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0.第十章
第十章
溫堯是個有仇必報的人,報仇情況一般分為三種,一種是有仇當場報;一種是有仇回頭找機會報;最後一種則是在活着的有生之年努力報。
謝貴妃屬于第二種,薛太後則屬于第三種。
禦醫走後,溫堯看着自己塗了藥膏卻依然紅通通一片布滿水泡的手,挪動屁股往秦宴身邊湊,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拉秦宴袖子,“皇上,咱們商量個事兒呗?”
秦宴那張英俊的面容之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語氣一如既往的淡漠,“何事?”
溫堯毫不在意他的态度,舉着手往秦宴跟前送,“你讓你的人幫我辦件事,我也幫你辦件事。”
“我知道你很窮!”完全不給秦宴拒絕的機會,溫堯急吼吼地把自己的交換條件吼了出來。
果然,秦宴臉上表情有了變化。
但跟溫堯想的不一樣,就挺一言難盡的,秦宴将溫堯手推開,向他陳述了一個事實,“滿朝文武誰不知道朕窮?”
溫堯:“……”
那他之前還費盡心機從紅月那兒打聽個屁!
不過他馬上又振作起來了,至少證明紅月沒騙他。
溫堯又開始加自己的籌碼,“咱們洞房那晚,有一封從西南來的急信,我猜西南肯定是出事了。”
“大渝如今邊關穩定,你的兄弟們遠在封地,暫時沒法搞內亂,真正讓你急的肯定是充盈國庫。”
秦宴是個實打實的苦命娃,小時不受寵就算了,長大後登基接的也是個爛攤子,先帝在位時沒少修行宮揮霍,加上各種天災人禍,國庫早虧得連底褲都沒了。
貪官污吏一大堆,各種苛捐雜稅壓得百姓擡不起頭,俨然已在起義邊緣徘徊,秦宴登基後也足足花了三年時間,砍了無數人的腦袋,才使得百姓慢慢恢複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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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又是個偏心到家的自私鬼,臨死還給秦宴使絆子,讓薛太後在後宮牽制秦宴,朝堂安排了不少親近秦肅的老臣,秦宴若不是手腕強硬,腦子好使,只怕早讓人骨頭都給揚了。
像盛京這樣的地方,改革變法是輕易不能動的,像江南那樣的富庶之地更不合适,其他邊邊角角的地方又都是封地,一番算下來,就剩一個西南能給秦宴動了。
可被稱為蠻夷之地的西南又能是什麽好地方,想從在西南盤踞多年的大族口中搶錢,頭都給你咬掉。
溫堯掰着自己沒受傷的手指給秦宴算,“其實就是朝廷能賺銀子的生意太少,鹽、鐵,沒了。”
“但凡你們賺錢的法子多,那些人能壟斷過來嗎?又或者是,讓數量多起來,他們高價賣得出去嗎?”
秦宴看溫堯的目光逐漸深邃,他将溫堯伸出來的兩根手指按回去,“誰告訴你的?”
溫堯一晃腦袋,露出驕傲的表情,“那當然是……我猜的!”
秦宴大約是一個字都不信的,道:“告訴朕,你還猜到了什麽?”
當皇帝的就是疑心病重,溫堯暗自诽謗。
不過跟秦宴做交換他是很有誠意的,便一股腦把自己的猜測全說了出來,“我猜朝中有官員收了好處,讓西南的官鹽變成了私鹽,所以你的國庫毛都沒進,西南大族還擡高鹽價,致使西南百姓吃不起鹽。而你派去調查的人,出事了。”
出了事,朝堂上卻沒半點風聲,要麽是朝堂涉及此事的事位高權重他一時奈何不了,要麽,就是他在醞釀新的法子,企圖将西南徹底颠覆。
溫堯猜是後者,畢竟從之前被秦宴砍了腦袋的那些人來看,他沒誰不敢殺的。
秦宴的眼像一池深不見底的幽潭,冰冷,刺骨,讓溫堯覺得脖子發涼。
溫堯下意識挪了挪屁股,警惕地看着他,“你……你別動手啊,我從進宮來,傷就沒好過,咱有話好好說行嗎?”
溫堯也很委屈,就沒見過他這麽慘的穿書者。
秦宴倒沒動手,只拍了拍他旁邊空着的位置,“過來。”
溫堯慫唧唧地說:“你發誓不對我做什麽,我就過……”
去字還沒出口,秦宴就突然伸手,一把将溫堯了過去,距離近到像靠在他懷中。
溫堯聽見秦宴問他,“說說,想要朕替你做什麽?”
溫堯顫抖地舉起自己被燙傷的手,“就…幫我給燙回去。”
他在毓慶宮連恐吓帶威脅,成功震住了謝貴妃,然後才得以脫身,沒讓自己遭受第二次傷害。
但他這麽小心眼的人,怎麽可能讓自己白受傷,那必然是要報複回去的。
“那朕呢?朕幫了你,你能替朕做些什麽?”
溫堯道:“在不波及百姓的前提下,替你平定西南。”
話一說完,溫堯就聽到了秦宴的笑聲,笑得還挺好聽,就是讓人懷疑他的動機。
溫堯仰頭,“你在嘲笑我?”
秦宴不承認,“朕只是覺得高興,”雖然聽着像大話,但這個答案實在誘人。
“朕答應你,”目光掃過溫堯那紅通通的水泡手,秦宴說道。
秦宴不是看不出謝盈霜的用意,但她不該蠢到與虎謀皮。
給了承諾,秦宴便起了身,對溫堯道:“明晚朕再來。”
溫堯使勁兒點頭,高興地起身送他。
而等門一關,溫堯就開始甩手嚎叫,“疼疼疼,紅月,疼死我了。”
甚至還表演了個一秒落淚,十指連心,太特麽疼了啊。
紅月趕緊找了扇子過來對着溫堯的手扇風,替他緩解疼痛。
溫堯也是真的委屈,他又招誰惹誰,一群王八蛋變着法兒地欺負他。
紅月幾次想開口安慰他,但又不知說什麽好,只能幹着急。
溫堯自己緩了會兒,抹了把臉,沖紅月笑,“我沒事,就是太痛了,這陣兒過去就好了。”
“是奴婢無用,讓美人受苦了。”
謝貴妃早有預謀,一到毓慶宮她們這些宮女就被毓慶宮的人隔開了,都不讓近美人身,只能幹看着他被欺負。
溫堯搖頭,“跟你沒關系,是我自己太弱了。”
“放心吧,很快就會不一樣的。”
他提出那麽豐厚的條件與秦宴做交換,為的可不是燙一燙謝盈霜的手,他要的是無人敢再欺他!
……
這一晚,溫堯睡了個安穩覺,可後宮許多人卻是讓一聲凄厲的慘叫聲給折騰的徹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栖霞宮便有內監打聽了消息回來告訴溫堯,說謝貴妃半夜喝水時不小心燙着手了。
溫堯問:“傷的嚴重嗎?”
內監回話:“聽說兩只手都傷了,禦醫從夜裏一直守到天亮才從毓慶宮離開。”
溫堯心裏樂開了花,竟然替他報了雙份仇,秦宴就暫時不姓狗了。
嘴上說的卻是,“那想來應該不嚴重,等我的手好些了,我再去探望謝貴妃吧。”
溫堯在毓慶宮被燙傷的事沒藏着掖着,謝貴妃昨晚叫的那麽慘,她被燙傷的事想藏都藏不住。
想來用不了多久,那些人就會猜測是不是他做的。
那樣正好,至少叫人知道他不是任人欺負的軟柿子,再來找他麻煩,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個兒。
也是這個早上,後宮各處打聽到毓慶宮的消息後,再看向溫堯的栖霞宮時,眼中便多了幾分忌憚。
長青宮倒沒什麽變化,薛太後聽完下面人禀報也只冷哼一聲,說了句,“爛泥扶不上牆的蠢東西。”
倒是杜嬷嬷覺得溫堯越發可怕了,她道:“娘娘,這個庶子不能留啊。”
“無妨,待哀家的肅兒到了盛京,再收拾他也不遲。”
她有百種千種法子除掉他!
“娘娘聖明,”杜嬷嬷溫聲奉承着。
薛太後:“不過也不能放任他繼續作亂,找人盯着栖霞宮,有什麽事立馬來報。”
“是!”杜嬷嬷似乎等的就是這話,聲應的特別響亮,并且轉頭就去找人辦事了。
溫堯并不知栖霞宮又多了一雙或幾雙眼,他正在展現自己左手寫字的絕技——畫墨團。
溫堯:“……”
一張紙寫了多少個籮筐大的字,就有多少個墨團,自己都看不下去那種。
但他又不能找別人寫,太機密,而且事情重大,便連紅月,溫堯都不完全放心讓她知道。
紅月很會察言觀色,見溫堯寧願自己用左手折騰都沒替要自己幫忙的話,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後面又見他盯着墨團唉聲嘆氣,便上前建議,“美人何不去尋尋皇上。”
昨晚兩人關起門來不知說了什麽,然後半夜謝貴妃就被燙傷了,腦子稍微動一動,紅月便知自家主子在煩的事與皇上有關了。
溫堯一聽,蹭地就站了起來,“紅月,你可真是個機靈鬼,這樣,你去幫我跑一趟,就找李長英,讓他替我找個會寫字的人來。”
紅月自是連忙點頭。
不過紅月去是去了,就是帶回來的人跟溫堯想的不一樣。
當看到秦宴領着一群人過來時,溫堯問出了內心深處的疑惑,“你們承明殿就你這個皇帝會寫字?”
秦宴:“……”
秦宴給了他一個自行領會的眼神。
溫堯撇嘴,跟着秦宴屁股後面轉到了長桌前,行吧,皇帝親自來給他代筆,也是十分給他臉了。
溫堯決定給予回報,在秦宴拿起筆的時候,溫堯清了清嗓子,說道:“那我們就先來寫曬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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