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第 31 章

早上顏若一睜眼, 眼前是甜寶那張可愛的小臉，後面居然還有法寶精致的小臉。

顏若看着兩張小臉心情愉快：“你們倆醒這麽早？”

甜寶臉上都是笑，往顏若懷裏貼了貼說：“今天星期日, 舅媽可以多睡會兒。”

顏若伸出胳膊把倆娃都圈起來說：“再睡一會兒。”

倆小家夥美滋滋，他們倆睡不着，就想讓舅媽摟着而已，甜寶代言：“好, 咱們仨一起睡。”

顏若現在越發感覺兩個小崽子可愛了，倆娃現在毛順的很，很好撸。

秦審墨洗漱回來，邊擦臉邊看床上的一大兩小, 羨慕的不得了, 倆娃看着很開心，很滿足，他們可以跟他媳婦貼貼, 他怎麽就不行呢, 這合理嗎？

“我不我也加入？”秦審墨試探着問。

“咦？”甜寶發出質疑的一聲，“舅舅你湊啥份子。”

秦審墨：“……”

顏若看着他無語的俊臉笑出聲來。

他坐到床邊存心搞破壞：“快起來, 晚了沒早飯。”

沒有人理他，他們假裝睡得好香，尤其是他媳婦, 長睫覆蓋，側臉粉粉的還很好看。

秦審墨：很好。

倆崽崽又跟她一塊兒躺了十幾分鐘三人才起床洗漱, 宋如惠笑眯眯地說：“又讓舅媽摟着, 晚上讓姥姥摟摟吧。”

甜寶大聲又驕傲地說：“甜寶長大啦, 可以自己睡，不跟大人睡。”

顏若心說倆崽乖的時候誰都想親近, 不乖的時候都覺得煩，尤其是宋如惠，能把她煩死。

吃過早飯，顏若先去副食品公司，買了花生、豆腐、豬腸衣跟豬皮、兔頭四十個，回來後把倆娃接到酒鋪跟她一起幹活。

先把豆腐切片油煎，放到鹵兔頭鍋裏，一塊做成鹵豆腐，花生不常買到，做成油炸花生米，豬皮凍最受歡迎，每天都要有。

豬腸衣用來做粉腸，把澱粉糊調好用簡易工具灌進腸衣裏，打結，煮熟就是粉腸。

倆娃看顏若做菜看得津津有味，粉腸晾涼後切了半截給他們分着吃。

“好吃，舅媽做的菜都好吃。”甜寶連連誇獎。

法寶也被顏若投喂了好幾片。

忙完這些，顏若就帶倆娃回家，她現在要熟悉酒鋪的經營，目前經營狀況良好，過段時間她會再招一個幫工，把自己解放出來。

傍晚顏若帶娃去酒鋪轉了一圈，回家時剛好遇到秦審墨。

秦審墨今天還去加班，帶回半網兜荔枝，說是專家從廣東來廠裏給他們帶的。

“任務緊急，他是坐飛機過來，坐火車過來的話帶不了荔枝，路上就得壞了。”秦審墨說。

京城菜市場能買到荔枝，但很不好買，基本上一擺出來就會被搶光。

倆娃在顏若洗荔枝時就在旁邊眼巴巴地等着。

顏若給甜寶分了三顆，給法寶分了五顆，說：“吃荔枝會上火會得荔枝病，小孩子只能吃這麽多。”

甜寶不患寡而患不均，說：“法寶怎麽比我多兩顆？”

顏若點頭：“法寶比你大兩歲。”

法寶抿着小嘴，小臉上滿是大孩子的優越感。

倆小孩分別來自東北跟西北，沒見過也沒吃過荔枝，覺得荔枝齁甜又脆，好吃得不得了。

“還剩下那麽多呢？”甜寶小口咬着清透的果肉，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

“明天你們倆還能吃這麽多，但放冰箱也會變質，給你們留出八顆，剩下的我們大人都吃光。”顏若說。

顏若自己吃了顆荔枝，一口咬下去，甜水在嘴裏爆開，在物質缺乏的八十年代，吃顆甜滋滋的荔枝感覺生活都幸福起來。

她的語氣充滿優越感：“我是大人，身體又好，吃多少都沒事，你們要想多吃就只能像我一樣，多吃飯，長得健康。”

倆娃倆已經習慣了，有些好吃的他們想要多吃，但舅媽經常會給他們限量。

“我要多吃飯，長得又高又壯。”甜寶舉起小手說。

“甜寶真乖，法寶也得多吃飯。”顏若說。

法寶使勁點了點頭。

秦審墨很佩服顏若，她能管得住倆娃，倆娃那麽乖巧，就吃自己分配到的可憐巴巴的幾顆，也不多要。

顏若剝了顆荔枝塞到秦審墨嘴裏，他嚼着清甜的荔枝，還似乎聞到顏若指尖的香氣。

他也剝荔枝，喂到顏若嘴裏，還說：“既然你那麽健康，就多吃點。”

他剝得快，顏若來不及嚼，荔枝存在嘴裏，秦審墨看着她臉上的小鼓包，覺得粉白可愛，不由t得伸出雙手去按她的臉頰。

顏若的嘴唇被按得嘟起，泛着健康的粉色光澤，秦審墨的視線落在顏若唇上，覺得心癢難耐，不自覺的越靠越近，有一親芳澤的沖動，可他眼角餘光看到兩小只在盯着他。

秦審墨趕緊坐直身體，伸手拿了顆荔枝，假意斥道：“你們倆趕緊吃。”

倆娃眼巴巴地朝對面看着，看舅舅不斷投喂舅媽，舅媽吃得香甜，可是他們倆的定量份額已經吃完了！

饞，特別饞。

“當個健康的大人可真好。”甜寶羨慕地說。

法寶瞥了三歲的小豆丁一眼，這是健康的大人的事兒？分明是要有個願意給剝荔枝的對象！

——

酒鋪裏人慢慢多起來，不僅有來打酒的，酒鋪裏顧客每天都能坐滿一半的桌子。跟顏若預期的一樣，輕松不累。

來的人多了，顏若就覺得自己站在吃瓜一線，随随便便就能聽到不少八卦，她特別留意大雜院的八卦，畢竟當初他們總吃秦家的瓜，現在她要吃鄰居的瓜。

還有件事讓她大開眼界，她發現居然有個顧客不點下酒菜，而是自帶石頭，倒點店鋪裏免費提供的醬油，蘸着嗦石頭。

中午，店鋪裏已經沒有客人，顏若看着收回來的碟子說：“還真有嗦石頭的。”

石頭被戚大爺回收，以後還能重複利用。

後世她看到賣炒石頭的視頻，還以為是搞笑。

“我看戚老頭嗦得香着呢，再怎麽着也是石頭，能好吃到哪去，我還聽說過嗦釘子的，不過沒親眼見過。”田春蘭說。

“戚大爺家庭條件不好嗎？”顏若問。

她看戚大爺衣着簡樸，看着不像啥寬裕家庭，倒是挺能白話，還會說單口相聲，他一說相聲就有人聽着，戚大爺見有聽衆就更來勁，一邊喝酒嗦石頭一邊說相聲。

來喝酒的都是附近的住戶，來的次數多了她們多少會有點了解，田春蘭說：“能差到哪去，他退休老伴去世，有養老金，還有倆兒子呢。不過我聽說他倆兒子媳婦一個塞着一個精，變着法兒的從他那裏摳錢，戚老頭腦子也好使，淨撿破爛去，能賣不少錢呢。”

顏若說：“那就是普通家庭，我說要是連飯都吃不上不會來喝酒。”

不過顏若還想着提供點免費的腌蘿蔔給顧客吃，總比嗦石頭強，看着特別心酸。

第二天早上她進完貨回來，讓田春蘭準備涼菜，她自己去銀元橋自由市場看看有沒有農民賣蘿蔔。

心裏美蘿蔔入冬的時候應季，這個季節少，這個季節應季的是白蘿蔔，蘿蔔本來就是最便宜的蔬菜，幾分錢一斤，農民家裏種的吃不完拿出來賣就更便宜。

轉了一圈沒看到賣蘿蔔的，但是看到有人賣野兔，肥大的兔子一塊一只，都是活的。

“這是從山上抓來的？野兔好抓嗎？”顏若搭讪。

賣野兔的農民說：“你可不知道，山上的野兔都成災了，只要你會抓，那就好抓，我拿來十幾只賣，就剩這五只。”

顏若想麻辣兔頭很好賣，兔肉也應該好賣，副食品公司有兔子頭賣，但不賣生兔子肉。

“五只我都要了，你會剝皮嗎，皮要剝得完整點。”顏若問。

“可以給你剝皮，剝得好着呢。”賣兔子的農民說。

顏若跟農民要了聯系地址，說不定以後還會聯系讓他供應野兔，但她只告訴對方自己開飯店，沒告訴他具體的地址，然後拿着剝好的兔子肉跟五張兔皮回了酒鋪。

“白蘿蔔沒買到，買了野兔，都是四五斤的大肥兔子，我做麻辣兔肉，中午來不及了，只能晚上再賣。”顏若說。

田春蘭已經做好鹽水豆幹、鹽水蠶豆，再加上昨天傍晚做好的最受歡迎的豬皮凍，有三個涼菜。

“這兔子肉可真多，你做的鹵兔頭香，兔子肉更香，肯定好賣。”田春蘭說。

這些酒友大都喜歡重口味的下酒菜，顏若不再做五香兔頭，而是做麻辣口味，今天的兔肉也是。

顏若把整只兔子下鍋鹵，鹵好切成小塊按碟賣。

“兔子肉得四毛錢一碟吧。”田春蘭問。

顏若點頭：“差不多。我記得有收兔子皮的地方，要是兔子皮能賣掉兔子肉就可以便宜點賣。”

是原主的記憶裏兔子皮可以賣錢。

中午，大鍋裏兔頭翻滾，飄出濃郁的香味兒，顧客都問是啥菜，顏若告訴他們在鹵兔子肉，中午出不來，可以傍晚來買。

下午一點多鐘，顏若帶着四張兔子皮按照原主的記憶找到一家兔毛加工廠，這家工廠離得稍遠，她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找到，不過賣兔子皮就很容易，工廠門口就有收購點，五張兔子皮賣了四塊錢，每張八毛。

顏若想不到兔子皮能賣到這個價錢，回家的路上她就盤算一碟兔子肉賣多少錢。

一碟兔肉賣兩毛錢，跟素菜一個價格，一只兔子能分五碟，不算兔頭能賣一塊錢，總體算下來不算成本一只兔子毛利八毛零四分錢。

她對這個毛利滿意，能為她的店鋪吸引客流，但問題是兔子肉賣兩毛，素菜也賣兩毛，會不會影響素菜銷售。

就這麽思考糾結了一路，顏若還是希望能吸引更多人到她店鋪裏打酒，決定賣兩毛錢。

“這可是肉，兩毛錢可真便宜，肯定都願意買。”田春蘭說。

顏若下午就在挂在門口的今日供應小黑板上寫上“野兔肉，兩毛一碟”。

開賣前，顏若跟田春蘭先嘗了嘗，連她這個不愛吃兔子肉的人都覺得味道挺好。

田春蘭連連誇贊說：“味道真不錯，這要是啃一碟子兔肉，再喝一碗酒，可真美。”

顏若給田春蘭留了兩碟，讓她拿回去給家人嘗嘗。

跟她想得一樣，便宜美味的兔子肉大受歡迎，只要不挑食的人都想買一碟嘗嘗。

顏若随即采訪：“大爺，這兔子肉味道咋樣？”

“又麻又辣，肉多，不腥也不柴，可比兔頭啃起來過瘾多了。”

“挺香，賣的也實惠，這要擱別人家，肯定不會賣這麽便宜。”

“對，是劃算，這麽一碟子肉賣兩毛錢，味道還挺好。別的酒鋪都賣兔頭，沒有賣兔肉的。”

顏若一點都不謙虛：“我店裏的東西都好吃實惠。”

“以後還有不？會不會一直賣，你看大家都愛吃，最好是一直賣。”有人說。

“得看以後能不能買到兔子。”顏若說。

一個晚上下來，不僅兔子肉賣光，連準備的另外三個下酒菜也賣光，就是兔子肉并沒有影響別的菜的售賣。

這就是顏若想要的效果，她想把兔子肉做成特色引流并且能提升口碑的産品。

顏若沒有找賣兔子的農民合作，她想要是能穩定供應，賣兔子的人能掙到錢，她的酒鋪也能掙到錢，絕對雙贏，她肯定要優先找顏安平合作。

顏安平現在在養長毛兔，沒有那麽多糧食喂養，養的數量不多，要是一天能有十來塊錢的收入，對他來說挺多的。

顏若給櫻桃溝大隊部打電話，得在大隊部有人的時候并且嘴甜一些，大隊幹部才會幫忙去找人。

她上午往櫻桃溝打電話，顏安平下午才把電話打過來，顏若跟他說了賣兔皮兔肉的事兒，又問他：“咱們那後山野兔多嗎，好抓嗎？我要活的兔子。”

顏安平雙眼一亮，覺得這買賣可行，說：“今年山上野兔到處都是，把莊稼跟草都給啃了，別人抓着費勁，但我抓肯定容易，一天抓十來只沒問題。”

真是個挺好的生財之道，他以前怎麽沒想到呢，可能以前野兔沒那麽多，他也沒想到賣兔皮。

這要是別人都知道這條路子，山上的野兔根本就不會泛濫成災，早就該被抓沒了。

“就是你往城裏送兔皮兔肉有點遠。”顏若說。

“沒事兒，我又得是力氣，不嫌路遠，我可以買輛自行車，逮一個月兔子自行車錢就出來了。”顏安平說，他有的是精力跟力氣。

之前賣香椿倒是攢了點錢，舍不得用來買自行車，要是賣兔子就能攢出買自行車的錢，他絕對樂意。

兄妹倆商定顏安平把兔子剝好，給她酒鋪送兔子肉，然後再去賣兔子皮。

顏安平這幾天很忙，先買了一輛自行車，要不進城實在不方便，又到山上下夾子，遠處山上野兔才多，他要往遠處走。

顏若要活的新鮮兔子，兔皮又要完整，下夾子t的方法最好。

頭次來送野兔是三天後，一共帶來八只，直接給送到酒鋪，顏若把兔肉先用清水泡上就帶着顏安平去賣兔子皮。

順利拿到六塊四毛錢，顏安平非常滿足，很有信心說：“趁着山上野兔多兔子皮價格也高我多抓點，說不定以後賣兔子皮的人多了價格就會降下來，我不貪心，能把自行車錢掙出來就行。要是一天有十幾只兔子你的酒鋪能賣掉嗎？”

一輛自行車一百七，但自行車票是他花錢買的，花了三十，一輛自行車花了二百塊錢呢，要不是能賣兔子皮，他根本就舍不得買。

顏若說：“十幾只得五十多份呢，鹵兔肉賣的便宜，我試試說不定能賣掉，賣不掉的話你多抓的野兔可以先留在家裏養幾天，野兔好養。”

顏安平點頭：“那我接着去抓兔子，盡量多抓點。”

本來說給他補兩毛錢，但顏安平說兄妹沒必要那麽計較，他就掙兔皮錢就行。

顏若也覺得兄妹少不了合作，沒必要計較，這兩毛錢可以等攢多了一次補給他或者在別的地方找補。

雖然騎車跑了很遠的路，可是顏安平賺到了錢還是美滋滋地回家。次日他敲敲山上往遠了走去逮兔子，不想讓村民知道兔子皮能賣錢，他擔心一旦大家都知道，兔子皮就賣不上價格，野兔還很快就會被逮光。

——

傍晚顏若在酒鋪轉了一圈回去遇到顏丹紅，對方馬上跟她八卦茶攤的事兒。

“沒想到西頭那家這麽快就撐不住了，降價到一分半果然沒效果，壓根就沒把顧客吸引過去，他們茶攤的生意還是不如我們茶攤好，他們已經把價格調成一分錢一碗了，你說他們多損啊，顧客當然都會跑到他們茶攤。”

“這個價格肯定堅持不下去，你們茶攤要撐住，等他們倒閉就行。”顏若說。

顏丹紅點頭：“只能這樣，我高低要看看他們怎麽作死。”

情況超出顏丹紅的預料，顧客覺得這一分錢的大碗茶有貓膩，有傳說是茶葉用的發黴變質的老鼠爬過的，要不能降價到一分錢？顧客并沒有一窩蜂地去西頭那家茶攤，顏丹紅他們茶攤的生意不僅沒受到影響，顧客反而多了起來。

晚上十點多，大栅欄的各家商鋪早就關了門，整條街道沒有行人，一片安靜。

突然，一塊石頭“啪”地一聲砸向茶攤僅有的幾塊玻璃，玻璃嘩啦一聲被砸得稀碎掉落一地。

四塊玻璃在安靜夜裏被摔碎的聲音格外清晰，黑影做完壞事想跑，突然旁邊沖出幾道人影，喝道：“不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