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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離逍半夜被omega襲擊的事很快傳到了主殿。

離跡大怒，要問責到底。

早上不到十點，特助老劉得到消息，彙報給離跡：“這個omega侍者是新來的，不懂規矩，因為負責內殿事務，沒有引起守衛注意，就這麽鬼使神差地讓他混進二殿下的寝室了。”

離跡臉色難看：“這事交給你查。”

特助老劉：“是。”

等老劉走出辦公室，等候在一旁的主殿主管迎過去。

“陛下怎麽說？”

老劉看過去。

主管叫陳凡，是個六十多歲的beta，梳着油頭，身穿黑色長袍，看起來幹練又不失優雅。

“還能怎麽說？”老劉跟着他往外走，不鹹不淡地說，“陛下氣得早飯都沒吃。”

陳凡一驚，餘光觀察左右，低聲問：“陛下不是對二殿下不太上心嗎？”

老劉停下來，斜着眼打量他：“陛下最讨厭爬床那一套，你是第一天進宮？當年那個omega怎麽死的，忘了？”

陳凡神色一斂，低下頭不敢再說什麽。

偏殿，離逍昨晚和小獅子在游戲裏待到四點，早上醒來已經快十點了。

下樓就聽到外面傳來不小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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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江昊坐在落地窗前寫作業，離逍去給自己倒了杯水，随口問：“出什麽事了？”

江昊：“昨晚你被襲擊，現在軍隊把偏殿都給包圍了，正在調查所有侍者，那個叫林海的管家被拷了。”

怪不得一個人都看不見。

離逍左右沒事，轉身往大門口去。

江昊擡頭：“你去哪？”

離逍：“看熱鬧。”

江昊想了想，收了作業跟過去。

看八卦能學到的東西比做作業多多了。

所有侍者被帶到偏殿西邊的庭院，正在接受問詢。

離逍抱手倚着走廊的柱子，聽着那些人鬼哭狼嚎。

“不關我的事啊！我昨天是早班！”

“我負責的是三號小廚房，和內殿的侍者不來往！”

“我是外殿園藝師，不可能幫別人混進內殿啊！”

“那個omega确實和我一個宿舍，可我們不熟啊！”

兩個管家林海和陳肅被單獨帶到角落裏審查，相比其他人，他們鎮定很多，一臉與他們無關的模樣。

一個侍者能半夜随随便便闖進王子的寝室，絕不是小事。

離逍聽兩個管家一致否認幫助過那個omega，對昨晚的事一無所知。

不多久，陳凡和離跡身邊的特助老劉過來，詢問守衛隊長調查進度。

守衛隊長将口供交給老劉，恭敬地說：“目前來看，昨晚的值班管家林海嫌疑最大，準備帶回去進一步調查。”

“不是我！”林海急忙起身辯解，“昨晚我在一樓辦公室确認接下來一周的菜單，出事前根本沒離開過！”

老劉：“搞不好是提前串通，故意待在辦公室裏不出來撇清關系呢？”

“這個omega有點眼熟……”陳凡劃開自己的終端，找出一張申請單，“這人是你調到內殿的？”

林海看到申請單上自己的簽名，臉色蒼白。

“這只是正常調職流程，和他一起的還有好幾個。”

老劉沒耐心繼續聽下去，示意守衛隊長帶走。

“等等。”

聽到這聲清冷好聽的嗓音，衆人看過去，見離逍從花園走廊那邊過來。

老劉恭敬地行禮，反而是其他人只是做做樣子的低下頭，非常敷衍，而主殿主管陳凡甚至連頭也沒低下來。

在宮裏任職二十多年，他是看着離逍長大的。

當年的離逍就像活在宮裏的流浪漢，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養了只不知道從哪來的貍狐，他嫌礙眼就讓守衛當着對方的面殺了。

又能怎麽樣，離逍還不是什麽都不敢說。

一個上不了臺面的私生子而已，算什麽王子。

離逍看着陳凡：“你不用行禮麽？”

沒想到離逍會這麽直白地點出來，陳凡有些錯愕，見老劉眼神看過來，連忙低下頭有些憋屈地行禮：“見過二殿下。”

“剛才這兩個管家都否認了。”離逍看向守衛隊長，“難道陳肅沒有嫌疑？怎麽只抓一個？”

守衛隊長解釋：“陳肅昨天是白班。”

離逍：“既然林海能提前串通，陳肅不能？”

守衛隊長一噎，下意識地看了陳凡一眼，順勢說：“确實有這種可能。”

“可明顯值班管家的嫌疑更大。”陳凡看向老劉，“陳肅在宮裏都幹了十幾年了，從來沒出過差錯，不可能是他。”

“真的和我沒關系！”叫陳肅的管家見火燒到他身上，也跟着起身，餘光瞥向離逍，意有所指地說，“就算那個omega死了但還有監控，也不能随便栽贓吧？”

離逍沒有錯過守衛隊長那個求助的眼神，淡淡地看向陳肅：“确實不能冤枉一個好人，監控調出來了嗎？”

守衛隊長連忙應下，将調取的監控投放到半空。

監控裏是獨自偷摸上樓的omega，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更多信息。

“我那時候在宿舍睡覺。”陳肅語氣裏透着控訴和委屈。

陳凡接話：“殿下您怕是對這些不太了解，還是交給安全部門調查吧。”

雖然語氣恭敬，可說出來的話卻完全沒把離逍看在眼裏。

老劉有些不高興，睨了陳凡一眼。

當着二殿下的面，他不好多說什麽。

“殿下在問話，有你插嘴的份？”江昊看向陳凡，已經很不爽了，“你是誰啊，殿下的長輩嗎？”

陳凡從沒被小輩這麽頂撞過，神色難堪。

做到主殿主管的位置，已經是侍者中最高級別，連官員看到他都恭恭敬敬的，別說是這種不知道哪來的毛頭小子。

陳凡：“我只是想盡快查清事實！”

江昊：“你兇什麽兇？這裏你排老幾啊？”

聞言，一群侍者守衛低着頭，眼神微妙。

連陛下的特助都沒說什麽，陳凡在這裏強出頭，确實過了。

林海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恍神。

恍惚間看到了當年那個被遺落在角落裏，穿着不合身衣服的小孩，連路過的侍者都能欺負兩下，他有心幫過兩回，卻被那些人拖進休息室裏暴打。

那之後他就懂了宮裏的生存規則，就連二殿下時隔十年回宮，他也不敢太過親近。

可現在，好像有什麽變了。

“确實該盡快查清楚。”離逍打了個響指，空中降下一個虛拟屏，“幫我調取所有相關監控。”

【收到指令，正在調取監控——】

其他人看到彈出來的屏幕，都很詫異。

很快，層層疊疊的屏幕彈出來，除了守衛隊長播放的那段，還有陳肅讓監控室值班人員關閉當晚警報的畫面，陳肅和陳凡見面，兩人約定下手日期的畫面。

也許以為監控室都是他們的人，就放松了警惕，說話聲音和臉上那嘲弄的表情都被拍得一清二楚。

在場衆人臉色驟變，忍不住抽氣。

這也太敢了！

“我沒做過！”陳凡指着屏幕大喊，“這是假的！”

陳肅全身發抖，害怕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怎麽會這樣？！這些畫面不是應該早就被删了嗎？！

離逍看着陳凡：“你的意思是我做假視頻冤枉你？”

“你——！”陳凡一頓，罵人的話生生咽了回去，“是系統出錯了！”

“陳肅是你的侄子？”離逍慢條斯理地走過去，一腳把陳肅踹倒在陳凡腳邊。

陳凡屏着呼吸，隐隐有很不好的預感。

這一幕很眼熟，只是主角颠倒過來了，當年的貍狐變成了陳肅，當年的離逍變成了他。

陳肅哆哆嗦嗦地爬起來，下一刻就被冰冷的槍口抵住額頭。

“我、我不是——唔！”

砰得一聲。

陳肅被爆頭，重重倒地。

飛濺的血撒了一地。

衆人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失聲尖叫。

守衛隊長看到離逍手裏的槍，這才發現自己的配槍被奪走了，不免驚訝。

速度好快！他怎麽做到的？！

配槍在離逍指間轉了兩圈，淡淡地看向陳凡：“陳肅危害王室成員在前，拘捕在後，依法就地處決。”

陳凡瞪着眼，看着陳肅額頭上的血洞，全身發抖，冷汗和眼淚唰唰往下流。

老劉從視頻出來後就回不過神，不敢相信陳凡竟然會謀害二殿下，沒等他反應過來，陳肅就被當場擊斃了，不由得心跳如鼓。

這是什麽量級的壓迫感？

連他這種見慣大場面的人都難以呼吸。

二殿下生氣起來太可怕了！

這麽一對比，陛下摔茶盞甚至能用可愛來形容。

離逍把槍還給守衛隊長：“知道該怎麽做了？”

守衛隊長頭皮發麻，連忙應下，招呼手下将陳凡以及涉事的相關人員全部帶走。

離逍這招殺雞儆猴，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人，敢招惹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原本還有些不安分的偏殿侍者們，全都夾着尾巴做人。

等守衛隊離開，離逍沒事人似的問老劉：“哥哥那邊有什麽事？”

老劉下意識地挺直腰板，恭敬地回答：“陛下擔心您的安全問題，讓我來跟蹤調查情況。”

“既然來了，那你幫我轉告他，最近把房門鎖緊一點，別搞出人命。”離逍語氣冷淡，“我下午離宮，就不去打擾他了。”

說完轉身離開。

老劉：“……是。”

見守衛隊他們都走了，林海壯着膽追上離逍道謝。

“當年你幫過我，就當是回禮。”離逍停下腳步看着他，“接下來偏殿會有很大的人事調動，我不想再看到任何omega。”

林海眼神一閃，應下：“收到。”

一旁，江昊好像懂了離逍非得打死陳肅的原因。

既在這宮裏立威站穩了腳跟，又除掉了兩個爬到高位的馬仔，一舉兩得。

只有真的打疼了，那些人才會收斂。

主殿。

離跡聽到老劉的轉述，煩躁地把文件扔到桌上，揉揉脹痛的額角：“連陳凡也……”

老劉猶豫着開口：“二殿下說，讓您最近睡覺把房門關緊一點，別、別搞出人命。”

離跡：“……沒大沒小。”

他房門關得不知道多嚴實。

離跡沉默片刻：“把主殿的omega全部調走。”

老劉有些意外，陛下竟然會聽勸：“那主管的位置？”

離跡：“暫時懸空。”

老劉：“是。”

出去前，老劉低聲說：“二殿下說下午離宮，就不來打招呼了。”

見離跡沒反應，老劉想了想：“陛下，我覺得二殿下是在保護您呢。”

離跡握着筆的手一緊，直到老劉出去也沒說什麽。

偏殿。

離逍結合複興建築集團的工程，和從飼料基地得到的數據，對比出不少重合的地區，讓江馳找人先從這些地方下手調查。

其中有五個不在邊境，以江馳黑戶的身份不好查。

離逍用備用終端給魏楓發送信息。

【有事委托你，接不接？】

魏楓：【接啊，有錢不賺是傻子。】

離逍把五個地點和調查要求發過去。

魏楓：【你知道我這種流氓沒戶籍的吧？】

離逍：【我知道你有辦法。】

魏楓：【你太看得起我了。】

離逍：【不是看得起你，是看得起我的錢。】

魏楓：【……】

想到魏楓那份DNA報告，離逍編輯文字發送過去。

【你今年幾歲，有兒子嗎？】

這次過了片刻，那邊才回複過來。

魏楓：【我才33，還年輕着呢！沒兒子！】

離逍：“……”

這麽激動幹什麽。

下午，離逍前腳離開宮裏，蒙儉後腳就收到了消息。

昨晚的行動簡直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沒能把離逍幹掉，還把陳凡給扯了出來。

蒙儉坐在自家書房裏，氣得拍桌子。

“沒用的東西，竟然這麽容易就被離逍那小子抓到了把柄！”

蒙宰靠坐着輪椅，臉色也很難看。

培養陳凡花了很多心血，潛伏在宮裏幾十年，是他們打開主殿的鑰匙。

只要陳凡在，他們想讓離跡生就生，死就死。

可現在鑰匙沒了，還引起離跡警惕，主殿的omega全部被趕到接待外賓的犄角旮旯裏，以後想動手就沒那麽容易了。

蒙宰眼神發狠：“幹脆直接動手吧，就算沒天降座的分管權，我們也不會輸。”

“你真當姓易的老小子是吃素的？”蒙儉看過去，“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真幹起來我們會很吃力，明明可以避免，為什麽要費這功夫？”

蒙宰不贊同：“可現在離逍攪局，我們不見得能等到更好的機會。”

蒙儉背着手走到窗邊：“再等等，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心急。”

想到被迫休假半年，蒙宰就咽不下這口氣。

憑什麽被一個毛頭小子牽着鼻子走？！

經過幾次中轉，離逍在第二天下午三點多到達子伏座Z152，進入停機大廳，聽到聲控系統反複播報。

【目前處于變異種繁殖期，蟲潮高發，請旅客們出行注意安全，不要單獨前往山區、無人區等地，遇到突發狀況請立即聯系警務亭。】

Z152是個三等居住星球，是最低級別，還殘留較多的變異種群，城區經常會遭到蟲潮襲擊。

離逍備用終端劃過感應區，走出大門後一輛黑色懸浮車降落下來，自動打開車門。

江昊自覺坐進駕駛座：“直接去嗎？”

離逍坐進後座，摘下口罩：“嗯。”

發件地址的坐标對應了3區北邊的居民區，他在地圖上看過，找不到任何和生化研究相關的地方。

車子開出十多分鐘，空中偶爾飛過幾只變異蜂，得有半輛車那麽長，翅膀拍過來足以讓懸浮車墜落。

江昊控制車子閃躲，忍不住說：“這裏的蜜蜂好大一只，得有二級變異了吧？”

離逍透過車窗看向北邊，隐約能看到一些黑點在空中快速閃動，感覺不太好。

這個趨勢，怕是很快有蟲潮了。

空中飛舞的蟲子越來越多，還沒進3區就聽到了防控警報。

【蟲潮警告！請立刻關緊門窗，在室外的民衆請就近前往避難點躲避！蟲潮主體将于三十分鐘後進入3區！】

【3區将于十分鐘後封鎖，所有車輛只出不進。】

懸浮車內，操作臺上也彈出了警告，并要求他們立刻降落。

江昊看看路程，他們大概還要十二分鐘左右才能進去：“怎麽辦？”

離逍：“對自己的駕駛技術有信心嗎？”

江昊：“……那必須有。”

無視車載智能的警告，十二分鐘的路，江昊愣是八分鐘給幹到了。

空中到處都是蝴蝶、蜜蜂之類的昆蟲，駐軍開着裝甲車巡視，勸行人返回室內避難。

離逍兩人往居民區走，可剛走出一條街，蟲群數量突然暴增，飛行高度下壓，幾乎是擦着他們的頭頂飛過去。

江昊：“不是說還要三十分鐘嗎？”

這個密度，最多要不了五分鐘蟲群主體就會到達3區。

路上一些原本不慌不忙的路人，被蟲子追着到處跑，尖叫聲一片。

離逍正想着随便找家店躲躲，一輛懸浮車停在路邊，耳邊聽到駐軍洪亮的吼聲。

“那邊的！快上車！”

離逍兩人幾乎是被別人推着往前走，上了駐軍派來的救援車。

“等等。”

要關門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道好聽的聲音。

離逍心口一跳，猛地轉頭，見一個身穿皮夾克，長着絡腮胡的高大alpha跳上來。

可能注意到離逍的視線，alpha兇惡地看過去：“看什麽看？”

周圍一些民衆見狀，吓得努力往那邊擠。

對上這雙琥珀色的眼睛，離逍有一瞬間的自我懷疑。

這小子怎麽來了？

宋瑾往裏沒走兩步，身後又擠上來幾個人，拼命把他往前推。

擁擠的車內空間裏，宋瑾不得不緊緊貼着離逍，聽着一車廂的噪音大眼瞪小眼。

“你怎麽來了？”離逍看着眼前這張放大的臉，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

粘了假胡子，看起來更冷峻了，板着臉的時候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宋瑾環住離逍，笑容得意：“我怕你又想我想得睡不着，半夜偷偷躲起來哭，就勉為其難地來看你了。”

離逍鼻腔裏發出一聲哼笑：“那我該謝謝你？”

宋瑾：“我千裏迢迢趕來，就嘴上道個謝？”

離逍：“不然呢？”

宋瑾勾着他的口罩扯下來，在離逍的凝視下偏頭湊過去。

離逍眼神一暗，卻沒有躲開。

一個抱着孩子的大叔因為懷裏孩子的吵鬧突然往後傾，宋瑾一時不察被撞偏，猛地親在了離逍臉上。

被梆硬的假胡子糊了一嘴，離逍：“……”

好好的氣氛被破壞，宋瑾很不滿：“重新來，剛才的不算。”

離逍摁住他的腦袋推開，面無表情地說：“不來了，剌嘴。”

宋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