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4章

小時候都會過家家,一塊玩的小孩四五個,林予墨嫌棄同齡的小男孩,但已經上小學的傅硯禮不一樣,成熟可靠,她那時總喊着要嫁給她的硯禮哥哥,頂着頭紗舉行婚禮,沒人會拿三歲孩子話當真,只覺得有趣,也會順着逗她玩。

随着年月增長,哥哥是不會叫了,她喜歡沒大沒小叫他全名,傅硯禮脾氣好随她,也應,要嫁給他的幼稚言論也沒說過。

現在舊話重提,林予墨先愣了下。

她有一瞬以為這句話是認真的錯覺,但轉念一想,怎麽可能呢。

這世界終于變成她喜歡的精神失常的樣子,連傅硯禮都學會開玩笑。

但她的确被哄得很開心。

“好,這可是你說的。”林予墨轉過凳子,看向調酒師:“再來兩杯謝謝。”

調酒師瞟向傅硯禮。

“看他做什麽,看我,我有喜事,喝酒慶祝。”

傅硯禮沒表态:“再喝真醉了。”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林予墨呵出口氣,“我還沒怎麽醉過呢。”

“不是好事。”

“你有過嗎?”

“嗯。”

林予墨投來哀怨目光:“不公平啊,不公平。”

她開始細數控訴,因為他跟林晉慎,管她太嚴,身邊男孩子都給吓跑,她現在都沒正經談過一次戀愛,沒有夜不歸宿,沒有逃學翹課……他們倆簡直罄竹難書。

一些過往被挑起,她碎碎念,腮邊的碎發柔軟貼着,她時而笑時而生氣,神情豐富生動。

身體的僵硬漸緩過來,傅硯禮在聽,她性格向來跳脫,說過的話轉頭就能忘,興趣來了說兩句,遇見別的有趣,注意力又被吸引過去。

正如現在,之前的對話過水無痕。也不是第一次。

也好。

有些事,一旦越界就很難再退回原地。

“你們就待在這多沒意思,一起玩啊。”

白依招呼完朋友再次過來,她好不容易将人诓來,為私心也不願意今晚這樣劃上句號。

林予墨興致很好,去唱歌跳舞。

傅硯禮随她去玩鬧,給一個小時時間限制。

白依坐上林予墨的位置,靠着吧臺,目光随着他落在舞池上的人影裏,又轉到他這裏,說自己讀碩時,遇見的教授還有提到他。

留學生的圈子就那麽大,傅硯禮三個字更像是形容詞,一個符號,是無法逾越的高山,也是淌不過的長河,她後來讀碩也是因為他,追尋着他的蹤跡,去他去過的地方,見他見過的人。

“說什麽?”

“說我們要是有你一半腦子,也不至于讓他這麽頭疼。”

傅硯禮垂眼,很輕地笑了。

禮貌性的,有距離的,他像水裏打撈不了的月亮。

跟傅硯禮交談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沒有倨傲俯視的姿态,讓人感覺位置是平等的,但也止于此,禮貌是從小的教養,淡漠是底色。白依相信,她如果不主動說點什麽,他絕不會跟自己說一句話。

他們之間共同話題不多,話題從老師談起,最後落到林予墨身上。

林予墨是個實在讓人讨厭不起來的姑娘,家裏酒店生意起家,其他行業也會沾一些,家世好,長相漂亮,開朗明媚,很真實,喜惡都分明。

她人緣也一向很好。

有自己親哥林晉慎跟傅硯禮保駕護航,是誰見了都得給三分面子,小公主一路順風順水,唯獨情事上坎坷。

這會兒林予墨身邊有位金發碧眼的白人小哥,是白依在國外認識的朋友,兩個人靠近,不知道說什麽,只是從笑臉看,聊得愉悅。

白依撥弄了下頭發,說:“好像兩個人有點意思,看起來還挺般配的。”

旁邊卻沒聲,傅硯禮沒什麽表情,或許有,只是眼底裏的漆黑,她瞧不出那是什麽情緒,她猜是作為哥哥,多少對妹妹身邊的男生都有些敵意。

她下意識為男生說話,對方家境不錯,對方在物理方面有天賦,現在研究所工作。

“抱歉。”

傅硯禮打斷她的話,示意下手機來電,出去接電話了。

“好。”

等人走,白依喝了口冰涼酒液,呼氣平複心情,視線裏,林予墨開始跟脫衣舞男互動,偷喝些酒,她大概是真喝醉了,到後來被人拉着手往胸肌上放,她睜着眼,滿臉震驚,以及有那麽點隐隐期待。

只是沒碰到。

傅硯禮憑空出現,一向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眉頭緊蹙,隐隐有種她要是敢碰上去,他能嫌棄到将她整只胳膊卸掉。

她愣了下,身體反應更快,手指縮回。

“沒摸。”

事實是沒摸到。

“走了。”

傅硯禮抓着她的手,大步流星,帶她出走出去,她被裹挾,感覺身邊刮起小風似的,頭發被吹起,連發尾都是快樂的,路上,霓虹燈光在眼底變幻,鼓點與心髒聲合拍,那麽多人,一張張臉閃過,眼花缭亂。

那輛幻影随意停在路邊,車前,有幾人舉着手機跟車合照,看着他們上車,睜着眼,還沒反應過來時車已經開走。

沒開多遠,又停下。

只因為林予墨一句話。

車內的氣氛不太好,她瞥見傅硯禮的沉冷的表情,不滿意地撇嘴:“我們還沒結婚呢,你就這麽管我。”

抱怨的嘟囔,不輕不重,剛好被他聽見。

被有意要忘記的事再次被提起,他打過方向盤,一腳踩上剎車。

林予墨看他反應這麽大,問:“怎麽,你說完就不認賬了?”

又是這劇情。

“不是。”

“那就好。”林予墨接話很快,頓了下,又找手機,說要錄音,留作證據,她眯着眼,找半天才找到錄音的軟件。

“錄下來,你就不能反悔了。”

她舉着手機,看着他的眼睛,在醉後過分明亮。

“那你呢,你會後悔嗎?”傅硯禮沒沾酒,倒也像跟着醉了。

林予墨手貼着胸口,鄭重其事道:“當然不會,于我,是撿了大便宜!”

心滿意足錄完音,姑姑的消息跟着跳出來,讓她空出這周六的時間跟新物色的才俊吃飯,這會兒神經在酒精刺激下處在亢奮狀态,想也沒想敲字回複。

“不用,我要結婚了。”

姑姑發來問號。

“跟誰?”

“……”

車開到傅硯禮住所。

折騰一晚上,林予墨也累了,勉強撐着胡亂洗了洗,沾床就睡下。

手機一直在響,沒人接聽,數聲後挂斷,幾乎是同時間,傅硯禮接到林晉慎的電話。

林晉慎開門見山,問現在是什麽情況,要結婚的事是真的還是假的,得到肯定答案,電話那邊沉默好久,爾後道:“傅硯禮,你知道林予墨是什麽性子,做事沖動不計後果,腦子一熱做出的事還少嗎?她胡鬧你也跟着她胡鬧?”

傅硯禮卻在這時候想起過去一件小事。

他上初中時林予墨念小學,一次寒假,兩家母親合計去海邊度假,度假村裏,什麽都有,她偏偏對海邊撿螃蟹貝類感興趣,纏着他帶自己去,正值起浪,他失足,撞上暗礁,手臂被劃出長條傷口,血染紅整只手臂。

他被送進醫院,當晚發起高燒,嚴重到住院。

無論家長怎麽問,他只說是自己要去的。

林予墨被吓得不輕,加上心虛,在病床邊哭得像淚人,抽抽搭搭說自己害他殘廢了,甚至叫他哥哥,保證以後都乖乖的,不再鬧了。

幾天後,他出院。

林予墨又沒事人一樣,希望他能給自己摘椰子。

人都是吃一塹長一智,她不是,她踩過的坑,還會不記性再犯一次,她總不能讓人省心。

該說的話說完,林晉慎将電話挂斷。

傅硯禮獨自在書房坐下,今晚沒什麽睡意,索性一個人對弈,棋盤上擺好黑白棋,下一步怎麽走,棋局好算,現實卻難解,對跟錯,分界不明,可能是對的,也可能是錯的,或許根本就沒有對錯。

他剛學棋,老師就教他西西裏防禦,他學得快,很快摸清各個體系,白棋先行,黑棋反制,他享受精确計算結果。

這麽多年,一直如此。

傅硯禮擺回棋子,這一次,他想試試新的下法。

林予墨這一夜睡得并不好,大腦灌鉛似的,斷斷續續做了許多個夢,醒來時口幹舌燥,睜眼看天花板,确定不是在自己住的公寓。

她閉眼揉眉,緩過勁兒後,意識回籠,昨晚的事全都記起來。

林予墨驚得坐起,第一反應是去拿手機,全是未接來電跟消息,她瞥見大哥二字便如遭電擊,大腦瞬間空白。

翻開跟姑姑的對話框,一條一條消息看過去,想死的心都有了。

姑姑:“跟誰?”

林予墨:“傅硯禮!”

姑姑起初沒放在心上:“周六上午時間空出來,一起吃個午飯。”

直到林予墨将錄音發過去,姑姑那邊沉寂許久沒再回,最新一條她才剛看見:你準備好跟你爸媽說清楚。

“……”

她昨晚把二十六年的臉都丢完了。

林予墨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在想要怎麽跟家裏人解釋,就說昨晚是玩游戲輸掉了,是懲罰也是惡作劇,她可能有段時間沒臉見人了。

而眼下,她還要見她最不想見的人。

洗漱時林予墨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兩人從小一塊長大,她什麽糗事他都見過了,也不多這一次,即便這次,他也是主角之一。

把話說開說清楚就好,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

她喝多酒,說的話怎麽能當真。

傅硯禮肯定能理解自己。

建設完畢,林予墨推門出去,下樓,傅硯禮在中島臺,再簡單的居家服也被他穿出幹淨養眼的味道,他關火,将煎蛋裝盤。

看見她先打招呼:“早。”

昨天的記憶揮之不去,林予墨面色讪讪,不大自然地回應,她走過去,視線瞟着他的神情,平靜自然,跟其他時候沒什麽區別。

她松口氣。

想來傅硯禮也沒将她昨天的發瘋當回事。

林予墨恢複了點精氣神,拉開椅子坐下,想着就以玩笑的口吻,讓他配合着自己跟家裏人做下澄清,說只是鬧着玩,被批評幾句也就過去了。

她拿起烤好的面包片,拿小刀抹上奶酪。

“喝牛奶嗎?”

“喝。”

傅硯禮将溫好的牛奶過來。

接過時兩個人對視,林予墨心虛收回視線,低頭喝牛奶,在想怎麽組織詞彙時,就聽傅硯禮先一步開口。

“予墨。”

“啊?”她擡頭,眼裏懵懵的。

傅硯禮端坐筆直,不疾不徐道:“林叔問我們打算什麽時候訂婚?”

很簡單的語氣,就像在詢問今天天氣如何。

林予墨睜着眼,好幾秒沒反應,沒吞咽的牛奶嗆進氣管,她握着脖頸連咳幾下,紙巾适時地遞過來,她接過掩住唇邊。

折騰好一番,她像經歷短暫性失聰,不可置信問他:“你剛說什麽?”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