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追殺
“我才剛看見這些,結果一擡頭,就看見那白臉……其實是姑娘,對着我笑,原來人家是故意洩露給我的……本以為能好好商量,結果那人還沒等我開口就拔劍沖了上來!結果雖然一時僥幸逃脫,這一路上可被追的緊,一路追殺,三番四次險些被奪去了性命,所以我才會慌不擇路逃到這裏,結果在前面幾個鎮子居然發現沒有那姑娘的蹤跡了!”
“那你也不會走到這裏。”小娘子慢慢開口,一般擺脫跟蹤,應該先找個地方躲藏一陣吧。
“小娘子,這你就不知道了,那姑娘可是聰明的緊,之前也有一次也以為擺脫了,過了幾天清淨日子,便找了個店家準備收拾一下回頭,結果當天晚上差點被毒箭射死,我那還敢大意,繼續往裏面跑了幾個鎮子,才相信那姑娘不追了,可我也不敢走原路,說不定那些地方的官兵早就收到通知等着我上鈎呢,才會想穿過這片林子再走不遲,誰知道就困在林子裏了!”令狐沖深嘆一口氣,頗感面上無光。
“哼,在這黑木崖周邊,朝廷的人倒也不敢随便進來,不過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在這裏可比官兵還要危險。”小娘子似乎心情不錯,臉上帶着幾分忍俊不禁的笑意。
“我要是知道這裏是魔……日月神教的地方肯定遠遠的避開,免得打擾小娘子清修!”讨好一般笑道,“不過這裏景色真好,滿園的□,我一看見還以為是闖到了那個神仙的境地。”
“不過啊,小娘子,你一個在這,也不設防,萬一有危險可不好辦!”
“知道你為什麽一直走不出去麽?”小娘子一直靜靜的聽着,忽而問了一句。
“難道說……我一直在下面迷路因為這裏是黑木崖,所以下面設了什麽陣法?”的确,自己一路走來雖然匆忙,但是也不至于分不清東西南北。
“黑木崖這一面格外艱險,無法讓人設防,別說是一般的刺客,就是猿猴也攀不上來,但是這周邊幾裏地可都做了防備。”
“那我走不出去倒也不冤!”華山派本來就以劍法見長,五行陣法詭行之術本就不曾涉獵,況且以令狐沖浪蕩逍遙的性子也不曾研究過這些。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紅衣人眉頭一簇,指着令狐沖原來的房間說到,“你先進去!”
令狐沖雖然有些莫名其妙,料是日月神教的事情,也怕麻煩,當下走了進去,關上門,隔着紗窗看着一個虬髯大漢走了進來,虎背熊腰的漢子穿着一身穿一件棗紅色緞面皮袍,甚是威武,可惜隔着一層薄紗,只能勉強看出此人面貌英俊,但是仔細聽着步伐,只覺得此人腳步虛浮,想來下盤不穩,無甚內功。
“蓮弟,你怎麽有時間過來了?”紅衣人幽幽開口,男聲女調,剛開始覺得別扭,後來覺得也不錯,此刻帶着幾分暧昧,忽然覺得着聲音真是刺耳的很!
不高興的握緊劍柄,袖口忽然一緊,緊張的回過頭,中午收拾飯菜的老婦人正拽着他的袖子慢慢往裏拽,令狐沖無心再關注外面的事情,跟着老婦人向裏走去。
雪緞素青衣,鵝兒粉嘴正戲水。內間裏,正有一架大大的屏風,用細細的絲線繡着江南回春圖,岸邊青草淺淺綠,水中鵝兒早成群,佳人河畔無相顧,那方游人密如織。
明明是很美麗的春日,俏麗的景色,活潑的顏色,令狐沖看着看着卻覺得滿屏都是寂寥,倒像是訴說閨怨而非細寫春日。
正在疑惑,就看到老婦人指指集古格內的玉璧,又給他兩套衣裳,便有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玉璧,遠避?避什麽?
那麽乖的人,從來就不會是令狐沖,雖然知道老人家是好意,但是還是好奇小娘子那邊,那個什麽蓮弟,到地是何方神聖!
将門推開一縫,就看見那皮袍人居然抱着小娘子,一臉媚笑。
“咔嚓”一聲,當下掰門上一塊木頭,準備朝那人臉上扔去,剛剛提起手,就看到小娘子擡手,彈了彈身上落下的花瓣。
長嘆一口氣,轉身看了看房內,剛好有個小小的盆栽養着一棵松木,随手捋下一把松針,将就着門縫,打了兩根過去。
“哎唷!”那個蓮弟一聲慘叫。
“你怎麽了?”小娘子淡淡問道。
“沒什麽,只是這裏居然還會有蚊子,改日我送幾株驅蚊草來,免得他們咬了你。”聽着語氣倒是十分關切,只是臉上還是掩不去厭惡之情,借題發揮麽?
又是一根松針,打掉那只不安分的爪子,只看見那人“嚯”的一身站起,怒喝道,“那裏來着許多蚊子!”看看自己手上的小紅點,怒氣十足的對着小娘子說到,“我記得你這裏原來也還好,現在怎麽這麽多?之前就讓你少放點花草,不然又怎麽會招來這許多蚊蟲!”
“又不是什麽大事,來,我給你塗點藥油,一會兒就好。”小娘子倒是十分溫柔的牽起蓮弟的手,輕輕揉着,這廂的令狐沖氣得一把捏碎了門框,出手又是幾針,蓮弟不耐煩的抽出手啪啪的打着。
“算了,教中還有事要做,我先走了。”不耐煩的甩開手,索性轉身離開,小娘子雙手攏在袖子裏,斜眼看着。
果然,蓮弟往下走了兩步,頓了頓,小娘子眯起眼睛,依舊是不說話。蓮弟回頭,看了看,小娘子淡淡一笑,還是不說話,他只好跺跺腳,大步離去。
看着那個什麽蓮弟走遠,令狐沖一把扔掉手裏的木渣,心情算是稍微舒緩了那麽一點點,剛松口氣,就對上小娘子鋒利的目光。
“為什麽對他出手?”剛才那人也許不知道,但是小娘子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就連那幾只松針也是有意放任他們紮上去的。
“他欺負你。”令狐沖推開門,向前大步走兩步,卻忽而低下頭,悶聲說道,自己心裏那是不知道,這根本不是欺負,明明是兩情相悅……但是,但是一定是那個人不好!
“哦?”小娘子音調提高了些,反而比先前悅耳了不少。
“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有本事來單挑啊!
“你可知道他是什麽人?”小娘子重新拿起繡活,一針一針繡着仙鶴頂上的一點丹紅。
“管他是誰,天王老子惹我不高興,一樣要找他麻煩!”那個人還能是魔教教主不成?就憑他的武功,怕是連個堂主都不是!
“他是日月神教的總管,楊蓮亭,這教內的事務不論大小都由他管。”小娘子笑着開口,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不就一個管雜事的仆役麽,就那點武功,要不是小娘子你在這兒,我非廢了他的爪子!”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區區一個總管而已,江湖教派中,一個管雜物的仆役也能上得了臺面?随便一個長老堂主也能叫他跪下!
“你要知道他可是東方教主欽點的,只怕他的話不比這日月神教教主輕。”小娘子低頭拉出長長的一針,赤色的絲線染着夕陽恰似從咽喉中噴發而出的鮮血。
“小娘子,”良久,才慢慢開口,“你想看獨孤九劍的話,我還是盡早給你看了吧。”
“你怕什麽,只要你不亂動,誰也不敢動你!”十分自信的看睨了一眼,令狐沖卻微微皺起了眉。
想想自己的确還在被追殺的途中,別的幫派好說,朝廷的人還真是不敢大意,過一兩個月等風頭過了再下去也無妨吧,有師父師娘帶着他們,也不知道六猴的猴兒酒做出來沒。
晚上睡得不錯,天剛蒙蒙亮就醒了,本來武林中人都是要早起練武,本來想着去園子裏走走,找個地方練練手腳,剛出屋門卻看見小娘子房裏的燈還亮着。
蹑手蹑腳的走到窗前,從縫裏望過去,之間小娘子用黛色的發帶先将頭發束好,在用手慢慢将胭脂暈染開來。桃色的脂粉在水裏化開,厚厚的粉色繞着指尖在青瓷盤中旋轉,手指拿起,指上沾着一層拘泥的粉色,良好的脂粉,淡淡在指上敷了一層,研磨極細的脂粉沒有絲毫沒有板結,柔軟的像是一滴香油膩膩的裹在指尖,停了半晌也沒有滑落。
看着指尖一直停留在那兒,令狐沖才反應過來是自己暴露了,擡起頭,正對上一雙寒如嚴霜的眸子,沒有粉飾,沒有描眉,更沒有畫眼,狹長的眼睛,黑色的瞳仁,殺氣十足的看着自己。
“小娘子,怎麽了?”令狐沖依舊笑得很不在意,似乎只是平常看到他一般。
“你不信我敢挖出你的眼睛?”小娘子顯然已經動怒,閨閣中描眉畫眼,可不是能被外人看見的。
“我信,但是要是能看着小娘子畫完,這雙眼睛就算被挖掉也值了!”嘻哈一笑,闖蕩江湖,本就不能那麽貪生怕死,有些時候,明知道會死,也是不能退的。
“哼,油嘴滑舌!”冷哼一聲,似是不滿,卻繼續将胭脂塗在眼睑上,“外面那麽冷,還不進來,關管好窗子,別讓風吹了進來。”
得了便宜的令狐沖乖乖關好窗子,找個椅子趴着,眼睛睜的圓溜溜的看着眼前正在上妝的小娘子。
眉筆擡起,描摹,又放下。
“你能不能看點別的?”小娘子頗有些心煩,剛剛畫的時候手居然忍不住的輕顫,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令狐沖這麽一直看着,自己心裏總是沒法安心,手也端不穩,偏就不想認輸,到底還是沒辦法做到安然自若,氣憤之下全怪在一旁觀看的令狐沖頭上。
“別的?別的有什麽好看的!”令狐沖裝作不知道的模樣四處看着,晃着腦袋把這房間打量個邊,最後又笑着将目光定在眼前人身上,“還是小娘子最好看!”
“你!”一時氣結,險些拿着眉筆直接摔出去,有幾分羞惱,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好了好了,小娘子莫要生氣,我說的可都是實話,要麽我來給你畫?”看着小娘子有些生氣又帶着幾分羞意,令狐沖只覺得心情大好,繼續挑逗着。
“你會麽?”挑眉,自己可是調查過一番的,令狐沖的性子,可不會弄這些脂粉,只怕根本沒碰過。
“我……”的确,不會,但是,“我可以學啊,況且小娘子手藝這樣好,教起來很快的,到時候就能經常幫小娘子畫眉了,雖然小娘子素顏也是漂亮的很!”
瞬間手腕一抖,回過神來想想這話……
“你這張嘴,真是活該被追殺!”無奈的搖搖頭,氣得咬牙,卻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到底還是将眉筆遞給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更文,然後……求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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