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心動時

心動時

桑果已經做好姿勢準備拉粑粑，陸硯舒蹲下身去接順便回應，“怎麽了？”

“我的耳朵一直在耳鳴！”

“小事，那是蚊子在你耳邊唱歌呢。”

“啊？”

像是怕火燒的不夠旺，陸硯舒繼續扇風，“忘了跟你說，咱們小區的蚊子最喜歡男人的血了，尤其喜歡你這樣的男明星。”

活動四肢趕蚊子的時淮序停下動作，表情沉重的向前一步，盯着陸硯舒一眼不眨。

陸硯舒被他這樣吓了一跳，差點就要口吐芬芳卻被強大的素質強行壓下。

她沒好氣的拍他一下，責怪道：“大半夜你幹嘛！？”

只聽時淮序刻意壓低聲音，雙手舉起與地面平行，一步步朝陸硯舒走去，“我是吸血鬼，我要喝你的血—”

“啪！”

“滾啊！”

一聲清脆和陸硯舒的怒罵同時響起，時淮序捂着被扇的那張臉，委屈巴巴地盯着已經往回跑的一人一狗。

……

“真不好意思啊，誰讓你大半夜吓我，我真以為你被那什麽上身了。”

陸硯舒捧着一杯水在時淮序身邊點頭哈腰，“時影帝，您精湛的演技簡直太贊了！小的一時間被您的精湛演技恐吓住了，這才對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的一般計較！喝下小的為您煮的碧螺春消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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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着一邊臉坐在角落的時淮序瞥她一眼，“真是碧螺春？”

“呃......”陸硯舒一噎。

碧螺春什麽的是她随口胡謅的，沒想到時淮序竟然喜歡喝碧螺春麽？

見她遲疑，時淮序鼻尖輕哼，別過臉去，“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實意的道歉，還騙我。”

“我真沒騙你！”

時淮序看過來，陸硯舒抓住機會開始忽悠......不是，解釋：“碧螺春是不是綠茶？你看這杯子裏的是不是綠茶？不過不是碧螺春綠茶，某師傅的行不行？”

怕時淮序再生氣，陸硯舒忙把杯子擱置在茶幾上，起身跑去廚房，抱着五六瓶其他口味的飲料回來。

“你看看你還想喝啥味的這都有，只要你不生我氣了想喝啥跟我說，我現在就給你整來。”

陸硯舒說完就打量着時淮序的臉色，就怕他再有一點不開心，誰知他竟然低頭一笑，神情輕蔑到如一把利刃插進陸硯舒心中。

嘴邊的笑意僵在臉上，陸硯舒臉上有些挂不住。

這時淮序也不知道抽哪門子瘋，他先裝鬼吓唬自己，自己才打他的，現在哄不好還要嘲笑她又是怎麽個事？

“不是我說你——”

“除了我爸媽，好久沒人問過我的想法了。”

陸硯舒擡眼對上他的，滿臉震驚，“你......”

“謝謝你。”

陰影中的時淮序朝她看來，一雙眼眸亮晶晶的，仿佛陸硯舒身後夜空中的星辰。

“六年前，在我迷茫時，你說，‘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六年後，在我看不清我自己的時候，你又出現了。尊重我的想法和選擇。雖然相處一天，但我就是覺得我們很熟悉，像認識了很久一樣。”

他的聲音安安靜靜的，悄無聲息鑽入她的耳朵，與靈魂共鳴。

陸硯舒垂下眸子，頓時有些傷感。

“可能這麽說有些唐突，但我只是想表達你對我的意義重大和特別，沒有別的意思。”

“我當然知道你只是想表達我是伯樂的意思啦！”陸硯舒用力吸了下鼻涕，随意拍拍時淮序面前的抱枕，“謝謝你感謝我，受寵若驚。”

“你怎麽哭了？”時淮序下意識想伸手去擦，他收回手起身拿來抽紙給她，“好端端的哭什麽？該哭的不應該是我嗎？”

“淚點有點低，見笑了。”接過紙巾，陸硯舒狠狠擤了把，“你突然這麽傷感給我也傳染了，其實昨天遇到你我也有一種老友久別重逢的熟悉感。”

“不是因為你現在火了是影帝了我才這麽說的，就算是大街上遇到，你幹了別的工作我依然會尊重你的意見。”

“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謝謝信任！”陸硯舒一拍手覺得有點幹，左右看了看，擰開一瓶飲料沖時淮序道，“那就以茶代酒，敬我們這份久別重逢的頂級靈魂默契。”

“幹杯！”

杯子輕噴發出悶響，卻抵不住兩人重逢後的知己難尋的幸運。

陸硯舒轉頭去看窗外夜空點綴的寥寥繁星，舉起瓶子沖今晚在場的明月道：“雖然才六月但我還想許願。”

她回頭對時淮序笑的明媚張揚，“希望我們從現在開始，以後都順順利利，開開心心。希望我約稿不斷，你片約不斷，希望你在追逐夢想的路上不要迷茫，記住自己最初的模樣，繼續前行，開開心心地繼續前行，你可以的，時淮序！”

“好，我們都開開心心的！”

時淮序将水杯往前送了送，輕碰了下她的，似舀了今夜的美好和天外晨星，珍貴且真摯。

他望着面前笑的燦若星河的陸硯舒，眉眼溫柔，拇指摩擦着杯子，嘴角帶笑。

往後幾日陸硯舒和時淮序相處融洽，陸硯舒畫稿，他就在旁邊看劇本或者和桑果玩，轉眼間四五天過去，時淮序和陸硯舒也從六年前一面到了現在半個月的交情。

這天，陸硯舒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前一晚時淮序走後，她又檢查了一遍稿子，确定沒有問題後才發給客戶然後倒頭就睡。

現下睡夠了陸硯舒渾身舒暢，起身把衣服放進洗衣機又開始看外賣，這時手機彈出一條消息被她點開。

是昨天那個要把前男友的臉換了的小姐姐：

【長安寶貝，需要改的人的圖已經發給你了哦，請查收。這次沒啥設子，就帥就行了，衣服什麽的寶寶自己安排啦。】

視線下移到那張圖上，陸硯舒一愣，怕自己看走眼了還揉了揉，結果那上面就是時淮序的臉！

陸硯舒啪啪打字：【确定是時淮序哈寶寶？】

那邊回答的很快：【嗯嗯！這我擔，談戀愛不如追星啦。這就是我追星的第一步，把男神變成我的‘情侶’！】

陸硯舒不是沒畫過明星，只是對着圖片哪有對着本人畫來的生動，而且現下現成的模特就在她的隔壁，哪有放着不用的道理！

“時淮序！你醒了嗎！”陸硯舒站在陽臺，壓低聲音沖時淮序那邊喊，沒喊兩聲便看到時淮序出現在客廳。

他頭發濕漉漉的，還滴答着水。

“呃，你在洗頭啊。”陸硯舒沒話找話，一時間忘了自己來幹嘛的，“你吃飯了嗎？”

時淮序從浴巾裏露出一只眼睛看她，“還沒。”

“那去我家吃吧？我們點漢堡吃吧！”

聽到漢堡兩個字，時淮序眼睛都放光，當即答應下來，“好。”

等時淮序來到的時候，正瞧見陸硯舒吃力的搬着一把沙發椅，他趕忙走過去接過，問她，“放哪裏？”

陸硯舒也沒客氣，跑到某處指着腳下道：“放在這裏就行，然後你坐下。”

依言坐下的時淮序看她，“然後呢？”

陸硯舒拿出熱乎乎的漢堡遞給他，看似給他埋坑，實則給他埋坑，“嗯，你是想這麽枯燥的吃漢堡呢？還是想一邊吃漢堡一邊有一位畫手太太給您來一張人物速寫呢？”

聞言，時淮序實現掃過陸硯舒茶幾上已經擺好的繪畫工具，看看身下的椅子和堆滿桌子的好吃的，明白了她找自己來的目的。

意外的，與工作上的算計不一樣，時淮序并不反感，反而很欣喜，欣喜陸硯舒能用得上自己。

他朝陸硯舒點頭，嘴邊笑意不減，“那請畫手太太幫我畫一張速寫吧。”

“好嘞！這哪是失魂落魄藝謀少男，這分明就是個貼心小天使吼！”陸硯舒坐下拿本子對着他，見他朝自己笑，臉上的笑意頓時散去，“你被這麽......溫柔，你冷漠一點，拽一點，像你平常那樣。”

“我平時很冷漠嗎？”

“呃......就像你在鏡頭前那樣，面無表情就行，那樣更帥。”

時淮序照做。

“對，就是這樣！”

陸硯舒筆下不停，不到十分鐘就勾出框架。看着屏幕上那張臉，陸硯舒發覺他的冷臉和平時面對自己的狀态完全不一樣，這種落差完全可以當她的兩個男主！

心下一動，陸硯舒做賊心虛地切換了一張空白畫布，擡眼看時淮序的時候正巧被逮了個正着。

“怎麽了？”

“沒事，你可以差不多動一動了，我差個結尾了。”

“好。”

十五分鐘後，陸硯舒看着滿屏各種各樣姿勢的男女主設子很是滿意，就是女主這張臉她還沒想好用誰。

抵着下巴發呆的陸硯舒已經忘了時淮序的存在，要不是桑果過來搗亂，怕她想不出女主是誰前，時淮序都別想解除封印了。

“你可以自由活動了哈，我争取三個小時內完成任務！”

“我能看看嗎？”

時淮序已經走過來，陸硯舒哪還顧得上女主用什麽臉，忙伸手捂住屏幕，遮擋得嚴嚴實實。

“現在不能給你看。”

“為什麽？”時淮序雙手抱胸，低頭俯看着陸硯舒。

他在陸硯舒面前擋去了大半片光，加上他恢複了鏡頭前的冷酷，陸硯舒看着面前活脫脫的模板激動的就要哭出聲來！

媽媽呀！要是時淮序一直不說話就好了，她肯定比姜媛祺追的還瘋狂！

盡管如此，陸硯舒仍然不能給他看自己畫的顏色姿勢。保持着老母雞護崽，陸硯舒坐着仰頭看他久了，脖子有些發酸。她眨眨眼，“你先去那裏坐着，坐着我再拿給你看。”

“好。”

看着時淮序又回到坐位上，模樣乖的不行，陸硯舒生出一種幼兒園看孩子的成就感是怎麽回事？

“咳咳。”意識到自己奇怪的母愛，陸硯舒急忙剎車，切換頁面調出畫好的速寫，“喏，給你。”

“好像。”

還在等下文的陸硯舒：“就沒啦？”

“很像我。”時淮序将平板和自己齊平，放大那張圖給她看，“跟我一樣帥。”

“......讓你誇我又沒讓你自己誇自己。”她撇嘴，“我要開始工作了，你随意哈。”

“OK。”

進度比陸硯舒想象的要順利，三個小時就提前完成。她将圖發給小姐姐詢問要改的地方，對方直接反手一個紅包，表示相當滿意。

稿件全部完成的陸硯舒心神舒暢，就連看見爛掉的盆栽都覺得心情美好。

她扶着腰站起身，大手一揮，豪氣道：“走！我請你吃飯，感謝時影帝今天的模特讓我事半功倍。”

耳邊并沒有人回答，陸硯舒這才發現時淮序走了。

心下一陣失落，不等她收拾東西便聽腳步聲響起，時淮序拿着亮屏的手機和抹布從廁所出來，“你說話了嗎？剛剛在打電話沒太聽清。”

看着穿着粉色圍裙戴着橡膠手套的時淮序，陸硯舒感覺自己的眼球受到了沖擊，這是什麽詭異的搭配？

“你這是......”陸硯舒走到衛生間，看着擺放整齊的洗手臺吃驚，“這都是你收拾的？”

“還有客廳和書房，舉手之勞，不用客氣。”時淮序脫下圍裙和手套，擡頭看她一眼，故意擡起下巴露出自己的下颚線，“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走吧。”

陸硯舒：“......你為啥要擺這個姿勢？”

被質疑的時淮序有所收斂，“你不是說要我冷酷一點嗎？”

“那是剛剛你當模特的時候，再說你現在這樣也不酷啊，油得要死。”

“早說，我這樣我自己也別扭。”他恢複如常，越過陸硯舒收起垃圾和掃把，徑直往玄關走，“正好我都收拾完了，垃圾等下拿出去扔掉。”

看着完全熟練到像是在自己家的時淮序，陸硯舒有點懵，總感覺時淮序好像變得有點不一樣，具體哪裏不一樣她又說不出來。

“等，等一下，出去吃不怕遇到粉絲嗎？要不點外賣吧。”

“我想出去吃，不想吃外賣。”他站在門口，側身朝她道，“桑果的廁所我也給她收拾了，就是沒找到尿墊，你別忘了換。我現在回去換衣服，五分鐘後集合？”

被安排的陸硯舒呆呆的，“哦。”

這雷厲風行的樣子還真有點酷唉。

五分鐘後，時淮序開車，陸硯舒坐在副駕一直瞟他。

“怎麽老看我？”

被抓包的陸硯舒也沒藏着掖着，坦言道：“你包的這麽嚴實還能看見我在看你？”

戴着鴨舌帽、墨鏡和口罩的時淮序握着方向盤的食指一擡，“鏡子裏能看到你狗狗祟祟的模樣。”

“我哪狗狗祟祟了？比你之前穿的那麽嚴實，我這小巫見大巫？”

這個比喻有些新奇，時淮序眉梢帶笑，“好像？”

“怎麽好像！寵物醫院裏，你穿的像個黑衣人一樣扶了我一把。”

“黑衣人？”被這個詭異的稱呼逗笑，時淮序哭笑不得，“那天好像是穿的是黑了點。”

“所以你那時候就認出我了？”陸硯舒吃驚，第一次直觀感受到自己認人這方面有點遲鈍。

“那個時候還沒有，我是在你罵人的時候聽出你的聲音才認出你的。”

“聽聲音就能認出來？”

車子拐進停車場，時淮序将車子停好才轉過來看她，語氣嚴肅到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是不是低估了你在我心裏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