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愛之初

愛之初

瞧着眼前眉心溫柔期冀, 嘴角噙着分明笑意，眼下一片睫毛打下的陰影似籠了獨屬夏日的熱烈。

原想将手裏的油抹在他嘴唇，可現下乖巧等親親的時淮序讓她收起惡作劇的壞心思, 分離在即，心底竟升起些不舍的惆悵來。

她背着手湊近他, 還沒碰到一點，桑果忽然爆沖，拽的時淮序人魂分離。

“哎呀, 這是在幹嘛呀！光天化日之下, 羞死啦。”李尚原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語氣裏的戲谑讓陸硯舒眼皮一跳，恨的牙癢癢。

她沒好氣道：“你大早上在這幹嘛？怎麽還沒和嫂子回去？”

李尚原蹲下揉揉桑果的腦袋，一邊回應她, “這不是忙着那些狗的事麽，書記一大早就讓我來幫忙，大部分都是流浪狗，根本沒人認領，正愁是放生還是找人養呢。你都不知道，那些狗身上還有好多傷, 人一靠近就龇牙, 根本沒辦法。咱們鎮上還沒有獸醫站，真愁人。”

時淮序和他早就打過招呼, 現下聽到他說的, 主動幫忙，“需要我聯系動物協會嗎？我之前做過志願救助過流浪貓狗, 還有他們的聯系方式，他們應該會給予幫助。”

“哎呀, 這.....方便嗎？麻不麻煩？”李尚原兩手一拍，面露喜色，“要是有專業的救治肯定會事半功倍呀。”

“我等會就要走了，要不咱們加個聯系方式吧，方便聯系。”

“好呀好呀。”

兩人掏出手機在陸硯舒面前就這麽掃碼成功加上了，目睹全程的陸硯舒不禁感嘆，李尚原真不愧是她表哥，這自來熟的程度完全不必她遜色半分。

加上好友的李尚原嘴角笑意不減，回想起時淮序的話，有些疑惑，“你不是昨晚剛來嗎？這麽快就要走了？”

“對，還有工作，請不下來假。”

“哦哦哦！我知道！是不是又要拍電影了？好像是那個抗日題材？”

“對，是部諜戰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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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們演員一拍戲就三四個月沒有休息時間是吧？那你現在工作了豈不是只能和硯子網戀了？”

“......”

兩人說話期間桑果已經解決完畢，三人打道回府，準确來說，是時淮序和李尚原，陸硯舒和桑果呈四方格隊形打道回府。

陸硯舒跟在他倆身後朝李尚原後腦勺射去無數把眼刀，奈何前者沒有絲毫察覺，反而摟着時淮序越走越快。

捏緊牽引繩的某人咬牙切齒：沒有眼力見、铮亮電燈泡的李尚原！

被拽的一兜的桑果哭唧唧：媽，輕點拽，脖子勒勒，喘不過來氣氣！

＊

本來求親親失敗的時淮序和沒親上的陸硯舒就有些失落，好不容易挨到李尚原出去接電話，屋子沒人，兩人視線觸及便心有靈犀準備行動，時淮序電話震動，接他的車來了。

錢媛媛跟着保姆車來接時淮序時，時淮序向她說明了兩人的情侶關系。在陸硯舒意料之外的，錢媛媛臉色由喜轉悠又轉喜。

她熱切的拉着陸硯舒的手，絲毫沒有初見時的戾氣，“舒舒啊，真抱歉，你們剛在一起他就忙工作。這部戲是大半年前就定下的，著名導演，對手戲演員也都是老戲骨，真是不好推。”

受寵若驚的陸硯舒眨眨眼，很快接受到錢媛媛的友好信號，回握着她的手，表示理解，“我理解我理解，我正好也好忙起來了，我倆都搞事業掙大錢，好養活桑果哈哈。”

“小時能有你這個女朋友是他的福氣，我一開始就覺得你這姑娘好的嘞。”

陸硯舒臉上的笑一僵，瞥見時淮序臉上同樣閃過錯愕叫她差點沒忍住笑噴。

到臨走了，錢媛媛還拉着陸硯舒的手，向她保證，“你放心，接下來我會把你們相處的時間安排進去，沒必要的工作我是不會接的，你放心。”

還不等陸硯舒拒絕，錢媛媛大手一揮，加上陸硯舒的微信發過去時淮序接下來半年的行程圖文件。上了車還和她熱情擺手，車走出去還能聽到她說拜拜。

看着一排尾氣、逐漸消失的車身，陸硯舒有些惆悵地吸了吸鼻子，轉過身時差點撞上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李尚原。

她捂着撞疼的鼻子罵他，“你在這幹嘛呢？撞死我了！”

“大明星這就走了啊，感覺好不真實。”他放下搭在頭頂的手，撞她的肩膀，“你是怎麽和大明星認識的啊？還是影帝！你知道我昨天回去跟你嫂子說，她都不信，硬說我救狗被臭味熏傻了。”

陸硯舒還記恨着他今早電燈泡的事，完全不想搭理他，哼了一聲轉身要走卻被李尚原追上，“哎，不會生氣我今早打擾你們的事吧？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這麽做都是為你好。”

“為我好？”陸硯舒停下腳步看他，一副“我看你能說出什麽花來”的模樣，“你說說，我聽聽看。”

他把陸硯舒拉過沙發上坐下，壓低聲音，“你倆談這麽久，你知道他有沒有談過女朋友？談過幾任？都到什麽程度？家裏有沒有兄弟姐妹？父母做什麽工作？”

見陸硯舒翻了個白眼就要後仰，李尚原一把将她拉起來坐好還要科普，卻被陸硯舒打斷。

“他沒談過女朋友，我是第一任。家裏沒有兄弟姐妹，獨生子。父母是退休教師，都是教數學的。”她看向李尚原，眼中透露着殺氣将她熏黑到極致，“你還有一次機會，要是就問了這些，你就死定了。”

“等一下！”李尚原将陸硯舒伸出的拳頭按下去，弱弱問她，“你們談了多久啊？我還以為你們剛談，看你剛剛這意思，你都見過他父母了？”

想起和時淮序父母在不知情情況下相處了三年，陸硯舒一點頭，“經常見啊。”

“我去？那你怎麽不帶他來參加婚禮？他不是這陣子正好在休假嗎？你都見他父母那麽多次了，結果今天才帶回家？弄的我還以為你們剛談，不惜冒着被你打死的風險去探他虛實，結果你全都知道？？而且！”

他說着站起身，指着陸硯舒大吼，“你還引導我說出‘要是你和時淮序結婚我就随巨額份子錢’這種話！你這個大騙子！”

看着李尚原傷心離開的背影，陸硯舒嘴角一扯，不屑。

他哥這拙劣的演技真是一眼穿幫，當她不知道他是在故意賣慘以此混淆今早的電燈泡事件呢！

哼，當我智商跟你一樣麽！

晚上，陸硯舒和時淮序視頻。

視頻接通的時候陸硯舒被屏幕上滿身是血的時淮序吓了一跳，險些沒當場給他表演唐僧吐豬心。

“我嘞個豆，你下次能不能卸完妝再接我電話！”

鏡頭晃動，裏面傳來時淮序的輕笑，“好，下次我卸完妝再給你打。”

手機被放置在化妝臺上，時淮序的上半身出現在屏幕裏，也讓陸硯舒看清全貌。見他一副古裝扮相，有些疑惑，“你不是拍諜戰嘛，怎麽穿的古代的衣服？”

“下午劇本圍讀，晚上是劇宣拍攝。”坐在椅子上的時淮序忽然湊近屏幕，蚊子視角看她，“我和錢姐都把行程發給你了，你是不是沒仔細看？”

陸硯舒“哎呀”一聲沒了下文，身子一歪倒在床上，鏡頭外。

“好啦，快回來，看不見你了。”

聞言，鏡頭上重新出現陸硯舒的臉，逗的時淮序勾唇淺笑。

“你們那個表格太複雜了，一天那麽多行程，我怎麽記得住嘛。”陸硯舒捂着臉歪頭，五指下滑将臉皮下拉的老長，“一看到那麽密的表格裏全是字，我就會想到我大學時候的課表，太痛苦了。”

“有那麽多字嘛？”語調不由得放軟，時淮序學着她的模樣，鏡面歪頭。

“嗯嗯！”見時淮序信了自己找的理由，陸硯舒如小雞啄米般點頭，“有的！”

“那我下次整理一下再發給你吧。”

“好呀。”

陰謀得逞般得意的笑挂在臉上，襯的她面容更加靈動，就差身後長出一條狐貍毛絨絨的尾巴了。

時淮序看着她的笑容出神，剛預開口說什麽，陸硯舒對外應了聲，轉頭對時淮序道：“你先等一下哈，老陸叫我。”

“好。”

陸硯舒起身離開，鏡頭裏只剩空蕩蕩的床頭。

身後卸妝的化妝師早就瞥了鏡頭上的陸硯舒好幾眼，終于趁着她離開，忍不住開口，“時哥，這是嫂子嗎？長得真好看。”

還沒走出房門聽到動靜的陸硯舒立馬繃直身體，站在原地不敢發出聲響，屏息聽着伴随電流音一起落在她耳中，屬于時淮序的溫柔語音讓她心跳漏了半拍。

“嗯，我女朋友，未來老婆。”

————

原本陸硯舒還以為家長知道自己談戀愛，還是和明星戀愛會說些什麽，叮囑之類的，誰知出乎她意料的，大家都平靜的像陸硯舒做了一場和時淮序戀愛的夢。

這天陸硯舒沒忍住，在陸段桉吃飯的時候終于問出這兩天的疑問，得到的回答卻是讓她差點噎死在嘴裏的奶黃包。

“那天早上小序跟我、你媽、你姥、你姥爺自我介紹了二十分鐘，把家裏情況和收入，還有你們的未來規劃都說的很詳細，都問完了還問啥？”

他瞥了眼陸硯舒，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等你來告訴我跟你媽，怕是我倆頭發都能愁的發白。”

不滿陸段桉對自己的鄙視，陸硯舒試圖挽回形象，“怎麽等我告訴你們就白頭了？我又不會不給你們說，我倆剛确定關系就帶回家給你們看了，還要我怎樣？”

“那你怎麽這兩天都不和我們說說小序的事？”

被陸段桉問的一噎，默默說出心裏的想法，“你們不問我怎麽說？”

“這還要爸媽問嘛？你也不自覺點。”

“我—”

“好了你倆，舒舒都要走了你還跟她拌嘴，好好吃飯！”李琴從洗手間出來看到父女倆叨叨個沒完索性充當判官，“你手機是不是又關機了？你那些魚友打電話找你都打到我這了。”

陸段桉這才想起來自己手機沒電關機了，忙兩口喝完粥，起身上樓，“我去充電。”

“別理你爸，你看他這樣背地裏不知道多開心呢。”

“那你們也不主動問問關于時淮序的事，一點都不好奇，正常的和平時一樣，我還以為你們不喜歡他呢。”

“怎麽會？”李琴把切好的橙子往她那裏推了推，“那天早上小序把他的情況都和我們說了，所以我們也沒什麽要問你的，就好好處嘛。”

“他那天早上都和你們說啥了？”陸硯舒拿起一片橙子塞進嘴裏，甜蜜的汁水在舌尖起舞，她看向廚房堆着兩大箱橙子錯愕，“媽，你買這麽多橙子不怕壞掉嗎？”

“不是我買的，是小時那天來拿的呀。”

不知怎麽，她看向手裏的橙子，忽然想到那句諧音梗—真“橙”是永遠的必殺技。

他這是回應之前的事呢。

唇角勾起，陸硯舒點頭，“哦，那天早上你們說啥啦？”

“說了他爸爸媽媽退休呀，說自己的收入，還有戀愛情況。哦！對了！”

李琴突然一下吓了陸硯舒一跳，手裏咬了一半的銅魚燒都掉在桌上。

“他說你是第一任對象，真的假的？”

“他也這麽和我說的，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他好像出道到現在沒有緋聞，他說是就是吧，這種事也沒必要騙人。”

“哦。”

見李琴女士還很失望的模樣，陸硯舒有些摸不着頭腦，她媽這是不滿意時淮序沒談過戀愛？

如她所想，是的。

“第一次談戀愛的男人我怕不會照顧人，你覺得小時怎麽樣？”

陸硯舒不假思索：“挺好的呀。”

時淮序又會做飯還會收拾家務幫忙遛狗，起碼做飯的手藝比她好。見李琴還是一臉擔憂的模樣，陸硯舒伸手摸摸她的手腕，“別擔心啦，慢慢相處就知道啦。”

說完陸硯舒低頭吃飯，沒注意李琴有些複雜的目光和眼尾的晶瑩。

《謀藏》漫改開工在即，各種大小線上會議束縛着陸硯舒，整天坐在電腦前，終于确定了交稿日期和第一季章節後，陸硯舒也收拾行李準備回家。

屁股剛挨上坐上時淮序安排的保姆車後座，還沒和司機師傅聊上兩句便昏睡過去，再醒來時，窗外一片漆黑。

師傅本想幫陸硯舒搬行李，但就一個行李箱，陸硯舒順道還溜桑果索性拒絕師傅的好意，車子剛離開就收到時淮序短信。

【到了？】

【嗯，到啦。】

正疑惑他今天怎麽沒打視頻，時淮序的視頻電話很快進來。

“在哪呢？怎麽沒上樓？”

“在樓下還沒上去呢，打算溜溜桑果。”她伸了個懶腰對着鏡頭打了個哈欠，“你今天不忙嗎？怎麽和你通告時間不一樣？”

“今天拍攝順利所以提前下班啦。”

鏡頭翻轉，時淮序給她拍了今天的晚飯。滿碗的綠菜葉子西紅柿讓陸硯舒差點以為這是他的飯前沙拉。

“這就是男演員的職業修養嗎？光是看着我都沒有食欲，這真的能吃下去嗎？”

鏡頭翻轉回來，時淮序的臉重新出現在屏幕上。他笑着插起一口塞進嘴裏，“習慣了，也還行。”

看時淮序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樣，陸硯舒口中發澀，像吃一口菜的不是時淮序是她一樣，一個勁搖頭，“不行，我今晚得點一頓豐盛晚餐，等明天忙起來就沒時間吃飯了。”

“你專心畫，一天三頓飯我承包了。”

“噗，時先生，知道你在拍諜戰片，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接的霸道總裁劇呢。”忽然想到什麽，她頓住腳步往樓上看，“你爸媽知道咱倆在一起了嗎？”

“知道”差點脫口而出，見陸硯舒表情警惕時淮序沒答，反問她，“難道你想地下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