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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競标地點是江城的市中心酒店,邬喬他們提前到達了地方。

時宸拎着他們這次競賽的資料,是放在箱子裏面的,一路上他都抱着,生怕丢了。

連高嶺這麽大咧咧的人,居然都沒笑話他。

不管參加過多少次競賽,真到了競标的時候,都不可能一直平和。

這個美術館項目,并不算是特別大型的,不像中國國家美術館那種國家級別的競賽,吸引了來自全球各地的建築設計方案。

江城美術館的競争,大多還是國內建築事務所的競争。

至于邬喬他們,因為一開始這個項目,公司沒參加,他們私底下組隊參加。

但是他們在入圍之後,還是以時恒建築所的名義,繼續這一輪的競賽。

誰知他們剛到會場沒多久,突然接到消息,這次競賽評審委員會,有一位委員因為臨時出了點事故,無法及時趕到現場。

所以今天的競标,因為委員會人數不夠,無法舉行。

只能擇日,再舉行。

邬喬左右環顧了一圈,發現已經來了好幾家參賽團隊。

但并未見過隋寧。

對于這個消息,所有人的反應都很大,他們都已經抵達現場,卻突然被告知,要擇日再比賽。這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少人參加過很多競賽,但很少遇到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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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顯然不願意接受擇日再比的結果,這樣的随意更改,實在是太過草率。

“我們都按照你們的要求,在今天這個時間,趕到這裏參加競賽。現在你們說不比就不比了,這不是在開玩笑嘛。”

有性子急的團隊,吵嚷了起來。

其他人也立即把主辦方的工作人員圍住。

“就是,我們為了這個競賽,熬了多少天,現在告訴我們不比了。”

“你們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工作人員趕緊解釋:“競賽不是取消,只是因為評委會的委員老師,突發疾病,無法趕到現場。這種突發狀況也是我們沒有想到的。”

因為評委會的委員人數一般都是單數。

七人或者九人,如今少了一位,就變成了八人。

很可能在投票當中出現平分的情況。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主辦方只能擇日再賽。

高嶺他們雖然沒有上前跟主辦方理論,站在後面,但三人也面色凝重。

“我怎麽感覺,有點兒出師不利。”時宸開口。

高嶺皺眉:“閉上你的烏鴉嘴,我感覺你還真是毒奶的神。”

原來今天早上,時宸在來的時候,因為外面天色有些陰沉,還念念叨叨說,今天天氣不夠晴朗,希望一切都順利。

結果到這裏,還沒開始比賽,就被告知,擇日比賽。

邬喬低聲說:“我也覺得不太對勁。”

只是她的不對勁,不是因為所謂的玄學,出師不利。

她再次轉頭看了一圈,已經臨近比賽的時間,其他候選團隊基本都在場,但是她始終沒有看見隋寧的身影。

邬喬參加的比賽雖然不多,但是這種臨場出的意外。

總是讓人心有餘悸。

主辦方只派出這一位工作人員通知,而且對方很年輕,一看就是被推出來的炮灰,于是在場設計師們更加不滿。

居然沒有一個人願意離開。

工作人員也沒辦法,只能再去請自己的領導回來。

過了二十分鐘,終于有領導姍姍來遲。

這是公建項目,政府主導的美術館項目,出現的一位中年男子,是規劃局的領導,他一進來,立即安撫道:“我知道今天這個決定,确實讓大家很失望。但是目前,評審委員會的委員無法到場,我們目前正在緊急聯系候補委員。但是最起碼也要等到明天。”

“所以我們還得等到明天嗎?”有人問道。

這名官員無奈點頭:“如今候補委員還未确定,所以我們目前的安排是,待确定委員人選,再次重新決定比賽時間。在此我向諸位老師道歉,給大家造成了麻煩。”

對方的級別不低,跟剛才的年輕工作人員不一樣,說話很有分量。

他立即說道:“這次給諸位老師帶來麻煩,所以我們可以全權負責大家的差旅費用。”

“摳門。”時宸無語的吐槽了一句。

但是目前而已,情況已然變化,他們也不得不接受主辦方的決定。

晚上,他們就重新收到了主辦方發來的郵件。

比賽将在這周六舉行。

程令時發來消息:【我聽說,你們的競賽出了點狀況。】

邬喬下午回公司一直在忙,都還沒來得及跟他說這件事。

此刻她躺在家裏,回複道:【評委委員臨時出了狀況,只能推遲比賽。】

程令時:【送你一句話。】

程令時:【好事多磨。】

邬喬沒想到,他居然會說這話,回複道:【承你吉言。】

程令時:【比賽時間重新确定了嗎?】

邬喬:【嗯,剛才收到了郵件,定在這周六。】

之後,她随口問道:【你出差什麽時候回來?】

程令時的工作确實是忙,幾乎一半時間,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

很多時候,早上還在上海,下午就到了北京,第二天又出現深圳。

時恒建築所發展至今,除了設立在上海的總部之外,北京、深圳都有分公司。

程令時:【想我了?】

邬喬本來放下手機,去洗了個澡。

回來後,她看着手機裏,半個小時前,回來過來的這條信息。

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知道程令時并不是海王性格,相反,不管是邬喬的了解,還是她從其他人那裏聽來的只言片語,都讓她确定,他絕非是會搞暧昧的人。

可他這樣踩在暧昧邊緣的話,總讓邬喬有種踩在雲朵上的感覺。

心底暈暈乎乎。

*

之後兩天,程令時似乎真的忙,什麽消息都沒有。

也就是公司大群裏,宣傳部門在群裏發了一條新聞鏈接,是程令時與其他幾位建築大師,一起出席一個論壇活動的新聞。

邬喬點開,一眼就看見了新聞圖裏的程令時。

高挑而挺拔的身高,讓他看起來,比別人足足高了半個頭。

他難得穿着一身正裝,黑色西裝剪裁妥帖,将他肩寬腰細的特點完全展露,至于西裝褲包裹着一雙大長腿,永遠都讓人無法忽視。

“咱們程工,這顏值簡直是絕了。”顧青瓷感嘆,之後,她似笑非笑的感慨:“也就是不知道,以後便宜誰了。”

邬喬假裝沒聽到這句話。

周六時,他們再次出發,這次大家做好了完全準備。

好在到了會場,一切都正常。

邬喬也很快見到了隋寧,她一出現,就明顯與別人不一樣。

富貴大小姐穿着打扮,都格外顯眼。

以至于還有人在競賽的緊張氣氛之中,感慨道:“沒想到設計師裏也有美女。”

“我覺得坐在後面那姑娘,長得那叫一個好看。”同事不以為然道。

其實從邬喬進場開始,不知多少人早已經偷摸扭頭看過來。

她雖然只是一身職場打扮,襯衫和短裙,但是勝在臉長得實在是好看,柔和而溫潤的臉頰線條,讓她整個看起來乖巧又娴靜。

她的五官美的精致,猶如墨筆精致繪制,雖然這樣的漂亮不帶攻擊性。

卻依舊惹眼。

哪怕她現在安靜坐着,便有視線從四面八方,落在她身上。

隋寧一進來,很快就注意到邬喬,理由跟別人一樣。

只因為邬喬太過漂亮。

哪怕隋寧天生心高氣傲,什麽都不服輸,但是長相這種東西,實在是不公平。

即便她精心打扮,依舊抵不過對方的天生麗質。

好在隋寧坐下之後,很快看向前方。

對于這次的競賽,大家都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所以就看臨場發揮。

這次作品,之前評審委會早已經看過,如今現場就是看優化的結果,以及設計師對于作品的彙報。

其實邬喬懷疑,在這之前,各個評委之間,只怕心底早已經有了選擇。

所以這次各個作品的打分很快。

一般競賽,除了中标作品之外,還有優秀作品,以及榮譽作品。

這些競賽作品會全部公布,也會成為設計師的代表作品之一。

雖然大家都是沖着贏而來的,但是即便不中标,也想好好表現,争取拿個靠前的名次。

彙報依舊是按照抽簽順序。

這次邬喬運氣還算不錯,抽到了第三個出場。

而排在第二個的,就是隋寧團隊。

只是邬喬沒想到,身為主創設計師的隋寧,并未上臺,而是團隊裏一個年紀略長的男人,上去彙報了他們的設計作品。

隋寧他們的設計草圖,居然采用複雜的全玻璃幕牆結構。

整體看起來像是一個閃閃發光的水晶館,外形确實是有點兒唬人,可是仔細一看,全都是問題。

能感覺他們的野心很大,但是整體建築卻給人一種,華而不實的脆弱感。

他們的彙報結束後,邬喬就上臺。

之前她參加的那次幼兒園競标,是她跟組內同事之間的競争。

哪怕輸了,最後選的也還是公司的設計方案。

但是這次不一樣,輸了的話,就是輸了。

況且,邬喬在站起來時,朝不遠處的隋寧看了一眼。

很快她走到臺上,将他們的設計方案展示在大屏幕上。

“各位評審委員好,我是來自時恒建築事務所的邬喬,這次我們所設計的美術館,理念是為了展現和諧之美,衆所周知,美術館承接着的文化藝術交流的責任。而我們的文化核心便是和諧。”

北京奧運會上,震驚世人的‘和’字表演。

至今令人難以忘懷。

建築設計的理念,特別是美術館這樣作為文化藝術為承載體的建築,一般都會融合民族文化。

邬喬說的時候,對面的評審委員,都聽的很認真。

不知不覺,二十分鐘過去,邬喬的彙報結束。

坐下臺下的高嶺和時宸,都不由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邬喬笑了起來。

沖着評委鞠躬之後,下臺回到自己的座位。

之後就是其他幾個建築團隊的比拼。

邬喬在這時候,反而能夠安心聽着其他團隊的設計方案。

之前他們只看到建築團隊的公示,而真正看到所有人的設計方案,就是在今天。這麽多設計團隊,每個人都拿出自己靈感作品。

不得不說,能夠進入候補的作品,都有各自的長處。

邬喬偶爾在看見別人的設計作品時,也會被震撼,默默想着,為什麽自己沒有想到這個呢。

等所有公司彙報結束,大家都安心等待着評審結果。

評審委員暫時離開,只留下其他幾家設計團隊。

邬喬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去了洗手間。

誰知這層樓的女洗手間正好在維修,邬喬只能去了另外的樓層。

她沒找到電梯,正好看見旁邊的安全通道,于是便推開門,從這邊上樓。剛走到幾步,就看見樓梯拐彎處居然站着一個人。

仔細一看,一個熟悉的面孔,好像是之前的一個評審委員。

對方好像是在這裏接電話。

于是邬喬停下腳步,沒有再走上去。她聽那人笑着說:“您放心,這件事肯定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好了。”

“隋先生,您能親自打電話給我,是我的榮幸。”

這人的語氣很是客氣,聽起來甚至有些讨好。

好在這通電話很短,對方打完了,邬喬才繼續上樓。

很快,邬喬從洗手間回來,因為評委會的委員還沒回來。

時宸左右看了一眼,小聲嘀咕:“我覺得這次,咱們前三應該是穩的吧。”

高嶺哈哈一笑:“低調,低調。”

邬喬跟着揚唇笑了起來,“我覺得時宸說的有道理。”

不是她過分自信,相反她一向很保守。

但是在看完這些設計作品之後,邬喬覺得他們的作品,不管是從建築外觀還是實用性,都是八個候選作品裏名列前茅的。

有些作品造型很酷炫,但是施工難度太大,華而不實。

而有些作品則是太過保守,實用性有,卻不夠吸引人。

邬喬覺得他說的不錯,他們的設計作品,綜合排名在前三,并不是自誇。

他們安心等待着最後結果的頒布。

終于,會議室的大門再次被推開,幾位評審出現後,主持人說道:“這次的評審結果,就由我們評委會主席于亮先生揭曉。”

一個有些微禿的男人上前,邬喬盯着他,眼睛微眨。

這就是剛才,她在樓梯間遇到的人。

原來他是這次的評委會主席。

在場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着他們的評審結果。

當聽到中标單位,是GAP設計團隊時,人群中傳來一陣歡呼聲。

隋寧在自己組員的簇擁下,站了起來,她回頭看向邬喬。

微擡着下巴,盡顯高傲。

這一刻,她是贏家。

邬喬微微抿着唇,手掌握緊,很快,對方在歡呼後,重新坐下。

接下來是其他設計作品的情況。

當聽到時恒建築事務所的作品,排在最後一名時,所有人都有些震驚。

連高嶺和時宸,都不敢置信。

直到所有人拿到書面資料,低頭看了起來。

高嶺幾乎是第一時間低吼:“設計作品建築外觀與現有建築高度相似,因此不予中标。”

這是什麽意思?

邬喬茫然的低頭,将這句話反複看了好幾遍。

終于,時宸開口說:“他們的意思是,我們的作品涉嫌抄襲?”

這時候,大家也都拿到了評選結果。

上面的各項都予以充分說明,但是所有人最關注的居然不是中标的GAP團隊,而是排在最後一名的團隊。

“原來是抄襲啊。”

“難怪我說看他們的設計作品,不該是排在最後。”

“大概是抱有僥幸心理吧,以為評委會看不出來抄襲。”

“他們還是時恒的吧,這麽大名氣的公司抄襲,真夠丢臉的。”

明明那些人離的并不近,但是這些讨論聲,嗡嗡嗡的響在邬喬耳邊。

高嶺和時宸也都聽到這些聲音。

這個設計方案,雖然最初确實是由邬喬提起的,設計圖也是她畫的,但是他們兩個卻一個字都不信。

高嶺:“艹,我要去問問評委會這些人,他們到底是怎麽評審的。”

邬喬還站在原地,只是她并不是生氣的。

而是在盯着不遠處的評委會成員和GAP的人。

GAP的人順利中标之後,立即過去跟評審打招呼,隋寧站在所有人中間,作為主創設計師,享受着一切祝賀和恭維。

年紀輕輕便能帶領團隊贏下這樣的項目。

可謂是前途不可估量。

所有人都在豔羨的望着她,看着這個出生起跑線上,如今依舊還在領跑的人。

而在另外一邊,同樣年輕的邬喬,她的職業生涯剛起步,便遭遇了毀滅性的打擊。年輕的設計師因為急功近利,在設計競賽中,公然抄襲。

這樣的消息一旦傳出去,邬喬只怕從此聲名狼藉。

時恒建築事務所有一條明文規定,一旦設計師涉及抄襲,立即清退。

永不再予錄取。

邬喬明白願者服輸的道理,她沒有隋寧那樣深厚的背景,沒有資本鋪路。

她可以被這個行業內的黑幕踩在腳下。

只要她還年輕,輸掉一次不可怕,她還有繼續的機會。

可現在她才明白,隋寧不止是要贏她,還要毀掉她。

勝利者站在前方歡笑,而失敗者只能任人踐踏。

年少時,她也曾夢想過世界廣闊,可終究,她的翅膀還未展開,就被人徹底掰斷。

很快,評委會的人要離開。

競賽落幕,各家歡喜各家憂愁。

沒人會在乎邬喬究竟有沒有抄襲,反正她已經被定下這樣的罪名。

大門被打開,那些給她定下罪名的人,正步履輕松的準備離開。

高嶺和時宸還在商量,該怎麽駁斥這樣的評價。

突然,身側一直安靜站着的邬喬,沖了出去。

她直接沖到門口,攔在所有要離去的人前面。

“各位評委,想必你們都還對我有印象吧,我是時恒建築所的邬喬,也就是,”邬喬說到這裏,聲音微頓,直到她眼神堅定道:“就是剛才被評定,設計的建築外觀與現有建築高度相似。諸位都是建築界德高望重的前輩,我不敢有所不滿,但是我想知道,我所設計的作品,與哪棟建築高度相似,又相似在何處?”

“這個呀,到時候會發到你的郵箱裏,注意查收就好。”

一個評委率先開口。

多麽高傲而平淡的一句,明明那樣輕飄飄,卻猶如一座大山,直接壓在了邬喬頭上。

他們壓根就不在意她是否抄襲,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是別有目的的,将這個罪名扣在她頭上。

所以此刻,哪怕邬喬不顧臉面,将他們攔住。

也只得到這麽一句輕描淡寫的回複。

——到時候會發到你的郵箱裏,注意查收就好。

“老師,您應該知道抄襲對于一個年輕設計師,是多麽重的指控,所以我希望我能夠現在就得知我的作品,抄襲了誰,又是怎麽抄襲的。”

評委顯然也沒想到,她一個小姑娘居然會這麽剛硬。

所以立即有人不耐煩道:“你現在在這裏撒潑打滾有什麽用,如果一開始你就把心思放在設計作品上,就不至于落得如今的下場。”

邬喬嗡嗡直跳,但是她卻沒有氣急敗壞。

因為她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冷靜。

如今,能拯救她的人,只有她自己。

終于評委會主席于亮,不緊不慢開口道:“這位小姐,我很明白你此刻沮喪的心情。但是評委會之所以這麽評定,也确實是事出有因。我想這個原因,你自己應該知道吧。”

這是逼着邬喬承認,她真的抄襲了。

邬喬咬牙說:“抱歉,于主席,我不了解。評委會既然說我的設計抄襲,那麽我想現在就知道,我究竟抄襲了哪個建築。至于剛才這位老師說的,事後發到我的郵箱。那麽這豈不是坐實了我的抄襲,我連一絲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這也是邬喬要攔住他們的原因。

這些評委都是從全國各地請來的專家,當然他們之間肯定有各種關系,但是邬喬要是想再見到他們,确實難于登天。

現在所有參加這次競賽的人,都知道她的設計作品抄襲。

如果她不在現在反駁,那麽之後哪怕是澄清,流言也早已傳出,足可以将她毀滅。

“我看你這個年輕人,不僅對建築設計沒有敬畏之心,也絲毫沒有謙卑之心,”先前斥責邬喬的評委,再次開口說道:“你現在把我們攔在這裏,不就是覺得我們冤枉了你。”

“我們這些人與你無冤無仇,你要是沒有抄襲,我們難不成是在故意污蔑你?”

邬喬目光擡起,落在站在一旁的隋寧。

她一副看好戲的眼神,顯然,此刻邬喬的狼狽不堪,讓她得到了徹底的心滿意足。

她不僅贏了。

還贏得徹徹底底。

從此以後,別人只知道贏得這次競賽的是隋寧。

而那個叫邬喬的人,不僅成了她的手下敗将。

還徹底被釘在了抄襲的恥辱柱上。

高嶺和時宸也在此刻趕過來,但對方評委已經擺出權威的姿态。

他站在制高點,将邬喬駁斥一通。

仿佛這一切都只是邬喬單方面在胡攪蠻纏。

邬喬還是堅持道:“我就是因為知道各位都是權威,所以才想要弄清楚,為什麽我的作品會得到這樣的評價。所有的抄襲,都應該有證據來作為依據。所以我想問各位老師,你們做出這樣的評判,究竟是有什麽依據?”

此刻門後站着很多人,都是還未來得及離開的其他設計團隊。

“這位小姐,你要是再不讓開,我們可就要叫保安了。”

終于主辦方的工作人員,出面輕聲勸道。

邬喬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不能讓開,哪怕是死,她也要死個明明白白。

而不是随随便便,就被別人當做一個犧牲品,成為別人利益關系上的一顆棋子,一個工具。

邬喬望着眼前的這些人,她沒有什麽可輸的。

見她還不讓開。

終于這個評委,惱羞成怒道:“就憑你一個連設計師資格都沒拿到的人,有什麽資格質問我們?你的作品有多處相似,我們沒有當場說出,就是看在你還年輕,讓你有改過自新的機會。沒想到你居然蠻不講理到如此地步。”

“趕緊叫保安把她拉走。”

“這種人也還好意思自稱是設計師。”

嘲諷聲傳來,邬喬卻覺得一點都不在意。

她已經站在了懸崖邊緣,哪怕狂風肆虐,她亦不會退後一步。

“她沒有質問您,我呢?”一個清朗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這一刻,所有人擡頭望過去。

除了背着來人而戰的邬喬。

只見酒店的旋轉樓梯上,一道身影正緩緩拾級而來,長身玉立,輕狂肆意,一步步走過來時,所有視線都只盯着他一個人。

邬喬耳邊聽到他的聲音時,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可她看着對面,一個個猶如被定格在原地的人。

突然,沒來由的安心。

程令時走在她旁邊,微轉頭,低頭看着她,仔細看了好幾眼,終于邬喬也擡頭。

就幾天沒見,但她覺得他好像有些瘦了。

因此更顯得棱角分明,微微緊繃着的下颚線,透着幾分冷漠,就連那雙總是含笑的黑眸,此刻幽深而又淡漠,仿佛深不見底。

待他轉頭看着對面,突然輕聲一笑:“幾位老師,她年紀小,可能确實像您說這樣的,暫時還沒沒資格質問你們。”

“不如就由我,代她向諸位請教,她的作品究竟有什麽問題。”

這一刻,哪怕要與全世界為敵。

他也會站在她面前。

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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