就是好,有錢可以随心所欲,顏若很喜歡秦審墨這種財大氣粗的語氣。

“信鴿跟家鴿有區別,信鴿嘴長,看這倆鴿子眼神明亮,胸肌發達,它們父母都是幾百公裏飛行大賽得過獎的,它們倆羽毛都很漂亮,你們看脖子這兒的毛都有彩色光澤。”

秦審墨之前對信鴿了解也不多,現學現賣,可倆娃對這種專業介紹不感興趣。

看倆娃興致不高,秦審墨跟他們說:“以後我們去公園可以帶上鴿子,我們走回來,鴿子飛回來,說不定比我們能先到家。”

聽說鴿子可以自己飛回家,倆娃頓時來了興趣,甜寶代言:“信鴿真的可以自己飛回家嗎?”

秦審墨伸手刮了下甜寶鼻尖,說:“當然,信鴿比你強呢,她們知道回家的路。”

甜寶哇的一聲驚呼,說:“那以後再去公園就更好玩啦。”

秦審墨去花園揪了兩片白菜葉喂給鴿子,又說:“它們還可以争取機會參加天安門國慶慶典放飛。”

“真的可以參加慶典放飛?”顏若問。

真不容易,還吸引了顏若的興趣,秦審墨給她科普:“對,慶典放飛的鴿子都是從養鴿人手裏收上去的,就是從各家攢的。”

顏若覺得奇奇怪怪的知識增加了,她原以為慶典那大批量的鴿子是哪個單位統一養的。

倆娃對慶典放飛沒有概念,但聽舅舅舅媽的語氣,覺得這件事情特別好玩兒。

“好吧,我要養鴿子當寵物,法寶說他也要養。”甜寶把小狗給忘了,注意力完全被鴿子吸引。

“給鴿子起個名字吧。”秦審墨提議。

倆娃根據羽毛特征給鴿子起名斑點跟藍毛。

“我們現在就去公園放鴿子。”甜寶已經迫不及待要看鴿子自己飛回家。

顏若說:“咱們是不是得養一段時間才能帶出去,現在帶出去會飛回葛大爺家吧,得讓他們認識新家新主人。”

她不知道是否會這樣,只是猜測,但倆娃非常贊同她的說法,法寶不斷點頭,甜寶說:“那好吧,等它們熟悉了新家再說。”

“斑點,藍毛,我們是你們的新主人甜寶跟法寶。”

養信鴿肯定不能像畫眉那樣就養在小籠子裏,秦審墨要給兩個鴿子搭鴿棚。

他又跑出去一趟,回來拿回了木板、鐵絲、石棉瓦等材料,準備把鴿棚搭建在花園東南角。

真搭起鴿籠,秦審墨意識到他給自己找活幹了,養兩只鴿子的鴿棚也并不簡單,要保暖、幹燥不漏雨。

不過倆娃在旁邊眼巴巴地看着,甜寶甚至去把他的水壺給拎來,這讓他非常有成就感。

顏若也沒吝啬贊美,說:“原來你還會搭鴿棚。”

秦審墨語氣輕快:“簡單。”

受到三人鼓勵,秦審墨幹得特別起勁。

他把木板放在板凳上,一腳踩着,手臂拉動鋸子裁切木板,看到他的額頭上冒出汗珠,等他把鋸子放下,顏若從褲兜裏掏出幹淨手絹,遞給甜寶說:“拿給舅舅擦汗。”

甜寶乖巧地拿過手絹往秦審墨旁邊走,奶聲奶氣地說:“舅舅,舅媽讓你擦汗。”

秦審墨轉過頭來,唇角帶了笑意,說:“你自己遞給我不行?還用孩子倒回手。”

他t接過手絹擦了汗,又遞給甜寶,說:“還給舅媽。”

甜寶嘆了口氣,小大人似的吐槽:“真搞不懂你們大人,還讓我費事兒,好麻煩。”

法寶看着甜寶,小臉上一副我懂的優越感的表情。

等到傍晚,結實美觀的鴿棚大功告成,兩只信鴿住進新家,先用家裏不用的碗碟喂水喂糧,等有空再去買合适的喂食容器。

倆娃美滋滋地站在鴿棚前看鴿子歡暢地吃玉米粒跟白菜葉。

“以後喂鴿子跟打掃鴿籠都是兩個小主人的任務。”秦審墨說。

甜寶響亮地回答:“沒問題,我會當好小主人。”

法寶在本子上寫“舅舅謝謝你”幾個字,拿給秦審墨看。

秦審墨很有成就感,摸摸法寶的小腦袋說:“不用跟舅舅客氣。”

傍晚,估摸着涵涵已經放學,倆娃就過去叫她來看鴿子,顏丹紅就帶着涵涵一塊過來了。

“哇,你們養鴿子了啊。”涵涵非常羨慕地說,“我們家都沒地方養。”

甜寶語氣非常歡快地介紹:“這是信鴿,帶出去能自己飛回來。”

顏若邊做飯邊跟顏丹紅聊天,問她兩家大碗茶店的情況怎麽樣。

一提起這個顏丹紅就精氣神十足,笑着說:“你出的每個主意都管用,我們茶攤的茶水現在多給一點,慢慢的真有效果,我們茶攤的生意還是比西頭那家好,他們好像還沒發現我們多給茶水。”

聊完茶攤,顏若就跟她打聽陶姜離家出逃的事兒。

“你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也感興趣?”顏丹紅問,記憶裏侄女并不關心別人家的事兒,可能真是長大後性格變化大。

顏若解釋說:“她昨天來說想來家裏當保姆,再說她又是老順的媽,老順頑皮,又跟法寶甜寶接觸多,我就想了解她。”

顏丹紅嗤笑:“她想當保姆?可拉倒吧,可別用她,她嫌家裏窮,嫌她對象沒本事都能跑了,能在別人家當保姆嗎,聽說在娘家也有不少人提媒,都跟人處上對象了,誰知道又跑回來了呢。”

沒有更多有用信息,顏若就問陶姜的家庭情況,是不是還有兄弟姐妹。

“有一個妹妹,以前來過咱大雜院,是紡織廠的落布工,二十四五了還沒結婚呢,長相跟她姐有五分像,工作相貌都一般,挺普通的姑娘。”顏丹紅說,她只知道這麽多。

她有點好奇顏若怎麽還關心上陶姜的妹妹了,在她看來,壓根不值一提。

“說不定以後她還會來大雜院找她姐,你就能看到,普通到掉人堆裏就找不着的姑娘。”

姑侄倆邊說邊往大雜院走,顏若想着這陶姜的妹妹這麽普通還能是女主,難道是普通人的逆襲文,從紡織女工逆襲成廠長?

——

顏若并沒有把洗澡時法寶跟她說的話說給老太太,而是等夜深人靜的時候跟秦審墨說。

“你說誰會把他的頭按水裏?”顏若問。

要是這人在他面前,她肯定要把他狠狠踹趴下。

“法寶父母去世後他是由爺爺奶奶帶的,爺爺奶奶不太可能做這種事。”秦審墨想了想說,“倒是他二叔是個混蛋,特別混,徐鷹很優秀,徐翔樣樣不行,從外表上就能看出徐翔跟一般人不一樣。”

那就是說,有可能是法寶二叔幹的。

這事兒先記賬上,以後一定讨要。

——

秦審墨這一周休息做的事情可真多,結婚擺酒,三天回門,蓋衛生間,蓋鴿子棚,明天是他最後一天休息,衛生間也會收尾完工,十幾天之後晾幹就能用。

秦家把四合院過戶給顏若的事兒可能是通過常媽的宣傳,鄰居們很快都知道了這件事兒。

現在個人家住房條件都緊張,大家當然都饞四合院,秦家大方地把房子過戶給兒媳,當然會成為議論焦點。

一時間,羨慕的,嫉妒的,反正是各種酸,說什麽的都有。

“人家住那跨院比四合院還大呢,根本就不在乎那四合院,他們家為啥有錢,還不是有機械廠的股份,四合院算啥。”

“顏若這農村來的姑娘也太好命了吧,城裏姑娘也沒嫁的這麽好的。”

“還不是仗着有錢找人伺候他們家倆娃,顏若要是非農業戶口啥樣對象找不着,哪能一結婚就帶倆娃,那四合院白給我我都不要。”

“快得了吧,做夢也沒那好事,你可落不着那四合院。”

大媽嬸子們聊得熱血沸騰,不管嘴上說什麽,心裏都想着要是自己白落這麽一座四合院該多好。

聽說秦家在院子裏修廁所,吃喝拉撒都是頭等大事,一般人家可沒辦法在家裏修廁所,住房就那麽幾十平米沒地方修廁所,再說改造上下水是大工程。

他們都想到秦家看看廁所是怎麽修的。

只是他們一進院就傻了,他們想象中顏若這個老媽子坐在樹蔭下啥都沒幹,秦審墨堂堂工程師倒是看着像幹了一天活,身上都是土。

衆人圍着施工現場一陣品頭論足。

“這個花園地方可真大,修這麽大一個廁所壓根就占不了多少地方。”

“是能沖水的吧,有廁所就方便了,以後就不用往旱廁跑。”

秦審墨可不打算跟這些人閑聊,見他老媽從屋裏走出來,就提前收工往正屋的方向走。

于是這些鄰居就逮住顏若說話,費大媽代表大家向顏若求證:“顏若,秦家真把四合院過戶給你了,房産證上寫的你的名?”

顏若淡淡答了“對”,然後也跑了。

秦審墨已經換了身幹淨衣服,把髒工服抱出來,招呼顏若:“你有髒衣服嗎,我給你順便洗了,還有倆娃的。”

說着,他把髒衣服扔進盆裏,彎下腰去擰水龍頭。

衆鄰居們都扭頭往這邊看,他們聽到這話覺得驚訝,哪有大老爺們動手洗衣裳的,還不都是女的洗,秦審墨還說給顏若洗衣服?

他幹了一天髒活累活,顏若不可能讓他自己洗,于是從窗臺上拿出洗衣粉袋子,倒了些洗衣粉,撩水把洗衣粉化開,說:“我沒有髒衣服,娃的衣服晚上換,你累了一天歇會兒吧,我來洗。”

秦審墨看顏若纖白的手指抓着粗笨的勞動布褲子,蹲下來說:“衣服太髒了,不好洗,我自己洗。”

看顏若堅持,他把白背心遞給她,說:“你洗這個。”

白背心特別髒,又是土又是灰,已經變黃了,顏若蘸了洗衣粉水,用力地搓。

秦審墨的手臂跟大手都很有力,搓起衣服來刷刷刷速度極快。

這要是洗澡往自己身上搓,還不得搓禿嚕皮,顏若順着他躍動的手臂線條視線移動,看到他寬闊結實的胸膛,心想這工程師身材還不錯,有文化但不是她想象中的弱雞,正當她胡思亂想,秦審墨伸出手指刮她鼻尖:“看哪兒呢。”

顏若猝不及防被弄了一鼻尖洗衣粉水,擡頭,秦審墨俊臉帶笑,她嘟囔着:“洗衣盆就那麽一點地方,我能往哪兒看。”

手指并攏,手心裏兜了點水正要回擊,秦審墨卻速度極快地抓住她的手把裏面的水潑掉,把她的另一只手也塞進自己大手裏,另一只手從褲兜裏拽了手絹出來,把她鼻尖的水漬擦掉。

顏若:“……”

衆鄰居:“……”

這小兩口頭挨着頭,一塊兒搓洗衣裳?要知道這年頭很少有男的做家務,下班回來就等着吃飯,洗衣做飯做家務都是女的來,女的當然還要上班掙錢養家,還得生孩子。

洗衣服時還要打鬧,這是小兩口的感情好?

顏若已經感覺到衆人的視線,低聲說:“你放開我。”

秦審墨堅決不放,他現在只用一只手搓洗衣服,堅決地說:“不放,你會攻擊我。”

顏若:“……”

“你放開,要不大媽們會說你洗衣服時還要摸媳婦的手。”顏若說。

秦審墨:“……”

顏若真是深谙八卦之道,大媽們還真會這麽說。

他感覺到了顏若的手,他的大手輕松地把顏若的兩只手包裹其中,她的手上沾了洗衣粉水,格外的滑,手指纖細,手很軟像是握了一團棉花。

秦審墨的臉又紅了,紅暈從他臉頰暈染到耳朵尖,這才把手放開,又恢複雙手搓洗衣服的動作,輕聲說:“進屋吧,要不他們還看。”

顏若又不是扭捏小媳婦,她沒動,就蹲在原地接着搓洗白背心。

不遠處,大媽嬸子們要麽羨慕嫉妒,要麽吃瓜吃得心滿意足,她們感覺又有了八卦的話題。

晚上甜寶睡後,秦審墨邊整理自己的衣物邊對顏若說:“明天上班,我會跟廠裏申請給你辦農轉非,廠裏有給工程師、幹部這些人配t偶轉戶口的指标,争取在年內辦下來。”

顏若點頭:“嗯。”

“辦不下來你也不用着急,不過就是沒有糧油指标,這在咱家不算什麽問題,咱家吃得起六毛一斤的議價糧。”秦審墨又說。

富二代就是不一樣,顏若覺得他這種大方的語氣能給人安全感。

“謝謝你惦記這事兒。”顏若致謝。

她現在覺得兩位老板都很好,很輕松就兌現了承諾,根本就沒用她主動提,現在二老板為她着想,她對二老板的好感度提升了那麽一丢丢。

尤其是二老板長得還那麽俊,光線從一側打過來,顯得他眉眼深邃,鼻梁挺直,簡直是人美心善。

“不用客氣,咱們夫妻倆不要說這些客氣話,早點睡。”秦審墨說。

——

周六晚上,秦文荷回家吃飯,知道家裏在找保姆,說給介紹一個。

“說說啥條件。”宋如惠問。

秦文荷說:“我給你們介紹的肯定合适,我師弟的老媽,這個師弟也是我高中同學,他爸重病我借過他錢,現在他還沒還上,不過等他畢業參加工作就能還了。他們家住房條件特別差,一家三口就住三平米,他爸去世後他媽就去給人家當過保姆,幹了兩年帶大小孩就不幹了,現在家裏呆着呢。”

顏若從她的話裏抓到不起眼的信息,三平米的房子?怎麽住三個人?

她這個從農村廣闊天地來的無法理解。

“人咋樣?”宋如惠問。

“四十出頭,還年輕着呢,身體挺好,也很幹淨利落,他們家吃點好吃的我師弟就給我帶,我吃過她做的排骨跟炖雞,挺好吃的。”

秦審墨插話:“這個師弟是不是暗戀你?”

秦文荷驚詫:“你怎麽知道?”

秦審墨淡聲說:“猜的。”

秦文荷根本就不當回事,說:“暗戀我很奇怪嗎,畢竟我借過他錢,像我這麽好心美貌的師姐少不了人暗戀,他排不上號。”

秦審墨:“……”

宋如惠打斷秦文荷的自以為是,問道:“你真覺得師弟他媽合适?”

秦文荷說:“那有啥不行的,來家裏試試呗,起碼人品好用着放心。”

宋如惠覺得秦文荷一向不太靠譜,但認識的人确實放心,不用費勁花精力盯着保姆,“那就讓她來試試。”她說。

秦文荷不想在家裏住,吃完晚飯就走,不過她效率很高,第二天上午就把師弟老媽帶了過來。

師弟老媽叫章月娥,中等身材,梳成發髻用罩子罩住,衣服半新不舊但非常幹淨,說話時落落大方,不扭捏,也很有禮貌。

宋如惠對章月娥印象不錯,一是當初她是賣了工作給丈夫治病,二是家庭條件艱苦,夫妻倆還出培養出學醫的大學生。

顏若對章月娥的印象也不錯,把她跟常媽比較,一眼就能看出不像常媽那樣心眼子多事兒多,從簡單的對話間感覺比較有分寸。

宋如惠很痛快地決定讓她留在家裏試試。

現在大量下鄉回來的青年待業,找工作并不容易,章月娥當即就說先不用給工資,抵扣他兒子借的錢。

秦文荷知道他家還有別的欠債,當即反對,說:“這是兩碼事,我都沒急着讓師弟還錢,等他上班了就有錢還,你不用急。”

老太太也說是兩碼事,章月娥就沒再堅持。

宋如惠覺得以前常媽這種叫法是老輩子的叫法,她與時俱進讓大家管章月娥叫章嫂,主要是她從顏若口中聽說過封建糟粕這個詞,她不想用這種老派稱呼被顏若認為是封建糟粕。

顏若當然覺得章嫂這種叫法好得多。

“我看着章嫂不錯,但咱們跟她畢竟不熟,等她來了顏若你多看着點,你看看她合适不合适。”宋如惠說。

她覺得找合适的保姆比找兒媳還難,跟保姆鬥智鬥勇比什麽都累,她實在是夠了,好在顏若足夠機靈,應付保姆的事兒可以交給顏若。

顏若答應下來,說:“媽,我會各方面多留意。”

章月娥第二天來上工,跟宋如惠聊完,她來找顏若說:“每天需要做的工作老太太都告訴我了,我問都有什麽要求,老太太讓我找你。”

顏若跟保姆打交道的經驗都來源于常媽,她想了想說:“之前家裏沒有洗衣機,孩子也沒上學,保姆要做的事情多些,房子就打掃得不太幹淨,你應該能看到,家具上都是灰塵,你打掃幹淨一些就行。”

顏若說得委婉,覺得沒必要在新保姆面前說常媽的不是。

宋如惠愛幹淨,她肯定能看到家具上的一層薄塵,顏若都看不過去,但老太太有各種考慮,就沒對常媽提出要求。

“我會把房子收拾整潔。”章月娥說。

顏若又告訴她一些家裏每個人吃飯的喜好,然後說:“暫時我就想起這個,別的想起來再說,你可以随時來找我。”

章嫂說她都記住了就去忙碌,顏若看她手腳比常媽麻利,态度好,也勤快。

常媽太沒邊界感也沒分寸,她想新保姆也算是熟人,但最開始的相處就要注意。

——

這天在胡同裏遇到福海,跟顏若說:“我正想去找你呢,街道辦的酒鋪不想開了,四合院不租了,酒鋪想轉出去,你這院子還往外租嗎?往外租的話我就讓新租戶找你們。”

顏若這才有了實質性的感覺,四合院屬于她,她擁有決定權。

“我回去跟老太太商量一下再給答複行嗎?”顏若問。

“還得等段時間才關呢,不着急。”福海說。

顏若這兩天在考慮酒鋪的事情,她覺得酒鋪是個不錯的掙錢的途徑,主要是賣酒,準備幾樣涼菜就行,離家近,走幾步就到,正常運營後她找一兩個幫手,應該會很輕松。

起碼可以幹到九零年,等以後百姓手裏有了錢,消遣方式多了,瓶裝白酒又到處都能買到沒必要到酒鋪來買,酒鋪就會逐漸關門倒閉,被碾碎在時代的滾滾車輪之下。

酒鋪的經營也不難,百姓對打酒喝酒的需求大,在九十年代之前,只要正常經營就能夠生意紅火。

再往後,酒吧興起,但酒鋪的消費者跟酒吧的不是一類人,去酒鋪打酒買酒的是普通百姓,去酒吧消費的是追時髦的年輕人,她到不想把酒鋪變成酒吧。

但她有顧慮,她擔心秦審墨母子會覺得開酒鋪不夠體面阻止她開酒鋪,在有些人的偏見裏,來酒鋪喝酒的都是不務正業的整天喝的臉紅脖子粗的酒膩子,不是勤勉上進的正經人。

可在顏若看來,酒鋪是普通百姓消遣休閑的地方,代表着老百姓的生活方式。

她不能跟母子倆一塊商量這件事,她要先跟秦審墨說,先聽聽他的看法,最好母子兩個各個擊破。

晚上等隔壁房間安靜下來,顏若過去看倆娃睡得都挺香,回屋後直奔主題,她說:“以後等倆娃我不想去上班,去機械廠太遠了,去別的工廠以我的戶口學歷也不會有啥輕松工作,我現在有了個掙錢的方法,簡單輕松離家近,不用起早貪黑,還能顧上倆娃。”

秦審墨剛洗澡回來,正在擦他那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聞言擡頭給她潑了瓢冷水:“我說這幾天你好像在琢磨啥,原來你琢磨掙錢?我給你的工資不夠花?看來我得努力考上高級工程師,多掙點工資。”

考上高級工程師,再當上總工程師,工資大概就足夠了。

短短的幾句閑聊,他給自己制定了明确的目标。

顏若看他半天沒擦幹,接過他手裏的毛巾,伸長手臂幫他,并說:“你別逗我,你知道我肯定不能不工作,我可不想總跟你要錢。”

“有志氣。”秦審墨誇她,為了方便她擦頭發,拉了椅子坐下并調侃道,“什麽掙錢的方法簡單輕松,我也很感興趣,趕緊說說,要不我辭了工程師,跟你一塊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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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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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

六零俏媳婦

六零俏媳婦

前世遭人戀人算計,含冤入獄二十載,弄的家破人亡,一朝重生回遭遇變故的那一刻,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第一次偶然相遇,她狼狽的趴在他的腳下
第二次偶然相遇,審訊室內,她與人對質
……
N次相遇後,“我娶你,寵你一輩子。”
呃……嫁與不嫁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