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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林知南沒精打采地起床，給自己打了杯豆漿。

昨晚，她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滿腦子都是徐嘉譯受傷的表情。明明是他提的分手，但現在卻搞得好像她才是那個無情的劊子手一樣。

桌上的手機鈴聲響起，是趙樹海打來的電話，林知南立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接了起來。

“林律師，我昨天下午突然想起來，當時交錢到財務室的時候，高梅還給了我一張收據。”

林知南像聽到了天大的好消息，急忙問：“那收據還能找到嗎？”

“找到了，我收在櫃子裏的，我當時沒交給周大山，自己留着的。”

“那太好了，這樣吧，今天和明天我手頭有些事要處理，等後天，後天我一大早就趕去你那裏。”

趙樹海笑了笑，說：“沒事，你不用跑，我找人給你帶到南棉去就行了，我們這邊每天固定有客運車跑南棉的。”

林知南生怕這個重要證據弄丢了，忙說：“不用不用，就暫時先放在你那裏，這個收據很重要，麻煩你一定保管好，謝謝你了趙大哥。”

趙樹海爽快地答應了。

挂了電話，林知南覺得自己身心都輕松了許多。有了這份收據，還有趙樹海、梁曉慧的證人證言，再加上周大山手機裏的聊天記錄，以及榮威科技公司拿出的那些工資發放記錄、打卡記錄，完全可以證明周大山和榮威科技之間存在事實勞動關系。

短短幾天，這個案子就已經取得了很大的進展，這給了林知南很大的信心和動力。

她之所以後天才能親自去趙樹海家提取證據，是因為之前答應了徐嘉譯要做他媽媽的辯護律師，今天必須去所裏辦委托手續，還要到法院查閱複制案件材料。

後天，她得去看守所見一趟徐嘉譯的媽媽。

她把杯子裏的豆漿喝完，給徐嘉譯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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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林律師。”

他接起電話，話語間沒有夾雜一點私人情感，似乎已經預料到她打電話給他的目的。

林知南也同樣公事公辦：“徐律師，今天還得麻煩你到我們所裏一趟，有些手續需要你簽字。對了，還有就是律師費也要先交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林知南剛才找到關鍵證據的好心情也莫名地消失了。

大概她還是不習慣和他這樣相處。

-

林知南到了律所辦公室，拟好了辯護委托書，準備好要到法院提交的手續資料。

不一會兒，徐嘉譯在她辦公桌對面坐下。他今天沒有穿西裝，身上一件簡單的純色T恤加休閑褲，還像個學生的模樣。

而林知南坐在他對面，穿着正式的職業裙裝，腳踩着細高跟，是她學生時代曾經仰慕的形象。

“你确定要讓我做你媽媽的辯護律師嗎？”她把委托書遞給徐嘉譯前，又向他确認了一遍。

“确定。”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淡然地回答了她，從她手裏拿過委托書，刷刷兩下在委托人一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還是和以前一樣灑脫随性。

簽完委托書，她又帶着徐嘉譯去財務交了律師費。

“娜姐說給你打八折，”林知南把單據遞給他，“這些手續都辦完了，其他沒什麽了。”

他淡淡地笑了笑：“謝謝。”

兩人沉默着走到律所門口，徐嘉譯開口問道：“要去法院嗎？”

“嗯。”林知南點頭。

“那……我開車送你吧。”他試探道。

林知南本想拒絕，但在徐嘉譯的目光裏捕捉到了期待的神采。

這次她沒忍心拒絕。

“那你等等我，我收拾一下包。”她轉身回了辦公室。

上了徐嘉譯的車，她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很像她之前去給謝松然當伴娘時噴的那款香水。

“為什麽你不自己給她辯護呢？”林知南問。

法律并沒有禁止律師為自己的親屬辯護，徐嘉譯完全可以自己做他媽媽的辯護律師，沒有必要花錢委托她來辯護。

“她應該不會願意讓我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徐嘉譯目不斜視地看着路前方，臉上沒什麽表情，“畢竟已經不像以前那樣風光了。”

“而且，”他頓了頓，補充道：“我爸那邊，我也是請了我的朋友來辯護。”

“你爸也……？”林知南有些驚訝，她先前并不知道他爸爸也犯了案子。

“他們倆被指控的罪名是一樣的，”徐嘉譯輕輕嘆了口氣，“因為我外公的關系。”

他的側臉像籠罩了一層陰影。

“我替他們倆辯護的話，會覺得有點不舒服。”

林知南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你知道的，你媽媽她不喜歡我。”

林知南擔心的是，如果徐嘉譯的媽媽知道是她來做辯護律師，會不會根本不願意配合？

徐嘉譯扶着方向盤，看她一眼道：“但是除了你，我已經找不到其他可以信任的律師了。”

林知南幽幽地問道：“你就不怕我恨她？”

徐嘉譯笑了笑，坦言道：“我相信你會遵守你的職業道德。”

林知南到法院遞交了手續資料，還複印了案件材料帶走，從法院大門的臺階走下來，被身後一個男人叫住。

她扭頭轉身，看清不遠處朝她走過來的人，是她的前任馮清揚。

半年前，她和馮清揚談了不到半個月就分手了，分手的原因是林知南确認關系後不願意和他接吻，他立馬劈腿了另一個女人，和那個女人上了床。

他給女人發床照，結果不小心發到了她的手機上。後來林知南也曾猜想，他到底是真的不小心，還是完全出于一種惡趣味，才會讓那種照片出現在發給她的消息裏。

林知南提分手的時候，他氣急敗壞地控訴她不肯接吻就是有病，讓她再一次覺得自己瞎了眼。

想到這裏，林知南不由地覺得惡心。

男人提着公文包走過來，眉眼飛舞着笑意。

“你今天來開庭的？”

她斜着眼睛瞥了他一下，冷冷回道：“不是。”沒準備再搭理他，扭頭就走。

她高冷的回應戳傷了男人的自尊心，男人沉下臉色，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不準她走。

“林知南，我知道，你就是故意吊着我胃口，欲擒故縱是吧？”

“馮律師，你想太多了吧？”她想把手臂掙脫開，奈何男人手勁太大。

“離開我以後，身邊沒有其他男人了吧？要不要和我複合？我現在不會嫌棄你的病了。”馮清揚表情越發嚣張起來。

“你放不放？”林知南冷下臉警告他道。

“怎麽？不放你就要叫麽？”馮清揚不屑地笑出聲。

一個人影走近他們，大手一揮，徑直推開了馮清揚。他往後一個踉跄，險些摔倒。

“你！”馮清揚還沒來得及發話，就被對面男人的話堵住了嘴。

“要報警麽？”對面男人挑眉看他：“你是律師，應該知道什麽叫性騷擾。”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閑服，看起來就像個大學生的模樣，馮清揚冷哼一聲，朝着林知南譏笑道：“林知南，他是你誰？你包養的純情男大啊？”

馮清揚這話一出，林知南和徐嘉譯都愣住了。

徐嘉譯本來還在氣頭上，聽他這麽說，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反駁他還是該感謝他的誇獎。

林知南順勢展開笑容，朝旁邊走了一步，挽住徐嘉譯的手。

“被你看出來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馮清揚忍着怒氣，自以為是地向徐嘉譯提醒道：“小夥子，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你的林姐姐可是個性冷淡。”

徐嘉譯壓下笑容，故意嗆他道：“是嗎？我怎麽不覺得。”

他垂眸看向林知南，嘴角浮現出若有似無的笑意。

“她對我，很饑渴啊。”

林知南臉一熱，在他後背伸手錘了他一下。

馮清揚被徐嘉譯氣得夠嗆，拎着公文包灰頭土臉地跑走了。

看着馮清揚落荒而逃的背影，林知南又錘了徐嘉譯手臂一下，埋怨道：“趁機占我便宜是吧？”

徐嘉譯笑笑：“總不能讓他占你便宜吧。”

徐嘉譯開着車，林知南欣賞着他清俊的側臉，雖然他都是個快三十歲的人，但換了身休閑服，确實還和男大學生差不多。

想起剛才馮清揚說的話，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徐嘉譯聽見她笑，自然知道她在笑什麽，打趣她道：“林姐姐，你笑什麽？”

林知南越回想越覺得搞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剛才居然說你是我包養的純情男大！我真的覺得好搞笑……”林知南哈哈笑個不停。

“他明明和我一個年紀，怎麽把我看那麽小。”徐嘉譯自己也覺得馮清揚的話過于離譜。

“哈哈哈，對啊，他明明和你一樣大。”

林知南笑着，一下子覺得哪裏不對，轉頭問道：“你怎麽知道他和你一個年紀？”

徐嘉譯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嘴，面不改色地解釋道：“他是暢然律師事務所的對吧？我之前看到過他的簡介。”

林知南心想，暢然也不是什麽大律所，他怎麽連馮清揚這號人都能記住？後來又一想，他畢竟是想回南棉來開律所的人，對南棉的律師有所了解也算正常。

等紅燈的當口，徐嘉譯搭着方向盤，笑着逗趣她道：“林姐姐，我這個月生活費用完了，你什麽時候打給我？”

林知南白他一眼，笑道：“你還演上瘾了呀？”

她笑着看向窗外，覺得兩人此刻在一起竟多了些許輕松。不知道是不是還該感謝馮清揚這個大傻帽。

“明天我就去看守所，你去嗎？”林知南問。

徐嘉譯臉上的笑容淡去：“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第二天，林知南帶着姚可一起來到了南棉市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