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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徐嘉譯的話像柔軟的水珠輕輕敲打着她的心髒。

他居然知道她在意這個小小的細節。

“可是那天晚上在醫院，你媽媽不是說，這是劣質奶油，吃了對身體不健康嘛。”林知南輕輕咬着手裏的面包，用眼角餘光偷瞄徐嘉譯的表情

“又不是拿去給她吃，你管她怎麽說。”徐嘉譯臉上滿不在乎。

林知南突然想到什麽，震驚地瞪圓了雙眼，“你該不會是把面包從垃圾桶裏撿起來吃了吧？”

少女的眼裏滿是驚訝和好奇，徐嘉譯的背頓時僵住，擡起手捂嘴幹咳了兩聲，馬上轉移了話題。

“我給你的那本筆記本，上面的題目你學的怎麽樣了？”

林知南的表情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額，已經在開始學了。”心虛地擺弄了一下筆記本。

“應該已經學了一半了吧？”

徐嘉譯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知南，口吻活像林知南的半個數學老師。

一半？怎麽可能一半？！林知南暗暗吐槽。

徐嘉譯的視線直逼她的瞳孔，等着她報告學習進度。

林知南猛地搖頭，含糊其辭地說：“還不到那麽多呢……我哪有那麽快啊。”

“那學了多少？”

“三分之一吧。”林知南大着膽子謊報了進度，事實上，她才剛翻完前面五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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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徐嘉譯留了個後手，他側頭看她：“那我抽個題目考考你？”

而後朝她攤開幹淨修長的手指，“筆記本呢？”

林知南冷汗直冒，慢悠悠從書包裏掏出筆記本。有時候她也搞不懂自己，明明他又不是她的老師，幹什麽怕他呢？

猶豫之下，還是朝徐嘉譯坦白：“好吧，我老實交代，其實我就只看了前面五頁。”

徐嘉譯挑眉，對林知南報的這個數字顯然有些不敢相信。

“就五頁？”

“對……”

徐嘉譯無奈地嘆了口氣，“給你限定個時間，今天回家之前，學完前50頁。”

啊？前五十頁？你确定不是在開玩笑？！

林知南目瞪口呆，徐嘉譯眼神犀利，不容反駁。

學了一會兒，林知南就開始腰酸背痛，趁着徐嘉譯上衛生間的功夫，站在落地窗邊伸懶腰開起了小差。

初秋将至，樹葉已經開始發黃，染上了漸變色。正看着樹梢發呆，一只白色的貓咪躍上了窗臺，隔着玻璃蹭腦袋，“喵嗚”叫着，朝林知南撒嬌。

林知南欣喜，“是你啊，小白貓，我們又見面啦。”

林知南貼着窗戶和小貓打招呼，想起自己包裏還裝着一根火腿腸，連忙翻出來撕開包裝皮，掰下半塊輕輕丢到窗戶外。這次她吸取教訓，生怕動靜太大吓跑小貓咪。

小白貓嗷嗷兩口就把火腿腸吞進肚子，繼續朝她“喵嗚”叫喚，似乎在催促她趕緊把剩下的火腿腸也扔下來。

“你可真是個小饞貓啊，那麽快就吃完啦？”

林知南露出寵溺的笑容，把手裏剩下的火腿腸都丢到了窗臺邊上。

小貓吃完火腿腸，跳到草地上，翻身躺下朝林知南露出圓滾滾的肚皮。

“看來你夥食不錯嘛，肚肚都那麽大啦。”

“它恐怕是懷孕了。”

徐嘉譯的聲音冷不丁地出現在耳邊，身高差的陰影蓋過了她的頭頂。

“懷孕？你怎麽知道它是小母貓？”林知南不解。

“我猜的，”徐嘉譯指了指小白貓的四肢，“你看，它四肢那麽瘦，鼻頭發白，更像是營養不良的樣子。肚子那麽大，如果不是懷孕，那可能就是生病了。”

林知南仔細看了看，小白貓的肚子确實像裝了氣球一樣，和細弱的四肢搭配在一起顯得有些突兀。

“該不會是生病了吧？這得送去寵物醫院才能查出來啊。”

兩人正讨論着，有人影從草坪邊不遠處走來，那人溫柔地喚着“咪咪——咪咪——”。

人影走近，看起來像是個男大學生。他頭上戴着頂黑色棒球帽，背着雙肩包，手裏拎着一個紙袋子。

男生走近貓咪，從袋子裏拿出兩個透明塑料碗，又掏出一瓶水和一袋貓糧，分別倒在碗裏，擡手招呼着小貓。

“來，小白，快過來，今天帶了你最喜歡的貓糧。”

看小貓縮着腦袋蹲在原地警覺地觀察，遲遲不敢上前，男生把水盆和貓糧往前放，然後主動地和貓咪拉開一段距離，好讓貓咪更有安全感。小白貓放下心來，走三步停一步，試探着朝他走去，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氣息，才安心地乖乖蹲着吃起了貓糧。

而男生就靜靜地蹲在不遠處，一點也不上前打擾。

“他知道貓咪害怕，所以故意和貓貓保持距離讓它安心，好溫柔啊。”

林知南覺得這一幕很溫馨，忍不住自言自語。同樣的情況換作是她，說不定早就忍不住上手抱住貓貓狂撸了。

徐嘉譯不以為意，坐回原位。清冷的嗓音拉高了一個度，“還看呢，你的50頁看完了嗎？”

林知南卻像沒聽到似的，朝窗外小聲向那個男生揮了揮手，“大哥哥，你認識這只小貓嗎？”

“認識啊，它是這一片的流浪貓，我叫它小白。”

男生爽朗的聲音吸引了徐嘉譯的注意，他兩眼盯着面前的書本，耳朵卻豎直了，全神貫注地聽着他和林知南的對話。

“我已經喂了它一段時間了，它是一只小母貓。你看它的肚子，它懷孕了，估計馬上就要生小貓崽了。”

林知南小聲驚呼，“真的嗎？！”

“對啊，我打算等它生完這窩小貓，就帶它去做絕育。”

林知南正聊得起勁，被徐嘉譯冷冷的聲音打斷。

“要聊天就出去聊。”

林知南這才意識到這裏是圖書館，立馬捂住嘴，朝窗外指了指，“那我出去外面和他聊聊，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助小貓的！”

林知南說完，蹦蹦跳跳地跑出了自習室，留下了滿臉黑線的徐嘉譯。

等林知南跑到窗外，小貓咪已經吃飽喝足，悠閑地舔起了爪子。

“大哥哥，你經常到這附近來喂流浪貓嗎？”

林知南蹲在小白貓旁邊，伸手撓了撓它的下巴，小白貓舒服地仰着頭，一臉享受。

“對啊，除了小白，還有一只小橘和一只小奶牛經常在這附近出沒。”

男生說着，往盆裏又加了一些貓糧。

林知南興奮地回應：“那只小奶牛我也見到過！上次我還買了火腿腸喂它呢。”

“雖然它們很可愛，但你還是小心一些，因為這些流浪貓都還沒有打過疫苗，如果不小心把你抓傷的話，你就得去打狂犬疫苗了。”

男生這麽一說，吓得林知南趕緊收回了手。她倒不是怕被小貓抓出血痕，而是怕打狂犬疫苗，幾針下去又得花去老媽辛辛苦苦掙的好幾百塊錢。

“小白真的是懷孕了嗎？它會不會是生病了呀？”

“應該不會，我正打算找個機會把他帶去醫院裏做個檢查，我看它這肚子八成就是懷小貓了。“男生正準備上手摸小白，小白卻警覺地躲開了，頓了幾秒就像風一樣咻地鑽進了灌木叢裏。”

男生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看來它更喜歡你們小女生呢。”

林知南笑笑，“對了，你剛才說的絕育是什麽意思啊？”

男生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道：“就是帶它去做個手術，讓它以後都不用再生小貓了。”

“為什麽啊？”林知南不能理解。

男生耐心道：“流浪貓如果不絕育的話，會一直生小貓的，這樣對母貓的身體有很大的危害。”

林知南恍然大悟，又問：“做手術的話，應該要花好多錢吧？”

男生點點頭，“大概幾百塊錢吧，我打算先把它帶回家去，等它的小貓生下來，就找幾個好人家領養了。”

“那你爸媽會同意你帶回去嗎？”

林知南之前也很想養貓，但劉雪芬堅決反對，一個是因為母女倆養活自己都比較困難，很難再負擔起養貓的費用，另一個是因為貓咪是行走的蒲公英，而劉雪芬受不了家裏到處是貓毛。

男生笑了：“我已經大學畢業了，自己一個人租房住，所以也就不存在征求父母同意了。”

“啊，這樣啊，好羨慕你。”

徐嘉譯坐在自習室裏，隔着玻璃，聽林知南和那個男生聊得歡快，一點書也看不進去，只好從書包裏掏出耳塞，把兩只耳朵都堵住，直到林知南和男生告了別回到自習室，才把耳塞摘下來。

他知道林知南一定會坐不住，一定會把剛才和男生聊天的內容告訴他。果不其然，林知南坐回位置沒有幾秒鐘，就開始找他說起了悄悄話。

“徐嘉譯，明天我們一起幫那個大哥哥抓小貓吧？”

徐嘉譯懶懶地擡眉，“為什麽？”

林知南把來龍去脈告訴他，卻收獲了徐嘉譯的一句反問。

“你一直都那麽相信別人嗎？”

林知南覺得莫名其妙，如果對方不是壞人，為什麽不能相信呢？

“他不像個壞人啊。”林知南坦言。

徐嘉譯輕輕一笑，低頭不語。這就是他和林知南最大的區別，他了解人性，所以從不輕易相信別人。

“去吧？”林知南試圖說服徐嘉譯。

“你要幫的話，自己去，我沒時間。”

林知南安靜了幾分鐘，又不死心地問：“真的不去嘛？”

“不去。”

“好吧。”林知南看徐嘉譯說不通，只好作罷，老老實實看自己的書。

傍晚，徐嘉譯回到家，正好趕上家裏的保姆李嬸做好晚飯。

徐永明和蔡莉鵑幾乎都不在家吃飯，一年到頭一家三口能湊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次數，半個巴掌都能數清。

蔡莉鵑專門請了煮飯阿姨給徐嘉譯準備一日三餐，偌大的圓桌上，每天都只有徐嘉譯一個人點綴着空曠的餐廳。

“嘉譯，今天多準備了一道三文魚，你嘗嘗。”

徐嘉譯嘗了一塊，突然轉頭問李嬸。

“這個魚，貓能吃嗎？”

李嬸一愣，覺得今天的小少爺有點奇怪，笑道：“魚的話，貓應該都能吃吧？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家裏不允許養寵物，心想肯定是在外頭遇到小貓兒了。

“剩下的幫我用保鮮膜包起來放冰箱吧。”

周末，徐嘉譯故意拖到下午才去圖書館。

才落座，就看到對面的林知南哭喪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