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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聽到這句話,邬喬在片刻的錯愕之後,嘴角漸漸上揚。
居然很不給面子的笑出聲。
程令時在她的笑聲中,眉眼微揚,倒是沒有說話,只是那雙過分好看的黑眸,微垂眼睑,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哥哥,有沒有人說你,”邬喬故意停頓了下。
既驕傲又輕狂的時候,真的很像開屏孔雀。
沒等邬喬往下說下去,反而男人微挑眉:“帥?英俊?好看?”
邬喬:“……”
“都說過,不過我不太在意。”
随後他聲音清冷而高傲道:“哥哥不是那麽膚淺的人,不在意臉。”
邬喬有種徹底服氣的感覺。
她的話居然還能被曲解到這種地步。
原本是想反擊他一下。
倒是讓他的高傲盡數體現了。
好在程令時慢慢将視線挪開,伸手拉了下她的手臂臂彎:“走吧,司機還在等着。”
身後還站在大廈門口的人,看見他們離開,露出無比羨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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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有男朋友好啊,這種天氣網約車司機會辜負你,但是男朋友不會。”
有個人忍不住感慨。
“那必須是了,我要是有男朋友,他敢不來接我,我就讓他成前任。”
只是盯着他們看的人,突然低聲說:“我怎麽看那個帥哥好眼熟?”
“這麽黑的天,你都能看見那是帥哥?”
“那個身高腿長,怎麽可能不是。”
“我也覺得特別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議論的人或許以為,下着如此大的雨,自己說的話,不會被聽到。
奈何邬喬很早就開始過的小心翼翼,以至于對周圍發生的事情,都比一般人靈敏。
她居然把她們的話,聽了個大概。
也不知道程令時聽沒聽到。
雨滴不斷打在傘面上面,落在腳邊,在地上開出無數的小水花。
邬喬微垂着頭,明知道她們說的都不是真的。
可她整個人依舊有種暈乎乎的感覺,踩在地上的腳步,都變得虛浮,仿佛不是踩在水裏,而是雲朵裏,一顆心七上八下。
忍不住想要扭頭看旁邊的人,卻又怕被他發現。
今晚他為什麽會出現?
明明他早已經離開公司了,卻又趕了回來。
邬喬想起高嶺在群裏問的話,他說程令時要一份文件,這份資料,還是邬喬開了電腦,發到他郵箱裏的。
所以按理說,他應該不是專門回來拿資料的。
況且他明明人已經到了樓下,也沒有要上樓的意思。
邬喬第一次發現,作為理工科學生的好處,那就是她居然可以在一團亂麻中,迅速理解各種可能性。
會不會是因為他從高嶺那裏,得知自己還在公司。
所以特地回來,送她回家。
這種可能性光是在腦海中出現,邬喬便覺得她有些瘋了。
同在一把傘下,兩人手臂輕輕挨着。
因為都穿着短袖的關系,偶爾皮膚輕輕擦過,在心底撩起一簇火。
時隔五年的再次重逢,本就充滿了奇跡的色彩。
在茫茫人海中,有些人散了便是一輩子。
可她居然能再次遇到程令時,再次站在他身邊,甚至進入他的公司。
邬喬覺得這一個月以來,像做夢一樣。
原本兩人相隔着一整條銀河,可現在銀河兩端,好像架起了一座橋。
讓她有機會慢慢走向他。
邬喬快要受不住這樣的誘惑,她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小聲而蠱惑的鼓勵她,試試吧,只要慢慢伸出腳尖,就能踏出第一步。
這樣的念頭,在雨聲中不斷被放大。
或許這個有他奔赴而來的雨夜,太過浪漫,竟讓她也生出了幻想。
終于兩人走到了車邊,車子一直打着雙閃,在雨中格外顯然。
程令時打開車門,讓邬喬先上車。
邬喬彎腰鑽進車裏,就見他轉身往後備箱裏走去。
等他将傘收好,放在後備箱,再回來上車時,頭發和肩膀上都落了雨。
他的短發本就烏黑,此刻在雨水浸潤下,越發黑亮。
邬喬立即從包裏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遞過去:“快擦擦。”
程令時接過去,手指不小心觸碰到她的指尖。
又是一陣微微發麻的顫栗,從指尖傳遞到心頭。
“現在先去新城小區,”程令時說道。
代駕司機啓動車子,笑眯眯道:“這年頭像您這樣的男朋友可不多了,大晚上怕女朋友打不到車,特地過來接。”
邬喬一愣。
這可跟剛才在身後嘀咕的那幾個人不一樣。
那幾人說的話,程令時很可能沒聽到。
但是這個司機的話,離這麽近,不可能聽不到。
邬喬根本不敢去看程令時的表情,但又覺得不能不做點什麽,與其被他否認,倒不如自己先開口。
她毫不猶豫,搶在程令時說話之前,開口說道:“您弄錯了,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或許是她反駁的太着急太堅定,把司機弄得一愣。
連程令時都不由扭頭,看了她一眼,就見她神色嚴肅。
本來他靠在後排椅背上,今晚他沒喝多少,但這會兒居然覺得酒勁上來了。
他忽地一笑,語氣慢悠悠道:“嗯,師傅,聽她的。”
什麽叫聽她的??
難道她說他們不是就不是,萬一她要說是呢?
師傅似乎也聽出不對勁,居然開口勸道:“兩個人在一起,吵架是常有的。不過不能傷了和氣。”
這位代駕師傅大概也是個愛腦補的,居然以為邬喬是在跟程令時吵架。
才矢口否認了他們的關系。
邬喬悶不做聲。
程令時微微撇頭,本來想看她反應,卻注意到她悶悶的,情緒看起來不高。
難道生氣了?
于是程令時收斂臉上漫不經心的笑意,正色道:“師傅,跟你開玩笑的。她真不是我女朋友,是妹妹。”
妹妹,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
邬喬的心底更加空落落,方才那種不可抑止的雀躍,早已經煙消雲散。
她到底在幻想什麽。
他是絕對不會喜歡她的。
如果真的喜歡,就不會總是用這種玩笑的語氣跟她說話,正是因為太過坦蕩,對她一點旖念都沒有,才會依舊如往昔。
或許在他眼中,自己依舊還是清塘鎮,那個沒長大的小女孩。
就他那晚跟她相認時,喊出的稱呼。
小孩。
她依舊還是他的小孩。
他的坦蕩越發襯托邬喬的那些心跳加速,那些暗暗隐藏的小心思,可笑而又多餘。
短短時間內,邬喬的心情從天堂跌落至深淵。
從最初看見他冒雨來接她,到上車後的幾句話,情緒起起伏伏之大。
倒是真應了那句話。
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與他而言,風平浪靜時,卻成了她的滔天海浪。
邬喬一路上都在收拾自己的心情,努力不再去受這些小情緒的影響。
就像最初的那樣,将他待自己的好,只看作是哥哥對妹妹那樣的。
這一場無法圓滿的暗戀,早就應該結束在五年前了。
終于,車子停在了邬喬租住的小區外面。
外面的大雨漸停。
夏日裏的雨,就像人的情緒一樣,來的快去的也快。
“師傅,不用開進去了,我們小區的路不太好開。”邬喬在司機到門口的時候,立即說道。
程令時:“不行,直接開進去吧。”
代駕司機:“啊?”
兩人意見相左,車速還是被降了下來。
邬喬低着眼,堅持道:“小區路上到處停着車子,免得把車子蹭了。直接停下吧,反正我就住在靠大門的這棟樓。”
“這……”代駕司機還是停了下來。
邬喬推開門,外面的雨變成了細雨,沒先前那麽大。
她伸手将包擋在頭上,就要往外沖。
誰知還沒沖出去,手臂一下被拉住。
“等一下,”程令時低聲說道,似乎又怕她就這麽跑了,說道:“我給你拿傘。”
邬喬還是沒倔下去,坐在車裏等着。
微敞開的門,細雨不斷飄落進來。
直到程令時打着一把傘,從後備箱的方向過來,他将傘撐在車門口:“走吧,哥哥送你回去。”
邬喬嗯了一聲,乖乖下車。
這次兩人并肩在傘,她的心情好像一下沉寂,再無先前那種雀躍又跌宕的感覺。
她确實沒騙人,租住的房子,就在最靠近大門口的那棟樓。
這是一棟有些歲月的老小區,整個小區都還是六層,沒有電梯。
有些樓道因為年久失修,連燈都壞了。
這種小區的物業費不好收,所以燈壞了,也沒人會來修。
“就送到這裏吧,別讓人家司機師傅等着,”走到單元門口,邬喬平靜道。
程令時頓了下,低聲道:“那你小心點。”
邬喬點頭,轉身就要進單元門。
只是突然她又轉過頭,望向程令時,展顏一笑:“令時哥,謝謝你順便送我回來。”
說完這句話,她也不等程令時的回複。
直接疾步上了樓。
只有程令時一個人站在原地,撐着那把巨大的黑傘,方才兩個人打傘時,身體緊貼着,并不覺得傘下空蕩。
現在只剩下他,頭一次發現他怎麽買了這麽大一把傘。
程令時擡頭,望着樓上,終于在幾分鐘後,三樓的一個房間裏亮起了燈光。
他直勾勾盯着透着暖黃光線的那扇窗,若有所思。
看了許久。
突然他嗤笑了一聲,腦海中随之彌漫出一股,微妙而奇特,若是真的追究,應該是可以被稱為不爽的情緒。
順便送她回來?
他可真不是順便。
還有她的話,聽着怎麽像是故意跟他撇開關系。
*
接下來的日子裏,邬喬才發現,自己的擔心好像有些多餘。
原本以為同在一個公司裏,天天面對面,她難免心緒不平,會被影響。
可程令時的工作,不是一般的忙。
除了各種設計項目需要他主持,時恒還有各種展覽、分享會,他也會應邀參加各種建築屆的大大小小事情。
就連電視臺都來過一趟,是跟容恒商談,讓程令時上節目的事情。
設計類的節目,一直都有。
這次電視臺據說想要搞一個建築競賽節目,讓嘉賓和建築師一起組隊,共同完成節目組布置的要求。
每期評選出名次,直到最後選出優勝獎。
程令時的顏值打眼,比之現在的流量明星,都絲毫不輸,又勝在年輕,他要是上節目,大家都毫不懷疑,他會狂圈一波粉絲。
畢竟現在素人上節目,早已經習以為常。
什麽素人戀愛節目,素人家裝改建,比比皆是。
不過程令時毫不猶豫拒絕了,彼時他正在成都的一個建築工地上監工。
他不是那種甩手掌櫃式的設計師,項目到了施工方那邊,他就不管不問。
對他而言,每個落地項目,都會一直監督到建築完工。
“要我是老大,我就去上節目,又有大美女明星,又舒服,不比在工地上吃土強啊。”
高嶺羨慕的說道。
電視節目這個事情,在公司傳了出來,大家都議論紛紛。
燕千帆撇了他一眼:“所以說你這種俗人,沒辦法體會到老大的境界。”
“我聽說這次節目還有秦榆,她可是我的女神。”
“我靠,秦女神居然也要去。”
“老大幹嘛不去,咱們還能借機探班。”
顧青瓷不屑道:“秦榆很好看嗎?我看還不如我們邬喬呢。”
“秦榆是豔麗型的,喬妹是江南小橋流水裏孕養出來的美人,兩人類型不同。”
對于高嶺的話,居然大部分人舉雙手贊同。
倒是時宸轉了個椅子,問道:“喬妹,你這樣的,真沒有星探挖你進娛樂圈?”
“有啊。”邬喬淡然道。
卧槽。
大家一致發出驚呼。
邬喬慢悠悠說:“但是我一心想要奉獻給建築設計,所以婉言拒絕了。”
“……”
顧青瓷:“這就是美人的凡爾賽嗎?”
“你居然為了當個畫圖狗,拒絕了當明星?”高嶺似乎受不了這個刺激。
他雙手捂着頭,“你知道明星有多賺錢嗎?日薪208萬啊。”
邬喬笑了下。
她倒真不是撒謊,從她上大學開始,就遇過好幾次星探。
都是竭力想要留下她的聯系方式。
每次邬喬都婉言拒絕。
美貌對于出生平凡又沒錢沒勢的人來說,其實是一種負擔。
邬喬知道自己這樣的家境,即便真的進入娛樂圈,只怕也要面對各種或明或暗的潛規則,引來別人的觊觎。
倒不如一開始就拒絕到底。
不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
“我聽說現在上上綜藝,都有好幾千萬,也不知道真假的,”燕千帆說道。
顧青瓷說道:“有吧,反正我之前喜歡的一個明星,一直在上綜藝。他去的密室節目,我期期都看。”
結果她一說到密室,高嶺說:“要不咱們周末組團去刷密室吧。”
因為是午休時間,大家話題跳躍的太快。
但是高嶺這個提議,卻立即引起衆人的贊同。
“好啊,好啊,我知道有一家密室特別好玩,我朋友都推薦我好幾次了。”柯霄原本話挺少,結果說到密室,居然也來了勁兒。
燕千帆點頭:“喬妹正好剛加入我們組,這周大家一起去,就當是組內團建了。”
于是所有人都贊同之後,邬喬這個當事人,也只能應下這份好意。
只是等到了周末,去了地方,邬喬才知道,這家密室不僅帶有解密性質,還極恐怖。
她一到地方,就覺得周圍涼飕飕。
顧青瓷雙手環着胸,下意識說:“早知道玩這種恐怖的,我就不來了。”
高嶺興奮:“這種才有意思,要不然多不好玩。”
“你存着什麽心思呢?”顧青瓷瞪他。
高嶺冤枉道:“我就覺得好玩啊,我什麽心思啊。”
“我們青瓷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打算趁着恐怖密室,對她做點什麽?”時宸立即拆穿他的真面目。
高嶺狂喊:“我怎麽可能。”
“喬妹,我跟你一起,我不要跟這幫臭男人一起。”
很快,大家都到期了,顧青瓷又喊着:“快點開始吧,早死早超生。”
“等等,還有一個人呢。”高嶺突然說。
邬喬愣住:“我們兩個,還有你們五個男生,不是都到齊了嗎?”
說時遲那時快,在她站在大堂說話間,一旁的電梯打開。
她背對着電梯,并未看見,随着門打開後,踏出的男人。
“不覺得少了我一個?”
身後那個懶散的聲音,緩緩響起,衆人一窒。
“老大。”大家失聲喊道。
邬喬站在原地,沒敢回頭。
說來,她快有一周沒見到程令時,這一周他好像一直在外面出差,不是開會,就是去勘察新的競賽地址。
高嶺嘻嘻一笑:“我昨天跟老大打電話,說起我們要玩密室的事情,沒想到老大也會來。”
“沒跟你們說,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
驚喜?
衆人竟是不知道,這件事居然能被稱為驚喜?
他們平時也沒少一起出來玩,但是程令時基本上不太會參加。
除非是項目結束之後的慶功宴。
而且程令時這人還特大方,他雖然不參加,但是會買單。
所以很多時候,大家出來玩,高嶺都會請示一番。
誰知昨晚高嶺例行打電話,說了今天組裏一起玩密室,本來他也是随口一問,老大你要不要來。
他都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誰知電話那頭的程令時說:“大家都去嗎?”
“對呀,是給喬妹的歡迎團建,大家都來。”
程令時:“那行吧,算我一個。”
直到電話挂了,高嶺都還處于懵逼中,怎麽就算他一個了?
于是秉持着,不能只有我一個受驚吓的念頭。
高嶺把這件事隐瞞到了現在。
所有人都向高嶺投去‘微笑’,心底恨不得對他千刀萬宰。
大家倒也不是讨厭程令時,這麽一個又大方又有能力的老板,誰會讨厭呢。
相反,組裏所有人都是程令時的崇拜者。
只是程令時平時積威太甚,大家生怕待會玩密室被吓到尖叫的時候。
他淡淡來一句,再敢亂叫,我就讓鬼從你們身上碾過去。
只是事已至此,大家只是被動接受。
因為他們提前預約了時間,所以很快進入了準備。
工作人員将他們帶到了密室門口,每個人分發了一個眼罩,讓他們進入密室之後,再摘下眼罩。
所以大家只能手搭着手進入。
為了誰排在第一這件事,幾個男的,險些當場打起來。
最後投票解決時,惹了衆怒的高嶺,光榮成為排在最前面的。
倒是程令時在他們選完人之後:“我排在最後。”
于是五個男生走在前面,兩個女生排在男生後面,程令時殿後。
五個男生中,時宸排在最後面。
所以邬喬想搭在時宸的肩膀上,這樣她後面是顧青瓷,她就可以直接避免跟程令時接觸。
誰知顧青瓷眼疾手快,沒等邬喬上前,她已經搶了時宸後面的位置。
邬喬:“……”
她有些傻眼的站在原地,最後只能被迫,一手搭在顧青瓷手臂上。
身後的人,手掌遲遲沒搭到她肩膀上,邬喬正要回頭。
突然她落在身體一側的手掌,卻輕輕牽住。
“我就在你身後,別怕。”
男人的聲線清冷,透着一股淡淡的傲然,卻又莫名叫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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