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9.第九章
第九章
毓慶宮,貴妃謝盈霜的住處。
屋內,錦布蓋着的圓桌上擺滿了菜,坐在桌前的謝盈霜頻頻向門外張望,“春茗,人到了嗎?”
春茗乃謝貴妃的貼身大宮女,聞言邁進門沖其搖了搖頭,“還沒有,栖霞宮離的有些遠,薛美人應該還在路上。”
春茗勸她,“娘娘不如先用膳,待會兒菜便涼了。”
謝盈霜勾唇一笑,“涼了就正好賞給薛美人吃啊。”
“聽說他是薛家庶子,在薛家極不受寵,入宮後位分又低,想來是沒吃過什麽好東西的。”
“本宮心善,這麽一桌子好菜,可以統統賞給他。”
春茗嘆了口氣,“娘娘這又是何必,這位薛美人是個男人,只不過是皇上用來拿捏薛家的一顆棋子,何必将他放在心上。”
還在明知皇上要去栖霞宮用晚膳的情況下把人叫到毓慶宮來,徒惹皇上不高興。
謝盈霜斂去笑容直接冷了臉,“春茗,本宮最該提防的就是男人。”
說完她又有些喪氣,“皇上來毓慶宮都做了些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宮入宮三年還是個處子,聽起來不可笑嗎?”
春茗張了張嘴想說些,被謝盈霜擡手制止了,“皇上沒問題,本宮讓你打聽過,你心裏清楚。”
“可那也不是娘娘您的問題啊,”春茗替她委屈。
謝盈霜苦笑,“是啊,所以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
春茗瞬間明白過來,為何貴妃會那麽緊張一個男人,還是一個連薛家自己都恨不得除之後快的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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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還是太冒險了,”春茗搖着頭,滿目擔憂。
謝盈霜眼中溢出堅定的光,“只要皇上能看到本宮,冒再大的險都值得。”
“更何況本宮已經答應了太後,說話要算數。”
話音剛落,被派去請溫堯的宮女便提前一步匆匆來報,“娘娘,薛美人到了。”
謝盈霜立馬正襟危坐,擺足了姿态等溫堯進門。
……
溫堯是在去毓慶宮半道上碰見了秦宴才知道這短短一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麽。
薛太後悄無聲息地把掌管六宮的大權交給了謝貴妃,先斬後奏,連秦宴都是過後才知道的。
無疑是在挑釁秦宴。
這位謝貴妃,乃秦宴表妹,是第一個被送入後宮的,是謝家站隊表态的證明。
謝家書香門第,秦宴外祖乃帝師,很受文人敬仰。
謝家的态度,可是能影響不少文人的。
秦宴也給足了謝家面子,謝盈霜入宮便封了妃,等後面他的妃子多起來,秦宴又直接封了她為貴妃,在後宮處于太後之下所有人之上的位置。
最主要的是,謝盈霜愛慕秦宴。
嗯……這是紅月悄悄告訴他的。
薛太後不可能無緣無故交出自己的掌宮大權,還是交給謝貴妃這個身份特殊的人,溫堯猜測,被傳喚過來的自己便是這兩個女人進行的交易。
受限于身份和名聲,薛太後不好再對他下手,于是借更換掌宮大權,讓謝貴妃來對付他,既保全了自己,又能讓他吃苦受罪甚至丢掉性命,顯然是個十分劃算的交易。
畢竟他真要被謝貴妃弄死了,薛太後轉頭就能讓謝貴妃涼涼,再把掌宮大權收回來,對薛太後來說,毫無損失。
至于謝貴妃為什麽會蠢到冒着讓秦宴厭棄的風險私下跟太後交易,溫堯猜的是,她在試探,一是試探自己這個貴妃在秦宴心中到底有多少份量;二是試探秦宴想不想讓掌宮大權握在自己人手中。
謝盈霜到底能不能成為秦宴名副其實的自己人,就看這次秦宴的态度了。
但是!
溫堯就很不高興了,你試探就試探,別拖他下水啊。
他跟謝家又沒仇!
哪怕心中再多怨念,這毓慶宮他還是得去。
溫堯還想抓秦宴一起,結果那姓狗名皇帝的暴君拔腿就走,還說會在栖霞宮等他回去吃飯。
吃個屁!
他又不是沒看過電視劇,什麽晨昏定省,完全就是折磨人的軟刀子,他今兒能豎着走出毓慶宮都算老天保佑。
進了門,溫堯乖乖行禮,“參見貴妃娘娘。”
謝盈霜端起了茶杯,悠然的喝着茶,像完全沒看見溫堯一樣,更不可能叫起了。
溫堯滿腦子都是——她開始了她開始了,她開始給我下馬威了。
“參見貴妃娘娘!”溫堯這回加大了音量。
他心想,如果這位謝貴妃還裝沒聽到的話,他就準備展現自己的獅吼功了。
謝盈霜低頭瞧了溫堯一眼,眼中閃過輕蔑,“薛美人入宮快一月了吧,本宮今兒還是頭一回見人,若不是本宮派人去請你,還不知何時能得你賞臉見本宮一面。”
這就是明晃晃在說溫堯不懂規矩了。
溫堯擡頭,“貴妃娘娘容禀,并非臣妾不來向貴妃娘娘請安,實在是沒機會啊。臣妾入宮第二日去拜見太後便挨板子受了重傷,之後便一直在栖霞宮養傷,直到昨日才能下床走動,臣妾便先去向太後娘娘問了安,但臣妾絕沒忘記拜見貴妃娘娘的事,原想着是明日再來的,結果……”
溫堯話不說完,滿臉無辜。
在謝盈霜看來,就是在譴責自己太着急了,憤怒的火苗從心裏慢慢升起。
“這麽說來,倒是本宮的不是了,薛美人傷還沒好,便叫本宮請了過來。”
語氣不善,溫堯雖然很想點頭,但沒敢,只能言不由衷地表示,“一切都是臣妾的錯。”
然後輪到謝盈霜大方的表示,“本宮并無責備你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說說這後宮的規矩而已。”
春茗在謝盈霜身後提醒溫堯,“薛美人,該給貴妃娘娘奉茶了。”
溫堯看了看謝盈霜擺在面前的茶水,又看了看一桌的菜,忍不住吐槽,飯前喝這麽多茶,還能吃飯嗎?
但這話卻是不敢說出來的。
宮女端了茶來,溫堯伸手去端,手一觸到茶杯邊緣溫堯就感覺到了熱意,裏面裝着滾燙的茶水。
溫堯不想端,偏有人提醒他,“美人手可要穩一些,茶杯乃皇上禦賜,若是摔了,可是大罪。”
溫堯有一句羊駝在嘴邊徘徊。
他硬着頭皮再次伸手,剛摸到邊兒,端托盤的宮女卻手一抖,茶水從杯裏濺了出來,半杯水濺到了溫堯手上。
溫堯都沒來得及喊痛,謝盈霜的貼身大宮女又開口了,“薛美人怎麽這麽不小心?”
而後語氣一變,呵斥端托盤的宮女,“連杯茶都端不住,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滾下去換新的。”
溫堯嚴重懷疑她在指桑罵槐。
宮女退下去換新茶水,溫堯被開水濺到的幾根手指也泛了紅。
他也沒發作,但他保證,如果下一杯水還這麽玩的話,他傷敵一千也要把開水潑這位謝貴妃臉上。
溫堯沖這主仆二人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讓謝盈霜二人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不過她們也沒蠢到同樣的招數用兩次,所以第二杯茶水溫度正常了,謝盈霜淺抿一口,敬茶這事就過了。
接着,輪到了伺候謝盈霜吃飯。
一桌子已經涼透的菜實在很難讓人有胃口,但姿态要做足,由春茗來給溫堯說布菜的規矩。
溫堯打斷了她,“這個我會,貴妃姐姐放心,弟弟一定伺候周到。”
他可不想遭第二次罪。
溫堯拿起筷子就夾,夾的時候還問謝盈霜,“這個菜貴妃姐姐喜歡嗎?啊,您不說話我就當你喜歡了。那這個喜歡嗎?又不說話,那肯定也是喜歡的,多來點……”
于是,溫堯幾筷子下去,謝盈霜面前那還不到巴掌大的小碗就冒了尖。
謝盈霜面若寒霜。
溫堯仿佛無知無覺,還殷勤的催促,“貴妃姐姐快吃啊,吃完了弟弟再給你夾。”
“要是您不會吃飯,弟弟喂你也行。”溫堯說完就坐,夾着菜就往謝盈霜嘴邊送。
心頭怒火在擴張,謝盈霜一掌拍開筷子,質問道:“這便是你們薛家的教養?”
“啊?”溫堯表示不懂,“薛家沒教養啊。”
謝盈霜:“……”
被哽到說不出話。
過了好久,她才恨恨的吐出兩個字,“莽夫!”
溫堯笑着應下,“多謝貴妃姐姐誇獎。”
“夠了!不要叫本宮姐姐,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跟本宮稱姐弟。”
到了這時,謝盈霜心中的憤怒已經開始翻騰,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大了起來。
原本是她們占主動的局面,卻被這個薛家庶子三言兩語給攪和了,現在還激怒貴妃,似要牽着貴妃的鼻子走。
發現情況不對的春茗立馬站了出來,“娘娘,薛美人剛入宮難免不懂規矩,娘娘如今掌管六宮,自當為皇上分憂,替皇上好好教導其他後妃,免得他日再莽撞過頭,沖撞到皇上。”
一提醒,謝盈霜瞬間冷靜了下來,她道:“春茗你說的對,不懂規矩是該調教調教,你去內廷司請幾個嬷嬷來,好好教導薛美人。”
好好二字被謝盈霜咬的格外重。
春茗叫宮女去請人,自己還跟謝貴妃商量,先教溫堯什麽規矩好。
被燙紅的手指泛起陣痛,溫堯忍了忍,沒表露在面上。
他看着商量得起勁兒的二人,笑了,“貴妃娘娘,你也太心急了。”
話一出,便立即吸引了主仆二人的注意力。
也不用她們問,溫堯便主動道:“你們毓慶宮那個帶路的宮女走的快,所以不知我在來毓慶宮的半道上撞見了皇上,并從他口中知道了貴妃娘娘與太後做交易的事。”
“我提出讓皇上一同來毓慶宮,但皇上說他在栖霞宮等我回去用晚飯。”
“貴妃娘娘是聰明人,何不想想皇上為何不肯來?”
謝盈霜對上溫堯那雙滿是嘲諷的眼,心頭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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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