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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燕天城內的妖邪受到召喚, 紛紛向城主府彙攏,燕城主祭出了陰陽幡,柳無別和燕城主很可能已經開始鬥法。
白錦棠做了一番心理鬥争,這麽多鬼, 她要是過去, 就相當于一頭栽進了鬼堆裏, 她的內心真的能承受得起這種沖擊嗎?
玄天卷鼓勵她:“加油, 你可以的!”
“不,我不可以,”白錦棠語氣t虛弱, 她抱着頭來回走了幾步,某個瞬間忽然靈機一動, 想了一個避免見鬼的方法。
既然害怕看到鬼,那就想辦法把鬼屏蔽掉不就行了?
白錦棠充分發揮想象力, 取出山河筆,潇灑地在玄天卷上畫下兩個圓形。
玄天卷難得遲疑:“這是……什麽東西?”
白錦棠一本正經道:“我願稱之為小花仙美瞳, 戴上後,視野裏的所有鬼都會變成美麗小花仙。”
“……”
玄天卷艱難擠出幾個字:“虧你想得出這種損招。”
白錦棠把美瞳戴上, 大膽往外看了一圈,目之所及, 五顏六色的小花仙們撲閃着透明的夢幻蝶翼, 輕盈無比地從白錦棠眼前飛過,在空中彙聚成一片光的海洋。
白錦棠看着這一幕, 不由贊嘆道:“多美的小精靈啊。”
玄天卷望着面目醜惡的滿天鬼物,陷入了窒息般的沉默。
算了, 白錦棠高興就行。
戴上美瞳,白錦棠心态恢複了正常, 她扶着窗棱,幹脆從窗口跳了出去,落地時已化作本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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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落地無聲,渾身的長毛散發出淺淡的溫潤白光,邪物觸之皆哀嚎着退散,白錦棠疾風一般奔過妖鬼橫行的街道,如一道利刃,斬開了濃稠得散不開的黑暗。
路的盡頭,正是巍峨華美的城主府,攪動風雲的驚天動靜從那個方向傳來,越是靠近中心地帶,白錦棠就越是能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壓迫感。
白錦棠:“柳無別又在做什麽,這麽高調,他不要命了!”
白錦棠話音剛落,忽然看到遠處一道銀芒沖天而起,光華之耀眼,連白錦棠都被刺得不得不閉上眼,下一秒,磅礴劍氣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摧枯拉朽的力量瞬間激蕩開來。
天地俱被那一劍劈開,高樓攔腰截斷,上半部分緩緩滑落坍塌,那劍氣去勢不減,半空接觸到的鬼影皆被湮滅。
連玄天卷都不由贊嘆:“好厲害的劍法。”
白錦棠語氣微沉:“燒命使出的劍法,能不厲害嗎?”
前方的道路被倒塌的建築擋住,白錦棠卻沒有停下腳步。
白澤的四蹄忽然散發出淺金色的光芒,坍塌的建築無法攔住它的去路,因為下一秒,白澤騰空而起,踩着虛空往高處跑去,落下的每一步都會在虛空中散發出淡金色的漣漪。
在這種高速奔跑下,白錦棠很快便抵達了城主府,只望了一眼,白錦棠就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柳無別和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皆被黑霧凝成的鎖鏈纏繞着,柳無別的臉色無比蒼白,唇角溢出鮮血,偏偏眼神依舊淩厲,而他對面的中年男子一臉怒色,手持一把黑色幡旗,長穗随風飄揚,旗面上的血紅惡鬼面張牙舞爪。
細看之下,白錦棠才稍稍松一口氣,那黑霧鎖鏈竟是從柳無別身上蔓延出來的,如今柳無別用鎖鏈控制住了燕城主,看上去是占了上風。
但白錦棠心中有數,柳無別打架要燒命,剛剛放出了那麽強的大招,現在絕對已是強弩之末,再耗下去,柳無別要麽被燕城主活生生耗死,要麽敗于燕城主手中。
因此,在看到燕城主手上陰陽幡一轉,裹挾着濃厚陰煞之氣刺向柳無別時,白錦棠沒有猶豫,縱身掠去。
柳無別清晰地感受到身體裏的力量在飛速流失,他心中無比清楚,燕斐宇實力太強,絕不是他一個分/身能對付得了的,早在動手之前,柳無別就預料到了,這個分/身今天一定會死在燕天城。
饒是如此,柳無別依舊不後悔。
燕斐宇這小人太過惜命,将整個城主府打造得牢不可破,而他已經沒剩多少時間,在意識到智取無法快速取血後,柳無別當機立斷,選擇了強奪。
陰陽幡刺向他心髒的瞬間,柳無別心中毫無波動。
他已經死過太多次,再死一次,根本算不上什麽,而且,他要的血已經到手,沒有什麽好遺憾的。
不,其實還是有一處地方不太完美。
他曾跟白錦棠保證過不會沖動用事,結果當晚就死了,白錦棠看到玉符破碎,肯定會很傷心吧。
她會為他傷心嗎?
柳無別分心想着這點小事,平靜等待痛楚來臨,可就在這時,他忽然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一卷古樸的卷軸忽然橫插/進來,硬生生攔住了氣勢洶洶刺來的陰陽幡。
柳無別和燕斐宇二人俱是一愣。
柳無別面色突變,仿佛忽然意識到什麽,猛地擡起眼睛,握着卷軸的手纖細卻有力,沿着白皙手臂往上看,一張熟悉面容落入他的視線當中。
白錦棠微抿着唇,出手調停的姿态難得的強硬:“夠了。”
柳無別動了動唇,眼中閃過驚愕:“白……”
柳無別想過那麽多個必死的可能,唯獨沒有想過,白錦棠會來救他。
白錦棠那麽怕鬼,怕到提起鬼這個字都害怕,可她現在卻……沖進了鬼物最多的地方。
燕斐宇沒想到會有人橫插一腳進來,回過神後幾乎是暴怒:“你又是何人!”
白錦棠目光掃過他,沒有回答,手上的玄天卷猛然一轉。
說來奇怪,燕斐宇明明沒有從白錦棠身上感受到令他忌憚的強大氣息,可被她這樣看了一眼,燕斐宇卻忽然有種靈魂顫栗的感覺。
就譬如此刻,明明白錦棠只是做了個簡單的動作,燕斐宇也沒感受任何攻擊性,可等他回過神,已經被掀翻在地,陰陽幡同時脫手,掉落在他不遠處,幡旗中的惡鬼們仿佛恐懼不已,連帶着幡旗都開始微微震顫。
這是……怎麽回事?
燕斐宇模糊地想起了方才發生的一點細節——那個卷軸散發出一道柔和的光芒,落在他身上時,卻像蝕骨的毒藥,讓他的皮肉滋滋作響。
然後,他就被那股力量擊飛了出去。
燕斐宇後知後覺地撫上臉頰,摸到了滿手的坑坑窪窪,他愣了愣,然後歇斯底裏地爆發出了一道驚俱的嚎叫。
白錦棠暫時沒空理睬他,因為就在燕斐宇被玄天卷內的清正之氣擊飛的時候,柳無別……居然也被擊飛了。
這怎麽還誤傷了友軍呢?
白錦棠愣了一秒,反應過來後急忙去接柳無別,好在最後把人給接住了。
“柳無別,你沒事吧!”白錦棠小心地将柳無別的頭攬在臂彎裏,看他下巴都是血,急忙牽起衣袖,想給他擦擦。
動作間玄天卷滾落在柳無別的手臂上,柳無別悶哼了一聲,喘息聲變得急促。
白錦棠急忙拿起玄天卷,發現玄天卷竟然在柳無別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黑痕。
“你——”白錦棠眉頭一跳,迅速反應了過來:“你修的也是馭鬼邪術!”
柳無別喉結滾動,沒有解釋太多,只嘶啞道:“你打不過燕斐宇,快走……”
白錦棠冷靜道:“來都來了,我不會把你一個人丢在這裏。”
柳無別攥住白錦棠的手腕,唇角不斷溢出鮮血,艱澀道:“你就算救走我,我也活不了太久了。”
不遠處,燕斐宇稍稍恢複了一絲理智,撿起陰陽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咆哮道:“我殺了你們!”
白錦棠回頭看了一眼,一根根掰開了柳無別的手指,語氣堅定:“就算你必死無疑,我也不能把你丢在這裏喂鬼,你想在活着的時候就被妖鬼一口口吃掉嗎,你想嗎?”
柳無別怔怔地望着她,世界仿佛失去了顏色,一切都變成了黑白,唯有白錦棠是鮮活的。
在無數次死亡中,柳無別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出現這樣一個人,握着他的手對他說,不會将他丢下。
白錦棠讓他躺在地上,站起身,柳無別伸出手,沒能抓住她的衣袖,只能眼睜睜看着白錦棠朝燕斐宇走去。
燕斐宇常年使用陰陽幡,身上沾染了無數陰氣,玄天卷又剛好是克制陰邪的神器,一道清正之氣打出,就将燕斐宇腐蝕得不似人形。
燕斐宇的五官像蠟一般融化,整個人看上去格外可怕,那雙陰毒的眼睛死死盯着朝他走來的白錦棠,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剝:“找死!”
說罷,他口中默念法咒催動陰陽幡,陰陽幡憑空漂浮,釋放出幡旗中煉化的千百只惡鬼。
這無疑是十分恐怖的場景,但在白錦棠眼中,陰陽幡釋放出的并不是什麽猙獰恐怖的惡鬼,而是t美麗小花仙,畫面看上去一下子變得十足的唯美。
白錦棠滿足地喟嘆了一聲,再次稱贊自己的機智。
眼看“小花仙”們朝她飛來,白錦棠神色不變,擲出玄天卷,雙手掐訣,将玄天卷完全展開。
攤開的卷軸無限展開,迅速環繞成一個圓,将所有惡鬼圈在其中。
有惡鬼不知死活地想要撞開玄天卷,剛觸碰到卷面,便飛灰湮滅。
上古神器之威能,絕不是區區百年惡鬼可以撼動的存在。
燕斐宇看到這番場景,瞳孔驟縮,陰陽幡與幡中惡鬼向來無往不利,他何時見過陰陽幡被壓制到這個地步。
“你究竟是誰!!”
這聲诘問裏,已經隐隐多了幾分恐懼。
白錦棠讓玄天卷收縮包圍圈,将燕斐宇囚困其中,隔着玄天卷,白錦棠輕聲道:“城中每戶人家的大門上都貼着我的畫像,你連我是誰都認不出來嗎。”
每戶人家的大門上都貼着的東西是什麽?燕斐宇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褪色的破損圖案,那些線條勾勒出兇悍的獸形,那只獸的名稱是——
燕斐宇忽然睜大眼睛,終于明白了眼前這個年輕女子的身份。
“你是白澤!”燕斐宇不敢置信地失聲喊道:“不,不可能!這世界上怎麽可能還有白澤!”
白錦棠說:“但我就是站在這裏了。”
燕斐宇聲音顫抖,強自鎮定道:“白澤,我與你無冤無仇……”
“你苛待百姓,用活人祭旗,手握陰陽幡,卻不用它護佑百姓。”白錦棠越說越氣,提高聲音厲聲問道:“你覺得我因何而來?”
“你憑什麽懲治我?我何錯之有!”燕斐宇在質問聲中心神失守,怪叫道:“我難道沒有用陰陽幡保護城民嗎?要不是有燕家在,這群蝼蟻早死光了,而我只是從他們身上收取一點點報酬罷了,這難道不應該嗎,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那麽這種保護,不如不要,”白錦棠緩緩說:“因為加害者從單純的妖邪,變成燕家和妖邪。”
白錦棠取出山河筆,在空中寫了一個金色的“定”字,打在了燕斐宇身上。
在寫字之前,白錦棠特意抽出了五千點氣運值,全都加在了山河筆上,龐大的氣運值彌補了修為上的不足,使得白錦棠能成功用這個字跨階固定住燕斐宇。
燕斐宇察覺到她的動作,恐懼地質問:“你想幹什麽!”
白錦棠收回玄天卷,上前幾步,從燕斐宇緊攥的手心中直接拿過了陰陽幡。
“你想幹什麽,你想幹什麽!把陰陽幡還給我!”
燕斐宇眼睛猩紅,幾乎目眦欲裂,卻被白錦棠強行定在原地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着白錦棠從自己手中奪過陰陽幡。
白錦棠直視燕斐宇的眼睛:“既然燕家濫用陰陽幡,無法好好保護百姓,那就由我來保護他們。”
話音落下,白錦棠一手斜抱收攏的玄天卷,一手舉起陰陽幡。
絲絲縷縷的淺淡金光從黑色的杆身蔓延而上,被燕斐宇釋放的惡鬼尖嘯着鑽回幡旗當中,飄揚的長條旗幟上,猙獰的惡鬼圖案迅速消融,金光如畫筆般在旗幟上勾勒出一個全新的圖案。
栩栩如生的金色白澤出現在陰陽幡上,它厲目如炬,身軀屹立于旗幟之上,身上的巍峨正氣仿佛能刺破所有的黑暗。
陰陽幡內陰陽相生,白錦棠壓制了旗內惡鬼,陰陽幡展示出的能力便成為了正面能力。
數道金光從陰陽幡內迸出,如同下了一場金雨,散落進每戶人家的大門畫像當中。
這代表着這片土地已受白澤庇佑,清正之氣天然排斥混濁邪氣,正在将城中妖邪往外驅逐。
終年徘徊在淩州上空的黑雲,終于有散去的趨勢。
白錦棠緩緩放下陰陽幡,臉色多了幾分蒼白,身影微微搖晃,勉強用杆身杵住地。
雖然有玄天卷和氣運值托底,但這番大操作還是耗空了白錦棠體內的靈力。
白錦棠吐出一口氣,望向燕斐宇。
燕斐宇親眼目睹家族傳承百年的法器落入他人之手,整個人宛如瘋魔,白錦棠冷眼看着,沒有搭理他,随手将陰陽幡放進了玄天卷當中。
玄天卷除了可以收錄精怪,也能收錄法器,陰陽幡現在屬于白錦棠,她想收就能收進玄天卷。
燕家壞事做盡,經常抓無辜百姓用來祭旗,好增強陰陽幡的力量,他們的屍體也被煉制成屍鬼,平時就關在地宮裏。
如今被白澤溢散出去的清正之氣一逼,那些屍鬼渾渾噩噩地從地宮裏爬了出來,失去陰陽幡的號令,他們便開始憑本能尋找新鮮血肉。
燕斐宇失去陰陽幡的保護,俨然成了它們的頭號目标。
白錦棠看着不遠處朝燕斐宇爬去的屍鬼,對燕斐宇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好自為之吧。”
“不!等等——”燕斐宇睜大雙眼,驚恐地看着白錦棠轉身離開,就在他絕望之時,身上忽然一松。
禁制解除了!
燕斐宇還沒來得及狂喜,就被一只屍鬼撲倒在地,兇狠地啃上了他的手臂。
燕斐宇發出一聲慘叫,拼命将那只屍鬼擊飛,但其他屍鬼如潮水般湧了上來,瞬間将他淹沒。
白錦棠硬着心腸沒理會身後的慘叫聲,快步走過去扶起柳無別。
柳無別臉色慘白,雙眼微阖,發絲混着血污,淩亂地散落在地,唯有微微起伏的胸口顯示他還活着。
除了南疆那次,這是白錦棠第二次看到他這麽狼狽。
白錦棠讓他的頭倚在肩上,正要扶他起來,就在這時,她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癫狂的笑聲。
“憑什麽!如果我有罪,那破虛宗的褚相漓豈不是更是罪孽深重,你怎麽不去殺他!我有何錯,我有何錯!”
“他褚相漓萬鬼纏身,論惡,他豈不是最惡!”
“你去殺他啊,你為何不去殺他!”
凄厲的聲音回蕩在夜空當中,白錦棠皺了皺眉,垂眸時,看到柳無別睫毛微顫,露出些許痛苦的神色。
扶住他的手被柳無別輕輕握住,柳無別的聲音已微不可聞:“你把我……放下吧。”
白錦棠沒有放下他。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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