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約定

“好了，也差不多到時間了，田兄，一起吃個飯吧。”令狐沖向後看了看，不知不覺，跟田伯光也聊了不少時間，不知道小娘子有沒有等着急。

“兄弟，你這地方真不錯！”坐在飯桌上，田伯光大量一番說到，雅致深邃的院子，還帶着一泓活水的荷池，也難怪令狐沖不想出去，确實過得舒坦。

“呵呵，田兄，過幾天我就要啓程去江南了，以後怕是不怎麽在這裏。”看到田伯光誤會了，只好解釋道，“這裏雖然好，但是早就跟別人約好了。”

“那裏啊？都時候安頓下來有空我也去瞧瞧，看你小子住的，只會比這裏好！”田伯光拍拍令狐沖，忽然覺得他退出江湖倒也不錯。

令狐沖望了望廂房，本來想叫小娘子一起出來吃個飯，誰知道東方根本不願意見外人，直接傳話讓令狐沖自己招待。

“呵呵，還沒定呢，住的地方，随意些就好。”雖然早些時候說過要去梅莊，但是任我行的事情還沒定，現在也不好說，到時候全看小娘子的意思，他說那裏好，便是那裏，令狐沖對這些向來不怎麽在意，況且小娘子看中的地方，怎麽想也不會差。

“令狐兄弟，這次來，實不相瞞，我看見那林平之了，恐怕日後你要多加小心。”到底兄弟一場，田伯光本來對令狐沖就極為欣賞，來了個不知是敵是友的林平之，心下也為他擔心，畢竟令狐沖和岳靈珊的過往誰都知道，雖有傳言令狐沖救了林平之一命，但是現下提起這個名字，滿臉煞氣表明令狐沖對他卻無任何好感。

“田兄，多謝提醒，兄弟幹了這杯！”早在當初秦軻帶走林平之的時候他就知道日後清閑不了，只是林平之不來找他，他也不願去糾纏，那日秦軻也曾告訴過他，小師妹死前最大的願望就是林平之能好好活着。

人生在世，幾多癡戀幾多愁，何妨換卻淺斟酌唱。

田伯光走後，東方也不詢問，依舊繡着衣衫，那日歸來，看見令狐沖居然将黑木崖上帶走的包裹完完整整拿回來，心中便已明了，秦軻的确有些手段。看看其中沒穿過卻沾上污漬的衣衫，佯裝生氣問到，“你不穿扔了算了，弄這麽髒又帶回來作甚。”

三分酒醉的令狐沖聞言不語，只是放下酒杯，右手摸着小娘子的臉頰，将滑落的一縷發絲別到耳後，眼神迷離撲簌的看着他，東方也不知是被那薰醉的目光所染還是被臉上稍稍帶熱的溫度所感，臉頰染上一片片火燒之色，惹得眼前人撲哧一笑。

“問你話呢，不要我扔了！”抓起一襲長衫，明明沒有穿過，卻層層疊疊疊着污漬酒漬，悉心準備的衣服尚未加身便弄成這個樣子，心中總有幾分怒氣。

“小娘子想扔就扔吧。”令狐沖仍舊是撫着東方的臉，滿臉笑意，“反正小娘子人就在眼前，我也用不着抱着衣服想你了！”

離開黑木崖之後，令狐沖的确是下定決心就此別離，此生不見，縱然明白心中挂念，但是一心要聽師傅，也明白正邪不兩立，自知無法違背常倫，甚至幾度想要丢棄那個包裹，但是……一面告訴自己五岳劍派與日月神教絕不妥協，一面又安慰自己只是一些衣物罷了，也不會真的要去依靠日月神教的勢力……

不明不白，卻始終不忍丢棄，只在夜深酒醉之時，想起那一抹端莊靜座的紅影。若不是酒醉，他又怎麽敢去想，若不是不願清醒，他又怎會耽于酒水……放縱自己不去想，不去考慮華山派，五岳同宗，唯有醉時，才能稍稍抛卻那些門規戒訓。

酒醉時，才敢放心去想，抓着那些衣物，想着那個端坐在花叢中，想起那一針一線慢慢繡成的松竹丹頂……也因此，不曾穿過的衣物上，留下諸多斑點污漬。

東方一怔，方才明白令狐沖話裏的無奈，良久，緩緩問到，“你去華山一趟，便為了這些？”

“不全是，一方面秦軻說到做到把赤玉令找到了，另一方面，我确實不希望田兄就此喪命。”令狐沖搖搖頭，自己當初何嘗不明白秦軻的伎倆，只是，上這個當上的心甘情願。

“你啊！”東方無奈的嘆口氣，“田伯光那種淫賊，也就你還記着他，我可知道當初你為了恒山派的小尼姑，險些死在他手上，連帶着天門道人手下也恨上了你。”

“那時也是無奈，誰讓我技不如人，你也知道，我要是沒看見就算了，但是既然知道了，無論如何也不能看着儀琳小師妹在眼前受辱，五岳劍……”令狐沖慌慌張張想要解釋，卻被東方擺擺手打斷。

“我懂得，你就是那樣的人。”重情重義，這才是令狐沖，如若不然，那時，他就該直接挑明岳不群的陰謀，在衆人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但是他寧可自己承擔偷盜之名也要維護師門清譽，只可惜，岳不群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是啊，我就是這樣的人，小娘子，日後你跟着我，可要吃虧的！”看見東方能夠體諒自己，忍不住苦笑一番，随即打量着眼前搖着頭卻眉眼帶笑的人，随手握住項前一絲垂縷，有些心疼的說到，自己這個性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顧的周全。

“哼，你說什麽都沒用！”看着令狐沖又要說那些有的沒的，索性往他懷裏依靠，帶着幾分怒嗔說到，“都這個地步了，你休想逃，就算用綁的，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

“哈哈，果然是小娘子！”順手攬過東方的肩，令狐沖開懷笑道，“小娘子只要不嫌棄，天涯海角我都奉陪，你說去哪兒就哪裏，我絕不會後悔！”

“就嘴上說的好聽！”知曉令狐沖在表明心跡，心中只比喝了蜜還要甜，偏偏嘴上不肯服輸，人就不饒的說到。

“是啊，不能光說。”邪邪一笑看着東方。

“你……唔……”

一室旖旎更盛春光……

次日清晨，官道上便有兩輛車，一前一後，也算不上豪華，只是厚實的布幔将車裏遮的嚴嚴實實，坐在前方的車夫也不說話，不緊不慢的趕着馬車。

車內有些搖晃，盡管鋪着厚實的絨毯，依舊有些颠簸，令狐沖索性将東方抱在懷裏，讓他靠在自己的臂彎休息，感覺懷中人動了一下，便柔聲問道。

“小娘子醒了？是不是太颠了？”昨夜沒怎麽睡，但是早已決定今日就啓程去江南，也許是想和過去那些事做個了斷吧，令狐沖也不反對，只是有些擔心東方的身體，可惜小娘子執意按照計劃行事，他也只能盡量遷就。

上車之前還有些精神，做到車上之後反而愈加困倦起來，便有些迷糊的靠在令狐沖懷裏睡去，此刻醒來，只覺得睜着眼睛也嫌累，索性重新閉上，換個姿勢，繼續睡。

朦胧中聽到一聲淺笑，便有溫暖的手掌撫上眉梢，輕輕拍了拍滿頭烏色，又順着長發揉了一下，仍舊是籠着自己。唇角帶上一絲笑意，卻又沉沉睡去。

其實後來也不是熟睡，只是貪戀溫暖又輕柔的懷抱，閉着眼睛一直假寐，等到車子挺穩，便有些奇怪的睜開眼睛，“怎麽了？”

“小娘子醒了？”令狐沖依舊是滿面笑意，“已經是中午了，停下來吃點東西再走吧，剛想着要不要叫你起來呢。”寵溺的用手指劃過東方的額頭，就連話語也輕柔。

“水……”餓倒是不餓，但是嘴裏卻有些幹燥，仍舊不願起身，只将兩只手伸直，繞到令狐沖頸後，然後兩手相握，将令狐沖圈住，有些慵懶的說到。

“哦。”沒有絲毫拒絕的意思，任由東方這樣卧在自己懷裏禁锢着自己，轉身從行囊中拿出睡袋，“要不要吃點什麽，剛剛問了車夫，要走到傍晚才能到客棧歇息，你要是還想睡覺，就趁現在吃點東西吧，免得到時候餓的睡不着。”

“好。”喝完水遞過睡袋順手接過糧食，這才發現令狐沖一直在照看着他，好像忘了自己的飯也沒吃，正打算詢問，就看見令狐沖掀起窗簾望着外面，一時間陽光迸入刺得雙眼生疼，下意識的別開臉去，卻聽到一聲低喃，“抱歉。”抱着自己的一只手輕輕拍打着，似乎安慰一般。

靠在令狐沖懷中也忍不住一笑，這般寵溺，真将他當做了孩童不成？

“大師兄，前面有茶棚，要不要下來喝口熱茶？”陸大有叫開窗子不為別的，只是自己的師兄一直待在車上，也不想他悶着。看見有地方休息，索性問問。

令狐沖只是低頭，用眼神詢問東方，東方皺皺眉，身子往下縮了一截，分明是不肯離開他懷中的模樣。

令狐沖掬起一抹笑容，“不了，我就在車上吧，你們去吃就好，不用着急，在這裏多歇會兒沒事，一路上也辛苦你們了。”

“大師兄你這麽客氣幹嘛。”知道自家大師兄向來愛護師弟師妹，但是陸大有卻有些擔心他，“那大師兄有事叫我！”

“去吧。”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小娘子，這裏能有什麽事。

看着陸大有跑出去了幾步才想了起來，“對了，大有，要是有熱食的話，買點過來。”茶棚一般都準備了一些熟食，雖然比不上酒樓飯館，但總也比幹糧好。

聽到令狐沖的話，又發現自己手裏的幹糧被抽走，東方也不多問，又喝了點水繼續靠在令狐沖身上歇息。

陸大有拿回一堆吃的，雖然師兄弟這麽多年，但是令狐沖從不挑食，陸大有也不知道要買些什麽，索性一樣拿了一些，吃不掉帶着路上備急也不錯。

令狐沖接過吃的，全部放到東方眼前任他挑選，東方皺眉看了一會兒才挑了幾樣，挑完拿在手裏漫不經心的吃着。倒是令狐沖，拿過東方挑剩的直接大口吃了起來，看着身後人吃的那麽香，又覺得自己手裏的東西實在沒什麽味道索性又把自己手裏的食物塞到令狐沖手裏，然後搶過他正在吃的。

看着手中瞬間被換掉的食物，令狐沖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東方的頭寵溺一笑，而後繼續不介意的吃着手上的東西。

吃完擦擦嘴，東方心滿意足的伸了個懶腰，這才看見令狐沖正坐直捏着腰，向來自己一路上都是窩在他懷裏，一會兒換個姿勢，他倒是一路上都沒怎麽動只把自己緊緊護着。

“下去歇會兒吧。”想來也知道他一路辛苦，索性叫他下車。

“好啊。”令狐沖沒想那麽多，只是覺得一直坐在車裏有些悶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沒什麽人啊，一直沒有留言吾輩都快忘了這篇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