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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卯時三刻,天剛微微亮,花園裏倒是熱鬧,幾個年紀小的丫頭在湖邊長廊裏灑掃,不知在談些什麽話題,笑着鬧着,銀鈴般的笑聲穿進東園。
冬梅在小院子裏習慣了晚睡晚起,今早竟起晚了,等她開門出來,燕婉自己已經收拾妥當,站在正房門口,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麽。她急忙上前,小心地扶着燕婉跨出院門,往西園去給老夫人請安。
東西園中間隔着大湖,湖邊移植了很多樹木。
冬日的花園裏枝葉枯敗,滿目蕭索。
昨夜起了大風,地上一片狼藉,管花木的幾個婆子忙着修剪殘枝,見小丫頭們只顧玩鬧,大聲呵斥。
正是貪玩的年紀,挨罵了也只能專心一小會兒,等媽媽們轉過身,她們又玩笑起來。
原來在崇州時,後院由張媽媽管各處人員調配。張媽媽嚴厲,底下的丫頭婆子從不敢高聲玩鬧。
昨日見到張媽媽扶着老夫人,已經沒了往日鼻孔看人的派頭了。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依附于他人得來的東西,終究不是自己的。
燕婉一路上低頭不語,邁上石拱橋,繞過假山,走過彎彎曲曲的石板路。
到了老夫人院子前,燕婉提步剛邁上階梯,冬梅輕扯她的衣袖,悄聲告訴她少爺過來了。
燕婉側身看去,只見宴南歸抱着大小姐從花園另一頭走來,趙姨娘滿面笑容在和他說着什麽,他微彎着腰聽着。
畫面挺美,就是有些刺目,燕婉不想停留,扭過身進了裏屋。
屋裏幾個丫頭剛把早飯擺上桌。廚子熬了砂鍋粥,張媽媽在飯桌邊上擱了碳爐,砂鍋架在爐上溫着,随吃随取。
老夫人見燕婉進來,招招手讓她坐下,燕婉問了早安,坐到老夫人斜對面。
桌上擺了清炒豆芽等幾樣小菜,燕婉胃口一般,跟着老夫人喝白粥。
剛坐定,那一家三口也進了屋裏。
宴南歸視線往燕婉面上瞧,上前問老夫人夜裏睡得可好,老夫人點點頭,招呼他坐下。
他自然而然坐到燕婉旁邊,瞧見她眼底青黑,想來是一夜沒睡。
她前面擺了一碗白粥,不是她喜歡吃的食物,他讓丫頭裝了面條過來,擡手舀了一勺肉醬淋到面上,攪拌好喂到她嘴邊。
燕婉卻往旁邊一躲,并不張口。心裏犯惡心,想不通晏南歸趙姨娘睡了一夜,一大早怎麽能對自己作出這副體貼的樣子。
不想去分辨他的真心假意,燕婉低頭勺粥,眼角往趙姨娘那邊看。
許久未見,趙姨娘不再穿着老氣橫秋的暗色衣衫,換了鮮嫩的顏色,襯托出她眉目如畫。
許是因為和晏南歸一夜春風,她眉目間帶出風情,容光煥發,渾身透着歡好過後的餍足感。
嘴裏的粥沒了滋味,等老夫人放下筷子往後堂去,燕婉也跟着站起身,出門和冬梅往回走。
宴南歸被女兒拖着慢了一步,好不容易哄好孩子,出門想追上燕婉,半道上又被林媽媽拉住。
今日小厮剛開門,就見大門外停了一輛馬車,從車上下來個管事媽媽,自稱是王爺的連襟柳老爺府上的,要拜見老夫人。
來人自稱是靖江王的親戚,小厮不敢耽擱,飛跑進去告訴林媽媽。
初到江南城,林媽媽想不通王爺的親戚一大早來求見老夫人是為了什麽事,随小厮到了大門。
那柳家的管事媽媽又從馬車裏扶下一位穿戴富貴的夫人。
邊上還有一輛馬車,上面下來個媒婆打扮的婦人。
林媽媽瞧見那媒婆,才知道是有人上門提親來了。
把人引到前廳,交待丫頭給客人奉茶,自己進內院去請老夫人。
恰好遇見少爺,也就一并請了他進去,說有要事和老夫人商量。
走到半道上的燕婉,假意站在橋邊看魚。
她需要晏南歸給她一個解釋。
寒冬臘月,湖裏哪裏有魚可看?不過給自己一個臺階罷了。
可惜她左等右等,始終不見宴南歸的身影。
失望透頂,眼淚不争氣地流出來,冬梅用帕子幫她擦了,眼見她一時半會也緩不過來,又扶着她往湖邊的涼亭裏坐下。
遠遠地又瞧見趙姨娘帶孩子在假山那邊玩耍,這個時候雙方都不适合打照面,冬梅勸了又勸,燕婉只能悶悶不樂地回屋。
原先在小院子裏,她們想出門就出門,想做什麽都沒有人盯着,現在住在府裏,一言一行都要按規矩來,主仆幾人都不适應。
實在無事可做,燕婉歪在睡榻上,拿了話本子卻不看,盯着屋頂胡思亂想。冬梅拉着香豆到燕婉屋裏,借口說要教香豆針線活,陪在她邊上。
香豆手笨,不是被針紮手指,就是把線纏成一團,燕婉在邊上看着,忍不住自己也動手,過了午時,已能繡成兩片牡丹葉子出來。
吃過午飯又開始犯困,一覺睡到天黑。
燕婉歇午覺,冬梅便放了香豆自由,只叫她記得回來吃晚飯,讓她自己玩去。
十歲出頭的小丫頭,喜歡到處跑結交朋友。
原來在小院子,香豆沒有同齡人,整日和冬梅在一處,性子老成。
現在府裏到處都是新買來的小丫頭,正該去玩一玩。
香豆惦記林媽媽,先去前邊尋她。
到了前院,走了一圈沒找到人,見到如松在前院庭院裏剝花生吃,香豆過去問好。
如松瞧她面生,問她找誰。
香豆說找林媽媽,“她是我姑婆,自離了崇州已經許久不見她,今天得空才過來。”
如松恍然大悟,認出她是燕姨娘身邊的小丫頭,便好心告訴她:“林媽媽管着府裏大小事物,忙得很,不經常來前院。今日有個柳夫人來拜見老夫人,她許是在老夫人屋裏。”
林媽媽忙着,香豆只能改日再去找她。從前院一路逛,在湖邊遇見幾個差不多年紀的小丫頭拿石子抛進湖裏,她好奇湊到邊上瞧着,也跟着幫找小石頭,很快就和她們玩到一起。
幾人互報名字,一個叫蓮兒,一個叫鎖兒,還有一個就雲兒,三人都是老夫人院子裏的。
香豆覺着奇怪,按理說,現在還沒到下值的時候,怎麽她們有時間出來玩鬧?
鎖兒告訴她,老夫人屋裏來了客人,林媽媽把院裏的人都清了,不給靠近正房。
她們又問香豆怎麽也不當值?
香豆說燕姨娘歇午覺,冬梅姐姐差她出來拿東西。
得知她是燕姨娘院子裏的人,三個小丫頭來了興致,七嘴八舌地問香豆,外面都在傳少爺獨寵燕姨娘,還幫姨娘暖手,是不是真的?
何止暖手,還幫洗臉洗腳呢!
香豆撇撇嘴,不知該如何回答。
少爺昨晚見到趙姨娘,就去她屋裏睡了,這怎麽能叫獨寵呢?以前聽街上的說書先生講故事,前朝皇帝有上千個老婆,但只和皇貴妃睡覺,那才叫獨寵。少爺見一個睡一個,最多算是偏心。
香豆說自己沒在屋裏伺候,不清楚。又跟她們玩了一會兒,才回了院子。
院裏空蕩蕩,缺少人氣。
冬梅在小廚房裏擀面皮,要包雲吞。
天氣太冷,飯菜從大廚房裏提過來,擺上桌都冷透了,肉菜結出白色油脂,燕婉吃不下。
午飯時燕婉說想吃酸湯馄饨,可新府邸離那小院太遠,一來一回得花不少時間。
更何況沒有老夫人發話,她也不能出大門。
冬梅調好餡料,坐在竈臺邊一邊烤火一邊包雲吞,又問香豆做什麽去了?
香豆說和老夫人院子裏的三個小丫頭玩,老夫人院裏來了個柳夫人,把丫頭們都趕出來不給聽牆角。
說話間冬梅把包好的雲吞下鍋,燕婉拐着彎找到她們,也不用端到飯廳,和她們在廚房裏一起吃。
燕婉瞧見香豆褲腳濕了,鞋子上都是泥,笑着問她:“你轉過年都十三歲了,可不能玩泥巴了。”
香豆又把下午去玩的事跟燕婉說了一遍。
誰知她剛講完,燕婉就愣住了,追問她那夫人确定是姓柳嗎?
香豆說确定。
晏家在江州城沒有親戚朋友,能和晏南歸扯上關系的柳夫人,只會和那個女人有關。
不是說拿了三萬兩解決嗎?拿了錢還上門來找老夫人,那就是錢解決不了的事。
不會那麽狗血,風流一夜懷孕了吧!
現實确實是很狗血,柳寶瓶懷孕了。
她被柳老爺關在家了幾個月,每日無聊,一直吃吃睡睡,長胖許多。
昨日柳寶瓶耐不住寂寞爬上院裏那棵大樹,不小心跌下來崴了腳,家裏請了大夫。
老大夫幫她正了腳骨,交代柳夫人說,萬不可再讓她爬高,不然摔到肚裏的孩子就兇險了。
老大夫一輩子保守,把寶瓶認作柳夫人的兒媳,萬萬沒想到是未出嫁的姑娘鬼混懷了身子。
守在床前的柳夫人聽到老大夫的話,差點暈倒,礙于家醜不可外揚,等送走大夫屏退下人,只留奶媽追問寶瓶最近有什麽不舒服。
寶瓶一無所知,只說總覺得餓,吃得多長得多,吃飽了又困的慌。
待柳夫人掀了衣服,看見女兒那小肚子已經隆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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