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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自從和徐嘉譯搬到一起住以後，林知南再也沒有和許一一看過電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和徐嘉譯複合的關系，她回複消息的速度越來越慢，頻率越來越低。每次發微信找她，她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當做借口。

她甚至懷疑許一一是不是談戀愛了。

而徐嘉譯也有很奇怪的地方，之前提到的那部手機，說是為了把工作和生活分開，但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不用那部手機。

有徐嘉譯的日子，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他陪她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給爸爸掃墓，一起過生日。

“今年也讓我陪你過生日吧？”生日蠟燭被點亮時，她的眸子像夜空裏的啓明星一樣閃亮。

林知南偷偷看過徐嘉譯的身份證，他的生日在十月，剛好和閨蜜許一一是同一天。

十年前她就說過想要每年都陪他過生日，但一直沒能實現。

“不止是今年，”燭火映出他溫柔的笑容，“以後每年都陪我過生日。”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過去的十年裏，他每年都有過生日。

她的諾言并沒有失約。

-

一個月後，周大山勞動糾紛的案子二審審理結束，南棉市中級人民法院駁回了榮威科技公司的上訴請求，維持原判，張巧麗也拿到了賠償款。

榮威電子配件廠廠長以公謀私、騙取員工轉讓費的犯罪線索也移交給了公安機關進一步調查，林知南終于又完成了一起法律援助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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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南把二審判決書送到張巧麗家，順帶給周婷婷帶了一本字典。

她之前聽周婷婷提到過，其實生日那天很想要一本字典，因為老師開始教同學們使用字典了，班裏的學生只有她還沒有字典。

“謝謝你，林阿姨。”周婷婷接過字典，滿眼都是興奮和感激。

“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哦。”林知南摸摸她的頭。

大概只有好好學習才能幫她改變命運。

周婷婷用力地點點頭，眼裏有光：“林阿姨，我長大以後也要像你和姚阿姨一樣，做一個漂亮的律師！”

林知南微微一笑，伸出自己的手：“好啊，那我們拉鈎好不好？”

“好呀好呀！”

“拉鈎上下一百年不許變！”

周婷婷蹦蹦跳跳地回房間，把自己心愛的字典小心翼翼地放進了書包裏。

雖然贏了訴訟，但拿到手的賠償對于一個沒有工作，還要養育三個孩子的家庭主婦來說，只不過是杯水車薪。

林知南不知道張巧麗手裏那些錢，會拿出多少放在周婷婷身上。

臨走前，張巧麗還向她咨詢了一個法律問題。周大山的弟弟和弟媳一直沒有孩子，她帶着三個孩子實在力不從心，打算把大女兒周婷婷過繼給周大山的弟弟。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甚至沒有避開周婷婷。

周婷婷的身影像一株小小的野草，落寞地立在門邊。

林知南把張巧麗拉到門外，回避了周婷婷的目光。

她低聲道：“按照法律規定是可以的，周大山和他弟弟屬于三代以內旁系同輩血親，具體的細節，還是需要去咨詢民政局。”

林知南沒有勸她留下周婷婷，解釋完就離開了。

回律所的路上，姚可氣呼呼地替周婷婷抱不平：“以前我還沒發現，現在我覺得張巧麗就是偏心，居然想着把女兒過繼給別人。”

“兩個兒子一個叫‘宇軒’，一個叫‘宇揚’，而女兒呢，叫周婷婷。我一直以為是亭亭玉立那個意思，結果我在網上看到人家說，有的父母就為了生兒子專門取這種名字，女亭就是為了停止生女兒，和‘招娣’的意思差不多。”

“我就想不通了，怎麽兒子就更高貴了？憑什麽兒子就傳宗接代了？孩子不一直都是從女人的肚子裏生出來的嘛？”

“不過也好，過繼給自己的叔叔嬸嬸，說不定日子比跟着她這個親媽好，叔叔嬸嬸沒有孩子，肯定會對周婷婷好的。”

林知南一直沒有答話，聽到這裏開了口，語氣帶着些沉重。

“那要是叔叔嬸嬸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呢。”

林知南的話像給姚可潑了盆冷水。

也是，如果叔叔嬸嬸收養了周婷婷，又有了自己的孩子，還會對她像自己的孩子一樣好嗎？

林知南說：“現實裏并不少見，領養了孩子以後，本來一直懷不上的終于懷上了孩子，甚至想要把領養的孩子再還回去。”

“所謂的‘抱子得子’，有的人甚至會為了懷上自己的孩子，專門去領養一個孩子。”

自從做了律師，見慣了世間各式各樣的恩怨情仇，她再也沒有像學生時代那樣單純樂觀的想法。

姚可走着走着，停下了腳步。

“南姐……做律師的話，是不是總是會接觸到類似的人和事啊？”她的聲音有些低落，“辦完這個案子，雖然勝訴了，但我還是有種無力的感覺。”

林知南也停下來。

姚可才剛開始執業，有這樣的感受再正常不過。

她拍拍姚可的肩，笑起來：“你忘了剛才周婷婷說的，以後也要和我們一樣做一個漂亮的律師？”

“雖然會看到很多這個世界的陰暗面，但也會有一些角落會被我們帶來的光點亮，不是嗎？”

十年前，何娜也是這樣告訴她的。

現在，她也變成了何娜的樣子。

像螢火一樣，默默照亮着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

-

徐嘉譯辦完榮威科技公司的案子，正式從金科律所離職，計劃着要回S城辦手續。

這期間，正好趕上蔡莉鵑的案子開庭。

“等開庭完了我再回去辦手續。”徐嘉譯本來正準備收拾行李，看到林知南手裏的開庭時間，把行李箱往旁邊一擱，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改時間。

林知南忙攔住他的電話。

“怎麽，你不相信我啊？還要到場監督我？”

“當然不是。”他放下手機，摟住她：“畢竟是我拜托你接的案子，我在身邊陪着，心裏更踏實一些。”

“徐律師，請你相信我的專業水平。不要因為我們倆談戀愛了，你就覺得我沒你不行。”林知南笑笑，伸出指尖點了點他的胸口。

徐嘉譯捉住她的指尖，抱住她壓到床上：“是嗎？真的是這樣？”

林知南在他身下紅着臉告饒。

“不是不是，徐律師，我錯了，你放過我。”

他垂下清俊的面龐，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我們現在就來試試，你沒有我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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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個月以來的會見，蔡莉鵑在開庭前，為了争取從輕或者減輕處罰，供出了幾個行賄人和受賄人的名單，提供的線索都被監察委查證屬實。

“開庭那天，嘉譯不會來吧。”

最後一次會見時，蔡莉鵑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失去了對人世間所有的欲求。

前半生，她用父親的地位和權力換取物質享受；後半生，她用自由作為代價來償還。

她和她的丈夫、父親，都将面臨法律的審判。

“他來不了。”林知南靜靜地看着她，“他有急事，回S城了。”

蔡莉鵑點點頭。

“還是不來的好。”

聽警察說，到時候會有記者來拍攝庭審現場。出庭前，她好好用清水擦拭了臉，為自己留下一絲體面。

開庭審理時，蔡莉鵑對自己犯下的一切罪行都供認不諱。

她站在被告人席位上，鬓邊泛白，用顫抖的聲音念着最後陳述。

“我……真誠地認罪、悔罪，真誠地服從法院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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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完庭從法院出來，林知南馬上給徐嘉譯發了信息。

【林知南：開完庭了，一切順利。】

【徐嘉譯：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吧。我這邊後天就能結束。】

【林知南：好，等你回家。】

林知南沒有回徐嘉譯那裏，而是回了自己之前租的房子。為了節省開銷，正好這邊租期馬上結束，她打算把東西都搬過去，和徐嘉譯一起住。

結束了疲憊的一天，回到家，她躺到床上睡了一覺，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許一一難得地發來了微信消息。

【許一一：今天開完庭了吧？順利嗎？】

【林知南：還挺順利的，你終于想起我啦？】

【許一一：最近實在是太太太忙了，而且交往了一個弟弟，他特別粘人。】

【林知南：還說我見色忘友，你才是呢。】

【林知南：今晚要不要來看電影？正好陪我放松放松。】

【許一一：好啊，你來挑片。我都可以。】

【林知南：等我點個外賣，我還沒吃晚飯呢。】

【許一一：okk~】

林知南點了外賣，挑了一部懸疑片發給許一一。

【林知南：看這部怎麽樣？看簡介倒是還不錯。】

不一會兒，許一一馬上發來了邀請進房間的二維碼。

【許一一：來吧我的寶貝兒~】

過了約莫二十分鐘，門口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好像是外賣到了。】

林知南下床穿上拖鞋，朝門口喊：“放門口的小凳子上就行！”

急促的敲門聲還在繼續。

她又加大了音量：“放門口！”

敲門聲這才停下。

林知南給許一一發了消息。

【林知南：外賣到了，快先暫停等等我。】

電影很精彩，她一點也不想錯過。

【許一一：暫停啦，你去拿吧。】

林知南走到門口，在門邊湊着耳朵聽了聽，門外沒有一點聲音。

她按下門把手，打開了一條門縫，垂眼看到了放在地上的外賣盒。

“怎麽給我放地上……”

她拉開門縫，彎腰拎起外賣，突然一個黑影朝她沖過來，把她撞到了房門裏。

一陣陣冰涼的疼痛在她體內穿梭。

手機屏幕上，許一一的消息框彈出來。

【許一一：拿到沒呀？我要開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