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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會見室有些局促,只有五六平米的樣子。
一道鐵栅欄将會見室分隔兩半,林知南和姚可在雙人桌前坐下,拿出随身攜帶的資料和筆記本電腦。光線不太好,姚可起身按了吸頂燈的開關。
蔡莉鵑被指控的罪名是利用影響力受賄罪,林知南前一晚仔細研究了案件情況,把自己看到的疑點列出了問題清單。
對面的鐵門“咔踏”一聲打開,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她身上套着看守所發的馬甲,沒精打采地垂着頭,褪色的橘紅色卷發像茅草一樣蓬松地裹在腦後,鬓邊夾雜着幾絲雪白的痕跡。
鐵門被關上,她緩慢地走進會見室,布鞋與地面摩擦發出“呲呲”的腳步聲。
她似乎并不在乎自己對面坐着的兩個人是誰,對準栅欄前的單人座,把自己随意地丢在了椅背上。
女人漠然地擡起頭,看到林知南時,渾濁的眼珠裏閃現出一絲光亮。
“你……”她微微張了張口,幹裂起皮的嘴唇輕顫着:“你是……”
林知南看着眼前的女人,微笑着提醒她。
“阿姨,好久不見,我是林知南。”
女人皺着眉,眼角的溝壑更深了些。她的眼裏混雜着震驚和疑惑不解。
“你現在是……律師?”女人問。
林知南點頭,解釋道:“對,是徐嘉譯委托我來做你的辯護律師。”然後起身将有徐嘉譯簽字的辯護委托書展示給她看。
女人看了一眼,目光又回到林知南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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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多經驗豐富的刑辯律師不請,請了你來,看來他還是忘不掉你。”
看守所給的會見時間只有一個小時,林知南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私人感情上。
她沒有舊事重提,而是直接切入正題。
“這份是我整理的檢察院審查起訴的證據清單和所證明的事實,你看看有沒有哪一項是需要陳述申辯的?”
林知南起身把資料遞到她面前。
她翻看了兩眼,放下了手裏的資料。
“沒什麽好申辯的,都是反反複複問了幾百遍的東西。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只能認栽了。”
“蔡女士,我建議你還是再好好看看這份材料。”林知南正色道:“根據現有證據認定的數額,屬于數額特別巨大,法院的量刑幅度是在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并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産,出于對自己負責的态度,我建議你還是再仔細看看,有沒有哪項證據是有疑問的。”
“七年?”蔡莉鵑的神色緊張起來,她一反剛才随性的态度,重新拿起那份證據材料,逐字逐句讀起來。
“準确來說,是七年以上。有立功表現的話,在量刑上可以從輕,但至少也是七年。”
“那怎麽才算立功?”蔡莉鵑擡頭問。
“檢舉別人的犯罪,或者提供線索,如果查證屬實的話,就可以算作立功表現。”
蔡莉鵑低下頭,嘆了口氣,說:“那給我點時間,我再想想吧。”
從看守所裏出來,姚可八卦道:“南姐,她就是你之前說的徐律師的媽媽吧?”
“嗯。”林知南輕輕點頭。
臨走前,蔡莉鵑似乎想對她說些什麽,欲言又止,林知南等她開口,但她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雖然徐嘉譯沒有交待她帶東西給他媽媽,但同樣身為女人,她來之前準備了新的內衣物,會見時拿給了看守所裏的女警察。
時隔多年再次見到她,看到她現在落魄的樣子,林知南心裏并沒覺得暢快。
-
次日,林知南和姚可一早就出發趕往趙樹海家。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前天還主動打電話告訴她找到收據的趙樹海,現在卻滿口否認自己手上有單據,甚至告訴林知南,他不願意出庭作證。
林知南只好把當天趙樹海說找到收據的通話錄音放給他聽。
趙樹海一聽錄音,知道自己沒辦法輕易擺脫這個麻煩,只好向林知南坦白告饒。
“林律師,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我總不能為了幫助別人把自己給賠進去吧?”
姚可插話道:“法律有規定,所有知道案件情況的人都有作證的義務,你去作證,提供證物,這是履行你的法律義務,又不是讓你上刀山下火海,至于說把你賠進去麽?”
趙樹海掙着脖子和姚可吵道:“我要是去作證了,把收據給你們,不就說明我買賣這個工作名額了嗎?我不就犯法了嗎?還好有人提醒我,否則我信了你們的話就把我自己往坑裏帶喽!”
姚可還想繼續和他争辯,被林知南拉到一邊去。
趙樹海突然變卦一定事出有因,林知南讓趙樹海坐下,拿出筆記本,問道:“是不是有人來找你說了什麽?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你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趙樹海看林知南态度誠懇,嘆了口氣,坦言道:“前天,就我給你打電話那天,吳标也給我打電話了。”
“吳标?”林知南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趙樹海拍了拍膝蓋道:“對,就是我之前工作的那條生産線的組長。”
林知南想起周大山手機微信上的聊天記錄,對上了號:“也就是周大山的上級?”
“對,”趙樹海說着,煩悶地拿起了自己的水煙筒,“吳标打電話給我,問我是不是把崗位轉給了周大山。他說,現在周大山出事了,他家屬要去起訴工廠,廠長找財務查了記錄,知道是我轉的,就讓吳标轉告我,讓我保密,把這個事情藏肚子裏,不準說出去。”
趙樹海說完,點上煙,呼啦啦吸了一口。
“然後呢?”林知南問。她知道事情肯定不會到這裏就結束。
趙樹海吐了個煙圈,說:“我當時心想,他媽的我現在又不是你手底下的人,憑什麽命令我?廠長又算老幾,他現在又不發我工資。我就沒答應他,我就說,我已經交了錢備案的,我管你保密不保密,這是廠裏的事,又不關我事,給他們保密我能落下什麽好處?我說,到時候我還出庭作證去呢。”
林知南問:“所以吳标威脅你了?”
“也沒有,吳标那天就挂了電話,他什麽也沒說,估計跟廠長打報告去了。”
趙樹海放下煙筒,接着說道:“然後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有個律師上我家找我來了。”
“律師?”林知南很疑惑,但還是讓他繼續往下說。
“那個男律師就說,我轉讓這個工作崗位也是違法的,說如果我去出庭作證,我也會受牽連。我這一想,好像是這麽個道理,又想到那張收據……害,反正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林律師,你也知道我有苦衷,你就別為難我了。”
趙樹海說完,抱起煙筒又眯眼抽起來。
姚可聽完,抱不平道:“那我們也是律師,你怎麽不相信我們說的?你轉讓這個工作也是被你們廠長那夥人給騙了,明明是你們廠長違法,怎麽到他嘴裏就變成你違法了?”
“我是法盲,我又不懂,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我把話撂在這兒,我不能去作證,收據我也不能給你們。”趙樹海梗着脖子說完,摟着煙筒臉轉朝一邊。
“昨天來找你的男律師,叫什麽名字?”林知南問。
雖然徐嘉譯是榮威科技的代理律師,但以他的個性,應該不會為了贏下官司而做這種吓唬證人的事情。
趙樹海歪頭想了想,說:“好像叫,徐什麽一。”
林知南以為自己沒聽清,問:“你确定嗎?是姓徐?”
趙樹海點點頭:“确定啊,就是姓徐,徐什麽一,中間是個什麽我忘了。”
林知南沉下臉,默默合上了筆記本。
“該不會真是徐律師來找過趙大哥吧?那也太……”姚可說到一半,看林知南臉色不好,忍下了後半句話。
“趙大哥,我可以明确地告訴你,你和周大山轉讓崗位這個事不會被認為是犯罪,不會發生你擔心的那些事。但是如果你不出庭作證,不把這張收據給我,周大山的妻子就拿不到工廠的賠償,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知道對于一個帶着三個孩子的女人來說,那些賠償意味着什麽。”
趙樹海搭着膝蓋垂着頭,什麽話也不說。
林知南收拾東西起身,說:“你再考慮考慮吧,我等你電話。”
回南棉的路上,姚可本來想說些段子活躍氣氛,看林知南冷着臉不說話,像是火山爆發的前兆,她連玩笑也沒敢開。
林知南回到家,換了鞋,給許一一發了吐槽消息。
【林知南:時間果然會改變一個人。】
許一一很快回複了消息。
【許一一:怎麽突然有感而發?誰被改變了?】
【林知南:就是徐嘉譯啊!】
【林知南:你敢相信?他居然跑去找我的證人,把我的證人都吓唬得不敢出庭作證了。】
過了半晌,許一一的消息才發過來。
【許一一:不會吧?他不是那種人吧?會不會有什麽誤會?有沒有調查清楚?他沒必要做這種事吧?】
林知南看她發來一連串問號,倒像是她胡亂給他蓋章似的。
【林知南:奇怪,你是我閨蜜還是他閨蜜?怎麽幫着他說話?】
許一一發來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包。
【許一一:我是不希望你們倆有誤會嘛。】
正發着消息,徐嘉譯正好自撞槍口,給林知南打來了電話。
“怎麽?有事?”林知南接起電話就一股火藥味。
對面的徐嘉譯突然被她兇,還有些摸不着頭腦。
“昨天忘了給你打電話,我是想問問你,我媽那邊怎麽樣?”
“昨天忘了問我?你昨天是因為忙着去做偷雞摸狗的事所以沒空問我吧?”林知南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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