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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這一趟密室之旅,透支了大家整個周末的熱情。

以至于周一早上上班的時候,每個人臉上都挂着‘我很喪別和我說話’的表情,就連一向精力充沛的顧青瓷一來公司,就先趴在了桌子上。

“喬妹,你看起來好神采奕奕。”

邬喬端着水杯走過來,顧青瓷羨慕的說道。

邬喬眨了眨眼睛:“有嗎?”

她環顧了一圈,突然問道:“你們都怎麽了?”

“別說了,我玩過密室回去之後,白天還好,一到晚上,我就感覺洗手間裏有聲音,牆壁裏面有動靜。我昨天光是查看窗戶和門,就最起碼三遍。”

顧青瓷豎起三根手指。

一旁的高嶺:“原來你也這樣,昨晚你還罵我膽小鬼。”

“我最起碼沒有因為害怕,就打電話給別人,騷擾別人清夢。”

高嶺:“我喊你打游戲的時候,你不也是特別開心?”

邬喬看着他們兩個人,開始了每日例行的鬥嘴。

在他們争執着,到底是誰昨晚提議玩億把游戲的時候,邬喬終于忍不住說道:“兩位,小紅花幼兒園六月即将招收新生,誠摯建議你們,報個名吧。”

“哈哈哈,”旁邊響起一連串笑聲。

時宸沖着她豎起大拇指:“喬妹,吐槽的好。這兩人我早就看不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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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的我都不屑與他們為伍。”檀啓喝了一口咖啡。

正好坐在他旁邊工位的柯霄來了,他指了指桌子:“霄寶,我給你帶咖啡了。”

柯霄将背着的單肩包放下,一臉冷漠道:“我不是說了,別給我買。”

“沒辦法,我心裏有你啊。”檀啓一邊咬着習慣一邊沖着他笑。

邬喬在公司也有一個多星期,早已經把組員的性格都摸清楚了。

柯霄是個酷哥性格,平時話不算多。

他擅長的是計算和結構,跟高嶺一樣,是技術大神。

他跟檀啓的關系特別好,據說兩人是高中同學。

後來雖然大學沒在一個學校,但是畢業之後,居然神奇的一起進了時恒。

檀啓的性格更加外向些,長相清秀幹淨,是時下女生喜歡的小奶狗類型。

兩人雖然性格完全南轅北轍,卻意外的互補。

反而是另一邊的時宸再也忍受不了,他直接把手裏的筆扔了:“這公司沒辦法待了,組裏有一對小學雞也就算了,居然還有一對基。”

說完,他看向邬喬開玩笑道:“喬妹,要不咱們也組個CP吧。”

時宸說完這句話時,燕千帆正好打完卡過來,他手裏還拿着三明治。

被吓得,險些掉在地上。

他一臉驚恐的看着,完全不知死活的時宸,突然想起周六那次。

他真的只是,好心幫邬喬取一下肩膀上粘着的東西。

沒想到就遇到老大的特別‘關照’。

他同情的望着時宸,在想着,要不要提醒他。

結果他還開口,就聽到身後一個冷淡的聲音。

“堵在這裏幹嘛?”

燕千帆頭皮一麻,雖然他平時也像別人一樣敬畏程令時,但從沒像現在這樣。

因為他擋在前面,其他人還沒注意到程令時到了。

時宸繼續大言不慚道:“我跟喬妹這顏值,打遍公司無敵手了吧。我們幹脆就叫無敵組合。”

“媽的,弱智。”高嶺吐槽。

“要不喬妹,你想一個?”時宸笑嘻嘻。

燕千帆閉了閉眼睛,完全能想象得到身後是什麽情況。

可顯然,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因為他清楚聽到,從身後傳來的一聲清楚而又冷漠的輕嗤。

眼看着時宸對于自己的未來,毫無知覺,甚至還拉着邬喬,繼續讨論他們這對高顏值組合,應該叫個什麽名字,才能不堕他們的英名。

終于燕千帆覺得自己有必要做點什麽。

于是他直接走過去,扯着時宸的領子,“昨天你不是跟我說,之前那個項目的參數有點兒問題,我正好想到我們之間做的一個項目。你跟我去資料室找一下。”

別看燕千帆平時溫溫和和一人,此刻手勁大到不可思議,簡直是提溜着時宸就走了。

“老燕這是怎麽了?”檀啓喝了一口咖啡。

因為燕千帆是他們組裏,年紀最大的,所以大家都習慣叫他老燕。

高嶺搖頭:“一場密室玩過,大家都添了不少毛病。”

“程工早。”邬喬突然開口說道。

高嶺望着邬喬,無奈嘆氣:“喬妹,你也學壞了,都學會拿老大吓唬人了。”

“是嗎?我看你好像也沒被吓唬住。”

熟悉的清冷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高嶺被吓得,整個人從椅子跳了起來,轉頭望着程令時:“老大,你怎麽來了?”

程令時瞧着他,扯了下唇:“怎麽,我來公司上班,還要跟你報備?”

“我不是這個意思。”

高嶺正襟危站,整個人像是上學老師抓到犯錯的小學生。

“行了,收拾收拾,十點正式開會。”程令時淡然道。

就在他要轉身離開時,程令時突然扭頭,重新看了一眼時宸的辦公桌。

“等時宸回來告訴他,”他指了指桌子,微偏了下頭,神色懶散道:“他桌子太髒了,有礙公司觀瞻,扣兩百。”

衆人:“……”

他們敢說什麽嗎?

于是所有人恭敬的目送着程令時走進辦公室。

在辦公室玻璃門關上的瞬間,所有人望着彼此,怔了又怔。

“那個,時宸什麽時候得罪老大的?”高嶺虛心問道。

檀啓沒說話,因為他已經在收拾桌子。

其實要說桌子亂,組裏他排第二,無人敢排第二。

結果倒黴的那個人卻是時宸。

*

大家讨論了一陣子,都沒結果。

反而是顧青瓷,在其他人都坐在位置上,各自忙碌時,突然将椅子滑到邬喬旁邊,湊在她耳邊說道:“我記得,剛才時宸鬧騰着跟你組CP,是不是被老大聽到了。”

不得不說,女孩的心思确實敏感。

那些大男人都還在想,是不是時宸工作上出了差錯,老大借機教訓他。

唯有顧青瓷,居然一下将這件事跟邬喬聯系了起來。

原本打開電腦,正在準備資料的邬喬,擡眼:“什麽?”

“老大肯定是吃醋了。”她斬釘截鐵。

邬喬笑了下,低聲說:“說點靠譜的話。”

只是她自己嘴裏雖然在否認,心底卻生出了一絲不明情緒。

仿佛有些緊張。

顧青瓷似乎也覺得自己這話,有些離譜的過分,但是她不放棄道:“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嗎?時宸最近确實沒惹到老大的地方,老大幹嘛突然對他痛下殺手。”

“肯定有別的事情吧。”邬喬溫和道。

顧青瓷卻搖頭,她小聲說:“你來的晚,所以不太了解我們公司的情況。不管老大還是容總都是那種不喜歡克扣員工的人,特別是老大,咱們組的所有活動經費,吃喝玩樂這些錢,都是他自掏腰包。”

一般來說,這種團隊的活動經費,都是組員之間扣的罰款或者大家繳的錢。

但是在時恒,特別是程令時這個組,他基本包辦了。

這也是這個組裏,組員離職率全公司最低的原因。

跟着這麽一個有錢、大方還格外有前途的老板,誰會想要跑呢。

“而且根據我對老大的了解,他輕易絕對不會扣我們的工資。大概他也知道社畜活着太難了,我剛才想了下,時宸好像是我們組第一個享受這種待遇的人,”顧青瓷似乎越陷入回憶中,感慨道:“我覺得老大這人看起來挺傲慢不羁,是天之驕子,有時候說話直接到讓人無地自容,但他真的是最好的老板,從來不會高高在上,特別能體諒我們下屬的難處。”

“嗯,他一直是這樣,”邬喬說道。

顧青瓷給她發出了一個,我就知道你懂我的眼神。

兩人閑聊結束,邬喬準備開始工作。

自從上次程令時交給她的那個小型住宅建築平面圖工作之後,她又陸續畫了各種核心筒、停車場。

都是建築設計師的畫圖基本功。

只是平時很容易進入工作狀态的邬喬,這次卻走了神。

她盯着電腦,腦海中回蕩着的是顧青瓷的話。

他是在吃醋嗎?

那樣不可一世的程令時會吃醋?

邬喬想想都覺得不可能,他那種驕傲到骨子裏的人,只怕覺得全世界的人都不配站在他身邊吧,又怎麽會吃醋呢。

可她卻想要從蛛絲馬跡中,找到那麽一絲線索。

程令時會不會真的在吃醋?

這是不是代表,她在他心中有些特別,又或許是意味着他其實有一點喜歡自己?

可是,怎麽可能呢。

邬喬努力放空自己,讓視線重新集中在面前的電腦屏幕。

突然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下,她邊點開軟件,邊去拿手機。

程令時:【我的作業呢。】

程令時:【還要師父來催?】

邬喬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被師父這兩個字,震得有些神魂不定。

于是她在電腦上點擊打印圖紙,随後走向打印機,

只是整個人都處于機械的僵硬。

建築設計這行,老師的重要性不亞于未來另一半。

因為投入一個知名老師的門下,就意味着你的起點都比別人高一截。

很多新人設計師拿項目時,還沒代表作,幹脆就對甲方介紹,某某是我的老師。

邬喬雖然來了時恒工作。

但她也從來沒聽說,程令時帶過什麽徒弟。

雖然程令時之前說過,會教導她,但邬喬一直把自己擺在公司實習生的位置,從不敢有絲毫僭越。

更從沒在公司擺出,自己是程令時徒弟的姿态。

于是她将自己新畫的平面圖打印好,拿到了程令時的辦公室。

原本程令時也在埋頭工作,聽到敲門聲,只說了聲進來,連頭都沒擡。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他總算擡頭,看向邬喬。

“過來,”程令時随口說道。

邬喬往前走了兩步,程令時看着她離自己幾步之遠,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會吃了你嗎?站那麽遠。”

她搖搖頭,把手裏的設計圖遞了過去。

說實話,在大學給導師交作業的時候,邬喬都沒這麽緊張。

程令時垂眸,翻閱她的平面圖,他的手指翻動着紙張,發出嘩嘩的聲音。

邬喬光聽着聲音,都感覺到,她的心髒要跳了出來。

怎麽會這麽緊張!!

她偷偷深吸一口氣,誰知正好趕上程令時擡頭,她一下屏住呼吸。

程令時饒有興趣的盯着她,她就這麽一直僵持着。

“還不吸氣?”最後,還是程令時看不下去,開口說道。

邬喬瞬間瞪大眼睛,呼吸也随之正常。

“緊張什麽?”程令時若有所思道:“你看見我還會這麽緊張嗎?”

“不是,”邬喬慌忙打斷,生怕他再說出什麽過分的話。

好在程令時專注工作,指了指她的設計圖,“你的圖……”

這是邬喬第一次交作業過來,一顆心再次随着他的話,被吊了起來。

可見他停頓着,居然不繼續往下說,一雙黑眸,盯着程令時,似有些不滿。

程令時一直覺得她這雙眼睛,漂亮靈動的過分,如同會說話般。

特別是現在。

就像在跟他怨裏帶嬌的說:哥哥,你怎麽不繼續說下去啊。

“基本功很紮實。”

總算,程令時語調緩慢的說出一句話。

邬喬懸着的心髒,随之砰砰直跳,這句應該是誇獎吧。

她柔和的五官随之染上喜色,肉眼可見。

“不過……”程令時剛說完,就看見邬喬的臉刷的一下垮了下來。

彼此沉默了幾秒。

“你将停車場入口設計在這條路上,但是根據資料顯示,這條路是單向行駛的道路,一旦大量車子出入,很可能會造成停車場和道路的雙重擁堵。”

邬喬一愣。

可是接下來,還有更多。

“還有這裏的軸線布置,你為了達到理論上的最多車位量,縮短了軸線間距,這樣一來淨寬跟着縮短,你就無法給車輛預留足夠的空間,進行轉彎和倒車入庫。”

“作為設計師,不僅要考慮設計的問題,結構、水暖電,都是你需要考慮的。當然,如果你只想單純當個畫圖工具人,倒不用想那麽多。特別是,現代停車場都采取的是智能管理系統,所以你在設計的時候,必須要預留布線的空間。”

邬喬:“……”

這下她明白了,她唯一能被稱贊的,就是基本功還算紮實。

其他方面,作為設計師來說,她連入門都沒達到。

程令時似乎怕她看不明白,從桌上的筆筒裏,順勢拿了一根彩鉛。

他的手掌握着的鉛筆,在圖紙上做了标記。

流線需要修改的地方,他順勢畫了出來。

很快,圖紙上布滿了他修改的地方,其實要說多,倒也不算很多。

可他修改添加的線條,莫名讓整個布局真的變得合理起來。

連邬喬看了幾眼,都不得不佩服。

他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原來,這就是設計師。

邬喬作為T大建築系的第一名學生,說她內心沒有驕傲,自然是不可能。

可就在這短短時間,她親眼看見,程令時是怎麽将她的圖紙,修改的幹淨利落。

這種震撼,真正的發自內心。

“你畫的停車場總體來說,問題不大。”待畫完最後一筆,程令時淡淡道。

邬喬看到他們之間,猶如馬裏亞納海溝一般深的差距,語氣平平道:“你也不用這麽安慰我。”

程令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卻沒說話,而是直接起身,抽出旁邊架子上擺着的文件。

随後,他将一個文件夾放在邬喬面前的桌子邊緣。

程令時下巴沖着文件夾點了點:“看看。”

既然他發話了,邬喬自然不會拒絕,于是她打開文件夾。

這居然是一份設計方案,設計者是檀啓,應該是之前項目,他交的方案。

邬喬随手翻了翻,發現程令時不僅批注了,而且批評的一無是處。

用詞之辛辣,讓邬喬都不由同情檀啓。

可在邬喬眼中,檀啓這份的設計已經堪稱是優秀。

“檀啓成為設計師已經四年,這份設計方案上,居然還出現了基礎錯誤,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邬喬也在這時候,翻到了他所說的那個基礎錯誤。

因為程令時直接用紅筆在上面寫了好幾行字,字裏行間,都透露着三個字。

你完了。

邬喬甚至能想象,檀啓拿到這個時,有多無地自容。

程令時擡頭,視線落在她身上:“但你不同,你是建築系即将畢業的學生。你擁有比一般學生紮實的基本功,所以即便在設計方面還顯稚嫩,但任何設計師的成長,都需要大量時間。”

“所以,我會給你時間成長。”

邬喬緊緊握住手裏的文件夾。

她好像很容易,被眼前的這個人,一次又一次的震撼。

他的包容、他的強大、他驕傲之下的溫柔。

接着邬喬将文件夾放回去,重新拿回自己的圖紙,準備回去修改。

可她剛要轉身,突然停住了。

她轉身望向程令時,腦海裏浮起那條微信。

或許是辦公室裏幽靜的氣氛,讓她心底湧起一股沖動。

“之前那條微信是什麽意思?”邬喬沖動開口。

剛說完,她猛地咬住唇瓣。

程令時同樣擡頭,與她的目光撞上。

“什麽?”

他似乎也沒懂,邬喬莫名的這句話在問什麽。

邬喬輕聲說:“你說師父……”

是什麽意思,是你是我的師父這個意思嗎?

她說到一半時,微妙的停了下來。

但足以讓程令時明白,她想要問的是什麽。

這次反而是程令時被逗住了,盯着她,眼底染上了戲谑:“所以我這是師門不幸,這麽快就有人想要叛出師門,不認師父了?”

聽到他的話,邬喬瞬間一僵。

她露出驚訝的表情,但又很快搖頭:“不是。”

之前一直沒有明确說過,所以她從來沒敢往這個方面想。

她當然知道,程令時願意收她當徒弟,是她多大的幸運。

見他還盯着自己,邬喬微抿着唇,聲音有些沒底氣的說:“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沒想到叛出師門。

“哦,是這樣啊,你沒這個意思,”程令時點點頭,聲音懶散:“那既然是這樣,你不如就正式叫一聲,也算是全了我們之間的儀式。”

邬喬尴尬:“叫什麽?”

這次程令時沒再說話,只微笑盯着她。

邬喬耳朵滾燙,不用看,也知道肯定通紅。

叫什麽。

當然是叫……

許久,面前沐浴在清晨金黃色光線裏的姑娘,迎着晨起燦爛的朝陽,輕輕喊道:“師父。”

邬喬喊完,臉頰騰的一下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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