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

第 39 章

怪物的“羞恥感”“道德觀”是後天馴化而成。

一如他的外貌、身量, 由阮栀的審美塑造而成。

【他】的眼、鼻、唇，乃至最精細的，鼻梁上淺淺的一粒紅痣, 嘴角笑時唇上豐滿柔和的小小紋路，沒有一處不充斥着阮栀的取向癖好。

怪物不懂如何正确追求人類。

【他】唯一的優勢在于，【他】的人形軀殼可以自由生成、變化，通過滿足人類阮栀的喜好, 達成夢寐以求的——

薄汀眼珠濕濕, 他的鼻尖紅痣被光線照着, 柔和溫吞。

怪物比任何人類男性都要了解阮栀心目中最“完美”的小丈夫形象。

阮栀誇他“漂亮”。

他歡欣雀躍地接受了這樣的稱贊，并認為他的付出得到回報。

——阮栀喜歡。

——他要一直維持着阮栀喜愛的長相，以此來奪取她的注意力, 阻止她看向其他人的可能。

……

阮栀不知道人形怪物心裏頭的勾勾繞繞。

她聽着他坦然無畏的回應, “為你而生”的回答近似告白般真摯平靜, 讓她愣了片刻, 旋後，彎唇, 深深笑了。

阮栀有一張極其明媚動人的臉。

她笑時, 眸中璨璨，恍若星辰。

不管異性同性，都很難抗拒她身上主動泛濫而出的魅力。

她不再說話，手指間他的尾巴仍在癡纏着, 柔軟、黏膩，像一條缱绻的蛇。

人類與怪物對視, 她湊近, 呼吸溫熱，居高臨下地貼近【他】。

鼻腔鑽進微潮的青苔氣味。

湖城的濕熱天氣曾讓阮栀不耐地蹙眉, 屬于怪物薄汀身上的氣息與“潮濕”雖然相似，細聞時，能察覺出更多不同。

這氣味要更清冽冷淡，卷着一點點怪物眼中未幹的潮濕，盈盈濕氣，叫她歪臉，輕輕嗅了嗅。

薄汀被嗅得很緊張。

他仰着臉，脖頸修長，生澀吞咽，喉結滾動。怪物的骨骼在薄薄的白色肌膚下輪廓鮮明，與此同時，怪物的眼瞳很深很亮地放大，貓兒眼般爍爍。倏忽，她捧住他的臉。

一個極其輕柔的撫摸落在他的鼻尖。

那顆紅痣。

她用指尖戳了戳。

人形怪物的鼻尖泛起合時宜的紅，力道分明不重，他卻被戳得搖搖欲墜。

“阮、阮栀。”

美麗人類嘴角翹起。

她說：“薄汀，你不像個怪物。像個男狐貍精。”

薄汀呼吸一窒。他的漆黑尾巴順着人類的動作輕輕蜷縮，被說得羞赧無措，幾乎要軟在她的身上。

他咕哝着，垂着眼睫，到底敗在阮栀直率的回應下。

“噢。”

說完，他意識到什麽，沙漠狐獴般立身警惕起來，猶豫不決，無比矛盾，膽怯又大膽地問：

“你見過哪個男狐貍精嗎？”狐貍已經很少化人行走世間。出沒于人世間的志怪傳說裏距離最近的記載約莫在二十幾年前，也是趙小桃曾說的狐妖與人相愛的故事。

數量稀少的狐妖倘若出沒，它們的長相身段會不會成為阮栀的焦點——他比得過它們嗎？

想到這裏，人形怪物慌了！

他不安且執着地咬着嘴唇，開始胡思亂想：“他有我——漂亮嗎？”

阮栀錯愕一秒，旋後，失笑。

她看着怪物歇了聲音，他終于明白，他被她毫無目的、單純直率的一句比喻弄得方寸大亂。

人形怪物恍然大悟。他垂下腦袋，一聲不吭。

長長的、漆黑的睫毛垂下，人形怪物沮喪，發出一點無意義的咕哝聲。

仿佛在說，他總是要為阮栀手忙腳亂、心慌如麻。

阮栀看他。

前幾刻，為薄汀極度符合她審美的柔順模樣心潮起伏的情緒，緩慢沉靜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似乎還殘餘着怪物鼻尖那一粒紅痣留存的溫度。

模仿人類的體溫、模仿人類的模樣、模仿人類的言行。

薄汀。

怪物。

她在口中無聲重複着這兩個名詞，若有所思，漸漸地，咀嚼出一點點甜意。

薄汀失魂落魄，毫無所覺。

他沉默地凝視着地板，不敢看人。

室內寂靜。

湖城的潮濕籠罩着怪物，将他打濕，蔫得好似被水汽蒸過的灰色貓咪。

衛衣衣擺高高掀起，露出的腰身肌膚冷白細膩，雕塑般精巧柔和的腹肌曲線……以及，他今天穿的灰色衛衣、運動長褲。

她望着怪物青春男大的靓麗打扮。

再度發出感慨：“薄汀，你真漂亮。”

·

蕭臣夜郁悶極了。

他知道自己本不該這樣想，可腦子裏旋轉着許多念頭——與阮栀、薄汀有關。

湖城的事在兩天前得到良好進展。

受害人父母的魂靈在湖城裏引起的波瀾，讓警方加快調查進度。或許是上天有眼，竟讓某個刑警找到當年遺漏的細節，促使他們發現了兇手的蹤跡。目前，那個殺害妙齡少女的兇手潛逃國外，警方正在通過國際手續聯系當地警方——因而，魂靈們沒有先前那麽生氣，減弱侵襲城市的進程，選擇耐心等待。

這是個好的發展。

不僅如此，阮栀、薄汀還在這樁事件中迎來諸多玄士們的目光——他們在事件中出了不小的力，薄汀本人有種奇異的“交流能力”，能與邪物魂靈們進行有效交談，他讓那對父母魂靈在惱怒邊緣變得冷靜……

蕭臣夜擰着眉頭，目光發直。

蕭家長輩轉述時，無意中說了一句：“薄汀的能力在同齡人中屬于翹楚。”

他為這句話背後具有的含義刺痛。

蕭臣夜黯然神傷。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此刻，再申請加入事件，顯得自己太過奇葩，有搶功之嫌。

而後幾日，他從年輕玄士們口中得知，阮栀與薄汀的關系不淺。

蕭臣夜更加傷心。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腦中旋轉的念頭，滿心都是阮栀動人明豔的笑靥，以及，照片中，薄汀追随在阮栀身上的目光。

那視線沉默寧靜，只有同為追求者才懂，裏頭藏着無數的執着與喜愛。

蕭臣夜喉頭酸澀。

他輕輕閉眼，咽了唾沫，想到周湛曾說的話，滿懷惡意，笑話他“沒有主角命”……

踏入大學，大一新生，初見阮栀，一見鐘情。

此後長久，蕭臣夜都是在為“追求阮栀”而努力，他曾以為自己終能見到天明，可誰能料到，半路冒出個薄汀，占盡風頭。

縱使他安慰自己：阮栀不一定喜歡這類小白臉般的長相。

可他仍心有惶惶——如果，他是說如果，阮栀的審美恰好和他以為的不同呢？

距離考研，僅剩數月。

蕭臣夜只能壓抑住心中焦灼，安慰自己：快了，快了。考研結束，他一定要把握住機會，直白明确地向阮栀學姐表白心意。

上次遞交【劇情筆記本】，雖說已将心思暗自吐露，可那實在不夠正式。

蕭臣夜寄希望于未來，期待能得到學姐的青睐。

=

湖城。

備受關注的“阮栀”“薄汀”兩人，于某一日開始親密同行。

玄士們議論紛紛，猜疑他們的關系。

靈鼻莊莊聽着旁人的猜測，默默不語。

“聽說是校友——安大的，我記得蕭家也有子嗣在安大讀書吧？”

“這次沒見到蕭臣夜。”

關于安城大學、蕭臣夜的交談只有淺淺幾句，大家的側重點還是在于阮栀和薄汀的“親密”上。

最早來到湖城的玄士們親眼見證阮栀和薄汀最初碰面時的冷淡——準确來說，是阮栀單方面的冷淡生疏，她并不主動與薄汀交流。

只有薄汀癡癡，目光長長久久地落在她身上。

似是烈女怕纏男。

幾日後，薄汀就開始跟在阮栀身旁，t阮栀保持緘默，縱容着他的存在。

他們這群玄士們看到薄汀恍若毫無個人生活般，滿心只有阮栀，一天24小時跟在她身邊。他綴綴跟她，不管是阮栀吃飯還是睡覺，或與他人交談時，他都在。

有一次，莊莊看到阮栀吃不完的飯，被薄汀理直氣壯地捧走端着自己吃掉。

就是這次，她确定了阮栀和薄汀一定是在“談戀愛”。

異性男女關系中，能進一間屋交談說話，興許還是在暧昧期間不到正式确定關系。

在餐桌上，只要是一方願意吃掉另一方剩餘的食物，無疑是兩人明确了情侶身份。

——以上，是莊莊見過身邊諸多情侶，得出的自我見解。

她想的确實沒錯。

無論放在哪一對人類情侶中，吃對方剩下的食物，都是一種過分親密的行為。

她自然想不到薄汀是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怪物”。

早在身份未曾揭露之際，就以“漆黑觸手”的身份吃掉阮栀剩餘的蘋果核。

怪物的食譜遠超人類想象。

阮栀更換過文具袋中用空的水筆。

那幾只丢進垃圾桶的塑料中性筆，被漆黑觸手悄悄地卷走。

使用過的文具殘餘着人類的汗液。除此之外，利用機械産出的日常消耗品上留存着人類阮栀掌心、指節與塑料摩擦後的細小紋路，無一不印刻着這些“廢棄品”曾經屬于她的痕跡。

漆黑觸手将它們“卷”走。

然後，帶回人形本體身邊，心滿意足地咕叽一口吞進腹中。

不似一見鐘情時的鏡子被珍惜儲存。

這些被人類丢掉的廢棄品，是怪物的加餐。

人類的□□、氣味被【他】完整地吃掉，薄汀能品嘗到其中屬于阮栀的甜味。

怪物大多時候很誠實，小部分時候，為了滿足自己低劣、不吻合人類社會的習慣品德，他會有所隐瞞。

這個進食的小小癖好，被薄汀閉口隐瞞。

除非阮栀主動疑惑，自己丢進垃圾桶裏的物件怎麽會失蹤……否則，他才不會傻到去提起這件事。

怪物的卑劣，小小的，可恥的，藏在那張漂亮臉蛋下。

他一聲不吭，安靜地、深深地看着阮栀。每一刻，心都亂如麻。

……

漆黑觸手們迎來了快樂時光。

校內的漆黑觸手貓貓已經進行了幾日的“盛宴狂歡”，它辛勤努力地給校內貓狗們掀開垃圾桶，找到最好、最适合貓狗食用的食堂剩飯，湖裏涮涮，再撈上岸，滿懷關懷地看着貓狗們大快朵頤。

尾随人類阮栀的漆黑觸手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現在她身邊。

它有點恃寵而驕。

漆黑觸手們是“薄汀”的分身，它們的思想單純，如同一條直線，很少能夠分析出複雜的事件邏輯。

于是，快樂就是快樂；悲傷就是悲傷。

自從“薄汀”成為阮栀口中“漂亮”的存在，它們昭昭然地升騰起前所未有的雀躍與歡快。

怪物雖然并不符合人類的審美，可【它】的人形軀殼非常符合阮栀的審美！

這就足夠了。

怪物的興奮勁兒一直維持到阮栀準備回校畢業答辯。

彼時，湖城的事件已經暫告一段落。

玄士們能做的不多，唯有耐心等待警方的調查。

阮栀的答辯輕松通過。

她回寝室收拾行李，将要離校，此後再來，便是領取學位證、畢業證。

這也意味着，薄汀将有一年時間不能在安城大學看到她。

他茫然地盯着某一處虛空瞧，心思漂浮，毫無頭緒，不知道該如何解決當下的“異地危機”。

與此同時，某個問題迫在眉睫。

薄汀咬着嘴唇，皺着鼻尖，登上某個小號，笨拙着學着人類的做法，在情感區發了一個匿名帖。

标題是：【感覺和她在一起了，但是一直沒有挑明，那麽算是在一起嗎？】

按照情感區的習慣，主樓內容需要寫明個人條件以及情感狀态。

薄汀洋洋灑灑地用一堆最好最絢爛的形容詞來描述阮栀。

而後，給自己的形容詞只有短短幾詞。

【學歷不高、樣貌尚可、優點不多】

種族不同帶來的自卑感從始到終地貫徹着他的大腦。

哪怕人形軀殼已經被阮栀誇贊“漂亮”，近乎縱容着、懷着喜愛地允許他的陪伴，薄汀依舊惴惴不安。

這樣的念頭在腦中閃爍過的次數不下千萬次。

無數漆黑觸手在四下無人時，離散于人形軀殼，亦會陷入如上的悵然。

他的不自信讓情感區的活躍組員們深感好奇。

注冊的小號匿名發表時可以顯示性別。

薄汀依照自己的人類性別做了勾選，他的一番發言又與現實中的人類男性大相徑庭。

“敏感”“脆弱”“患得患失”

以上标簽被打在帖中。

熱心網友問：你覺得你倆什麽時候算在一起？現在進展到什麽程度了？牽手了沒？親嘴了沒？

薄汀看得臉紅。

他謹慎斟酌語言，敲字回複：【她誇我漂亮；現在允許我共處一室；】

“牽手”——握了尾巴，摸了尾随的漆黑觸手算是牽手嗎？

薄汀不知道怎麽定義，他跳過這個問題。

“親嘴”——他想到人類紅潤美好的唇瓣，遲疑不決，臉騰地一下漲紅。

然後，他回道：【沒有親過。】

部分網友奇怪于他回複的進展問題。

“共處一室”這個狀态更像是在形容“同居”。

【？同居了都沒有親？不太行啊】

【好怪，再看一眼，還是好怪】

還有敏銳的網友已經察覺出這個帖子內容中的怪異。

【含糊不清，定有蹊跷！】

【诶不是，這個‘共處一室’的說法，該不會樓主和心儀對象壓根不到暧昧以上的關系吧？她只是能接受你們出現在同一空間下，那之前豈不是完全不能接受你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內？好怪，看不懂。】這一長句的分析，隐隐透出懷疑，【樓主你該不會是自作多情吧？】

薄汀被這一段話急得情緒起伏。

他身後的觸手彈出，啪噠啪噠地在鍵盤上敲字，憤怒回複：【我和她的關系才不是我的“自作多情”！】

【她誇我漂亮，我長得是她最喜歡的樣子】

“共處一室”實際上指的是怪物的分1身，被允許出現在阮栀身前。這代表着他們關系的破冰，完全不是無知網友們所想的那樣——認定發帖樓主可能是陷入鐘情妄想。

薄汀不可能給網友們解釋他的種族身份。

他沮喪地甩着身後尾巴，心裏惱怒，哀傷想着自己既要迎來與阮栀的分離，還有接受網友們的質疑。

漂亮青年委屈得鼻尖泛紅。

他忍了很久，沒忍住，眼珠濕了。

這情緒被尾随于阮栀，短暫遁回他的人形軀殼反饋消息的漆黑觸手帶走。

阮栀在寝室內忙着收拾行李。

一眨眼的工夫，那只正在幫她将浴室內小物件逐個找出，陳設在地面上的小怪物消失無蹤。

她習以為常。

果然，再一擡頭，那漆黑觸手出現了。

細長、漆黑的小怪物驟然消沉。

它像是打濕的葉子，頹廢、蔫蔫，豆豆眼裏盛着肉眼可見的傷心。

怏怏不樂。

阮栀停下手上的動作。

她嗅到屬于薄汀的潮濕青苔氣味，很淡，很清。

小怪物回過人形軀殼身邊。

她意識到這點，立刻明白，漆黑觸手此刻的低落情緒源自于“薄汀”的傷心。

“怎麽了？”

阮栀不動聲色地挑眉。

小怪物用豆豆眼瞧她。

它看她時，阮栀腦中立刻浮現出怪物薄汀用那雙濕漉漉眼睛望着她，身後尾巴一甩一甩的楚楚姿态。

美麗人類微微眯起眼眸。

她看到漆黑觸手在地面上滾字，一字一頓地，直線思維讓它只能記得下當時的傷心，急需人類的溫暖緩解。

【栀栀，要分開了】這是悲傷來源之一。

以及，怪物不安、躁動的期待，【想知道，我們是什麽關系】這是悲傷來源之二。

阮栀恍然。

她凝視着那條隐匿在陰影中，周身染着叫普通人膽顫發寒的晦暗漆黑，形态如繩般的怪物觸手。

它毫無所謂“怪物”的可怖感。

只有哀哀、顫顫。

落在地面上的字句還沒擦去，小怪物似乎不敢渴求答案，書寫過後，蜷縮成一團，不敢看她。

阮栀的行李變得有點棘手。

她沉默好久。

那小怪物縮得更緊了。

旋後，它聽到阮栀輕輕嘆了一口氣，問自己，也問它，又或者，在問并沒有出現在這裏的薄汀：

“你覺得什麽答案合适？”

人類平靜從心，從善如流，“我喜歡薄汀的漂亮長相。”

小怪物仰着頭聽，豆豆眼慢慢綻放光芒。

它聽到人t類近似喟嘆，笑着說：“男友的容貌，女友的榮耀。”

她用手指捏起豆豆眼裏噙着淚水的小怪物，彈了下它的腦袋瓜。

小怪物受寵若驚，甘之如饴地被她彈得暈乎乎。

“帶這消息回。”

漆黑觸手消失了。

阮栀聳了下肩頭，繼續收拾行李。

薄汀在與無知網友們激情奮戰。

身後的漆黑觸手們啪噠啪噠地敲着鍵盤！恨不得将屏幕那端惡意揣測的網友們邦邦來幾拳！

忽地，漆黑觸手喜不自勝地遁回，它蜷入人形軀殼，驟然間，薄汀波濤洶湧的情緒被【它】帶回本體的，與阮栀有關的一颦一笑擊中。

他木了。

然後，漂亮的人形怪物濕着眼，鼻尖紅紅，呢喃着。

“我是她的男朋友了？”

怪物胸膛震動，他摁住那顆将要逃出的心髒，吞咽下無數喜悅。

身後觸手開始噠噠噠地在已發表的帖子上編輯修改。

【已經是她的男朋友了。她說，“男友的容貌，女友的榮耀。”】

薄汀驕傲無比。

他掏出胸腔中光亮無暇的定情鏡子，凝視着其中人影，反複咀嚼着阮栀輕描淡寫的那一句“男友的容貌，女友的榮耀。”

怪物雀躍。

他拉開抽屜，找出人類社會中提供給男性的護膚品，挑了幾瓶，咕叽咕叽，擠了一堆乳液精華，非常有憂患意識地開始塗抹。

——保養迫在眉睫。

——他絕不能失去被阮栀青睐喜愛的漂亮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