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意圖

“為什麽放他走。”白衣男子看着令狐沖遠去的方向,似有不滿。

“我現在的樣子,能把他怎麽樣。”秦軻冷笑一聲。

“你若是真想殺他,自有千百種方法,不過我也沒想到,他居然能活着離開黑木崖,東方不敗居然肯放過五岳劍派的人。”

“要他活着也許比死更好,”秦軻解下腰間的白布,想要重新上藥,但是手腕每次動都有些困難,狐鳴索性拿過藥瓶替她上藥。秦軻這才繼續說到,“別忘了,我們本來的目标可是岳不群和左冷禪。”

“你的傷,到底是怎麽回事,誰敢對你出手?”

“幾個黑道上的家夥,看樣子他們是着急了,岳不群就要入福建界內,我要快點趕上才行,運氣好的話,也許能撈點五岳劍派的消息。”

“你的傷……”

“不礙事,你也小心點,嵩山派這麽大動靜,日月神教不會沒有察覺。”秦軻囑咐到這些才找了塊地方靠着休息了一會兒,狐鳴猶豫了一下,還是補充到,“我看日月神教動作也快了,教裏的線人說最近楊蓮亭似乎有些失寵,怕是東方不敗準備重出江湖。”

“哼,不着急,看他能跳上天,只要敢沖擊朝廷,我們也就能名正言順滅了他。”

令狐沖握着細瓷瓶子,想要摔,沒摔掉,也在想着幹脆扔了算了,這樣的毒藥自己是不會用的,可是握在手裏半天,也沒扔掉,還是照舊揣回了包袱裏。

本來十天的路,自己硬是走了半個多月,一點都不想去福建,只記得那裏是林平之的家鄉,貌似小師妹曾經去過,別的什麽就沒有什麽印象了,可惜,自己除了華山派,無處可去。

渡過淮河,就是南方,到時候離福建也就近了。本來說好是在洛陽相見,沒想到路上一路向北,盡然錯過了這麽多,現在反而不怎麽想回去了。

身上帶着的錢,幾乎都花完了,原本包袱裏的錢,怎麽也不想動。正巧靠着河岸就是賭坊,拿着自己身上僅有的一點銀子去試了一下,運氣很好,贏了一些本錢。也不着急上路,找個臨水的酒家買了一壺酒坐在倚在欄杆上慢慢喝着酒。隔着窄窄的運河,對岸被幾家青樓包了下來,晚上燈火通明,自有歌妓樂伎演奏歌舞,河上泊着幾艘小船,偶爾有人砸些銀子到臺上。

據說,如果銀子砸中了那個歌舞伎,就可以去和姑娘共度一夜春宵,若是沒砸中,那就是給姑娘的賞錢。身邊的酒客笑得很開心,似乎都想試試。

看着臺上衣衫單薄的女子,令狐沖忽然間想到了自己的小師妹,年紀相仿,若不是命運所迫,也許這些女子也和小師妹一樣,和自己的爹媽在一起,享受着天倫之樂,再找一個和林師弟一樣的正經人家的子弟嫁了,生兒育女,度此一聲。可惜這些女子,注定要靠出賣色相過活。

隔壁桌子上坐着一對爺孫樣的人物,清瘦的老人,一把花白胡子,旁邊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抱着把胡琴,兩個人不看對岸的歌舞,也不說話,只是吃着桌上的幾盤小菜,老人偶爾喝上一杯,吃幾口菜,少女卻一直在喝茶。

令狐沖不經意被這對老少吸引了注意力,看着老人喝酒,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每次喝下一口都要閉上眼睛醞釀會兒,似乎十分享受,把這普普通通的清酒當做極品佳釀在慢慢的品着。而姑娘恰恰相反,大口大口的吞咽着茶水,似乎是解毒一般,每次倒滿一杯茶都仰頭一飲而盡,令狐沖看着看着只覺得好笑,這算什麽,喝酒的像喝茶一樣慢慢品,喝茶的反倒像喝酒一樣大口灌,而且還是一個姑娘和一個老爺爺。

起初也有些酒客看着熱鬧,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趣,紛紛轉頭看向別的東西,但是令狐沖卻根本轉不開眼,表面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對老少,令狐沖卻看出來這兩個根本不是普通人,那兩個人,絕對都是一流的高手。很少,能看得見那麽穩的兩只手。

老者倒酒,每一次都是到的稍稍高過杯沿,沿着杯沿漲出來一層,卻絕對不會流出來一滴,老人倒了七八次,每一次都是滿過不溢,即便沒有絲毫的醉意,也很少有人能倒得這麽準。而一邊的姑娘恰恰相反,有時候倒了九成的茶水,有時候倒的水花四濺,但是每次倒完就喝,好幾次令狐沖眼看着茶水溢出,轉瞬就倒在了姑娘嘴裏。

一晚上下來,只有那對老少的桌子是最幹淨,居然沒有一絲水漬。

姑娘叫了七次添茶,老者才喝完一壺酒,兩人恰是一起放下杯子,老人招招手,喊小二來結賬。姑娘卻沖着令狐沖眨眨眼,這麽一直盯着,平常人都知道,更何況是這等的高手。

自己一壺酒沒有喝多少,倒是看了一晚上別人喝酒喝茶,看着那兩人離開,索性拎着酒壺跟了上去。

“大哥哥,你幹嘛跟着我們啊?”走出酒肆,姑娘回頭,笑呵呵的看着令狐沖,一點也不害羞。

“兩位,好功夫,我敬二位一杯。”令狐沖也不回避,直接拿出了酒壺。

姑娘笑呵呵的想要開口,老者卻出手攔住了,“少俠,我們受不起,你收了吧!”

“真是的,他就敬我們一杯,你生什麽氣啊。”姑娘瞪了老者一眼,原來不是爺孫麽?

“師妹,你沒問出來他身上的味道麽。”老者也不生氣,只是冷冷的看着令狐沖,他這才注意到,今天晚上,姑娘好幾次沖着他笑,着老者确實從頭到尾的背對着他。

“不就去了賭場麽,你和他賭一場,你贏了我就不跟他喝酒,你要是輸了,明天就別喝酒。”姑娘鼓起粉腮,頗有幾分撒嬌的模樣。

“師妹,我答應過你……”老者似乎有些為難。

“哎呀,我說可以就可以!”又是一瞪眼,老者搖搖頭,卻是滿臉笑意,這才正眼看着令狐沖,“說吧,要賭什麽?”

本想直接拒絕,但是卻看見姑娘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沖着自己擠眼睛,便知道這姑娘是央自己答應,只好點點頭。

“我只會色子。”

“那就來最簡單的大小吧。”

“可以。”只不過是最簡單的聽聲辨物而已。

結果卻大大出自意外,四次,都輸了,令狐沖一時興起,非要在玩上幾次,老者卻收起家夥,不肯再來。

“老人家,我也不要你錢,我可以給你錢!”輸的頗為不甘心,想要再來幾場,每次都只差一點。

“年輕人,你贏不了的。”老人忽然冷冷說了一句。

“你怎麽知道!”堵也是要靠運氣的。

“呵呵,你知道你為什麽連輸了四次麽?”老人笑眯眯的說着。

“難道你出老千?”氣憤之下,一把抓住老者的衣襟,這才想起自己過分了,松開手,又彎腰道歉。

“不錯,要是你真的做什麽的話,我可是要好好教訓你一番。”老人拍拍衣服,慢慢說道。姑娘撲哧一笑,接着說道,“他當年可是號稱江南逍遙王,縱橫賭場幾十年,武林人士見得多了,聽音辨物的法子見得也不是一次兩次,破這法子也簡單。”

逍遙王,這名字聽着總覺得耳熟,可惜令狐沖一時半會兒怎麽也想不起來,只得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樣。

“罷了,小夥子,你還年輕,別沾賭了,找幾本諸子經典看看,哪怕就是喝的昏天黑地也比賭錢要強。”老者不願再說,拉起姑娘轉身離去。

年輕的姑娘拽着老者的衣袖,慢慢走進巷子裏,不知道要到那裏去,只是遠遠看着這一老一少,頗為暖心。

江湖逍遙王,逍遙王,誰能想到,當年在洞庭湖畔坐擁江南半數青樓賭坊,幾百酒樓當鋪的逍遙王,而今左手只剩三只手指!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住在着不知名的小城裏!

一陣晚風吹來,令狐沖打了個顫,那是江湖逍遙王,當年縱橫江湖,後來被部下背叛,弄得家破人亡,龐大的産業一夕間便化作烏有,江湖傳說他早就死在了仇家手中,誰知道竟是這樣隐姓埋名在這淮河邊的小城。

忽然間又覺得好笑,那少女,既然用那樣的語氣和他說話,随口道出他的過往,相比也不是普通人,逍遙王萬年能夠有個這樣的女子,也真是上天待他不薄,給他一個安詳的晚年,好過獨自飄零千百倍。

“師兄,你看令狐沖怎麽樣啊?”姑娘挽着老者,笑嘻嘻的開口問到。

“我看不錯,比楊蓮亭那小子好上十倍,光是這尊幼有序,有禮有節,就比那臭小子好上不少。”逍遙王點點頭,似乎很是滿意。

“這話要是被東方叔叔聽到,會生氣的哦……楊蓮亭現在可是權勢滔天,要不然我們也不會稱病逃到着秦淮河畔,師兄,難不成你還想勸他?當年他想奪位,你幫他,後來他要留下任盈盈,你還是幫他,要不是他偏信楊蓮亭,估計你還是待在黑木崖上給他管賬!”

“東方兄弟可是有情有義的人,當年不是他,我這把骨頭早就被人化成血水了!”逍遙王瞪一眼少女,“不過我看,這東方兄弟對他也是上心了,這下可就有好戲看了!”

“就算東方叔叔願意,令狐沖也不會加入日月神教的,這小子,倔着呢。”姑娘想起令狐沖,人的确不錯,但是和日月神教的教主,怕是怎麽也湊不到一塊。

“東方兄弟看中的人,是不會放過的。”

“誰不放過誰,恐怕還兩說呢。”少女吐吐舌頭,似乎想到了什麽好事,“好多年沒看過了。”

“你真的看到了?”逍遙王依舊有些好奇。

“不然你以為我幹嘛要你和他賭錢,雖然只有一小腳,但是我可不會看錯的,那小子看的真緊,居然裹在衣服裏面,露出來馬上就收了起來,要不是我盯着緊,可真不一定能看到。”姑娘得意的說到。

“這旭日令一出,恐怕江湖上又是一場風雨。”逍遙王搖搖頭,聽教中兄弟說起了一些事情,這才帶着師妹來一探究竟。

“只怕那傻小子還不知道那就是旭日令。”姑娘捂着嘴笑了。

“哼,他要是知道旭日令是什麽就不錯了。”

“也對,不過這些事,我們就不要插手了,我想我們很快就要見到東方叔叔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然後推文,基友新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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