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路程

陽光正好，淅淅瀝瀝從林間灑下，落在樹下斑駁一片。

有些徒步的食客倚在樹下歇息，偶有賣藝的班子經過，令狐沖随意打賞了一些，東方在一旁眯起眼睛看着，照這個進度，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到不了梅莊，但是，此刻也沒什麽好着急的。

傍晚終于到了客棧，一天走下來，多少有些疲倦，東方連飯都是在房裏吃的，倒是令狐沖興致勃勃的和食客們聊了起來，當然用了化名。小小的客棧并不大，二樓是客房，一樓大廳的吵鬧在二樓想不聽都難。

有些好奇的聽了一會兒，但是內容着實無聊，說來說去無非就是方圓多少裏誰家員外最為富裕，誰家的小姐要嫁給朝中那位公子，或者那一帶又起了盜匪……零零碎碎，東方打了個哈欠，決定不等令狐沖，讓他自己去玩。

樓下響起劃拳聲時更是熱鬧，東方揉揉太陽穴，自己一幅好耳力此刻只覺得鬧心，想睡，但是在車上寤寐了一天，現在卻又睡不着，不睡又覺得累，多年不見得倦怠又湧了上來。

“小娘子要不要叫小二打水洗個澡？泡一泡也好解乏。”一開門看見小娘子倚在床上用手支着腦袋就知道是累了，想想坐了一天車也難怪，索性又将小娘子撈到懷裏，“在路上，委屈你了。”

多年不曾露面，此刻去梅莊，既不願太過招搖，也不願騎馬，坐車便慢了些。

“沒什麽。”雙手環過令狐沖的腰，頓時覺得精神了不少，“你不是在下面玩麽，怎麽又上來了？”下面熱鬧依舊，仿佛沒什麽變化。

“呵呵，小娘子一個人我不放心啊！”捏捏東方的面頰嬉笑到。

“你還怕我被拐了！”拍掉令狐沖的手，語氣裏卻沒有絲毫責備，“不過坐車還真是有點累。”

“那我們明天歇一歇可好？”令狐沖眼睛一亮，抓着東方順滑的頭發玩了起來。

“歇一歇？”

“嗯，明天鎮上有集市，我們可以出去玩一玩，還會有班子來唱戲，雖然是草臺班子，但是聽聽總是可以的。”剛剛聽到他們這麽說，心裏就有了想法。

“歇息倒是可以，但是……”并不喜歡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況且集市的話……

“沒事，我們可以晚上出去，上會的第一天會有夜市，晚上去玩就好，說不定還有面具賣。”

“你這都算計好了啊！”

“不是算計，難得和小娘子出來一趟，總要安排好~”

只不過是次小小的鄉下集會，沒什麽特別的東西，東方也沒去看那些戲，只是從頭到尾被令狐沖牽着，買了一堆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兒，東方此前都不知道他竟然對那些小玩意兒感興趣，還特地買了一對糖稀做得糖人，東方笑他淨喜歡沒用的東西，令狐沖瞟了一眼東方，不緊不慢的開口，你也是我喜歡的！

而後東方想都沒想追着令狐沖打了半天，令狐沖有意陪他玩，一會兒快一會兒慢的在前頭跑着，偶爾圍着大樹對他做鬼臉，也算不上真的打，只是嘻嘻哈哈玩笑了一天。

本就不着急，加上一路閑散，等到了梅莊已經是二十多天後了……令狐沖本來興致勃勃想要去西湖一覽，但是看了看疲倦不堪的随行還是決定先休息幾日。

東方沒有可以隐瞞令狐沖的身份，但是也沒有明說，只是随意交代了幾句，便去了後院歇息，望着站在東方面前大氣不敢出的幾個人，令狐沖莫名的想笑。

倒是梅莊四子看着東方身邊一臉無所謂偶爾跟東方說話輕松又随意心下紛紛猜測令狐沖的身份，卻也不敢大聲說出來。

在江湖上，令狐沖和東方不敗之間的事情早就穿的沸沸揚揚，不如說是成了舊聞，梅莊四子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在東方面前說些什麽，而後看見令狐沖就不着痕跡的避開，發現這一點的令狐沖也沒說些什麽，只是任由他們去了。

院落中偶爾有鳥鳴，令狐沖端着茶杯坐在亭子中，正想着過幾天等弄清楚皺着的情況而後出去轉轉，卻發現有些人暗地裏盯着自己，雖然有所收斂，但是敵意不減。

想想之前小娘子蹭說過，不是不讓自己喝酒，只是喝太多傷身……令狐沖打個哈欠，要不要先跟小娘子說一聲再去跟那人計較？

跟着人影就到了後院，對方也不拘謹，抱着拳就說要領教一下令狐沖的劍法，過了幾招發現對方劍雖然快，但是破綻也多，剛剛收拾完了後面的莊主也溜達了出來，言下之意不過是也來切磋切磋。

尚未見識全部四位莊主，東方就冷着臉從後面出來了，本以為他早就去休息的梅莊衆人立時倒吸一口涼氣。

“哎呦，可是吵着小娘子了？”唯有令狐沖依舊嘻嘻哈哈走上前去，看着東方臉色不太好也不害怕。

“怎麽回事？”瞟了一眼令狐沖，然後冷冷掃過衆人，對他的人動手，膽子不小啊，還來車輪戰。

“沒事沒事，”令狐沖笑着擺擺手，“剛到這裏有些無聊，小娘子你又在休息，不好打擾，聽你說過這梅莊幾位莊主和管家昔日都是赫赫有名的劍客，手癢難耐拉着他們過了幾招。”

東方聽了這話沒說什麽，只是有些狐疑的看向令狐沖，對方還是一臉淡定的笑着，收起劍扶着自己一臉的輕松，再看看梅莊四子都低手垂肩的站在那邊，一副等候發落的樣子，倒是真的有些倦了，看着令狐沖沒受一點傷神情反而比剛下車時清爽了不少，估摸着他是在梅莊裏正無聊，也就悠悠舒了口氣。

“黃鐘公，要比試的話，日後再說吧。”緩緩開口，對于梅莊衆人無異于一道赦令，微微惱怒的甩開令狐沖搭着自己的手又回西廂。

令狐沖對依舊站在院中的梅莊衆人呵呵一笑，示意他們已經沒事了，然後也不等幾人說話，連忙又扶着東方的肩與他一同回去。

“怎麽，生氣了？”看着東方面色依舊不好，語氣擔憂的問到。

“沒有。”低聲回答道，然而臉色任誰都看得出是在怄氣。

“小娘子，你也別太怪他們，畢竟我是外人。”眼見四下無人，更是大膽的将小娘子摟進懷中，放軟語氣說道。

“你啊，總是替那些外人說話。”假意生氣的對着令狐沖身上戳了一下，這人有時候也挺精靈的，怎麽有時候就跟個傻子似地對人好，明明對方來者不善，梅莊四個莊主暫且不論，就連一個下人也敢拿劍對着他，要不是自己想在看看，當場就想斃了他。

“呵呵，都是你的人，怎麽能說外人呢？”令狐沖倒是無所謂，反正這裏本來就是東方的勢力，這些人自己也想試試深淺，畢竟四位莊主的名聲自己也曾有所耳聞，有機會過過招總是不錯的。至于那份敵意自己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己總歸是外人，也沒打算和日月神教的勢力走得太近，原先又是五岳劍派的人，他們懷疑自己也沒覺得那裏有什麽不妥。“反正，我也沒事啊。”

“那是一對一！”怒嗔的看了令狐沖一眼。

“黑白子他們幾個都好說，要是黃鐘公也跟着一起上，你的內力怕是不濟。”東方也不生氣了，握緊了令狐沖的手，“你的武功雖然不差，但總歸還是年輕了些，本來你就不重內力修為，而黃鐘公恰恰是內力渾厚，他的琴音劍法無一不是內力所持，你現在用獨孤九劍對上他，但凡用了一絲內力跟他撞上就麻煩了。”

“小娘子說的是。”令狐沖點點頭，自己的修為自己清楚，雖然劍法已經不錯了，但是正如當初風清揚所言，再練個一二十年或許能跟江湖頂尖高手一戰，自己的內力相比之下，卻又不足。“不過我看黃鐘公無意出手，他本意是想阻止另外三位莊主的。”

“也就他還懂點事。”小娘子冷哼一聲，自己這幾個部下心裏有數，雖然都是隐居在此地，但是好鬥之心依然不減，要是有個機會怕還是會發作，倒是黃鐘公年老力衰，也沒了争強好勝的心思，故而會穩重許多。

至于那個黑白子，當初任我行離開沒有廢了他的武功，一半是念着這些年的苦勞，一半是當初自己有意放走任我行，但是這樣也不代表他不知道黑白子對吸星大法的心思。

“小娘子，想什麽呢？”看着東方眼神有些飄忽，料想又是在計算着什麽，畢竟東方當了這些年的教主，詩詩算計怕也成了習慣，就算到了梅莊，大概也想着怎麽處理哪些事，令狐沖倒是希望他能歇歇，但是也好在如此自己不用管那些有的沒的。

“沒什麽，晚些時候有話跟他們說。”知道令狐沖不喜歡管那些，也不打算多說，收拾梅莊倒也要不了許多精神，既然打算長住，總要把這裏收拾個樣子出來。

“哦，那過兩天吧，今天這麽累，還擾了你休息，其實你不出來也行，他們也沒什麽惡意，況且我也沒那麽弱啊。”揉揉小娘子的發，還真是對自己不放心。

“我就是想看看。”當初就感覺這裏有人打着令狐沖的心思，卻也不好明說，看着他出去，也顧不得休息了。

“你啊，就是心思那麽重，一會兒吃了飯好好泡個澡，其他的事情先放放，好好休息再說。”知道小娘子是關心自己，也不惱，只是依舊有些心疼，東方太久沒出門，到了這裏分明是疲倦的。

“你也別太小看我，只是坐了幾天車，還不至于出不了門。”有些不滿的瞪了令狐沖一眼，雖然被哄着寵着挺高興，但是自己可是天下第一，不知不覺那份傲氣又跑了出來。

“是，是！”不想繼續糾結，點頭諾到，他從沒想過跟小娘子拌嘴，只想着哄得他開心。

不一會兒外面就傳了晚膳，令狐沖向來不怎麽會照顧人，但是對小娘子上心了也知道夾了清淡的給他，畢竟小娘子不惜渾膩他還是知道的。

對方微微一笑接受了好意，之前吃飯一直是要人伺候的，但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只覺得有這個和自己在一個桌上吃飯便覺得心滿意足，伺候的丫鬟也不需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登上來了，內牛滿面……這幾天晉江卡得我連首頁都打不開……所以白天蹲守，終于上來了，此次更新來之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