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受傷了

第24章 受傷了

大漢冷哼一聲,手一掙,想把齊緒的手掙開——沒掙動。他立刻豎起眉眼,歪着頭問:“怎麽,你是要給他出頭?”

齊緒笑笑:“以多欺少,不合适吧。”

“你說以多欺少,你來幫他呗。”大漢說。

齊緒手上用力,大漢的表情立刻變了。

他的手腕被齊緒牢牢攥住,掙脫不開不說,上面的力道還越來越大,已經能看到被按到血管堵塞而發青的皮膚。

齊緒臉色不變,就這麽強硬地,将大漢的手從薛明的手腕上卸了下來。

“緒哥……”薛明小聲喊。

齊緒回頭瞥了他一眼,将薛明往身後拽了拽,又對那個寸頭男說:“來幫個忙。”

寸頭男眉頭一挑:“你還有閑心管這個。”

齊緒沒有多說,只簡單解釋了一句:“是我認識的一個小孩。”

小孩。

薛明的心被齊緒無意間說出來的這個詞撩得一動。

他還把自己當小孩。

秦懸撇撇嘴,拿齊緒沒辦法,只好一撐膝蓋站了起來,左右扭了扭脖子:“你欠我一次。”

他站起來以後,在場的人才直觀地感受到他的威壓。

在薛明看來,齊緒已經很高了,可是秦懸竟然比齊緒還要高半個頭。更別提他身材健碩,肌肉在柔軟衣服的包裹下分外明顯,曲線的走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真真正正的力量,跟前夫哥請來這些人的狐假虎威和花架子完全不一樣。

還沒動手,這群人的氣勢就已經弱了三分。

先前那個大漢強撐着嘴硬:“就,就你們三個?”

秦懸面無表情:“就我一個就夠。”

他的氣勢讓他說出口的這句話顯得非常有說服力,至少那群人面面相觑,個個臉上都有點猶豫。

清吧老板開店這麽多年什麽沒見過,從二樓下來一看,一群人站了一堆,還個個兇神惡煞的;再一看對面,一個清瘦的男人,一個兇巴巴的小孩,還有一個可能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迅速在心裏判了案。

“幹什麽呢幹什麽呢,我這地方是給你們打架的是不是?”老板提着個啤酒瓶就下來了,擡起來一指差點戳到那個大漢的鼻尖,“來我這鬧事,我報警了啊!”

這群人哪個不是在派出所鼎鼎有名,本來被秦懸喝得猶豫的心此刻更加退縮了。

其中一個皺着眉對大漢說:“沒必要吧,咱們都是跟你出來的,你欠那小子的人情,咱們可沒必要為了他做到這個地步。”

大漢氣得眼睛通紅,手指指了一圈:“一群雞零狗碎,趕緊給我滾!”

他話說的難聽,其他人也顧不上計較,互相使了個眼色,也就各自找臺階回去了。

秦懸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現在是,你要和我單挑?”

大漢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薛明。

齊緒不動聲色地往薛明面前又擋了擋。

面前的背影不像秦懸那樣寬闊,可肩寬腰細,襯衫挺括,竟讓人看着無比安心。

薛明怔怔地望着齊緒的背影,眼睛紅了一圈,鼻子也有些發酸。

那個大漢迫于壓力,終于灰溜溜地走了。

警報一解除,薛明心頭的石頭總算放了下來。

胸口突然湧上一股反胃感,從喉嚨一路燒到了胃。薛明精神驟然松懈下來,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只來得及狼狽地撸過來一個垃圾桶,對着裏面幹嘔。

他剛才實在是太害怕了。

劫後餘生的慶幸沖擊着他的五髒六腑,薛明什麽都吐不出來,眼睛憋得通紅,口水順着嘴唇滴下來,趴在茶幾上的手用力到指尖發白。

可是,與此同時,薛明又分明感受到了眼角的濕潤。

不知道這是嘔吐引起的生理反應,還是薛明此刻的情緒流露。

他只知道,從他的父母離婚以後,他就再也沒被人像今天這樣護在身後過。

沒有問他緣由,沒有怪他是他哪裏做得不對才招惹到別人,沒有多說一句話,就直接了當地選擇了保護他,站在他面前。

眼睛酸得厲害,鼻子也堵上了,一抽氣肯定會被別人發現他在哭。薛明狠狠抹了一把眼淚,舔了舔嘴唇,濕漉漉的像只落水了的小狗。

有人遞來了幾張紙,薛明伸手接了,團成一把随便擦了擦臉。

似乎有人在他頭頂輕輕嘆了口氣。

聲音不大,但薛明瞬間僵硬了脊背。

接着,他還來不及做什麽反應,下巴便被人挑起,他被迫擡起頭來。

眼圈、鼻尖、嘴唇都是紅的,活像被誰欺負了似的,可憐兮兮地對上了齊緒的眼眸。

齊緒眼神頓了頓,重新拿了幾張紙,溫和地替薛明擦了擦眼淚。

秦懸在一旁看着,砸了咂嘴。

“不怕。”齊緒聲音淡淡的,情緒也淡淡的,細致地替薛明收拾幹淨,才讓他起來。

怕薛明猛然站起來會暈,齊緒抓着他的胳膊,慢慢把他扶了起來。

“吓着了吧?”薛明剛站穩,齊緒便輕聲問。

這一問,薛明才止住的情緒,就又有了決堤之勢。

“我……”薛明擡眸看了齊緒一眼,眼神怯怯的,心回路轉,到了嘴邊的“沒事”拐了個彎,變成了一句,“有點吓着了。”

他想在齊緒面前撒撒嬌,沒問題吧?

就……就今天一晚上。

一只手突然落在了自己的腦袋上,薛明一怔。

齊緒無比自然地揉了揉他的頭發,随意道:“沒事了。”

“……嗯。”薛明先小聲答應。

他還穿着校服,剛才動靜太大,衣服也被磨損得淩亂。齊緒瞧見了,擡手想幫他整理一下。

他幫薛明拽了拽袖子,無意間卻瞥見上面的一圈紅印。

齊緒眉心微蹙,又借着整理衣服的功夫,發現了薛明身上一堆紅痕。

估計都是薛明剛才為了逃出來不顧一切往外沖而挨的打。

“……”齊緒輕微地搖了搖頭,“怎麽弄成這樣。”

薛明小聲說:“疼。”

疼也沒用。

齊緒斂下眸子,拿幹淨的水杯給他倒了點水。

秦懸看了半天的戲了,這會兒适時開口問:“齊緒,這位是?”

薛明這才想起來,剛才不動手,單靠氣勢就把人趕走的,還有這麽一位。

他趕緊站直身板,試圖給齊緒的朋友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規規矩矩地打了招呼:“我,我是薛明。”

秦懸點點頭:“秦懸。”

“你……”薛明眼神茫然,“我們見過沒有?”

如果景玉也在場的話,說不定他就能認出來,這是那天他和薛明第一次被前夫哥圍堵時,出手幫助他還把他送回家了的那個高大男人。

然而那天路燈昏暗,薛明與秦懸匆匆一瞥,彼此之間自然是不認識了。

齊緒轉頭對秦懸說:“今天先這樣吧,下次我再請你喝酒。”

秦懸自然能看出來現在不适合繼續敘舊,也沒堅持,結了賬便先離開。

剩下齊緒和薛明兩個,走出了酒吧。

沒有人說話。薛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當自己是個吉祥物。

良久,齊緒率先打破了沉默:“家裏人不知道你在這吧?”

薛明沉默了一會兒,“嗯”了一聲,又看了眼手機。

李書達在二十分鐘前給他發消息,問他在哪,自己帶人過來了。

他随便回複了一句沒事了,又看到景玉也在問他在哪。

語氣聽着不像知道他被人堵了這件事,薛明無意惹他擔心,便沒提這件事,只說自己會晚點回家。

他處理消息的功夫,齊緒也打到了車。

他今天是和秦懸喝酒來的,自然不會開車,只能叫車把兩個人送回去。

“緒哥。”薛明叫了一聲,等齊緒看向自己的時候,才小聲說,“對不起。”

齊緒安靜地注視着他,問:“對不起什麽?”

“我,我好像一直在麻煩你。”薛明抿唇,“我經常和人打架,在外面惹是生非。招惹上人了還處理不好,還要麻煩你給我善後。”

“……”薛明鼓起勇氣,快速擡眸掃了齊緒一眼,又說,“對不起。”

齊緒沒有第一時間回複他。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堵得薛明胸口難受。他偷偷擡頭看了眼齊緒,剛想說些什麽挽救一下氣氛,就聽齊緒說:“不用對我說對不起。”

他注視着薛明圓溜溜的眼睛,輕聲道:“以後聽話一點。”

薛明今晚好像一直在齊緒哄着,即使後者可能并不覺得這是“哄。”

怕他被吓着了,把他護在身後,又教他聽話。這明明只不過是任何一個“長輩”對高中生會做出來的舉動,可薛明卻覺得心頭滾燙。

他從沒有過這種經歷,此刻遇到齊緒了就牢牢把他帶給自己的這種感覺抓在手裏,而不明白這在別人看來可能是正常現象。

“......好。”薛明低下頭,不敢再看齊緒的眼睛了。

正巧在此時,齊緒打的車到了。齊緒拉開車門,先把薛明送上去,才自己彎腰坐上後座。

“先送你回家吧。”齊緒說。

薛明點頭,抱着書包,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轉頭看窗外呼嘯而過的景色。

突然,薛明眉心一皺。

肚腹上不知為何,猛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痛感,疼得他幾乎瞬間就弓起腰肢,右手死死按住疼的那塊地方,咬緊牙關不吭聲。

他不想再給齊緒添麻煩,打定主意把這波疼痛忍過去。

本以為疼上一會就好了,可事與願違,薛明明顯能感覺到,疼痛不僅一點都沒減輕,反而範圍越來越大,他整塊小腹都在墜墜得往下疼。

偏偏此時,司機看了眼導航,開口問:“這裏走不通啊,你們認識路嗎?”

齊緒平時送他回家也是跟着導航走的,此刻自然将目光放在薛明身上。

他的眼神倏地一凝。

灰頭土臉的小男孩緊緊縮成了小小的一團,蜷縮在後座上,雙手按着自己的肚子,疼得臉色蒼白,冷汗大滴大滴地從額角流下來。

“薛明?”齊緒喊他。

薛明已經疼得說不出話,只能聽到齊緒似乎說了點什麽,但具體的一個字都聽不清了。

齊緒當機立斷,立刻對司機說:“麻煩去最近的醫院。”

司機也看出來了薛明情況緊急,方向盤一打就駛離了原來的路線。

“你怎麽樣?哪裏疼?”齊緒抽了張紙,幫薛明擦去汗水,“給我看一眼。”

薛明立刻縮得更緊,抗拒之色溢于言表。

齊緒喉結上下一滾:“薛明!”

薛明從膝蓋上面露出兩只眼睛來,可憐兮兮地望着他,眼底通紅一片。

見他這幅樣子,齊緒也不好再說什麽重話,沉了口氣,偏頭問:“不是答應要聽話的嗎?”

這句話像是戳到了薛明某根神經,被疼痛折磨到恍惚的大腦捕捉到“聽話”兩個字,立刻卸了勁兒下來,像只柔軟的蚌打開自己的殼一般,緩緩放松下來。

齊緒瞄準機會,薛明胳膊一松,他就立刻把人拉過來,掀開衣服看了一眼。

入目是一片刺眼的淤青,中間甚至已經發紅發紫,橫亘在潔白的肌膚上,看着可怖得很。

齊緒垂着眼簾,不敢妄動,只輕輕拂了一把他的淤青,嘴唇抿起成一條線。

薛明只感覺一道涼涼的觸感在自己肚子上從左劃到右,帶起一陣戰栗,他下意識地收緊小腹,又被鑽心的疼折磨到眉頭緊皺。

“是那群人打的?”齊緒沉聲問。

不知何時,薛明的手緊緊攥着齊緒的衣服,把柔軟的布料都抓皺了。他保持一個相對不那麽痛的姿勢不動,小聲說是。

齊緒沉默了一會兒:“報警吧。”

這已經是尋釁滋事的範圍了,還意外傷人,薛明雖已經成年,但還是個學生,情節惡劣,當然有權利追責。

“不,不用。”薛明拒絕,他也是跟人打架打慣了,最煩的就是動不動報警那套,雖然他現在是受害者的位置,但還是本能地反對這個提議,“我真沒事。”

齊緒默然地盯着薛明的頭頂,臉頰被舌尖頂起一個弧度,直接說:“随你。”

“……”薛明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他一眼,“你生氣了嗎?”

“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我為什麽要生氣?”齊緒反問。

薛明被噎了一下,乖乖地被齊緒輕柔地按壓着傷處,不敢說一句話。

他這是被大力襲擊以後沒有及時處理留下的淤青,要多揉一揉才能将淤血化開,這就苦了薛明。

雖然齊緒動作輕柔,但這個過程本來就是疼的。薛明咬着牙,眼裏不住地泛上來淚花,不時倒吸幾口涼氣,神情很是可憐。

他不出聲,但是齊緒自然能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心下嘆了口氣,道:“不揉開,以後會更疼,好的也慢。”

薛明拿出一副壯士斷腕的态度出來重重地把頭一點:“我明白!”

這一動作,眼眶裏包凨諵不住的淚終于還是順着臉頰滑了下來。

他這模樣招人疼的厲害,一點都沒有他剛從外面闖入酒吧、想拿秦懸的酒杯往來人身上灑時的狠勁兒。齊緒見不得他這苦了吧唧的樣子,嘴上不說,但手上的力道更輕更柔了。

司機把車開到了附近一家診所,齊緒按重新規劃的路線給了錢,便扶着薛明走下來。

醫生處理這種小傷多了,只看了一眼,讓薛明忍着點別躲,往手上抹了點紅花油便上手了。

“唔——”

薛明登時疼得往後躲,可後面就是椅背,他無處可去,腰肢顫抖着被醫生揉按着傷處,抓着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浮起。

醫生不會像齊緒那樣照顧薛明的感受,聽他疼得厲害,連眼睛都沒擡一下,輕描淡寫地:“學生仔,以後少打架哦,遭罪的還是自己。”

薛明眉宇間一片不耐。他對齊緒以外的人可沒什麽好脾氣,聽這醫生在他最痛的時候說教更來氣。

他也是疼糊塗了,想也沒想就要開口:“你——”

“聽到了嗎?”齊緒輕聲打斷,意有所指,“少打架。”

薛明半截話被卡在唇邊,抿了抿,把後面想罵人的話咽了回去。

怎麽都是一樣的話,偏偏齊緒說出來他就願意聽。

他頹頹地靠在椅背裏,頭發亂糟糟的,因為有汗而貼在了額頭上;整個人清瘦又單薄,從外面看甚至都看不出來這上面還坐了個人。

齊緒拍了拍他的肩頭,像是無聲的安慰,薛明這才提起點力氣,忍着讓醫生按完了。

“好了。”醫生按完了洗洗手,又從藥架上拿了一瓶新的,“回家以後自己學着我今天這樣按按,別躲懶啊。”

那就是普通的紅花油,薛明才不從這裏買。

只是他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另一邊就傳來了手機掃碼“滴”的一聲。

齊緒垂着眼,直接替薛明付了錢,拿過那瓶藥。

薛明被他行雲流水的動作唬愣住了,連制止都忘了制止,微張着嘴,呆呆地擡頭看他。

而齊緒表情沒變,把藥瓶子往他懷裏一塞,問:“還疼嗎?”

薛明下意識地搖搖頭。

“那走吧。”齊緒伸出手,示意薛明搭上來,等他把手放在自己手心裏以後微微用力,便将薛明拉了起來。

現在已經很晚了,剛才薛明一看,景玉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電話也打了不少,都是催他怎麽還不回家。

齊緒無心窺探他的隐私,但是随便一掃也就看見了:“家裏人催你了吧。”

句子是個問句,但說出來是肯定的語氣。薛明點了點頭,看了眼時間,确實不早了。

他們又叫了輛車,終于平安地到了家門口。

薛明家比齊緒家先到,很快就快到地方了。司機在前面的路口拐了個彎,再往前走點就到達目的地了。

“緒哥。”薛明猶豫了一會兒,喊他,“今晚麻煩你了。”

“嗯。”

“藥錢和車費,我一會回家轉給你。”

“不用。”

“這哪能不用啊,你不用擔心我是學生沒錢,我……”

“不是的。”齊緒安靜地打斷了他,專注望着薛明的眼睛,好像這樣他說的話就會更令人信服,“你有錢是一回事,我收不收是另一回事。實在不好意思的話,下次再請我喝東西吧。”

“……好。”薛明小聲答應下來。

他又想起來了什麽,終于找回來了點今天為什麽生氣逃課的理由,別別扭扭地扭過頭:“可是,你不是不一定一直在店裏嗎。”

明明他每天上課路過的時候,齊緒都在屋裏坐着,無一例外。那就是齊緒拒絕他的借口!

少年人還沒學會保持體面,直接把對方的社交婉拒戳破了攤在兩人面前。

齊緒也沒生氣:“你有我微信,想來的話,可以提前聯系我,看我在不在。”

“!”

薛明猛地轉過頭來。

先前他字斟句酌地去騷擾齊緒,都是他的一廂情願,齊緒回不回複都是他的自由。

可是現在,齊緒主動說了“可以提前聯系我”,那是不是意味着,他默認了自己的打擾?

雖然對方随口一句話就想這麽多很不合理,但薛明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眼睛黑亮亮的,滿腔情緒到最後,溢出成了一個“好”。

車就在這個時候停下來了。

薛明解開安全帶,雀躍地說了一聲“再見”。只是他還沒習慣自己的新傷勢,動作大了點,牽動到肚子上的淤痕,又疼得他小臉一皺。

“慢點。”齊緒說,“記得每天擦藥。”

“好!”薛明大聲回答,提着氣下了車,彎下腰通過車窗對齊緒奮力擺手,“再見!”

齊緒恍惚間好像又看見他背後瘋狂揮舞的尾巴。

等車子駛離在了街角,薛明才戀戀不舍地轉身回家。

今晚的經歷太多了,他還如做夢一般,飄回了家裏。

他剛推開門,便看見景玉穿着身睡衣,坐在沙發上,漂亮的臉上一片冷漠。

“……哎,玉姐還沒睡呢?”薛明讪讪一笑。

景玉橫了他一眼:“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在景玉再一次抓住機會發表一篇“關鍵時刻需要有專業态度認真學習”的演講之前,薛明腳底抹油,“呲溜”竄進了房間。

他原本沒注意,直到進浴室洗漱,擡頭看着鏡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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