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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白錦棠帶着柳無別穿過人潮, 左拐右拐,最後去了一片荒無人煙的小樹林。
柳無別手裏的燈籠這時發揮了作用,借着燈籠發出的微光,白錦棠和柳無別向黑漆漆的樹林深處走去。
腳下的枯枝咯吱咯吱響, 柳無別狐疑問:“什麽抓老鼠?穆五的本體是鼠妖?”
白錦棠有些驚訝, 柳無別居然猜出她的目标是穆五, 她表現得有這麽明顯的嗎?
柳無別斜她一眼:“我是病了, 不是眼瞎。”
白錦棠心想,就你眼睛毒。
借着燈籠的光避開地上的石塊,白錦棠簡單解釋了一番:“他是品種比較珍稀的那種鼠妖, 戰鬥力倒是不強,麻煩的是很會逃跑, 我已經蹲了他好幾天了,今天總算找到機會逮住了他。
柳無別受了風, 掩唇咳了咳:“有把握抓住嗎?”
白錦棠想了想,沒打包票:“我試試吧。”
他們走進樹林深處, 便看到一灘爛泥沼澤,樹林裏的土壤十分幹燥, 這時忽然出現一個沼澤,就顯得無比突兀。
顯然, 這就是白錦棠用來“捕鼠”的東西。
柳無別挑眉看了白錦棠一眼, 靠近沼澤,将手裏的燈籠伸了過去, 橘紅的暖光照t亮了一片區域,借着這點光亮, 他看到沼澤中心似乎有什麽正在翻滾掙紮。
忽然,那東西沖破了沼澤的束縛, 猛地蹿向天際,竟仰天發出了一聲犬吠。
柳無別愣了一下,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就是白錦棠口中說的珍稀鼠妖……怎麽還會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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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鼠妖還是狗妖。
眼看那不明生物蹿出了沼澤,白錦棠竟也不管,氣定神閑地站着,很快柳無別就明白了原因,只見那沼澤裏凝聚出一只泥巴大手,猛地探出,攥住了那只不明生物。
不明生物被拖回了沼澤裏,再度發出了一連串暴怒的犬吠。
白錦棠看了眼沼澤裏的情況,還是覺得太慢,口中嘀咕道:“這樣不行啊,太慢了,我還想去廟會裏玩玩呢。”
白錦棠深思片刻,做了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就在耳鼠就要再一次沖破沼澤封鎖時,白錦棠緩緩從袖中抽出了玄天卷。
玄天卷忽然警覺,在白錦棠腦海裏驚恐得大叫出聲:“你想幹什麽!我警告你,你不要做會讓自己後悔的——”
玄天卷話還沒說完,白錦棠忽然一個起躍,猛地舉高玄天卷,重重掄在了飛蹿起來的耳鼠頭上:“喝——”
只聽耳鼠慘烈地“汪”了一聲,便如流星一般被打回了沼澤地裏。
玄天卷的叫聲比耳鼠還要慘烈幾分:“你居然拿我打地鼠!你居然如此對待你們家族的傳承神器!白錦棠,我要告你家長!”
“想告狀,你先找到我爸媽再說。”白錦棠将玄天卷架在肩上,無所謂道:“而且我又不是沒拿你打過別的東西,大眼以前那麽多眼珠子,都是被你打爆的,你忘了?”
玄天卷:“……”
它真的,服了。
那麽多年了,就沒見過哪只白澤敢把它玄天卷當棒子使的,誰不是把它恭恭敬敬地供起來。
怎麽落到白錦棠手裏,它就變成“爆眼之棍”“打地鼠神器”了?
玄天卷還在懷疑卷生,白錦棠也不跟玄天卷客氣,耳鼠之後又冒了幾次頭,每次都被白錦棠打回了沼澤地裏。
耳鼠被打得頭暈目眩,逐漸放棄了掙紮,沼澤地收攏的速度加快,很快變成了一小團泥巴,耳鼠被封鎖在這團泥巴當中,只露出一顆蔫頭耷腦的兔頭。
柳無別:“?”
不是會狗叫嗎,怎麽又變成兔子了?
白錦棠沒注意到柳無別的迷惑,走過去蹲在耳鼠面前:“怎麽樣,服了嗎?”
耳鼠昂起兔頭,憤怒地“汪”了一聲。
白錦棠與它溝通無障礙:“不服也不行,誰叫你被我抓住了呢,什麽叫我手段卑鄙,這叫兵不厭詐。真要論卑鄙,你頂替人家真少爺搶資源,難道不是更卑鄙無恥嗎?”
耳鼠冷冷地汪了一聲。
白錦棠:“沒錯,鲛人已經被我抓了,會幫我也是因為表現積極可以減刑,勸你也老實一點。”
耳鼠情緒激動了起來,大聲汪汪叫。
柳無別走過來問白錦棠:“它還是不服嗎?”
白錦棠:“嗯……它說不可能幫我辦事。”
“既然如此,那留着它也無用,”柳無別揣着手,淡聲道:“你把陰陽幡拿出來,把它煉化成新的屍鬼,如此一來,就算得不到它的心,也能掌控它的身體。”
白錦棠和耳鼠聽了這話,一起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耳鼠憤怒地朝着柳無別汪汪大叫,好像對柳無別意見很大。
白錦棠嘴上說着“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手裏卻還是誠實地拿出了陰陽幡。
看到陰陽幡的剎那,耳鼠突然變得安靜如雞。
柳無別咳嗽了幾聲,攏了攏衣擺,啞聲道:“我有點冷。”
白錦棠聞言,立即催促耳鼠:“快選,三秒不回答就把你煉成屍鬼。”
“三。”
“二。”
白錦棠還沒數到一,耳鼠便不情不願地汪了一聲。
白錦棠松了口氣,稍微展開玄天卷,将耳鼠和包裹着耳鼠的泥巴怪一起丢進了玄天卷裏。
至此,今晚的捕鼠行動宣告成功。
白錦棠将玄天卷放回衣袖裏,轉而詢問柳無別:“你真的感覺冷嗎?”
柳無別看上去對剛剛的一幕沒有産生疑問,神色依舊平平淡淡,沒有詢問更多的意思:“有點。”
白錦棠便拉住他的袖子:“那我們快點出去吧。”
出樹林的時候,白錦棠向柳無別介紹了一下耳鼠:“剛剛那個叫耳鼠,兔首麋身,聲音像狗叫,你以前是不是沒見過?”
“确實沒見過,”柳無別提出疑問:“你剛剛說它頂替了穆家五公子的身份,它為什麽要這麽做?”
白錦棠沉吟道:“這個說起來有點複雜,簡單來說,就是它通過某些渠道得知穆五有大機緣,如果它頂替了穆五的身份,就能得到這個大機緣,獲得一些好處。”
柳無別明白了:“所以你要做的,就是阻止這些生物搶奪屬于別人的機緣?”
白錦棠點點頭。
柳無別思忖道:“那真正的穆五又在何處?會不會已經被耳鼠殺了。”
白錦棠搖頭:“不,要搶奪一個人的機緣,必須要确保那人活着,并且把他貼身放在身邊,如此才能瞞天過海,騙過天機。所以真穆五肯定還活着,并且就在耳鼠的身邊。”
柳無別腳步忽然一頓。
白錦棠走出去幾步,發現柳無別不走了,疑惑地回頭看。
柳無別的表情很古怪,像是恍然,又像是失神:“原來……是這樣啊。”
白錦棠擔憂地回到他身邊:“柳無別,你沒事吧?”
柳無別閉了閉眼:“沒事,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白錦棠覺得柳無別不像是沒事的樣子,但是既然柳無別不想說,那她就沒理由再問下去。
白錦棠想了想,還是提了一句:“你如果也遇到過耳鼠這樣的可疑存在,就告訴我,我去抓它。”
柳無別搖了搖頭,微嘲道:“不用,就算有,我也已經親手報仇了。”
抓了耳鼠,白錦棠和柳無別去逛了逛廟會,廟會很熱鬧,人流如織,燈火通明,白錦棠逛了一大圈,買了好多東西,柳無別一個病人,竟也陪她逛完了全程。
直到回程的時候,柳無別才露出幾分疲态,白錦棠提議去旁邊的茶樓歇歇腳,柳無別可有可無地同意了。
柳無別雖在病重,端茶的姿态卻依舊矜貴從容,剛淺抿了一口,坐在他對面的白錦棠忽然說:“對了,好像很久沒跟道君聯系了。”
柳無別猝不及防,猛地嗆了一口,咳得蒼白的臉頰都多了幾分紅潤。
白錦棠關切道:“柳無別,你怎麽如此不小心?還是說聽到道君兩個字太激動了。”
柳無別重新端起杯子掩飾閃爍的目光,故作平靜道:“沒有,我師尊閉關了,所以才沒有聯系我們。”
白錦棠氣憤道:“道君閉關了?為什麽他只跟你說,而不跟我說,果然,我不過只是一個工具人罷遼。”
柳無別:“……他閉關得太匆忙了,應該只是來不及跟你說。”
白錦棠:“你又不是道君肚子裏的蛔蟲,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柳無別:“……猜的。”
白錦棠盯着柳無別,柳無別與她對視幾秒,竟先行挪開了目光,生硬地轉換話題:“既然耳鼠抓到了,我們什麽時候走?”
白錦棠沒計較他轉移話題,看了眼窗外的夜景,下意識掏出了紙筆,開始繪畫,口中答道:“明天就走。”
“明天?會不會太急了?”柳無別端起茶杯,掩去唇角笑意:“穆二公子和穆小姐不是都很希望你留下麽,你走得這麽匆忙,他們恐怕不會同意吧?”
白錦棠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什麽時候走,需要得到別人的同意嗎?”
“穆家人的确很熱情,人也很不錯,”白錦棠用鉛筆打型,随口道:“但我還有別的急事要做,聚散終有時,只能就此別過了。”
柳無別單手支着下巴,偏頭注視着白錦棠。
白錦棠看似對誰都很熱情,跟誰都能處得很好,正如了寂大師所說,白錦棠擁有一顆赤誠之心。
但同時,她也的心也是自由的。
白錦棠不會為任何人停下向前的腳步。
意識到這一點,柳無別微微垂下了眼,一顆心如同燈籠裏的燭火般,在風中搖曳不定。
*
白錦棠行動力極佳,第二天一早,白錦棠便喊了柳無別起來,一同向穆家人辭行。
穆家全府上下都震驚了,不明白白錦棠為何會忽然離開。
“是不是府裏有人欺負你?”穆夫人拉着白錦棠不放,氣惱道:“有人欺負你,你就同我說,我t為你做主!”
穆芸兒也不舍道:“對啊棠棠,你不要走好不好,就把這裏當成家一樣。”
穆二公子冷靜地從現實角度勸說白錦棠:“白姑娘,令兄身體不好,與其帶着他四處奔波,不如在穆府好好修養。”
白錦棠一一婉拒:“夫人,真的沒人欺負我,只是我還有事要做,必須得離開了,芸兒,等我有空,會回來找你玩的,我哥的身體我有數,就算他活不成了,我也得帶他回家是不是?”
白錦棠如此直白地點破柳無別的病情,叫穆家人吃了一驚,急忙看向柳無別。
柳無別明明已經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臉上卻沒流露出苦澀神情,只虛弱地咳了幾聲,平和道:“舍妹志不在此,我也勸不住她,這些日子,多謝貴府照顧。”
“柳公子言重了,”穆夫人勉強露出一個笑:“若不是有白姑娘相救,我們就要命喪淩州了,照顧柳公子不過是舉手之勞,何足挂齒。”
白錦棠同穆家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婉拒了穆夫人贈送的靈石和首飾若幹,正要出門時,穆二公子忽然出聲叫住了白錦棠:“白姑娘,我有些事想單獨同你說……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白錦棠猶豫了一下,同意了,對柳無別說:“那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
柳無別“嗯”了一聲,望着白錦棠和穆二離開的背影,眼角眉梢多了幾分冷意。
白錦棠都說要走了,穆二居然還沒死心。
不撞南牆不死心,就讓他試試。
反正白錦棠肯定不會答應穆二。
柳無別這麽想着,不在意地轉過了身。
果然,沒過多久,白錦棠走了回來,身後跟着失魂落魄的穆二。
白錦棠語氣輕松:“哥,走吧。”
柳無別明知故問:“他叫你去幹什麽?”
白錦棠搖頭,還是給失戀的穆二公子留了點面子:“一點小事。”
離開穆府的過程注定是波折餓,眼看已經出了大門,又有一道聲音喊住了他們。
“等等——”
柳無別有幾分不悅地轉頭,竟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穆五公子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地停下,看向白錦棠的眼中寫滿了感激:“謝謝!謝謝你!”
白錦棠笑道:“不用謝。”
“請你一定要收下這個!”穆五公子拿出一個儲物袋,雙手奉上,滿眼寫着赤忱:“要不是你,我現在還在當那家夥的下人!穆五無以為報,只能用這點俗物聊表心意。”
白錦棠遲疑了片刻,還是收下了這個儲物袋。
總算離開了穆家的範圍,柳無別問:“你連老夫人的東西都不收,這次怎麽收了穆五的東西?”
白錦棠解釋道:“凡事都有因果,我不收他的東西,你冥冥中就會一直欠着我,不如我收下這袋東西,了結了這段因果。”
柳無別“嗯”了一聲:“接下來你還要去哪嗎?”
“要,”白錦棠展開地圖,指了一個地方:“我要去金州,你教教我怎麽認路吧,這次我試着自己過去,怎麽樣?”
柳無別覺得這很有必要,當即應下:“可以,免得我半路昏迷後,你找不到路。”
白錦棠沒有方向感,柳無別只能用玄學的方法教她認路,第一個方法就是蔔卦,白錦棠漸漸摸索到了方法,找起路來順暢了許多。
他們一路走走停停,柳無別的身體惡化得越來越快,就像上次在南疆一樣,時常會吐血,并且陷入昏迷。
偶爾清醒的時候,柳無別會教白錦棠怎麽疊金元寶,怎麽燒金元寶才能引來陰差,賄賂陰差時給多少金元寶比較合适。
後來,柳無別還教了白錦棠怎麽在夜間找路,白錦棠學了占星的竅門,到了晚上也能繼續趕路。
等順利到了金州,白錦棠已經覺得自己強得可怕,再也不怕自己找不到路了。
“柳無別,你還有沒有別的小竅門教我,再跟我說說呗。”
白錦棠的詢問聲沒得到回答,因為柳無別再次陷入了昏迷。
他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了,說不定哪一次昏睡過去之後,就再也醒不來。
這人總是這樣,強的時候如疾風驟雨,讓人半點都沒法招架,弱的時候又如枯萎的韌草,在病痛的折磨下逐漸變得虛弱蒼白。
白錦棠沉默了下來,對照着地圖的方向,朝着神醫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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