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黑色的神明(九)

黑色的神明(九)

“都沒有用過沐浴露?”他指着放在牆角的洗浴用品問。

“蛇也要用那個嗎?軟軟沒給蛇用過……”

蕭阮一滞,是了,還是蛇的時候蕭阮給小白蛇洗澡,也就放水裏泡一泡,小怪物也只是有樣學樣。

怪他。

蕭阮指揮白蛇坐回水中:“進去,我教你,我們人類是怎麽洗的。”

擠出一泵洗發露,抹到腦袋上,小怪物的頭發很軟,馬上就揉搓出豐富的泡沫。

“眼睛閉上。”

拿水一沖,泡沫唰唰地流下來。

也許怪物的體質和人類真的不一樣,他幾乎沒看到水變髒,怪不得,一直這樣洗法,都沒被發覺。

要是人,早臭了。

“手擡起來。”

打滿泡沫的浴花在手臂上來回打圈,接着是脖子,胸口,背上。

“學會沒有?”蕭阮手一收,把浴花塞給左一,“剩下的腿和尾巴,你自己洗。”

“哦。”

少年從水中站起來,伸展着身體,大腿結實有力,肌肉飽滿,天生的衣服架子,覆蓋在皮膚上的鱗片因為水的潤澤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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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阮監督着少年動作,相處起來太自然,時間久了,很難不把少年當成同類。

也只有這種時候,真真切切意識到,這個擁有人類外形的怪物,是和人類森*晚*整*理完全不同的物種。

明明擁有男性的外貌,下腹部是一片光潔的腹鱗,那裏一片平坦,完全沒有人類該有的生殖特征,長長的蛇尾巴從尾椎垂下來,随意晃動着。

沖洗幹淨,蕭阮不放心,又檢查一遍,指尖在少年的手臂上用力搓了搓,還真的不髒,就放過了少年。

少年拿着浴巾往外走,蕭阮幫着洗一回,被熱氣熏了一身黏糊,幹脆把自己也洗洗。

拉上浴簾,脫去濕衣,青年站在花灑下沖刷着身體。

他不怎麽崇尚運動,膚色冷白,肌肉沒有專業訓練過的形狀,薄薄覆蓋着一層,偏瘦,腰肢格外纖細,腿身的比例極好,全身上下唯一長肉的地方只有一處。

渾圓挺翹,猶如白嫩的乳豆腐,一掐一個指印,用手輕拍,還能蕩起波漾。

“刷拉。”塑料浴簾摩擦的聲響,青年側頭,對上一雙猩紅的眼,眼神濕漉漉,目不轉睛有些發癡。

蕭阮皺眉:“你還沒換好衣服?”

“好了。”

白蛇把短袖上衣,胡亂往腦袋上一套,急匆匆往外跑,腳下一滑,險些跌了一跤。

跑出去,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兩頰滾燙,呼吸深重。

一牆之隔的水流嘩啦作響,回蕩在白蛇耳邊,祂不明白身體為何會不受控制地發熱,心髒劇烈鼓動,整個蛇有點恍惚,仿佛眼前還是人類白皙的身體,柔軟腰肢,水流順着滑溜溜的皮膚陷進深谷裏。

忍不住口幹舌燥,腹中饑渴。

白蛇拍拍胸口,寬慰自己道:“蛇一定是生病了。”

等蕭阮洗完澡出來,就看到白蛇躺在沙發上,腦袋上搭着濕毛巾。

一看蕭阮過來,別過頭,眼淚汪汪交代遺言:“軟軟,蛇要死了,軟軟不要忘記蛇……”

蕭阮臉色一變,急奔過去,滿臉緊張:“你哪裏難受——”

“蛇從浴室出來就喘不上氣,腦袋暈暈的……”

“怎麽會——你剛才只是洗個澡!”

怪物不能用沐浴露洗的嗎?還是蛇不能洗熱水?

白蛇握住蕭阮的手腕,把手掌放在自己胸口,“軟軟,你摸,蛇心跳得好快,快要跳出來了……”

蕭阮按住少年胸口,感受到強有力的心髒跳動,略皺了皺眉。

心跳很正常,沒毛病。

又端詳少年正常紅潤的臉色,舒了口氣,面色變得淡然,抽回手,“你應該是在浴室裏待久了,缺氧。”

“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白蛇眨眨眼睛,擡起頭,目光明亮了幾分:“蛇不會死?”

“嗯,不會死。”蕭阮肯定道。

白蛇刷的一下從沙發上坐起來,抱住蕭阮,“還好,蛇以為再也見不到軟軟,吓死蛇了……”

蕭阮嘴角漾起無奈笑意:“小傻蛋。”安慰拍拍對方的脊背。

少年緊抱着,臉頰埋進對方脖頸,蹭了蹭,鼻翼翕動,鼻尖是沐浴露的馨香,明明是同樣的味道,為何祂覺得軟軟身上特別好聞。

好香,好甜,聞得蛇更加暈乎乎的。

委頓沒多久,很快,少年又變得活蹦亂跳,連晚飯都多吃一份。

……

正值盛夏,白天日頭直射,常山鎮上難免也帶了幾分暑氣。

白蛇終于吃到了心念念的冰麒麟。

黑麒麟,是巧克力味道的,白麒麟是牛奶味。

連麒麟都敢吃,人類好可怕。

白蛇一邊在心裏替從未見過面的神獸哀嘆,一邊舔着勺子,又從冰箱了掏出一盒。

被青年注意到,立刻讨好地挖出一大勺,遞到青年嘴邊:“軟軟,吃。”

蕭阮查看冰箱,發現儲存的零食已經見底。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狐疑地掃視白蛇的肚子,隐約的腹肌形狀,也不知,是什麽結構,裝這麽多高熱量的食物,竟然半點不長胖。

冷不丁丢下一句,“今天的全家桶沒了。”

白蛇傻了,祂的漢寶寶!

……

習慣抱着睡的抱枕已經失寵,每次醒來,它都滾在地上,蕭阮認命,把枕頭收拾起來,讓床顯得寬敞一點。

白蛇穿着寬松睡衣,翹着嘴角,瞳仁亮晶晶像魚一樣溜進被窩,胳膊一伸,尾巴纏上來,還以為自己小孩體型時候一樣,往蕭阮懷裏鑽。

像某種大型的毛茸茸生物,不管再熱的天,也一定要貼着主人睡。

小呼嚕聲很快飄出。

蕭阮抱着大可愛,悄悄嘆氣,這大概是每個養大型寵物的人,都會遇到的問題。

小可愛們以為自己永遠是寶寶,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

他該慶幸嗎,至少他養的這個大可愛,不用抱着走路。

夜深,身邊涼涼得舒适體溫,令人昏昏欲睡,清冷月光照進窗戶,灑下一片涼意。

朦胧黑暗中,他仿佛瞧見少年的體型正在迅猛生長,待他還來不及張大眼睛,仔細看過去。

一陣迷糊,蕭阮控制不住漸漸沉重的眼皮,沉入黑甜夢鄉。

修長少年很快就蹿高一個頭,削薄的肌肉充盈飽脹,體格變化,精美的五官線條越發鋒利,張開漆黑的雙目,深深的眼眸裏藏着無邊暗色。

區別于白發少年青澀昳麗的容顏,黑發男人眉宇間更加邪肆,充滿攻擊性,渾身上下散發出成熟迷人的雄性荷爾蒙。

明明五官相差無幾,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男人側頭,視線落下青年沉睡的側顏,作為怪物,哪怕是在黑暗中,祂的雙眼也能将青年的每一根睫毛數得一清二楚。

祂答應過左一,只要這個人類沒有做出背叛的行為,可以晚一點取走祭品的性命,源源不斷的獻祭之力,從青年身體溢出,滋養着祂的血肉,讓祂足夠時間等。

不過祂可沒說過,在完全吃掉祭品前,不會先解解饞。

祭品散發出來的香味令他饑渴難耐,指尖劃過人類脆弱的頸項,轉而掐住下巴,眸色漸沉,半眯着眼,鼻尖緊貼在溫熱的耳根,沿着頸部放肆地嗅聞着,蛇信子探出口腔,肆意地舔舐。

品嘗祂的祭品。

窗外的蟬,無所顧忌歌唱着。

……

明亮的陽光透過窗簾,穿進卧室內,夏日的燥熱喚醒了熟睡的人。

蕭阮睜開眼,發現昨夜果真不是他的幻覺,少年在夜間又長大了些,五官輪廓變得更加深邃,多了幾分成熟男性的影子。

照着樣子飛長,小怪物最後是會長成一個巨人,還是老頭子?

蕭阮忍不住被自己的想象逗笑,發出輕笑聲。

白蛇被笑聲吵醒,眼睛打開一條縫,還沒完全清醒,迷迷糊糊湊過去往蕭阮懷裏蹭,找到舒服的位置,又合上眼睛。

蕭阮揉揉少年毛茸茸的腦袋,牽起嘴角,笑道:“還睡?昨天不是睡得挺早。”

另一個起來,白蛇就不想一個人繼續睡了,也跟着起床,慢吞吞走在蕭阮身後,祂揉揉眼睛,視線不經意落在青年頭頂,大吃一驚,“軟軟,你怎麽變矮了!”

蕭阮瞪了少年一眼,這叫什麽話,“是你又長高了。”

一樓衛生間裏。

臉上帶着傻氣,容貌出衆的少年對着鏡子裏來回比劃,瞪大眼睛,“蛇比軟軟高了!”

忍不住眉開眼笑。

蕭阮吐掉嘴裏的泡沫,漱完口,斜了一眼,“再不刷牙,沒早飯吃了!”

“哦。”少年識趣拿起漱口杯。

蕭阮身材在同類中翹楚,對身高沒什麽計較,他不明白只是長得比他高,至于這樣高興?

“長高很開心?”好奇問道。

“嗯!”少年興奮點頭,牙刷在嘴裏來不及吐掉,含含糊糊,“長得比軟軟高,蛇以後可以抱着軟軟走來走去。”

蕭阮哭笑不得,非人類的邏輯就這樣簡單粗暴?

他抱着少年,是因為那時候對方還是小白蛇的形态,他一個成年人,哪裏需要別人抱着走路。

拒絕道:“我不需要抱。”

白蛇嘴犟:“蛇覺得軟軟需要的。”

蕭阮繼續冷漠,“我可不是小孩子,都已經長得比我高,還要撒嬌?”

白蛇飛快抹掉臉上的水漬,摟住青年的腰,大鳥依人,軟乎乎哼唧:“要的,要的。”

少年帶着水汽的嬌豔唇瓣無意間磨蹭在他的耳垂上,蕭阮感到一陣電流湧過,呼吸有些錯亂,下意識地用力推開白蛇。

少年一臉純淨,困惑看向他:“軟軟?”

耳朵發燙,蕭阮轉移話題:“早餐想吃什麽?”

白蛇注意力很快放到食物上面,興沖沖地點菜:“蛇想吃漢寶寶,要十個。”

“行吧。”蕭阮點頭,紅着耳尖,若無其事地離開。

左一眨眨眼睛,喜出望外,軟軟居然沒有拒絕蛇,祂剛才點的可是漢寶寶,是垃圾食品耶。

大早上,蛇就要吃十個漢寶寶哦,蛇還要喝冰可樂!

等蕭阮耳朵的溫度降下來,腦子清醒,十分冷酷地拒絕了少年追加的要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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